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27章戏弄佞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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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坚脸上露出的不屑和不满的表情,被邻座的大理寺卿汪代涛看在眼里。汪代涛是李林甫亲自举荐才担任大理寺卿的,平时唯李林甫马首是瞻,刚才目睹孟汝慎和殷正鸿的问答,意识到定是针对做事喜欢张扬的韦坚;对于韦坚和李林甫的亲戚关系,同样一清二楚。此刻,汪代涛笑着对韦坚说:“面对这些诱人的嘉肴香醪,韦尚书不尽情享用而凝神沉思,莫不是有什么心事吗?”韦坚回过神来,冷冷一笑,说:“在这百官欢庆的烧尾宴上,我韦某就算有什么心事,又能怎样啊?也只是自己一人想想而已,难道还要公开宣扬一番不成?”

汪代涛仍是满脸笑容,说:“韦尚书的才能名扬京城,汪某作为大理寺卿,早就仰慕不已。今后你我相处机会较多,汪某还请韦尚书多多指教啊。”韦坚清楚汪代涛早已依附李林甫,便说:“汪卿,韦某虚名在外,请勿轻信。若说起来,韦某以前仅是做了一些特别渺小之事,比如担任陕郡太守、水陆转运使时,修筑了广运潭,使每年漕运粮食可达二百余万石,比原先增加十倍等。唉,或许韦某才疏学浅,这点成绩,在一些人的眼里,实在不足挂齿。”

旁边礼部侍郎庄如幽叹道:“韦尚书果然名不虚传,才干惊人,却仍十分谦虚,真正让庄某敬重和羡慕啊!看来无论韦尚书以前担任何职,都能做出惊人成绩。不怕韦尚书嘲笑,庄某小儿庄盛晖如能有韦尚书一半的才干,也就无需让庄某劳心费神了。”韦坚不解地问:“韦某听说,庄盛晖担任了河北道信都郡信都县县令。能够担任县令,说明庄盛晖的才干较高,庄侍郎为何还需劳心费神呢?”庄如幽苦笑了一下,说:“小儿庄盛晖才干低下,若非贵人相助,今生都恐难以当上县令。”

汪代涛已猜出几分原因,笑着说:“请恕汪某直言,庄侍郎所说贵人,应该是先后相助过多人了,此事朝中早有传闻。不瞒二位,今日包括我等在内,能受邀参加烧尾宴之人,能说自己没有被这位贵人相助过的,可谓少之又少。”韦坚颇不服气,轻蔑地说:“你们所说的贵人,至少我韦坚就没有被他相助过……”略一思索,又觉不妥,停了片刻,继续说:“这位贵人连由谁当县令都要干涉,可见野心真不小啊!”心里猛然一震,想着:“这位贵人即右相李林甫。李林甫有野心,难道我韦坚就没有野心吗?算了,暂且不去议论李林甫,以免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人抓住把柄,导致麻烦不断。”便说:“今日是烧尾宴,我们勿说其他事情,需开心才是啊。”汪代涛给三个酒杯斟满酒,说:“说来惭愧,汪某已在朝中任职多年,今日却是第一次参加烧尾宴。这么丰富的菜肴,汪某看得眼花缭乱,多数不知是何名称。二位若是知晓,能否简单介绍一下,让汪某也见识一番啊?”韦坚顿时来了精神,看了看菜肴,故作惊讶地说:“汪卿真不知这些菜肴的名称吗?”汪代涛说:“确实不知,还请指教。”韦坚对庄如幽说:“庄侍郎可否知道啊?”庄如幽摇了摇头,说:“庄某也是知之不多。”

韦坚不禁得意地仰天大笑起来,汪代涛和庄如幽面面相觑,尴尬不已。笑声引来旁边一些客人好奇地侧目注视,有的人还低声议论着。汪代涛面露窘态,后悔不已,心想:“早知韦坚是这等轻狂之人,我就不该对他说实话,以致害我出丑。”庄如幽同样不舒服,心想:“韦坚只知在广运潭盛会上彰显自己才干,谁料公然伤害别人时,却是没有丝毫顾忌。我原先对他尚有好感,看来以后应提防他了。”觉得笑够了,韦坚停下来,炫耀般地说:“不瞒二位,韦某才干较低,但若聊到嘉肴香醪,说的上是无一不精啊。干脆这样,韦某就给二位详细解说一下吧。”看着菜肴,想了想,又说:“不知二位酒量如何?”

