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24章罢良擢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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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登儒严肃地说:“本大夫断案,历来公正无私、不偏不袒,你们只管耐心等待消息便是。啊,对了,本大夫顺便问一下,你可否亲眼见过童修来?”包志雄忙不迭地说:“见过,见过。”姜登儒又问:“此人外貌有何特征?”包志雄边想边说:“童修来身材壮硕,相貌凶恶,举止野蛮,说话粗鲁,还有、还有……”姜登儒问:“还有什么?”包志雄说:“还有额头上有条一寸多长的疤痕,是童修来前年和别人发生冲突时,被别人拿刀砍伤后留下的。”姜登儒说:“好,本大夫知道了。时辰已不早了,本大夫还有其他重要公事需要处理,你们都请回吧,耐心等待消息便是。”包志雄有些失落地看向另外三人,见三人都轻轻地点点头,也只得无奈地说:“多谢姜大夫秉公断案,在下在长安耐心等待消息,自此不再打扰,就告辞了。”四人站起身,同时叉手向前,然后朝门外走去。

经过反复考虑,姜登儒决定先暗中派人昼夜监视童修进的家里,只要发现额头上有条一寸多长疤痕的可疑男子出入,立即将他拘捕,押往御史台狱,严加审讯。这样的话,不但可以确定童修来是否杀死了包绍安,而且还可得知童修进是否给萧关县县令东方奕施加压力,迫使其撤销对童修来的通缉。倘若一切属实,童修来就会以杀人罪而被处以死刑,童修进就会以包庇杀人犯、威胁地方县令而被撤去职务,逐出长安;到了那时,至少也可打击一下童修进所依附的李林甫的嚣张势力。

傍晚时分,姜登儒派去的埋伏在童修进家附近的数个皂隶,看见一个额头上有条一寸多长疤痕的男子进了门,随即猛冲过去,将他抓捕。在家里的童修进和雷思情大吃一惊,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慌乱之下,童修进欲上前阻拦,被雷思情拦住了。那些皂隶严厉地说,他们奉御史大夫姜登儒之命,前来抓捕潜逃的杀人犯,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视为同党。说完,押解着童修来,前往御史台狱。那些皂隶走后,童修进才明白过来,事情绝非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也就不再有任何顾虑,决定明日就去告知李林甫,请求相助,否则童修来招供出杀人之事,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日,刚一退朝,童修进便迅速追上正走向宰相政事堂的李林甫,避开周围的人,将弟弟童修来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添枝加叶地说:“那些皂隶临走前,恶狠狠地对下官说,只要童修来一招供,随后便来抓你,就算李相国亲自求情,也不可能保你。”李林甫想了想,冷静地说:“不用着急。等圣人知晓此事后,本相再慢慢采取措施也不迟。记住: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需沉着应对,切勿操之过急。”童修进不停地点头,说:“下官牢记李相国的教诲。”

经过多番审讯,童修来终于放弃侥幸心理,将自己杀死包绍安及兄长童修进袒护自己的情况,毫无保留地招供出来,随后画押。接着,姜登儒又命人将童修进也拘捕起来,关入御史台狱。考虑到礼部侍郎庄如幽是受童修进的胁迫,不得已给萧关县县令东方奕写了书信,使其撤销对童修来的通缉,姜登儒并未立即对他采取措施。过了几日,姜登儒单独去觐见唐玄宗,如实奏报整件事情,希望唐玄宗能够亲自裁决。从早到晚都沉浸在杨玉环迷人乐舞中的唐玄宗并不重视,敷衍说:“等朕空闲下来后,再做答复。”然后一挥手,让姜登儒退下。姜登儒还想再劝,旁边高力士不冷不热地说:“此时陛下正忙,姜大夫还是请回吧,若是惹恼了陛下,后果定然非常严重。”姜登儒无奈,只得退下。

通过唐玄宗身边的宦官,李林甫很快掌握了童修来招供和童修进被关入御史台狱的消息,顿时恼怒起来,心想:“童修进多年来一直跟随着我,这是朝中人人皆知的事情。姜登儒将童修进拘捕入狱,无疑是公开向我挑战。本来姜登儒之前劝谏圣人录囚,企图将那些被我诬陷入狱的朝臣释放出来,我就已经对他产生了仇恨,又想到录囚之事最终是玉真公主促成的,也就强忍下了这口气。现在,我若不主动出击,以后姜登儒更不会将我这个百官之首的右相放在眼里。”想毕,李林甫没有丝毫耽搁,迅速去觐见唐玄宗。

