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22章任左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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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汝慎说:“下官在济阴郡,也就是原来的曹州,接到诏书,获悉将要返回京城担任正四品上的尚书左丞,非常惊喜,想到这定是李相国关照下官的举动,赶紧着手准备一些贵重礼物,以示感激。随后,下官带着这些礼物,动身前往京城。”对身后两个仆从说:“打开柜盖。”两个仆从照办。李林甫不经意地看去,里面全是各种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孟汝慎恭维地说:“这是下官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李相国笑纳。”李林甫故意叹了口气,说:“唉,孟汝慎啊,本相念你是个人才,能为朝廷效力,故而奏请圣人将你调回京城任职。本相分内之事,你又何言感激呢?你这般举动,很让本相为难啊!”孟汝慎早已了解李林甫的性格特点,不慌不忙地说:“下官才疏学浅,能受李相国眷顾,实乃三生有幸;下官万分感激,无以为报,此时仅乃略表寸心而已。今后,下官必当俯首贴耳、言听计从,任凭李相国调遣。”李林甫满意地点点头,说:“你有如此诚意,本相若是拒绝,实在不通情理。来人——”两个奴仆立即进来。李林甫抬手一挥,说:“将柜子抬下去。”两个奴仆上前,关上柜盖,一起抬了出去。

二人坐下,一个婢女献香茶后退出。李林甫说:“你离开京城已有十几年,此次回来,想必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吧?”孟汝慎说:“那是当然。以往每年年终来向朝廷献贡和述职,下官也曾浏览过京城,未能在此常住,心里难免存有失落之感。现在,下官回到京城任职,昨日一进城门,看见城内繁华景象,真正是心潮腾涌、感慨万分啊!”李林甫说:“京城长安乃大唐首善之区,其他任何地方都是无法相比,包括你所在的济阴郡。啊,对了,你在济阴郡十几年里过得怎样?还算顺利吗?”孟汝慎想了想,说:“在济阴郡十几年里,下官总体过得还算不错,比较顺利,基本没有发生意外事情,只是……”停了下来。李林甫问:“只是什么?”孟汝慎略微悲伤地说:“只是在广陵郡的儿子孟衍良遭遇过不测。”

李林甫惊讶地问:“你本来就是广陵郡人,你的儿子孟衍良会在广陵郡遭遇不测,此为何故?”孟汝慎心想:“数年前,我就听说了当年强行将孟衍良关进牢狱的扬州府录事参军曾和培已经调入朝中任职。朝中之事错综复杂,我也不知目前此人和李林甫的关系怎样,倘若只图一时口快说出真相,谁又知道会不会得罪李林甫呢?我才回到京城,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不能说出具体何人所为。”便说:“是这样的,就在八、九年前的一个夏季,孟衍良无意间跟别人发生了一点冲突,情急之下,误伤对方,被州府关进牢狱达一年之久。”李林甫不解地问:“当时,你乃曹州刺史,也属官场中人,难道孟衍良没有将你的情况告知扬州府官员吗?”孟汝慎无奈地说:“孟衍良平时经常向别人炫耀我这个当父亲的官职,出了事情,更是大肆张扬。可那些扬州府官员却是毫不理睬,依旧我行我素,最终仍将孟衍良关进牢狱,使他受尽折磨、吃尽苦头。”李林甫紧皱眉头,说:“扬州府官员真是无所顾惮,竟然连你曹州刺史的脸面都不给。当时的扬州府长史是何许人也?”

孟汝慎说:“当时的扬州府长史是任天一,五年前已经致仕,返回家乡。据下官在扬州的兄弟写来书信说,此事并非任天一所为,而是另有他人指使。”李林甫想了想,说:“本相很清楚任天一的性格特点。不管对待任何事情,此人都要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不会轻易得罪官场中人,你在扬州的兄弟写来的书信所说应该属实。那又是何人会这般大胆呢?”孟汝慎故作无奈地说:“下官兄弟的书信并未言明此事。下官十分恼怒,想到曹州距离扬州路途遥远,曹州事务又太过繁杂,实在脱不开身,无法亲自前往扬州询问此事,最后只得暂时忍气吞声,给兄弟写了一封书信,让其好好照顾狱中的孟衍良。”停了片刻,又咬牙切齿地说:“一想到扬州府官员将孟衍良关进牢狱之事,下官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曾经发下誓言,今生定要找到此人,替孟衍良报仇雪恨,否则枉活一生。”

李林甫说:“想为儿子报仇雪恨,此乃人之常情,本相当然理解。孟衍良一年后出了牢狱,身心可否受到过什么伤害啊?”孟汝慎恨恨地说:“孟衍良出了牢狱两个月后,下官仍很担忧,放不下心,还是亲自去了一趟扬州。回到家里,下官发现孟衍良变得面黄肌瘦、萎靡颓废,跟几年前下官见到他时,几乎如同二人。下官心里明白,这是肮脏而艰苦的牢狱环境所致,想到孟衍良既已出来,呆在家里一段时日,身体或许便能恢复正常。可下官怎么也没想到,关在牢狱里没有自由的痛苦以及牢狱里的恶劣条件,都使历来丰衣足食、逍遥自在的孟衍良经常在夜里做噩梦,吓醒后,再也睡不着了。饮食不好,睡眠又差,孟衍良在牢狱里几乎月月生病。等到好不容易出了牢狱,孰料只要一听到铁器撞击的声音,孟衍良就会情不自禁地浑身哆嗦起来,怎么都控制不住。”李林甫同情地说:“孟衍良在牢狱里只要一听到铁链和脚链的碰撞声音,就明白或是有人被关进了牢狱,成为新的囚犯,或是原有囚犯被押往公堂受审,生死未卜,所以不由得心生胆怯,导致浑身哆嗦;一年下来,形成本能反应,出了牢狱也改不掉了。”