汪代涛心想:“韦坚询问酒量,是想趁机将我们灌醉吗?不行,我只能说实话了。”便说:“汪某酒量很小,三杯定将醉倒。”庄如幽心想:“我向来不善饮酒,一旦遭到强行劝酒,必会酩酊大醉,赶快说出实情,力争滴酒不沾。”便说:“庄某饮酒即醉,故而不敢饮酒,还请见谅。”韦坚用怀疑地目光盯着二人,少顷,才慢悠悠地说:“如果别人说自己酒量很小,韦某倒也毋庸置疑。可是,你们二人,一个大理寺卿,每年处理大量案件,经常受邀赴宴,若说酒量很小,怎能轻松应付?一个礼部侍郎,每年负责科举考试,完毕,将参加各种庆功宴,若说不能饮酒,兴许连顽童都不会相信吧?”汪代涛和庄如幽刚要辩解,韦坚将右手一挥,说:“二位不用解释。你们不是想了解烧尾宴菜肴的名称吗,我们就定一个规矩:韦某介绍四道菜肴,二位各饮一杯酒,怎样?”

看见二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韦坚心想:“哼,你们二人投靠李林甫,对他唯命是从,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如今,李林甫已开始对我下手了,我暂时只能忍耐着。不过,对于你们二人,我就无需客气了。”想毕,以半威胁的语气说:“二位拒绝的话,韦某只好公之于众,让在场那些了解烧尾宴菜肴名称的人,全都过来给二位慢慢解释了。”汪代涛唯恐遭众人嘲笑,忙摆了摆手,说:“还请韦尚书切勿这样,汪某答应便是。”庄如幽害怕李林甫因此事斥责自己,一时涨得满脸通红,略微胆怯地说:“庄某真是不敢饮酒,还请韦尚书……”

韦坚毫不理会,抬手指着菜肴,说:“这道菜肴名叫凤凰胎,是鸡腹中未生的鸡蛋与鱼胰脏相拌快炒而成;这道菜肴名叫金银夹花平截,是蟹肉与蟹黄平铺饼上,卷起后,横切成片而成;这道菜肴名叫通花软牛肠,是用羊骨髓加上其他辅料,灌入牛肠而成;这道菜肴名叫同心生结脯,是将生肉加工成薄片,打一个同心结,风干之后,成为肉脯而成。现在,韦某已介绍了四道菜肴,二位各饮一杯酒吧。”汪代涛无奈,只得举杯饮完。庄如幽用颤抖的右手拿着酒杯,犹豫很久,没有举起。韦坚冷冷地说:“庄侍郎,我们以后是要长期相处的,希望你饮酒的能力超过办事的能力啊。”庄如幽一咬牙,将酒杯举到嘴边,眼睛一闭,全饮下去,接着,“扑哧”一声,嘴里一呛,差点喷了出来,十分狼狈。

整个过程,孟汝慎都清楚地看在眼里。之前,李林甫叮嘱孟汝慎,在烧尾宴上,全程监视韦坚,一有机会,让他当众难堪也行,发怒也行,甚至拂袖离去也行,总之不能让他太过嚣张。发现汪代涛和庄如幽的酒量都很小,而韦坚又强劝饮酒,使得二人窘态百出;孟汝慎抬眼向前看去,见曾和培和李北裕轻声地交谈着;随即心生一计,站起身,拿着酒杯,走到曾和培面前,故作恭维地说:“看来曾舍人和李将军聊得正欢啊!孟某本来不愿打扰,只是有话相说,不知可否妥当?”李北裕见是孟汝慎,笑着说:“孟左丞若有话相说,谁敢阻拦?但说无妨。”

自从孟汝慎回到京城后,曾和培从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中,就意识到此人对自己始终怀恨在心,又考虑到二人在公事上有联系,自己平时便装出忘却扬州之事的样子,不卑不亢地应付着。此时,曾和培见孟汝慎来到面前,也假意客气地说:“孟左丞尽管指教便是,曾某定当认真倾听。”孟汝慎笑着说:“孟某相问一句,曾舍人对烧尾宴了解多少啊?”曾和培并没有注意刚才韦坚和汪代涛、庄如幽之间发生的事情,便说:“曾某向来孤陋寡闻,之前对烧尾宴一无所知,经李将军耐心讲解后,倒也略知一二;不知孟左丞有何用意啊?”

孟汝慎笑着说:“如此甚好。曾舍人,你看前面,大理寺卿汪代涛和礼部侍郎庄如幽因不了解烧尾宴,正被刑部尚书韦坚强行劝酒。这二人酒量太小了,孟某想和你同去帮他们解围,以免他们当场醉倒;曾舍人可否愿意啊?”曾和培心想:“倘若真是饮酒,我去解围,毫无任何问题。只是孟汝慎一直视我为仇人,故意选中我,难道仅仅想将我灌醉而当众出丑吗?我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呢?”

