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64章再注真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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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曾和培闷闷不乐,在中堂坐下后,低头沉思,一言不发。薛九儿见曾和培不开心了,也不打扰,直接走进厨舍,端来饭菜,放在食案上,笑着说:“主君,九儿知道你有心思,自己再是着急,也帮不上任何忙。不过,未饥先食,未困先眠,乃是最佳养生之道,九儿希望主君先进食后,再想事情也不迟啊。”曾和培觉得有理,便站起身,走到食案旁坐下,看着菜肴,不解地问:“九儿,现在剩下我们二人,你为何还要将晚食准备的这般丰盛啊?”

薛九儿笑着说:“正因为阿姊走后,剩下我们二人,所以九儿才更应细致周到地关心主君。主君劳累一日,回到家里,如果只吃一些粗糙饭菜,又如何很好地恢复体力呢?这段时日,九儿一直在琢磨,怎样让主君回到家后,既吃得开心,又睡得安心。主君,你吃吃看,若是不喜欢的话,九儿明日一定好好改正。”曾和培拿起箸,夹起一块鱼肉,尝了一口,点了点头,赞道:“香,真香啊!九儿的烹饪技艺越来越精湛了。”薛九儿笑着说:“九儿的烹饪技艺是否精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君喜欢。主君既然喜欢吃鱼,那就多吃一点吧!”拿着箸,夹起一大块鱼肉,放进曾和培的碗里。曾和培说:“好了,九儿,我自己动手就可以了。鱼肉这么香,你也要多吃啊。”薛九儿甜甜地说:“好啊,九儿也吃鱼肉。”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本人的碗里。

看着薛九儿吃鱼时的享受表情,曾和培思绪万千,随后放下箸。在扬州时,将十六岁的薛九儿带到家里一起生活后,自己就会经常感受到一种特别舒心的关爱和体贴。这种关爱和体贴恰恰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沈蕙萸所不具备的。自己收留了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薛九儿,让她衣食无忧,也算对她有恩;但薛九儿对待自己,除了报恩外,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善良和真诚,毫无一丝矫揉造作,尤其在露出甜甜的笑靥时,给人一种暖暖的温馨和惬意。可惜当初为了娶她为妾,自己竟答应了沈蕙萸不让她生育的要求。不能做一个母亲,对一个身心正常的女子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通情达理的薛九儿却主动接受了,此后也没有任何怨言,不但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将沈蕙萸看成姊姊一样尊重。二人和谐相处,让自己省了不少的心。如今,沈蕙萸离开了,薛九儿就是唯一陪伴自己的人,自己要好好地珍惜啊!

薛九儿无意间一抬头,看见曾和培发愣的样子,忙放下箸,问:“主君,你在想什么事吗?等会儿再想吧,再不吃的话,饭菜就凉了。”曾和培拿起箸,夹起一块肉放进薛九儿的碗里,说:“九儿,你在家也累了一日,要多吃一点啊!”薛九儿又惊又喜,说:“多谢主君。主君快趁热吃吧。”曾和培吃了两口,又放下箸,说:“九儿,我想给你说一件事,你愿意听吗?”薛九儿说:“说吧,主君,九儿肯定愿意听。”曾和培说:“九儿,你也知道,当今朝廷,右相杨国忠为了树立所谓的威望,再次怂恿圣人派遣唐军攻打南诏,并不惜强征数万男丁当兵,其中包括高莹莹的丈夫秦元仁、娄可玉的丈夫邓普田、娄可玉的兄长娄可江;结果唐军再次失败,伤亡惨重,这三人也杳无音信,估计全都阵亡了,唉!”薛九儿露出悲伤的神情,说:“是啊,朝廷打仗,百姓遭殃;上次去他们家时,发现高莹莹愁眉苦脸、娄可玉抑郁寡欢、邢少梅忧伤怅惘,九儿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曾和培说:“今日早朝上,杨国忠又奏请圣人,希望能够扩大对南诏的战争。我是户部尚书,终于忍无可忍了,便以损耗巨大、效果甚微为由,恳请圣人暂缓攻打南诏。杨国忠有些恼怒,当场就和我发生了争执。后来,圣人阻止我们争执,同意了我的请求,暂缓攻打南诏。九儿,你说我做的对不对啊?”薛九儿使劲地点头,说:“对,对,主君完全做的对,早就该停止那些可恶的战争了。战争造成唐军死伤那么多人,给无数家庭带来终生无法弥合的伤痛,难道杨国忠是个盲人,一点都看不见吗?”曾和培说:“对唐军的伤亡情况,杨国忠非常清楚,可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作为朝中地位仅次于圣人的右相,杨国忠只管自己奢侈淫乐,根本不管百姓困苦死活,多次派兵攻打南诏,并不是出于维护大唐边境安稳的考虑,而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私心。右相是如此,其他百官亦是如此,长期下去,大唐迟早会失去民心的。失去民心后,一旦发生外敌入侵或者内部叛乱,谁又愿意舍命去保卫大唐呢?”

