博水园

《博水园》

第161章提拔庸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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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薛九儿异常难过,曾和培停了下来,叹道:“唉,九儿,你不要太伤心了,我也知道,这是老天爷对我多年来未尽到当父亲职责的惩罚。不过,你说得对,老天爷若是无眼,非要狠心惩罚曾家,不如来直接惩罚我一人,为什么要惩罚我那无辜的儿子曾义安呢?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沈蕙萸不耐烦地喊道:“够了,你不要责怪老天爷,只能责怪自己太看重仕途前程了;为了仕途前程,连两个亲生女儿的婚礼,都不愿回到清为去参加。如今,唯一的儿子曾义安被人打断右腿,你再来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啊?”曾和培本就特别伤感和自责,听见这些,对沈蕙萸的态度颇为不满,忍不住反击说:“你以为我不愿意回到清为参加雪婵和雨婵的婚礼吗?当时,朝中局势那么复杂,孟汝慎一心想找机会报复我。如果我离开长安,他便趁机在圣人面前进我的谗言,圣人无法核实真假,一怒之下,必会将我贬往地方任职;到了那时,我近二十年的仕途生涯岂不是全白费了吗?我倒霉了,你就开心了吗?”

沈蕙萸不服气地说:“你就算没有倒霉,我也很少开心过。以前你的官职较低时,你就借口俸禄不高,一直舍不得给我和九儿多买一些喜欢的饰品;后来担任中书侍郎,现今又是户部尚书,俸禄增加几倍,你还不是一样的吝啬啊!哼,这辈子自从嫁给你后,我就很少真正享过福。”见沈蕙萸又埋怨自己吝啬,曾和培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大声地说:“我以前给你买的饰品还少了吗?明明是你贪得无厌,整日要求买这买那;一旦我不答应,你就说我吝啬。若说吝啬,只怕你这一生根本就没见过那些极度吝啬的人。”沈蕙萸毫不示弱,也大声地说:“当初,我跟你准备离开清为时,你不让义安、雪婵、雨婵跟着我们一起前往扬州,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他们三人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你能感受一个母亲长期远离年幼儿女的痛苦吗?何况雪婵和雨婵仅有四个多月,嗷嗷待哺,而我这个当母亲的,却狠心离开了他们,对他们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到了扬州,你从早到晚都在忙碌公事,整整两年都不肯带我去繁华的罗城逛一逛,我一人也不敢去。你说非要等升职了,再去逛城;我也只好答应了。幸亏两年后你就升职了,否则我还不清楚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去逛罗城呢?每日天刚一亮,你就匆忙去州府办公了,丢下我一人孤独寂寞,想找人说话都不行。我是女子,空虚无聊之下,只得将注意力转向那些喜欢的饰品,否则的话,我会过得更难受、更痛苦。你不但不关心我,反而还说我贪得无厌,你还有良心吗?你若让义安、雪婵、雨婵跟在我的身边,我每日过得比谁都充实,必然就不会去想那些饰品了。”

曾和培见沈蕙萸喋喋不休地说了那么多,心里虽有些气恼,但想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科举中榜后,确实对她关心较少、体贴不够,无论是在扬州,还是在长安,几乎都是如此,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疏忽大意造成的啊!自己原先若是遇到烦恼,不也会去青楼找妓女陪宿,以排遣内心的苦闷吗?沈蕙萸作为一个女子,同样会有孤独、寂寞和烦恼,又该怎样排遣呢?自己是她的丈夫,为什么始终没有想到这些呢?三个儿女都不在身边,自己平时又缺乏关爱,难怪沈蕙萸会喜欢上昂贵的饰品,性情跟在清为时几乎大相径庭。唉,为了仕途前程,自己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目前,儿子曾义安不务正业,惹事生非,被人打断右腿,难道真的跟常年不在亲生父母身边没有一点关系吗?肯定不是。曾义安的状况,自己是要承担很大责任的。想到这里,曾和培愧疚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见曾和培沉默无语,沈蕙萸猜测定是他意识到理亏了,蔑视地说:“此时变成哑巴,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哼,我看八成是你自己心虚……”薛九儿先同情地看看曾和培,后又对沈蕙萸说:“阿姊,你看主君都不说话了,你就少说一句吧。义安是你们共同的孩子,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主君心里也很不好受啊!”沈蕙萸白了薛九儿一眼,没好气地说:“他的心里不好受,难道我的心里就好受了吗?算了,不跟他吵了,再吵我也嫌烦。我不舒服,回房间休息了。”说完,站起身,朝房间走去。

沈蕙萸离开后,薛九儿顿时松了口气,刚才目睹二人针尖对麦芒般的吵得不可开交,心里非常担忧,生怕二人会在一气之下做出某些不理智的举动来。看着充满愧疚和焦虑神色的曾和培,薛九儿心疼不已,温和地说:“主君,九儿知道你的心里很难过,可是事已至此,再难过也不会起任何作用。不妨暂且将这件事搁置几日,等你和阿姊的心情都好些了,再一起商量该怎么办,行不行啊,主君?”曾和培抬起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唉,义安的事,我这个当父亲的肯定要负责任。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啊!”薛九儿安慰说:“主君,你就不要自责了,谁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刚才阿姊心情不好,有些激动,仅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突遇灾祸的一种本能反应,还请主君勿要放在心上啊!”

