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50章感喟时弊下

上一章 封面 下一章

曾和培激动地说:“张巡?门生认识。门生还亲自观看过张巡、王忠嗣、宋影庭等人一起打马球,那种激烈场景,至今都还记忆犹新。王忠嗣和张巡相识两个月后,便结成莫逆之交。当年,青海大捷后,王忠嗣率领唐军凯旋而归,圣人亲自带领文武百官于城门外隆重迎接;之后,王忠嗣被授予鸿胪卿,加授金紫光禄大夫。庆功宴上,李林甫说太上玄元皇帝的故里真源县县令出现空缺;圣人便任命张巡为真源县县令。张巡即日启程前往赴任。半个月后,门生好友、正八品下的左金吾卫胄曹参军事宋影庭也升任了从六品上的左监门校尉。如今,张巡和宋影庭继续为大唐竭忠尽智,而王忠嗣却被贬……,唉!”重重地叹了口气。谢佑聪说:“提到和张巡的关系,为师也说得上是机缘巧合。道举考试结束不久,为师前去向圣人奏报广运潭试航的消息。当时,圣人正在召见张巡,并亲自录为第一名。听圣人说,张巡很想认识《道德经》讲论最出众之人,便让为师和他认识,同时将他的答策考卷交给为师阅览。为师也想询问道举及第的才子,了解道教和《道德经》在民间流传的一些情况,见此情景,颇为高兴。此后,为师和张巡经常谈玄论道,时日一长,便淡忘了地位和年龄的差距,结成忘年之交。”曾和培惊讶地说:“座主和张巡结成了忘年之交?座主原先从未将此事告诉门生啊。”

谢佑聪迟疑片刻,说:“作为道举状元,张巡初入仕途,留在京城,前程远大,为师并不想世人误以为他和为师结成忘年之交,是出于攀龙附凤的考虑;而为师也想轻松的和张巡来往。京城中,很多人都不知道此事。”曾和培感觉谢佑聪似乎有所隐瞒,不便点破,说:“座主此时提及张巡,是因为……”谢佑聪说:“张巡离开京城前往真源县赴任之际,为师亲到城外送行,彼此承诺,今后互通书信,保持密切联系。前几日,为师收到张巡的一封书信,讲述了近期真源县发生的一些事情,为师觉得很有意义,故而跟你分享。分享前,为师先要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张巡刚上任时的一些情况。真源县地处中原,豪强地主很多,时常勾结原来官府,盘剥良善,欺压弱小,使得当地百姓怨声载道。张巡对此早有耳闻,上任后,公告全县百姓,大胆到县衙揭发这些豪强地主的恶行,如若属实,定会受到重赏。一个月内,来自四面八方的百姓赶到县衙,强烈控诉这些豪强地主的诸多罪行。张巡命人记录下来,然后陆续将那些人抓获到案,严厉审讯。那段时日,县衙几乎日日都在公开审案。百姓目睹此景,欢呼雀跃,仿佛过节一样开心;领了赏钱的人更是无比激动。”

曾和培感慨地说:“张巡自幼喜欢坚持正义,现在当了真源县县令,更要千方百计维护百姓利益。看来真源县百姓从此便可安居乐业,过上太平祥和的日子了。”谢佑聪说:“言之有理。张巡到达真源县三个月后,给为师寄来一封书信,说了刚才之事。为师看了,心里甚感欣慰。书信又说,经过官府的严厉打击后,真源县的豪强地主大都被关进了牢狱,即便罪行尚未构成入狱之人,也是整日惶恐不安,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书信还说,真源县最蛮横残暴的豪强华南金已逃之夭夭,官府多次抓捕扑空,实乃一大憾事。张巡最后在书信中强调说,不抓捕华南金,自己誓不罢休。”曾和培略一思索,说:“倘若门生没有猜错的话,前几日张巡在给座主寄来的书信中,定是述说了华南金已被官府捉拿归案之事?”

谢佑聪点了点头,笑着说:“正是。当时,为师看了书信,既为张巡抓捕华南金、了却心愿而感到高兴,更为真源县再无豪强逞凶而感到欣喜。”曾和培问:“张巡是怎么抓捕到华南金的?”谢佑聪说:“张巡在书信中说,考虑到华南金狡诈多疑,自己便制定出一个计策,两个月前,派遣法曹去了狱中,单独找到华南金最信任的一个人,许诺若能帮官府做件事情,官府就可提前释放他。那人问做什么事情?法曹让他出狱后,去外地寻找华南金,实在找不到,就传播官府已经既往不咎的消息,以引诱华南金回到真源县,然后悄悄报告官府;如果事情办成,官府不但完全保密,而且还要重赏。那人犹豫一阵,答应下来。不到一个月,那人悄悄来到官府,报告了华南金回到真源县的落脚点。官府立即前去抓捕,大获成功。通过审讯,官府掌握了华南金大量令人发指的罪行,最后依照大唐律法,同时顺从当地民意,判处了华南金死刑。目前,张巡已将案件卷宗上呈京城大理寺,等待复审及圣人批准后,予以执行。”