薛九儿担忧地说:“主君说得甚为有理。这几日,九儿外出购物,在路上时,听到的几乎全是对朝廷的埋怨声和责骂声,有的是丈夫被抓走了,有的是儿子被抓走了,有的是兄弟被抓走了,也有的是父亲被抓走了。那些人气愤地说,既然朝廷将百姓生命视为草芥,百姓也就不可能再拥护朝廷了;倘若有人带头揭竿而起的话,本人定将积极参加,还会毫不留情地攻进皇宫里,杀死那些皇亲贵胄,替冤死的亲人报仇雪恨。”曾和培颇为惊诧,问:“那些人真是这么说的吗?”薛九儿说:“当然,九儿听得清清楚楚。高莹莹的丈夫秦元仁、娄可玉的丈夫邓普田、娄可玉的兄长娄可江均被朝廷强行抓走当兵,全部死在异乡;所以九儿也就格外留意城内百姓对此事的议论,每次上街,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些议论。”

曾和培深有感触地说:“看来城内百姓对朝廷的仇恨已达到了顶点。今日在早朝上,我公开反对杨国忠提出的扩大对南诏战争的建议,又何尝不是出于这种心态啊。”薛九儿说:“主君,你在早朝上恳请圣人暂缓攻打南诏,圣人答应了,说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主君给长安百姓谋福利,长安百姓如果有幸得知,一定会感激你的。”曾和培苦笑着摇摇头,说:“九儿,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圣人答应暂缓攻打南诏,并未说暂缓到何时。杨国忠谋求尽快树立威望的唯一途径,让我给挡住了,依照他心胸狭窄的的性格,又岂能主动息事宁人呢?”薛九儿顿时愁容满面,焦急地说:“主君,你的意思是说,杨国忠以后肯定要报复你了?”曾和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色凝重,略一沉思,自言自语起来:“就算杨国忠报复我,我也无所畏惧,必要时就向圣人奏报。”薛九儿似乎还想说什么,少顷,又停住了,呆呆地看着曾和培,眼里充满着疑惑和担忧。

天宝十四载(755年)七月,玉真公主考虑到下个月就是唐玄宗的七十岁寿诞,心里有些忐忑不定。每年八月初五是唐玄宗的生日,即天长节,也是长安百姓欢欣鼓舞的日子;而在近几个月,朝廷为了攻打南诏,屡次在长安等多个地方强行征兵,造成群情激愤、怨声载道。交战下来,唐军伤亡惨重,铩羽而归。目睹亲人白白前去送死,百姓的痛苦之深和雠恨之大便可想而知了。若是仍按往年那样欢庆天长节,只恐会火上浇油,更加激发已失去亲人的众多百姓的不满,后果不堪设想。焦虑之下,玉真公主将心事说给郎梅听。郎梅提议,二人此时就去兴庆宫,当面劝谏圣人,今年切勿在长安大张旗鼓地欢庆天长节,以免触怒众多百姓。玉真公主觉得有理,便答应了。

二人来到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前,径直走了进去,见唐玄宗坐在书案旁,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甚感好奇。郎梅上前,一拱手,甜甜地说:“阿翁,郎梅和师父来看你了。”玉真公主也一拱手,歉意地说:“阿兄忙于公务,玉真和郎梅来的不是时候。”唐玄宗停下来,抬头看见二人,笑着说:“玉真刚好说反了,你和郎梅来的正是时候,坐下吧,我碰巧有事需要问你们呢。”

二人坐下,侍女过来献茶。唐玄宗说:“玉真,下个月乙酉日就是天长节,也是我的七十岁寿诞。这几日,我不断回顾治理大唐四十多年来的经历,心里百感交集,有许多话想对人述说,却又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来。”玉真公主笑着说:“阿兄作为七十岁的高寿之人,四十多年来兢兢业业治理大唐,取得了空前的繁荣兴盛,周围夷狄深羡不已;有话想说,也属情理之中,说不出来,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不便之处吗?”唐玄宗摇了摇头,说:“非也;我很清楚,大唐能有如今盛世,绝不是仅靠我一人之力便可达到,而是李家祖先老子长期护佑的结果,尤其老子所著《道德经》更是不可或缺。记得在知天命之年时,我总结了前半生阅读和研究《道德经》的一些体会,写下了《御注道德真经疏》,然后颁示公卿士庶及道释二门,希望那些真正读懂《道德经》的人,能继续用《道德经》来指导和帮助我更好地治理大唐,确保大唐长期繁荣兴盛。”

郎梅开心地说:“阿翁写的《御注道德真经疏》,郎梅看了不下十遍,每看一遍,心里都会有一种不同的感受啊!”玉真公主说:“玉真猜测,阿兄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是否跟《道德经》有关呢?”唐玄宗笑着说:“玉真不愧是绝顶聪明之人,一点就通。《道德经》虽然仅有五千字,但是言简意赅、言近旨远,非一般文人能轻易掌握,遑论普通百姓。我治理大唐离不开《道德经》,回顾四十多年来的经历,定然也离不开《道德经》。如今的大唐跟二十年前写《御注道德真经疏》时的大唐相比,已是天翻地覆,不可同日而语。”玉真公主说:“是啊,玉真也体会到了大唐二十年来的深刻变化,《道德经》确实功不可没啊!”

唐玄宗又说:“我七十岁了,换句话说,也衰老了,对《道德经》重要性的体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如果说,第一次写《御注道德真经疏》时,乃是无意之举,里面出现一些疏漏,尚属情有可原;二十年过去了,若想第二次写《御注道德真经疏》,就必须要慎之又慎,不能产生丝毫差错,因而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这或许就是有许多话想对人述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的原因吧。”郎梅笑着问:“难道阿翁想第二次写《御注道德真经疏》吗?”唐玄宗抬手指着书案上墨迹未干的书轴,说:“从今年六月中旬起,我就开始第二次写《御注道德真经疏》了。你们刚才来时,我仍在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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