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47章战神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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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翰说:“当前情况紧急,鄙人便不多和曾舍人相聊了,就此离别。”曾和培忙说:“对,对,还请哥舒节度使速去宫里,觐见圣人,恳请赦免王忠嗣的死罪,曾某再不敢耽搁了。”哥舒翰朝曾和培略一点头,随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曾和培站在原地,看着哥舒翰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仍是忐忑不安。

到了兴庆宫勤政务本楼门口,经一个宦官奏报后,哥舒翰走进去,看见正在批阅章奏的唐玄宗,急忙上前跪下磕头,说:“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唐玄宗并未看一眼,继续批阅章奏,爱搭不理地说:“哥舒爱卿此时前来见朕,所为何事?”哥舒翰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陛下,臣此番前来,不为别事,就是专为王忠嗣求情。虽然跟随王忠嗣的时日不长,但是臣已清楚了解到王忠嗣的真正为人。平时,王忠嗣严格训练士卒,以最大限度减少上战场后的伤亡;空闲时分,则认真关心士卒的冷暖,尽量让他们受到合理的对待。而一旦上了战场,不管面临何种强敌,王忠嗣都能不慌不忙,沉着应对,制定多种策略,迅速击败敌人。这些年,为了保卫边境安宁,王忠嗣一直都在和屡屡侵犯大唐的吐蕃、突厥、契丹、奚族等夷狄作战,彰显出报效大唐的一片忠诚之心。目前,任何夷狄只要一听见王忠嗣的名声,就会吓得魂惊胆落,不敢再来侵犯。陛下,臣记得,王忠嗣早年丧父,陛下怜悯他是将门之后,故而收养宫里。当时,忠王李亨也处年幼,和王忠嗣一起游玩,实乃平常之事。后来,李亨被立为太子,王忠嗣则常年征战在外,二人便很少再联系了。如今,一些奸佞之徒居心不良,害怕王忠嗣功劳显赫,危及自身利益,便设计陷害王忠嗣。陛下,王忠嗣一生碧血丹心、守正不挠,从未做过任何危害大唐和陛下的事情,还望陛下明察,以还王忠嗣一个公道啊!”说完,连磕几个响头。

唐玄宗暂停批阅章奏,抬起头,看着哥舒翰,冷冷地说:“三个多月前,朕命董延光率唐军攻打石堡城、王忠嗣分兵接应,就是希望二人齐心协力,尽快破城。结果,王忠嗣故意延缓出兵,严重贻误战机,最终导致唐军伤亡惨重,无功而返。另外,王忠嗣之前还在京城时,就曾多次埋怨朕晚年只顾享乐、不理朝政,还说本人将来愿意尊奉太子,效命太子,永不反悔。对这两件事,三司共同审讯,均有详细记录,哥舒爱卿,你又将作何解释啊?你且平身,起来回话。”

哥舒翰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说:“陛下,臣上次跟随王忠嗣进入青海攻打吐蕃时,就亲身体会到石堡城易守难攻,非短期内所能攻下。树墩城的地势特点和战备器物,都远逊于石堡城,唐军攻城仅两日,就伤亡了八千余人,后面接连数日也都伤亡惨重。王忠嗣和我们商议后,定下计策,佯装攻城未果败退,诱敌出城,然后通过瓦解出城追击的吐谷浑军队,方才攻进城内。而在城内和负隅顽抗的吐蕃军队作战,唐军就阵亡了一万四千八百人。从开始进攻到最终占领树墩城,唐军一共伤亡三万多人。按照这种伤亡计算,若想攻下石堡城,唐军定会伤亡六、七万人,所以王忠嗣没有立即下令攻打石堡城。当时,王忠嗣的策略就是,先集中优势兵力攻下相对容易的树墩城、洪济城、大莫门城和积石城,让吐蕃一方面心生畏惧,另一方面被迫将剩余兵力龟缩于石堡城内,不敢轻举妄动;石堡城变为一座孤城,大唐青海地区暂时可保安宁;同时,我们制定多种措施,等待合适时机,分裂石堡城内的吐蕃势力。由于连丢数城,加上吐谷浑又重新投降大唐,使得吐蕃军队内部对赤德祖赞怨声载道,逐渐产生分离心态。王忠嗣曾告诉臣,耐心等上两年,期间唐军不但可以充分休整和训练,并且还可设下反间计,瓦解石堡城内的吐蕃军队,最后等唐军攻打石堡城时,便可做到里应外合,既能减少唐军伤亡,又能达到破城目的。因此,三个多月前,董延光执意率唐军攻打石堡城,明显破坏了整个策略。况且董延光只知死攻猛打,缺乏全局谋划,致使唐军死伤无数;王忠嗣故意延缓出兵,就是因为不忍唐军再做无谓牺牲,希望能够保存兵力,以待将来时机成熟,再行攻打石堡城。”