见曾和培没有作声,不明原因的李北裕笑着说:“曾舍人,韦坚的酒量很大,你的酒量也不小啊。你和孟左丞一起应付韦坚饮酒,已绰绰有余,就放心地去吧。”孟汝慎略微嘲笑着说:“曾舍人,莫非心里害怕,不敢答应?”曾和培淡淡地说:“非乃曾某不敢答应,而是担心我们二人应付韦坚一人饮酒,是否有失公允?”孟汝慎说:“无妨,我们二人去帮庄如幽和汪代涛,韦坚若不服气,也可找人相助。”扭头看了看四周客人,又意味深长地说:“今日是殷尚书设下的烧尾宴,赴宴之人大都是他的同僚和亲朋好友,愿意相助韦坚饮酒的人,难说会很踊跃。算了,先不考虑这些,我们只管前去便是。”曾和培站起身,拿着酒杯,说:“也好,我们过去吧。”

二人来到韦坚面前。韦坚正让汪代涛和庄如幽饮得东倒西歪,看见二人拿着酒杯过来,并不介意,说:“你们二位是来劝韦某饮酒的吗?”孟汝慎笑着说:“孟某见韦尚书饮得高兴,也想过来凑凑热闹,韦尚书不会见怪吧?”目睹汪代涛和庄如幽的状态,又故作惊讶地说:“哎呀,孟某早知汪卿和庄侍郎的酒量甚小,韦尚书执意相劝,显得很有能耐啊。”韦坚顿时沉下脸来,冷冷地说:“孟左丞,你这是何意啊?你刚才公开询问殷正鸿之事,韦某听了,心里特别不爽。韦某和殷正鸿同时升为尚书,殷正鸿举办烧尾宴,邀请同僚和亲朋好友赴宴欢庆,可韦某却没有同样想法,在场诸位都很清楚;而你如此行事,想让韦某为难不成吗?”

孟汝慎笑着说:“请韦尚书勿怪,孟某回到京城时日不长,对朝中之事多有不知,刚才一时冲动,腆颜多问了殷尚书两句,以便在下次参加韦尚书的烧尾宴时,也能有个准备。当前,韦尚书正受圣人信任,可谓无比风光。不知孟某何时能参加韦尚书的烧尾宴啊?”韦坚鄙夷地说:“韦某听闻孟左丞历来对美食兴趣较淡,为何今日一参加烧尾宴,就变得这般贪吃了,很让人纳闷啊。”孟汝慎假装自谦地说:“孟某做梦都想亲自举办一次烧尾宴,请来朝中百官,共同分享喜悦。可惜孟某自知能力不及韦尚书的一半,或许只有来世才能如愿,所以对烧尾宴别有一番独特感受。好了,暂不说这些了,韦尚书是否认识这位曾舍人啊?”用手指着站在旁边的曾和培。

韦坚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曾和培,冷漠地说:“当然认识。去年,在广运潭盛会上,韦某亲眼见到圣人命曾舍人写下赏赐韦某的诏书,又让高力士当众宣读。孟左丞将曾舍人带来,是企图要将韦某灌醉吗?”孟汝慎笑着说:“不敢。孟某只是不忍心汪卿和庄侍郎同时让韦尚书灌醉了。这位曾舍人的酒量很大,韦尚书愿意一试吗?”韦坚毫不客气地说:“韦某乃新任的正三品刑部尚书,焉能和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一起饮酒?”曾和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孟汝慎有意带来遭韦坚奚落的,一时有些尴尬,却又进退两难。孟汝慎不慌不忙地说:“韦尚书,请恕孟某直言,曾舍人的座主是户部尚书谢佑聪;谢佑聪因精通《道德经》而受圣人宠信,韦尚书这样对待他的门生,不知他了解后,会作何感想啊?”

曾和培一边极力掩饰自己的难堪,一边不甘心地说:“今日宴会是殷正鸿升任礼部尚书后举办的烧尾宴,曾某受到邀请,实属荣幸。曾某的品级仅为正五品上,可有一次在家里设宴,专门邀请李相国和原先还是秘书少监的殷正鸿共同赴宴。二人未有丝毫推辞,准时赴宴;曾某座主谢尚书也在场。韦尚书如若怀疑,询问他们三人,即可验证真假。”抬眼看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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