见到后,李林甫叉手向前,恭敬地说:“臣深知陛下整日操劳国事,难得清闲,故而不敢再将一些琐碎杂事前来烦扰陛下,恳请陛下千万注意保重龙体,切切不可有半点损伤。”正在悠然抚笛给杨玉环舞蹈配乐的唐玄宗停了下来,笑着说:“李爱卿如此关心朕的龙体,朕深感欣慰啊!朕的年纪大了,处理国事时辰过长,确实有些力不从心,这才和玉环一起聊以自娱,此时觉得心情有些怡悦了。”李林甫趁机说:“陛下心情怡悦了,臣也感到开心。臣斗胆进言,陛下若能下令,禁止百官奏报那些无关紧要之事,就更能有助于保持心情怡悦了。”

唐玄宗点了点头,说:“还是李爱卿体贴朕。一个时辰前,御史大夫姜登儒过来奏报,说什么萧关县的童修来杀了人,潜逃至长安,找到其兄童修进寻求庇护;事情败露后,二人均被关入御史台狱;还说此事牵涉到礼部侍郎庄如幽,让朕亲自裁决。朕见他啰嗦不停,简单应对一句,就将他赶走了。”李林甫故作惊讶地说:“地方郡县发生命案,乃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这些小事都要陛下亲自裁决,陛下何时才能轻松下来?一旦陛下操劳过度、龙体受损,将是大唐真正的灾难啊!”唐玄宗说:“姜登儒若能有李爱卿一半的想法,朕也就宽心了。”李林甫想了想,说:“既然姜登儒已将事情奏报陛下,陛下如果不予理睬,传了出去,必会有损威严。为了维护陛下威严,臣情愿全力协助陛下处理此事,不知……”唐玄宗大喜,说:“好,朕就让李爱卿全权处理此事,处理完毕,奏报朕结果便是了。”李林甫忙说:“多谢陛下信任。臣定不负陛下所托,认真处理此事。”

随后,李林甫回到政事堂,命人唤来礼部侍郎庄如幽,将事情经过如实告知。看着庄如幽吓得浑身颤抖的样子,李林甫不禁暗自发笑,仍严厉地说,目前有两条道路供他选择:第一,等萧关县县令东方奕被罢免后,他就会因当年举荐东方奕担任县令而承担举荐失察之责,以及一个月前他给东方奕写书信,请其撤销对杀人犯的通缉而承担滥施职权之责;结果就是,他将被贬黜到贫困郡县担任司马或县令,老死异乡。第二,他亲口答应今后依附李林甫,按照李林甫的意志行事,这样既可继续担任礼部侍郎,也有可能将来再获升迁。两条道路,利弊明显,谁会犯傻,何况是胆小怕事的庄如幽呢。因此,庄如幽连连答应,表示今后定会唯李林甫马首是瞻,言听计从,绝无二心。李林甫甚觉欢喜,又宽慰了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接着,李林甫以唐玄宗授权为名,通知姜登儒,自己将全权处理童修来杀人及童修进袒护童修来之事。姜登儒明白李林甫开始公开反击了,焦虑之下,再次前去觐见唐玄宗,恳请收回成命。谁知,唐玄宗恼怒起来,训斥了姜登儒,当即命人轰走。不久,李林甫又以外地犯人和京城官员只能关押在大理寺狱为由,命人将童修来和童修进从御史台狱转移到大理寺狱。姜登儒闻讯后,仰天长叹,愤慨不已,却又无力阻止。到了大理寺狱,童修来和童修进双双翻供。李林甫派人告知大理寺卿汪代涛,不可冤枉无辜,否则后果自担。汪代涛不敢怠慢,赶紧放人。出来后,童修进恢复原有职务。最后,李林甫借口东方奕无力抓获真正杀人犯,下令罢免其萧关县县令职务,调往另一小县担任县尉。死者的家人和亲朋听闻童修来无罪释放、东方奕被贬的消息后,心里失望之余,也只得无奈地离开了长安。

职务既已恢复,童修进便兑现承诺,考课时,将担任河北道安阳县县丞的庄如幽之子庄盛晖定了一个较高考第。过了一阵,李林甫见童修进多年来忠心耿耿地跟随自己,不但久未升迁,而且还被关入过牢狱,深觉不妥,便将他升任从五品下的太常丞。目睹兄长竟然因自己杀人之事而得以升迁,童修来明白兄长在朝中有人撑腰,便留在长安,放心地做起了生意,并写书信将妻儿也接了过来,单独租房居住。碰巧,三个月后,河北道信都郡信都县县令调任他职,李林甫认为庄如幽是真心依附本人,干脆顺水推舟,任命庄盛晖为信都县县令。庄如幽得知后,感激涕零,从此彻底倒向了李林甫。

殷正鸿、李北裕和靳平晖得知童修进升迁的消息,清楚必是李林甫之举,纷纷改变原先冷漠的态度,约好一起前往童修进的家里,送礼恭贺。童修进既往不咎,热情接待。宴席上,四人杯来盏往,谈天说地,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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