听到这里,唐玄宗脸色略有好转,沉思片刻,说:“王忠嗣既然定下这种策略,为何回到京城后没有及时向朕奏报啊?”哥舒翰忙说:“陛下,王忠嗣历来不善言谈,更不愿在事成之前四处张扬;就是这个攻打石堡城的策略,也仅有包括臣在内的少数几人知道,旁人一无所知。”唐玄宗看着哥舒翰,略微遗憾地说:“王忠嗣若能早些将策略奏报给朕,或许朕就不急于三个多月前同意董延光率唐军攻打石堡城;也罢,事已至此,勿用考虑这些了。”挥了挥手,又说:“目前,石堡城仍在吐蕃的手里,始终是大唐的隐患。现在,朕将攻打石堡城的艰巨任务交给你哥舒翰,望你做好各种准备,等待时机成熟,立即率唐军前往,务必尽快攻下。”哥舒翰心里一紧,叉手向前,勉强地说:“臣遵命!陛下,今年剩余时日不多了,唐军若是再次攻打石堡城,显得太过仓促,或许只有等到两年后,方可进行。”唐玄宗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两年后,你率唐军前往青海,不惜一切代价,定要攻下石堡城。”

哥舒翰小心翼翼地说:“陛下,三司共同审讯,说王忠嗣‘之前还在京城时,就曾多次埋怨陛下晚年只顾享乐,不理朝政,还说本人将来愿意尊奉太子,效命太子,永不反悔’。臣以为,这些说法纯属无稽之谈。”唐玄宗大为不悦,冷冷地说:“三司共同审讯,记录详细,怎能说是无稽之谈?分明是你哥舒翰想替王忠嗣辩解而已。”哥舒翰说:“陛下,臣可以对天发誓,王忠嗣绝不是那种背后非议陛下之人。以往就是臣偶尔发几句牢骚,王忠嗣都会及时予以制止,又怎会亲自埋怨陛下呢?臣以为,这一定是奸人作祟,专门设计陷害王忠嗣。”唐玄宗不满地说:“三司共同审讯时,有王忠嗣府里的两个奴仆作证,你怎能说是奸人作祟、设计陷害王忠嗣?”哥舒翰哀求着说:“陛下,王忠嗣离开京城后,难免有人悄悄前往其府,重金收买那两个奴仆,以让他们将来在公堂作伪证。陛下,切切不可相信那两个奴仆的一面之词,一旦错杀忠良,必将悔之晚矣!”

唐玄宗大怒,喝道:“哥舒翰,你说那两个奴仆被人重金收买,可有确凿证据?王忠嗣自幼和李亨交好,情同手足。如今,李亨早已被立为太子,王忠嗣难免不会心念旧情,做出一些大逆不道之事。”哥舒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里噙满泪水,悲伤地说:“陛下,自从九岁起,王忠嗣便被陛下收养宫里,精心抚育,就连‘忠嗣’之名,也是陛下亲赐;王忠嗣二十四岁那年,陛下又授予王忠嗣为安西大都护之职,这是王忠嗣父亲王海宾生前的最高职务,可见陛下对王忠嗣是多么地喜爱啊!王忠嗣对陛下的恩情一直铭刻在心、终生不忘;从军后,一到战场,都是不顾危险,勇往直前,奋力拼杀,多次击退吐蕃、突厥、契丹、奚族等的侵扰,立下赫赫战功,不断得到升迁,使得四方扬名、夷狄畏服。这一切成绩的取得,全都依仗陛下以前对王忠嗣的谆谆教诲和英明指导。王忠嗣多次跟臣说过,自己这一生即便立下再大功劳,也难以报答陛下的养育之恩。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实属天下罕见,陛下又怎能因为两个奴仆的片面说法,而非要置王忠嗣于死地呢?臣斗胆,愿意以包括陇右节度使在内的的所有职务为据,来证明王忠嗣确实无罪。王忠嗣真正是被冤枉的啊!还望陛下大发慈悲,放王忠嗣一条生路吧!”说完,泪流满面,连连磕头。唐玄宗紧皱眉头,沉思不语。