曾和培高兴地说:“张巡不愧是道举状元,多谋善断,门生发自内心的佩服啊!”谢佑聪说:“案件卷宗已呈大理寺,大理寺卿汪代涛应该了解此事。自从张巡担任真源县县令后,当地百姓辛勤劳作,诚实买卖,个个守法,人人向善,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欺凌妇孺、苛虐老幼的事情了。”曾和培叹道:“张巡远在真源县,门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啊!”谢佑聪说:“其实,为师想见到张巡的心情更迫切。和培,当前朝廷昏暗,贤良被贬,令人沮丧,可是仍有许多郡县官员忠诚能干,守卫一方平安,精心维护着大唐的繁荣兴盛,所以我们不必为朝中诸多不平之事而感到垂头丧气。贤良贬往郡县,既是不幸,也是有幸。远离了繁华京城固然是不幸,接近了郡县百姓又何尝不是有幸呢?幸与不幸,本来并无截然之分,随时都在相互转化,我们只要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一切便可豁然开朗。”曾和培忙说:“座主所言,门生定当谨记在心。”

天宝七载(748年)九月初五,刚忙完家务的沈蕙萸和薛九儿正在闲聊,听见门外有人“笃笃笃”地叩门,非常诧异,互视一眼,未去开门。此时,门外有人喊道:“曾和培在家吗?有你的一封书信。”沈蕙萸放下心来,说:“清为又来书信了;九儿,快去拿吧。”薛九儿答应一声,走过去,开门一看,是个驿吏。驿吏将一封书信递过来,说:“这是曾和培的书信。”薛九儿接过书信,见信封上面写着:“长安兴宁坊十字街东之南曾宅,曾和培亲启”,忙说:“多谢驿吏。”驿吏略一点头,转身离开。

薛九儿拿着书信,回到沈蕙萸旁边,递过去,说:“阿姊,给你。”每次清为来了书信,都由沈蕙萸第一个打开阅看。沈蕙萸撕开信封,拿出书信,展开看去,仅过片刻,惊叫起来:“哎呀,阿翁于八月二十六日突然病重过世,阿家让我们三人迅速返回清为,一起办理后事。”薛九儿大惊失色,说:“呀,阿翁过世了,我们三人必须赶紧返回清为,不能耽搁。”沈蕙萸放下书信,想了想,忧心忡忡地说:“阿翁过世,我们三人都要返回清为守孝三年,然后才能再来长安。三年时光,真的好漫长啊!”薛九儿明白沈蕙萸不愿离开长安太久,便小声地说:“儿女为过世的父亲守孝三年,乃是自古形成的规定,我们肯定也要遵守才行。”沈蕙萸白了薛九儿一眼,说:“这个规定,我当然也清楚。唉,事已至此,只有等夫君回家后,再决定我们何时能启程。”

傍晚时分,一身疲倦的曾和培刚回到家里,沈蕙萸就将书信递过去。看完书信,曾和培沉痛地说:“上次那封书信是半年前寄来的,也是母亲写的,说父亲身体每况愈下,不但白天食量明显减少,而且晚上睡眠越发困难。如今,父亲病入膏肓,无药可治,终于过世,也在意料之中。”沈蕙萸说:“阿翁既已过世,按照大唐规定,我们三人须要返回清为奔丧,你考虑我们几时可以出发啊?”曾和培说:“我是中书舍人,回乡给过世的父亲奔丧,肯定要先向右相李林甫告假,获得批准方可成行。儿女为过世的父母奔丧,乃人伦之大理,相信李林甫会很快批准的。明日一早,我拿着书信就去找李林甫,得到答复后,再立即回到家,我们三人就可启程。”薛九儿说:“好啊。等会儿九儿就去收拾我们三人行李,准备明日出发,尽快返回清为。”

沈蕙萸略微指责地说:“夫君,不是我这个当小君的说你,原先雪婵、雨婵举办婚礼前,家里来了书信,让我们都回去参加;你这个当父亲的却借故留在长安,只让我和九儿回去,让雪婵、雨婵非常失望。现在,她们各自的孩子也快一岁了,若不是此次阿翁过世,还不知道你何时才能返回清为,去看看她们呢。”曾和培愧疚地说:“若论在仕途处理公事,我算勉强合格;若论在家里抚养儿女,我是一点也不合格。作为父亲,我欠义安、雪婵、雨婵的实在太多了。这次回到清为,他们对我亲近也好、冷淡也罢,我都应该坦然面对,因为没有资格做出评价。”薛九儿忙说:“主君勿用这般自责。自古并无尽善尽美之事,二十多年里,主君通过自身努力,在仕途中不断得以升职,给远在清为的曾家人带去了极大的荣耀。九儿相信,这次主君回到清为,已为人母的雪婵、雨婵一定能理解主君这些年来的行为,而且还会特别亲近主君,毕竟有十几年未见到父亲了。”沈蕙萸没好气地对曾和培说:“这次回到清为,我只希望义安、雪婵、雨婵不要怨恨你才行,至于亲近,我早就不敢奢望了。”

阅读博水园最新章节 请关注盘古小说网(www.lawace.cn)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添加书签

本周热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