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29章告老还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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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说:“接触几次后,李白发现,杨玉环是一个单纯善良而心机全无的女子,既天生丽质、性格婉顺,又精通音律、能歌善舞,正好满足已入晚年的圣人的需求。在普通人的眼里,圣人是一个拥有最高权力和无数财富的人,任何需求都能轻易满足,什么也不缺乏。其实,他们均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圣人同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情感,开心了会笑,伤心了会哭,孤独了会难过,寂寞了会无助。”曾和培频频点头,说:“言之有理。圣人确实同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喜好和情感,喜好音律,就会欣赏精通音律的人;情感缺失,就会珍惜满足情感的人。只可惜啊,我们做臣子的,却很少有人能明白这些简单道理。”李白说:“李白既然供奉翰林、陪侍圣人,就必须要懂得圣人的喜怒哀乐。圣人宠爱杨玉环,感到晚年无比快乐;李白奉诏赋诗,就不可能不褒赞杨玉环,何况杨玉环本身就是一个罕见的奇女子。”

曾和培由衷地叹道:“看来曾某虽比你虚长几岁,但在洞察世事方面,却是不及十之有一,以后还要多多向你请教啊!”李白摆了摆手,说:“曾二郎勿用自谦;李白也是浪迹天涯久了,见的人和事多了,故而有些敏感罢了。曾二郎进入官场十几年,如今是深受敬重的中书舍人,前程似锦,真正让人羡慕不已。”曾和培摇了摇头,说:“官场复杂,人心险恶,远远超出常人想象,曾某身处其中,时时胆战心惊,处处谨言慎行。”李白说:“曾二郎所说,李白完全认同。目前,朝中奸佞当道、贤良遭贬,而圣人又逐渐淡漠国事,沉溺于歌舞音乐中,长此下去,大唐前景真的是不容乐观啊!”曾和培说:“是啊,曾某早有这样的感觉,只是鉴于自身位卑言轻,平时不敢随意评论,只是一心想着如何能为大唐效力。”

李白神色变得严峻起来,说:“本来李白满怀报国热情,几次来到长安,希望能够步入仕途,以求建立功业,现在好不容易称心遂愿,按理应该高兴才是。结果仅过了几个月,李白便看到长安隐藏着诸多危机,不禁感到心灰意冷,开始萌生退意了。”曾和培一愣,说:“你仅步入仕途几个月,就开始萌生退意了?似乎不是明智之举吧?”李白叹了口气,说:“唉,李白或许天生散漫惯了,受不得宫里太多约束;或许结交良友多了,看不得奸佞太过猖狂;加上性情直爽,因此在宫里陆续得罪了一些同僚,引来不少流言蜚语。如果圣人英明睿智,李白倒也无所畏惧,然而事实冷酷无情,实在令人寒心。”曾和培说:“只要自身端正,又何惧别人诽谤呢,毕竟泾浊渭清,是非自有公论。”李白点了点头,激动地说:“是非自有公论,曾二郎说得妙啊!李白但愿圣人也有此念。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今日来此,本是饮酒取乐。来,曾二郎,我们共饮一杯!”二人举杯,仰脖而尽。

自从上次从宗圣宫玉华观回来后,贺知章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一回想和玉真公主、谢佑聪之间有关养生的谈话,就会百感交集;特别是玉真公主所说的那句“八十高龄仍在操劳国事,精神固然可嘉,但对养生并无裨益”的话,更是经常在耳边萦绕。自己已是八十五岁高龄之人,在武则天证圣元年考中状元、正式步入仕途以来,整整过去了五十年。原先,自己曾经考虑永远效力大唐,绝不像其他人一样正常致仕,除非命不存矣。随着对道教了解的日益加深,自己逐渐意识到生命的可贵,便慢慢形成了以忧国奉公为主、养生延寿为辅的习惯,此举也得到了唐玄宗的理解和支持。如今,自己是朝中年龄最长的元老,深受唐玄宗和文武百官的尊重。终究岁月不饶人,倘若自己一味操劳国事,不将更多精力用于养生,会使身心变得越发衰弱,最终很难实现寿达期颐的目标。趁着身体尚可、并无大恙之际,自己告老还乡,舍宅为观,虔心修道,行善积德,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天宝三载(744年)正月五日,天寒地冻,雪花飘飞,在长乐坡,唐玄宗率领太子李亨、右相李林甫、左相李适之及众多文武百官,还有专程赶来的玉真公主等人在内,一起欢送八十五岁高龄的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书监贺知章告老还乡。半个月前,即天宝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贺知章上疏唐玄宗,请求度为道士,求还乡里,舍家乡会稽的住宅为道观,并以周围数顷湖泊为放生池;此外,还将自己在长安宣平坊的住宅无偿捐赠出来作为道观,让所有信道之人均可自由前往。唐玄宗感动之余,准许了贺知章的请求,在他将宣平坊的住宅作为道观后,特赐名“千秋”;又下诏在长安东门设立帐幕,君臣共同为他饯行。

深情望着须发皆白、浑身沾满雪花的贺知章,唐玄宗有些难分难舍,过了许久,说:“贺监此次度为道士,求还乡里,终于实现多年心愿,朕也感到高兴。贺监效力大唐五十年,确乃史上罕见之壮举,文武百官未有不予敬仰之人。贺监离开长安,朕仿佛失去了股肱,内心实在是难以割舍啊!”贺知章平静地说:“老臣已是枯木朽株,无法继续效力大唐,只能回到家乡,舍宅为观,弘扬道法,造福百姓,除此再无所求,还望陛下勿要挂念。”唐玄宗说:“贺监高山景行、渊渟岳峙,常人自是难以企及,朕也一直视为百官之楷模。得知贺监将要告老还乡时,朕欣慰之余又有几分伤感,写下了两首诗,准备在给贺监饯行时公开诵读。”对旁边高力士一挥手,说:“力士,诵读朕为贺监所写之诗。”

