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50章感喟时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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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佑聪府内的厅堂里,曾和培说出来意。谢佑聪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唉,和培,你当前的这些心思,为师早有预感。为师比你早入仕途多年,官场经验更丰富,对此甚为理解。官场中,名利和凶险永远并存,如何正确看待,如何巧妙取舍,都是极为讲究的。如今,圣人已过花甲之年,贪图享乐,荒疏朝政,宠信奸佞,我们做臣子的,该怎样应对?李林甫权倾朝野,排斥贤良,压制才子,我们又该怎样自保?只要想通了这些问题,你的疑惑便能迎刃而解。”曾和培忙说:“门生还请座主明示。”

谢佑聪笑着说:“和培,为师问你一个问题,你来京城十余年了,可知自己在仕途中的最大特点是什么?”曾和培想了想,底气不足地说:“门生在仕途中的最大特点,或许、或许是看不惯那些奸佞的所作所为吧?”谢佑聪点了点头,说:“正是。和培,你也清楚,京城不比地方,地方只限一域,人少事碎,即便出错,影响也很轻微,而京城管辖着全国,人多事大,稍有疏忽,后果就很严重。为何人人向往京城为官,而不愿屈居地方任职,是何原因?答案非常简单,就是利益驱使而已。众多人才汇集京城,为了追逐利益,发生一些你争我夺之事,均乃普遍现象,不足为奇。”

曾和培不解地问:“难道座主想说的是,京城的朝廷屡屡发生排斥贤良的现象很正常,包括王忠嗣被贬也是一样?”谢佑聪摇了摇头,说:“非也;贤良遭到排斥,为师也是感到痛心疾首,对你提及的王忠嗣更是如此。王忠嗣也好,韦坚也罢,都是被李林甫利用了二人跟太子李亨之间的特殊关系,继而在圣人面前污蔑二人有不轨意图;圣人历来又忌讳这种事情,终于导致二人大难临头。贤良一再被贬,严重影响大唐命运,若说对大唐命运的担忧,为师或许并不比你弱,你可知是何原因啊?”曾和培说:“座主在很多方面都比门生了解的多。”谢佑聪说:“贤良被贬影响大唐命运,那奸佞作祟呢?从历朝历代的诸多事例可以看出,奸佞作祟对国家的影响更大、破坏也更严重;目前,大唐亦面临着类似情况。为师问你,在所有的奸佞中,你觉得将来谁会对大唐造成的危害最严重呢?”曾和培略一思索,说:“门生分析,将来定是杨钊对大唐的危害最严重;圣人对杨家人的宠信早已妇孺皆知,而其中的杨钊又是贪恋权势、追逐名利之人。”

谢佑聪紧皱眉头,说:“和培,为师觉得,将来对大唐的危害最严重之人必是安禄山。杨钊无论能力,还是谋略,都远逊于李林甫。李林甫不断排斥贤良,是因为担心这些人以后会威胁自己的相位,杨钊后来居上,取而代之,也是迟早而已。二人争夺的是相位,如果相位稳固,对大唐基本无甚大碍,原因便是,二人并未掌握兵权,可安禄山就不同了。作为平卢、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不但拥兵数万,而且更具狼子野心。圣人倘若继续宠信安禄山,以后大唐恐将遭到罕见的劫难啊!”曾和培恍然大悟,说:“对啊,掌握兵权之人,即可保卫大唐,也可危害大唐,比如王忠嗣掌握兵权,就一直在保卫大唐,而安禄山就不好说了;可惜圣人却一点也看不出来。”谢佑聪说:“和培,你还不知道吧,安禄山虽然拥兵数万,但却特别畏惧李林甫。只要李林甫还在相位上,安禄山根本不敢有任何非分之念。”

曾和培惊讶地说:“座主连安禄山畏惧李林甫的事情都知道。看来座主确实对朝廷洞若观火,门生自叹不如。”谢佑聪说:“若说对朝廷洞若观火,为师也是有诀窍的。你可明白,为师和李林甫最得意的亲信殷正鸿并非同道之人,为何多年来仍能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呢?”曾和培说:“座主当年担任科举主考官时,将才能平庸的殷正鸿之子殷贵嘉录为状元,殷正鸿心生感激,故而……”谢佑聪说:“殷正鸿感激为师,自是不假,但为师就必须要和他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吗?和培,你看问题太过表面了。”曾和培忙说:“门生愚钝,还请座主不吝赐教。”

