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12章敬仰忠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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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近傍晚,意犹未尽的薛九儿将白天之事告诉了曾和培。曾和培也刚从外面回来,听了后,心情也很沉重,说:“今日你们去了高晶晶的家里,体会非常深刻,这是一件好事。长安贵为大唐之都,外人初来乍到,不明真相,以为这里满街王公显贵,遍地繁华富庶,家家男耕女桑,户户谷丰仓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行不赍粮,夜不愁宿,百姓再无疾苦,国家再无灾祸,其实根本不是如此;任何事物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你们往后只要多多接触底层民众,就会更加清楚。”沈蕙萸说:“是啊,两年前在曲江边看到高晶晶时,感觉她们只是姊妹分离、难以见面而已;一去她的家里,才意外地发觉,她的生活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艰难。”薛九儿感慨地说:“长安是这样,扬州也是这样。扬州号称富甲天下、江南第一大重镇,可以前我和我父亲在扬州时,过得比高晶晶还要困难,经常是厨舍没有三升米、口袋没有一百钱。为何我父亲要去货船上当杂役,忙里忙外,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能多挣一点钱嘛,谁知后来那场风雨之灾……”悲从中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曾和培安慰说:“九儿,以前的事情都已过去了,别再想了。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沈蕙萸故意讥讽地说:“九儿,你看,我们夫君那么能干,现在又升了职,俸禄增加很多,刚才说了,只要你好好跟着他,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想要什么,他就会给你买什么,多好的事情啊!我都从来没有遇到过呢。”薛九儿知道沈蕙萸心生醋意,忙说:“阿姊,你放心吧,主君将来升高官、发大财,肯定第一个就想到你,九儿仅仅是跟着沾点光罢了。”曾和培也说:“你们一个是我的妻、一个是我的妾,都是我最亲近之人;不管将来能否升官发财,我都会认真照顾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一点委屈。”沈蕙萸不以为然,可又不愿明显暴露出来,只得嘴里嘀咕着说:“就是平日给我们的钱太少了,很多贵重物品都买不起。”

薛九儿真诚地说:“主君,有你在我和阿姊的身边,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会感到特别开心。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比买什么都幸福啊!你们知道,那个高晶晶看见唯一的妹妹当了宫女,今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心里本来就很痛苦,没想到,两年后,自己丈夫张通良又去应招当兵,所服役的军队一直在黄河左岸和吐蕃进行战争;几年下来,两边都陆陆续续死伤了很多人。高晶晶跟我说,自从听到丈夫当兵参加战争的消息后,自己几乎没有一个晚上睡过好觉,经常恶梦连连,不是梦见流血,就是梦见死人,而且在半夜被吓醒后,仍然感到心惊胆战,再也睡不着了。”曾和培说:“一旦爆发战争,先不考虑胜负,只看双方士卒的死伤,就能体会到战争有多么残酷。一个士卒死伤,身后至少会有数十个亲戚朋友感到悲痛;我们生活在和平的环境里,真的应该知足常乐啊!上次来家里做客的那个军人,也是崔显政的朋友宋影庭亲口说过:所有战争胜也好、败也好,都造成了双方大量士卒伤亡,使得家里田地荒芜、家人生活困难;高晶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沈蕙萸不耐烦地说:“在高晶晶家里听她说战争,回到自己家里还听你们说战争,整日都是战争、战争的,你们还让不让我清静下来啊?”曾和培见沈蕙萸不高兴了,忙说:“好了,我们不说战争了。要不这样,小君,天色晚了,你先去睡吧,我等会儿再睡。”薛九儿跟着说:“对啊,阿姊,你先去睡吧,我还想和主君说几句话;说完了,我也去睡。”沈蕙萸也感到倦意袭来,站起身,看着曾和培,略微撒娇地说:“那我就先去睡了。等会儿你一定要进来陪我啊。”曾和培笑着说:“行,等会儿我一定进来陪你。”沈蕙萸向自己的寝房走去。

曾和培说:“九儿,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就说吧。”薛九儿说:“九儿想说的是,刚才想到高晶晶那么可怜,希望主君以后若是方便,就多去看望一下她的妹妹高莹莹,我和阿姊再多去安慰一下高晶晶。这样一来,姊妹二人就算一直见不到面,我们也可以帮她们互传消息,让她们心里都能好受一点。”曾和培赞许地点点头,说:“九儿言之有理。我以后尽量多去看望和关心高莹莹。她过得开心了,她姊姊高晶晶定然也会过得开心。”薛九儿又说:“主君,我听高晶晶提到一个军人的名字,不知你听过没有?”曾和培问:“一个军人的名字?是谁啊?”薛九儿说:“那个军人叫王忠、王忠……,对,叫王忠嗣。听高晶晶说,这个王忠嗣作战非常勇猛,立下赫赫战功,目前升为朔方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曾和培想了想,说:“王忠嗣?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了。九儿,你问这个人干什么?”