孟汝慎控制住内心的怒火,说:“当时,下官请遍了扬州所有名医给孟衍良治疗,也购买了无数的珍贵药材煎汤给他服用,最终效果微乎其微。下官救子心切,加上又不敢在扬州耽搁太久,便未来得及前往州府询问长史,究竟是何人害得孟衍良如此惨状。”李林甫关切地问:“孟衍良如今还有这些现象吗?”孟汝慎说:“去年,下官又回了一趟广陵郡,就是原来的扬州,看见孟衍良的症状减轻了许多,只是偶尔还会出现。”李林甫说:“孟衍良遭此不幸,本相也是甚感遗憾。事情过去多年,你也升任了尚书左丞,本相还望你能够放宽心,以朝中事务为重啊!”孟汝慎忙叉手向前,说:“请李相国放心,下官今后定会以朝中事务为重,竭尽全力,绝无懈怠。”

李林甫抬手一挥,说:“勿用这样。实不相瞒,此次调你回京城任职,是希望你能好好协助本相,一则处理朝中事务,二则排除朝中异己。依你能力,处理朝中事务,本相无需担心,只是排除朝中异己,颇为棘手……”孟汝慎忙说:“下官全靠李相国的眷顾,今日方能回到京城以就高职;对李相国的这番大恩大德,下官感激涕零。莫说排除朝中异己,即便灭掉朝中异己,下官也会勇往直前,毫不退缩。”李林甫大喜,说:“好,本相果然没有看错人。目前,朝中人事变动很大,一些人获得升迁后,不但没有感恩本相,反而还时时跟本相作对,更有甚者,竟敢妄图削弱本相权力,继而排挤本相。对于此类嚣张猖獗之徒,你认为本相该如何应对啊?”

孟汝慎略一思索,说:“下官不知李相国具体所指何人,若能告知,下官则可详细分析。”李林甫说:“在你返回京城的前几日,陕郡太守、水陆转运使韦坚修筑两年的广运潭正式通航了。圣人高兴之下,当即擢升韦坚为左散骑常侍,并兼任江南和淮南租庸转运处置使。对于韦坚,你了解多少啊?”孟汝慎不解地问:“韦坚不是李相国的表妹夫吗?难道此人……”李林甫冷冷一笑,说:“表妹夫又能怎样?就算是亲妹夫,也不能危害本相的利益。”孟汝慎点了点头,说:“那是当然。下官以前还在京城任职时,就已有些了解韦坚。韦坚是京兆府万年县人,姊姊是惠宣太子妃,妹妹是皇太子妃,亲戚都是宠贵,故而很早就当官了,从开始的秘书丞陆续升任奉先县和长安县的县令。由于精明能干,韦坚曾给朝廷增加过很多收入,深得圣人赏识,被擢升为陕郡太守、水陆转运使。下官昨日返回京城,傍晚就听多人说起:前几日,广运潭正式通航成功,韦坚当即被圣人擢升为左散骑常侍,并兼任江南和淮南租庸转运处置使。当然,韦坚的缺点也有不少,最明显的就是好大喜功和张扬炫耀。下官尚未接触朝中之事,若要建议李相国如何应对,实在无从下手,只能简单地说一下。当前,韦坚正受到圣人宠信,势焰熏天,我们需要暂避他的锋芒,等过一阵,再伺机寻找他的某些过失,然后一击而中,便可稳操胜券。”

李林甫略微颔首,说:“说得在理,表明你对韦坚确实很了解。你之所思,也正是本相之所想。除了韦坚外,恒山王李承乾之孙李适之也不容小觑。今年初,跟随本相的左相牛仙客去世后,李适之升任左相,并兼兵部尚书。李适之对本相缺乏应有尊重,还经常和本相发生龃龉。本相素以朝中大局为重,尽量不予计较,但是担心长此以往,局面甚难改观。本相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无非是要提醒你,朝中之事早已不同往日,何人值得信任,何人值得警惕,你要尽快掌握才是。”孟汝慎忙说:“多谢李相国提醒。等明日开始上朝后,下官尽快掌握朝中人事情况,以使将来行事方便。”李林甫说:“好了,我们不谈公事了。你昨日才回到京城,今日就来拜见本相,证明对本相是真正的忠心。本相开心之余,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今晚,本相在府里专门设宴招待你,还将请来秘书少监殷正鸿作陪。殷正鸿跟随本相多年,既多谋善断,又忠诚坚贞,前途不可限量。你们二人认识后,将来定能携手共进,同享富贵。”孟汝慎激动地说:“对李相国的美意,下官感激不尽。”

回到京城不久,孟汝慎惊讶地发现,七年前还是从八品上的扬州府录事参军曾和培,目前已升任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地位显赫,就连右相李林甫遇到重大事情,有时也要同他商量;又听殷正鸿说,半个月前,右相李林甫还受邀前往他的家里做客;此外,又得知户部尚书谢佑聪是他的座主,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孟汝慎终于意识到,若想为儿子孟衍良报仇雪恨,绝非轻而易举之事,但不报仇,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思来想去,为了稳妥起见,只得隐忍不发,待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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