此时,候立旁边始终没有说话的高力士凑到唐玄宗的耳边,低声地说:“陛下,老奴觉得,哥舒翰所言甚有道理。多年前,王忠嗣尚处年幼,在宫里时,老奴每次一见到他,都发现他彬彬有礼,对待任何奴仆都很尊重,从来没有一丝轻侮之举,对老奴更是如此。陛下,试想一个对奴仆都很尊重的人,成年后,就算立下赫赫战功,又怎会对精心抚育自己的陛下做出那些不利的举动呢?老奴以为,陛下不妨三思之后,再做决断也不迟啊!”哥舒翰看见高力士也帮着说好话,仿佛落水之人看见稻草般激动起来,忙说:“对啊,阿翁说得对。臣也多次去过王忠嗣府里,感觉王忠嗣对所有奴仆都很友善,从不打骂,若是得知某个奴仆家里出现困难,还尽可能地给予帮助。陛下如若不信,命人唤来那些奴仆,一问便知。”

唐玄宗侧身问高力士:“力士刚才所说,是实情吗?”高力士叉手向前,恭敬地说:“老奴所说句句属实,若有虚假,情愿领罪。”唐玄宗点了点头,又看着哥舒翰,脸色柔和许多,缓缓地说:“也罢,哥舒爱卿,朕看在你为王忠嗣苦苦求情的份上,就赦免他的死罪吧。”哥舒翰大喜,忙高声地说:“臣多谢陛下恩准。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连磕几个响头。唐玄宗说:“王忠嗣虽死罪已免,但仍要受到相应处罚。力士——”高力士忙叉手向前,说:“老奴在!”唐玄宗说:“传朕口谕:赦免王忠嗣的死罪,贬为汉阳郡太守。”高力士说:“老奴遵命!”转身离去。唐玄宗又说:“好了,哥舒爱卿,你也起来吧。”

哥舒翰站起身,恳切地说:“陛下,臣此时还有一个小小请求,望陛下恩准。”唐玄宗淡淡地说:“哥舒爱卿,你还有什么请求?”哥舒翰说:“陛下,王忠嗣对府里所有奴仆都很友善,并无半点亏待,而那两个奴仆居然在公堂作证,说王忠嗣背后非议陛下;明显违背纲常伦序,如果任由发展下去,岂不是达官显宦府里的奴仆都可任意诬告主人?这样一来,天下必将大乱。因此,臣请求陛下尽快下令,处死那两个奴仆,以防达官显宦府里的奴仆跟随效仿。”唐玄宗有些不耐烦地说:“此乃区区小事。哥舒爱卿,你请求处死那两个奴仆,朕命你即刻就去执行吧。”哥舒翰忙叉手向前,坚定地说:“多谢陛下恩准,臣这就即刻前去执行。”

长安城外,秋风乍起,阴云密布,王忠嗣和家人坐上马车,准备前往汉阳郡。仍在长安的哥舒翰和曾和培等少数几人,依依不舍,一路骑马相送。行走了二里路后,王忠嗣下了马车,恳请众人留步,就此别过。千言万语道不尽彼此的深情厚谊。相互真诚祝福后,马车重新载着王忠嗣和家人,绝尘而去。哥舒翰和曾和培等人凝神目送马车在前面慢慢地消失,随即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王忠嗣被贬为汉阳郡太守后,李林甫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鉴于王忠嗣在军中的崇高威望,以及还有郭子仪、李光弼、哥舒翰等高级将领的忠心拥护,李林甫不敢像以前对待韦坚和皇甫惟明等被贬之人那样,明目张胆地派人前去刺杀。仅过一年,即天宝八载(749年),王忠嗣便在汉阳郡愤懑难解,最终忧郁而死,年仅四十五岁。噩耗传遍大唐,李林甫惊喜若狂,哥舒翰痛不欲生,远在青海的郭子仪和李光弼均惆怅惋惜,远在真源的张巡捶胸顿足,远在范阳的安禄山眉欢眼笑。现在,李林甫意识到,整个大唐境内,几乎再无一人能够威胁自己的相位了;忙完公事之余,也时常跟着唐玄宗一起寻欢作乐。目睹此景,跟随李林甫的杨钊感叹本人职务升迁地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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