谢佑聪说:“为师早已知晓殷正鸿的特点,精明能干,多谋善断,有恩不忘,有仇必报,加上早早地投靠李林甫,将来定会荣升高位。为师意识到,若结交殷正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及时地抓住了机会。当然,为师原先跟宰相张九龄、裴耀卿及大理寺少卿姜登儒等人的来往也很频繁。实不相瞒,为师和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道合志同之人,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品茗饮酒、谈天说地。后来,李林甫当上宰相,跟张九龄和裴耀卿的矛盾日增。李林甫老谋深算,逐渐获得圣人信任;张九龄和裴耀卿却屡屡违逆圣意,慢慢失去圣人信任。为求自保,为师不得不中断跟这三人的联系,而继续保持和殷正鸿的良好关系。保持和殷正鸿的良好关系,也就等于保持和李林甫的良好关系。得罪了李林甫,会是什么后果,你已清楚。”

曾和培说:“殷正鸿是李林甫在朝中最能干、最可靠的亲信,掌握李林甫的很多内情;通过殷正鸿,座主同样掌握了李林甫的很多内情,如此才能妥善应对各种变故,确保不出一丝差错,以便维护自身平安。”谢佑聪点了点头,说:“完全正确。为师明白,李林甫将来大权在握后,必会想方设法予以巩固,首要之事便是竭力讨得圣人欢心,同时办好圣人交待的所有事情。圣人若满意了,李林甫的相位也就稳当了。面对这种局面,做臣子的要保持清醒头脑,坚决不做任何使二人都反感的举动,尤其还应认真履行职责,避免出现较大失误,否则定将大祸临头。李林甫贪恋相位,不断排斥一切威胁相位的贤良和才子,但对其他的贤良和才子,只要不反对自己,依旧予以重用。近些年来,大唐边境屡屡发生战事,钱财耗费惊人,可境内大多数百姓的生活并未受到干扰,朝廷六部所需费用基本也能得到保证,为何?李林甫之功也!和培,为师所说这些内容,你能否理解啊?”

曾和培略微失望地说:“座主所说,门生自当理解。不过,门生仍有一事不明,李林甫这般贪恋相位,莫非只有等待寿终之日,方可不再排斥贤良和才子吗?须知,整个朝中,还有很多依附他的人,比如殷正鸿、孟汝慎、靳平晖、童修进等,也都在效仿他,不断排斥贤良和才子。长此下去,大唐朝廷终将布满奸佞之徒,个个只知谋求私利,谁又愿意为大唐的前途而殚精竭虑呢?另外,安禄山拥兵数万,也非善类,一旦图谋不轨,谁又愿意冒着艰险前去平息呢?”谢佑聪淡淡一笑,说:“和培,你在京城十几年了,对李林甫还是不甚了解啊。”曾和培一愣,忙问:“座主何出此言?”谢佑聪说:“李林甫排斥一切能够威胁自己相位的人,既包括贤良和才子,也包括依附他的那些人。根据目前情形分析,为师觉得,李林甫下一步要排斥的或许会是依附他的那些人。”曾和培疑惑地问:“那些依附李林甫的人中,谁会被李林甫排斥呢?”谢佑聪不急不缓地说:“且听为师慢慢道来。如今,殷正鸿身兼多种职务,在朝中的权势仅次于李林甫,以致变得越来越飞扬跋扈和作威作福,大有宰相之位非我莫属的感觉,不但引起了孟汝慎的嫉恨,而且还引起了李林甫的猜忌。李林甫生性多疑,只要感到有人威胁自己的相位,必会毫不留情地予以除掉,所以殷正鸿的结局,为师实在不好预测啊。”曾和培惊讶地说:“莫非殷正鸿是李林甫下一步要排斥的人?殷正鸿依附李林甫多年……”

谢佑聪看了看门口,低声地说:“和培,你之前刚来这里时,为师就已猜出了你的意图,故意让你师母去了后花园,给花卉施点肥;也支开了全部奴婢。此时,我们所谈内容,注意保密的话,外人永远无从得知。为师这般认为,凭借的正是对殷正鸿和李林甫的充分了解;至于最终出现何种结局,我们不妨拭目以待。好了,和培,总是谈论这些尔虞我诈之事,难免有些沉闷,我们就不谈他们了。为师提及另一人,不知你认识否?”曾和培问:“此人是谁?若是朝廷中人,门生或许认识。”谢佑聪说:“张巡。开元二十九年,大唐正式确立道举制度,此人便是首次道举考试状元,之后担任太子通事舍人数年,现任真源县县令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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