高力士忙叉手向前,说:“是,陛下!”从左边宦官端着的托盘里取出一张精美绸缎,轻轻展开,高声诵读:“序言:天宝三载,太子宾客贺知章,鉴止足之分,抗归老之疏,解组辞荣,志期入道。朕以其年在迟暮,用循挂冠之事,俾遂赤松之游。正月五日,将归会稽,遂饯东路,乃命六卿庶尹大夫,供帐青门,宠行迈也。岂惟崇德尚齿,抑亦励俗劝人,无令二疏,独光汉册。乃赋诗赠行。第一首诗,‘遗荣期入道,辞老竟抽簪。岂不惜贤达,其如高尚心。寰中得秘要,方外散幽襟。独有青门饯,群僚怅别深。’第二首诗,‘圣代全高尚,玄风阐道微。筵开百僚饯,诏许二疏归。仙记题金箓,朝章拔羽衣。悄然承睿藻,行路满光辉。’”诵读完毕,高力士小心地将绸缎递给唐玄宗。唐玄宗接过绸缎,说:“贺监,朕对你度为道士、求还乡里之举动的心情全在这两首诗里了。此时,朕亲手将诗交于你,望你回到家乡,既要注重修养身心,也要积极弘扬道法,成为一名深受世人尊敬的道士。”

贺知章接过绸缎,说:“老臣多谢陛下恩典。老臣定将不负陛下所托,成为一名深受世人尊敬的道士。”唐玄宗点了点头,又对站在右边的玉真公主说:“贺监即将离去,玉真是否还有话要对贺监说?”玉真公主说:“玉真确有话要对贺监说。”上前一步,依依不舍地看着贺知章,过了一阵,才缓缓地说:“先师司马真人曾言,‘夫人之所贵者,生也,生之所贵者,道也。……故养生者慎勿失道,为道者慎勿失生,使道与生相守、生与道相保,二者不相离,然后乃长久。言长久也,得道之质也。’世间万物,人是最可贵的,而人最可贵的是生命,生命最可贵的是‘道’。‘道’为何物?‘道’就是在养生的基础上追求生命的长久。道教历来重生、贵生、尊生、养生,所以从古至今一直受到了无数民众的喜爱。贺监请求度为道士,求还乡里,表明已经领悟道教真谛,决心亲自体验生与道的相依相存之理,目睹此景,玉真欣喜不已。贺监启程之际,玉真别无所赠,只有真心奉上数言,‘心若有道,一切皆道;身若求寿,万物均寿;命由天选,寿由道延;道之有无,寿亦长短’,还望贺监谨记。”贺知章说:“多谢玉真公主箴言,老夫必将牢记在心。”

唐玄宗笑着说:“贺监是否还有话需和其他人相说?”贺知章想了想,说:“老臣尚需和户部尚书谢佑聪说上几句话。”唐玄宗说:“可以。请谢佑聪上前。”站在后面的谢佑聪急忙走过来,叉手向前,说:“臣在此。”贺知章看着谢佑聪,说:“谢尚书,老夫即将离开长安,有几句话不得不当面给你说出来,否则回到家乡,也是心神难宁。”谢佑聪忙说:“贺监直说便是,谢某一定仔细聆听。”贺知章说:“户部掌管天下户口、田赋、仓贮、婚姻等诸多繁杂事务,关系到大唐的根基和命运。户口多指农户人口,倘若每家农户拥有和人口适量的田地,且又精耕细作,轻松就能上交足够赋税;反之,农户耕地减少,甚至无地可耕,必然难以上交足够赋税。赋税缺乏,国家危亦!谢尚书,老夫记得,三年多前讲论《道德经》时,你曾引用第七十五章的内容,‘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可见,你是非常清楚广大农民受苦受难的深层原因,老夫也就勿用多加解释。总之,天下事情即便再难,都不比广大农民遭受的苦难更难。老夫希望,今后无论发生任何情况,谢尚书都要以广大农民的利益为重,这样一来,任凭奸佞阿谀之徒唯所欲为,大唐根基也是定然不会动摇,命运也是定然不会改变。离别在即,老夫这般唠叨几句,还望谢尚书勿要介意啊!”

谢佑聪感动地说:“贺监一生忧国忧民,就连告老还乡之际也是如此,真正令世人肃然起敬啊!贺监这番忠告,谢某必将铭肌镂骨、终生不忘,请放心吧!”贺知章说:“谢尚书只要记在心里,老夫便宽慰许多了。”唐玄宗看了看空中不断飘落的鹅毛般雪花,说:“贺监,雪越下越大了,朕和玉真及百官便不再挽留了;请贺监上车吧。”贺知章点了点头,说:“陛下亲率玉真公主及百官冒雪相送老臣,老臣感激不尽。时辰已是不早,老臣这就上车离去,还望陛下、玉真公主及百官尽早返回宫里,以免大雪伤身。”唐玄宗、玉真公主及文武百官点头应允。

贺知章和家眷上车后,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碾压着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地慢慢向前移动着,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了。谢佑聪目送马车逐渐远去,不禁心潮澎湃,却又无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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