曾和培苦笑着说:“蕙萸说的很对,我太看重仕途前程,所以才出现了如今这般报应;可惜没有报应在我的身上,而是报应在我的儿子身上。还有,平时我确实对你和蕙萸关心的太少了,总觉得你们已经衣食无忧了,就不该再有任何的埋怨,忽略了你们也是有正常的情感需求。以往,我在仕途不顺、心情压抑时,便会去找座主倾述;得到他的开导后,心情就会舒畅许多。而你和蕙萸在心情压抑时,我作为丈夫,又何尝开导过你们呢?看来我既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唉!”说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薛九儿忙说:“主君,你千万不可这样评价自己。在九儿心里,主君虽然远离儿女,但是也时常牵挂着他们的成长,同样尽到了一个父亲之责。至于九儿和阿姊,很少有心情压抑时,就算偶尔遇上,通过相互慰藉或去城内走走逛逛,慢慢地也就舒畅了。主君作为朝中官员,本来事务就很繁杂,根本不需再花精力来开导九儿和阿姊。倘若九儿和阿姊一有事情就麻烦主君的话,那只能证明我们二人太不通情理了。”曾和培感慨地说:“九儿,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能够娶你为妾,是我曾和培一生之福啊!”薛九儿笑着说:“主君刚好说反了。能够嫁你为妾,才是我薛九儿一生之福啊!”

曾和培看着薛九儿,深情地说:“九儿,当初我娶你为妾时,提出了不让你生儿育女的要求,残酷地剥夺了你当母亲的权利;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后悔啊!九儿,你没有当上母亲,心里可否怨恨过我和蕙萸呢?你给我说一句实话,好吗?”薛九儿急忙摇了摇头,说:“没有,肯定没有。九儿敢对老天爷发誓,如果因为没有当上母亲而怨恨主君和阿姊的话,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曾和培赶紧抬手捂住薛九儿的嘴,疼爱地说:“九儿不许胡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九儿还要陪伴我很多年呢。”薛九儿故作娇态地说:“九儿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陪着主君开开心心地度过百岁寿辰呢。”曾和培乐了,笑着说:“九儿太有趣了,我今年才五十有六,离百岁还有四十四年;九儿若要陪我度过百岁寿辰,就需再等上四十四年。九儿可愿意再等上四十四年啊?”

薛九儿甜甜地笑着说:“九儿当然愿意再等上四十四年,陪着主君度过百岁寿辰。到了那时,九儿肯定比自己度过百岁寿辰还要开心和高兴呢!”曾和培故意坚定地说:“好,就凭九儿这番热情,我一定要活到百岁,让九儿陪我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收敛笑容,忧愁地说:“只可惜啊,蕙萸一点都不像你。九儿,我此刻突然有一种预感,不知说出来后准不准确?”薛九儿说:“主君说出预感便是,九儿帮着分析一下,看看准不准确。”

曾和培认真地说:“本来两个女儿结婚,我就借故没有回到家乡参加婚礼,蕙萸便认为我没有尽到为父之责,始终耿耿于怀,时不时地会埋怨我几句。此次义安被人打断右腿,对她而言,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确实让她痛心拔脑、难以自持,从刚才冲我发那么大的火气就能看出来。因此,我的预感就是,或许十日内,蕙萸就会提出,要一人离开长安,返回清为,照顾已经残疾的儿子义安,任何人想要挽留,都是毫无作用。”薛九儿怔住了,呆愣半晌,才迟疑地说:“主君,那、那阿姊真的不管你了吗?”曾和培说:“之前,蕙萸说过,这辈子自从嫁给我后,她就很少真正享过福。我仔细回想着,从开始到扬州、再后来到长安的近三十年岁月里,我对她太苛刻了,经常让她过得不开心,遑论享福。现在,她趁这个机会返回清为,一则照顾残疾的儿子义安,二则离开我这个没有让她享过福的丈夫。我有愧于她,定不会阻拦的。九儿,你答应我,蕙萸离开我们时,你也不要阻拦,好吗?”

薛九儿犹豫片刻,无奈地点点头,说:“好吧,九儿听主君的,阿姊离开我们时,九儿一定不会阻拦。”停了一会儿,又说:“主君,你放心吧,等阿姊走后,九儿仍然要始终如一地照顾主君,尽量让主君在家里过得舒心和惬意。”曾和培抚摸着薛九儿的双手,深情地说:“只要九儿陪在我的身边,我日日都过得舒心和惬意啊!”

果然,过了三日,沈蕙萸对曾和培说,自己久居长安,早已厌倦,将要返回清为,精心照顾残疾的曾义安,否则心里永远不会安定下来。曾和培没有阻拦,将准备好的一笔钱交给沈蕙萸,再三叮嘱路上定要小心谨慎,防止出现意外。薛九儿万分不舍,可仍遵照曾和培的要求,也未进行阻拦,只眼泪汪汪地说了一些关心的话语。沈蕙萸在城外坐上马车后,曾和培和薛九儿均不断告诫车夫,勿要驾驶太快,避免产生颠簸,以使车里的人感到难受。车夫是一个老实的年少男子,认真记在心里。马车开始徐徐前进,曾和培瞬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知以后何时才能和沈蕙萸再见面。薛九儿顾不得擦拭流下的眼泪,一直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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