薛九儿说:“就是王忠嗣将军带领大唐军队在黄河左岸和吐蕃进行战争,多次获得胜利呢,所以高晶晶的丈夫张通良所在河岭乡的六个士卒全都安然无恙,没有一人伤亡。我不懂战争,是不是将军在战争中指挥有方、获得胜利,手下的士卒伤亡就会很少啊?真是那样的话,王忠嗣在战争中多次获得胜利,张通良就不容易伤亡,高晶晶也就不用整日悬心吊胆了。”曾和培神色凝重,说:“九儿,战争不是儿戏,胜败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一个士卒是否伤亡,跟战争胜败并没有必然联系。我之前听宋影庭讲过,有时战争进行得很激烈,最后胜利一方的伤亡人数反而会远远超过失败一方。我们当然希望,大唐所有参战军人都能平安返回家乡,和自己的亲人团聚。至于张通良在战争中是什么样的结果,也只有看他本人如何作战了;具体怎么做,我也不很清楚。”薛九儿同情地说:“我以为王忠嗣将军作战勇猛,能够获胜,手下的张通良就不会有危险了。看来战争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张通良若是出了危险,高晶晶就……”不敢再说下去。

曾和培说:“九儿,你提及的这个王忠嗣,倒是引起了我的很大兴趣。等以后有机会,我专门找到宋影庭,向他打听一下王忠嗣;他已从军多年,应该非常了解这个人。九儿,你对高晶晶确实很关心啊!”薛九儿忧心忡忡地说:“高晶晶真的很可怜,妹妹见不到,丈夫也在和吐蕃作战,自己又要赡养姑嫜,又要抚养韬儿,长期下去,如何受得了啊?”见薛九儿愁肠百结的样子,曾和培安慰说:“九儿,天色晚了,我们以后再聊战争的事情吧,早点休息,啊!”薛九儿点了点头,说:“好,九儿听主君的,现在就休息了。主君,别忘了,你答应去陪阿姊的。”曾和培笑着说:“行,我今晚陪她,明晚陪你。”薛九儿会心地一笑,站起身,朝自己的寝房走去。

三日后就是旬休日,曾和培带着崔显政,再约上宋影庭,一起去酒肆饮酒。等酒菜上齐后,曾和培用杓在酒樽里挹酒,斟满三个酒杯,然后举起一个酒杯,说:“不瞒二位,我来长安五年,几乎一事无成,此次能够升职,基本属于侥幸,高兴之余,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当然,升职总是好事;今日我请二位到此饮酒,一则算是简单庆祝,二则也可把酒言欢。来,我们一起饮了此杯!”崔显政和宋影庭均举起酒杯,齐声地说:“好!”三人同时仰脖,酒杯见空。曾和培又依次给三个酒杯斟满酒。

宋影庭说:“曾员外,你我见面次数不多,可你的名声我早已耳闻;即便你来长安五年一事无成,也是事出有因,何用忐忑不安?长安官场复杂,我们都有较深体会,我就勿再赘述了。”崔显政附和说:“是啊,官场中,争权夺利现象屡见不鲜,令人难以回避,所以有些事情可以秉公处理,有些事情只能简单应付。崔某自知才干不足,期望顺利升职,多半算是空想,心有不甘又能怎样,不也是无可奈何吗?如今,崔某只希望自己在朝中不再得罪任何人,以免受到无情报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行了。”曾和培不解地问:“我记得四年前,崔五郎刚调回长安时还很振奋激昂,此时为何这般沮丧消沉?仕途不顺,也是常有之事,说不定再过一段时日后,六部中出现郎官空位,崔五郎就能轻松赴任了。”

崔显政摇了摇头,说:“非是崔某愿意这般沮丧消沉,而是现状难以令人满意。不说别的,就说半年前,朝中致仕国子祭酒曹重行突然在家里自杀身亡了,曾二郎可知是何原因?”曾和培一愣,说:“这件事情朝中人人皆知。由于小儿子曹希琰被误认为是杀死致仕光禄卿程义远的凶手,被刑部判定死刑后,得到圣人批准,依法处决;曹重行难忍悲痛,一头撞在自家的廊柱上,气绝身亡。后来,官府抓到真正凶手,可曹重行和曹希琰再也不能死而复生了。崔五郎问起此事,是何用意?”崔显政冷冷一笑,说:“曾二郎,你来长安有五年了,对朝中事情还了解地不很透彻。你现在是刑部都官司员外郎,管理狱政,以后只恐会涉及大量类似曹希琰这样的案犯。到了那时,你慢慢地就懂了:律法规定是一回事,实际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见曾和培满脸迷惑,宋影庭说:“崔五郎说得有理。我曾听到消息,说曹希琰是故意遭人陷害的。”

曾和培大感意外,忙问:“曹希琰是故意遭人陷害的?为什么啊?”宋影庭认真地说:“前段时日,我也是听人说起的。此人跟我的关系比较密切,经常接触左金吾卫羽林中郎将李北裕;由于需要保密,我不便说出此人的真实姓名,还请多多谅解。”曾和培说:“无妨,请宋胄曹继续往下说就是。”宋影庭沉思片刻,说:“一个月前,此人跟我提到一件事,说有一次他和李北裕、童修进等人去醉香楼寻欢。不知什么原因,童修进突然提到了裴宽,说他一生清高傲慢,最终还是被逐出了长安,真正咎由自取。李北裕饮多了酒,醉醺醺的,舌头有些不停使唤,说裴宽是替启蒙老师曹重行为给儿子曹希琰摆脱杀人罪行,向当时的刑部尚书裴敦复行贿;裴敦复假意收下贿赂,第二日便将此事奏报圣人;圣人大怒,当即罢免了裴宽的朝中职务,贬为地方刺史,逐出长安。童修进很好奇,问裴敦复为何出卖裴宽呢?李北裕说,裴宽之前得罪了裴敦复,故而遭到裴敦复狠心报复;当然,裴敦复自己因错判曹希琰死刑,不久也被圣人贬为地方刺史。”曾和培稍有领悟,仍不解地问:“裴敦复报复裴宽,又怎能说明曹希琰是故意遭人陷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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