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03章上巳欢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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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九儿不解地问:“阿姊,这些人在干什么?那酒杯为什么会漂浮在水面上,没有沉下去?里面盛的是真酒吗?”沈蕙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九儿啊,往日逛街,我说到长安著名的曲江游玩,你总说游人太多,生怕挤着我们,等以后夫君若有空了,三人再一起去;而夫君却说自己去过了,不想再去。结果到长安三年了,我们二人连一次都没去;今日终于来曲江了,你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难道我就有本事知道吗?”薛九儿不好意思地一伸舌头,说:“哎呀,都怪九儿不好,一直不愿来到曲江游玩。以后,九儿一定听阿姊的话,阿姊说去哪里,九儿便去哪里。”

随后,其他五人也走了过来。曾和培听见二人议论,问:“你们在聊什么?”沈蕙萸不满地说:“以往我和九儿逛街时,九儿说非要和你一起,才愿前往曲江游玩;你呢,又始终不想去。我们到长安三年,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九儿却问我这些人在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啊,正埋怨九儿以前为何不来曲江呢。”曾和培忙说:“小君,你不要埋怨九儿,要埋怨就埋怨我吧,是我告诉九儿不想来曲江的。我来长安已有一段时日,寸功未立,前途难测,心里特别烦躁,不愿前往曲江,就是担心触景生情,联想起当年自己科举及第后,跟着十几个同年游玩曲江时的场景;那样的话,我的心里就会更加伤感和失落。”旁边崔显政笑着说:“曾二郎,刚开始我和你的心情一样,以后来的次数多了,就再也没有那种体会了,完全恢复平常状态。”

曾和培说:“行,以后我就多陪她们来曲江游玩。”抬手指着前面,又对沈蕙萸和薛九儿说:“这个叫‘曲水流觞’,也称‘曲江流饮’;人们将酒杯置于流水中,酒杯流到谁的面前,谁就要被罚饮酒和吟诗,再由众人对诗进行评比,一较高下。”薛九儿问:“酒杯万一沉到水里怎么办?”曾和培笑着说:“这种酒杯叫‘觞’,是由重量很轻的角质或木质的材料制作而成,一般不会沉到水里。也有另一种陶制的酒杯,两边有耳,称为‘羽觞’;羽觞有点重,必须要放在荷叶或木质托盘的上面才行,否则就会沉到水里。”

看着众人曲水流觞,谢佑聪一时心动,对两个门生说:“你们二人对此可有兴趣啊?”曾和培想了想,说:“进入长安三年以来,今日在座主的邀请下,门生的妻妾才有幸第一次游玩曲江,门生感到平日对她俩的关心太少了,深感愧疚。此时,春光明媚,门生只想多陪妻妾游玩曲江,以弥补这三年对她俩的亏欠,其他……”听到这里,崔显政心想:“你曾和培不愿参加曲水流觞,那我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再说,万一吟诗被众人比了下去,袁润玉岂不是又会嘲笑我三日三夜。算了,我也不能参加。”便说:“实在不巧,门生离开长安四年,早忘了曲江的迷人胜景,今日也想陪拙荆游玩曲江,顺便看看曲水流觞。”谢佑聪以为二人还在担忧仕途之事,故而没有心情吟诗,只得说:“也罢,今日我们七人初次同来曲江,就痛痛快快地一起游玩吧,勿用考虑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七人接着游玩。整个曲江,处处人头攒动,时时杂音混合。没有士庶贵贱之隔,没有高低雅俗之别,只有真正的开心和快乐。百戏表演、乡里社火、摊贩小吃、医卜星算等各种常见活动,不约而同齐聚在此,使得吆喝声、喝彩声、鼓掌声、争吵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些类似场景,沈蕙萸和薛九儿在扬州城内已司空见惯,即便第一次来到曲江,也未感觉稀奇,眼睛一瞟即过。曾和培本来就不喜欢观看市井百态,加上眼前诸多活动并无特别之处,同样随便看看而已。其他四人更是熟视无睹,兴味索然。

曲江池和曲江岸边建有很多亭子,以供游人休息、饮酒和吟诗。七人来到一座亭子旁停住了。韩怡沁说:“我真的是年纪大了,才走半个时辰,就感觉身体疲惫不堪。你们都走累了吗?若是累了,趁着现在这个芳润亭暂时没人,进去歇一歇,不然等会儿有人来了,我们又要继续往前走。”谢佑聪说:“好吧,我也走累了,正想歇一歇呢。来,我们都进亭子歇息。”七人进入芳润亭,分别坐下。

之后,曾和培对沈蕙萸说:“今日小君可否玩得尽兴?”沈蕙萸看了一眼谢佑聪和韩怡沁,勉强地说:“还行吧。曲江这么大,应该还有其他好玩的地方。”往日空闲时,沈蕙萸在薛九儿的陪伴下逛街,想说就说,想停就停,想买就买,几乎不用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而今日突然和谢佑聪夫妇及崔显政夫妇同游曲江,觉得非常拘谨,很不自在,也没有太多话语可聊,一点都不尽兴。曾和培似乎有所察觉,便说:“我们七人中,只有小君和九儿是第一次来曲江游玩。这样吧,此时正好我们歇息,我就将曲江其余风景如紫云楼、杏园和慈恩寺,简单给小君和九儿介绍一下。等你们二人歇息够了,如果愿意,也可再去玩一玩。先说紫云楼,紫云楼地势很高,可以一览曲江全景。不过,按照惯例,等到游人高峰时,圣人就会登临紫云楼,观赏众多百姓畅游曲江的喜庆景象;只有等圣人离开了,你们才能去。”

薛九儿惊讶地说:“什么,圣人要登临紫云楼?圣人出来,那要多大的阵势啊;出来前,肯定会有无数士卒先去开道。幸亏我们此刻在亭子里,不然躲都躲不赢。”曾和培也有些迷惑了,说:“对啊,圣人从什么地方出来呢?过了十几年,我都记不清了,座主能否提示一下?”谢佑聪笑着说:“圣人游幸芙蓉园,都是从东垣的夹城潜行来回。夹城外面,任何人都看不到圣人的游赏队伍,只能听见轰隆隆的车辇声音,还可闻到从夹城中飘过来的大批嫔妃宫女留下的阵阵香气。”

曾和培点了点头,说:“哦,对,是这样的。再说杏园,杏园,顾名思义,就是种植很多杏花的园林。春天一到,数百亩的杏花同时开放,远远望去,可谓瑰丽多姿、如霞似锦、灿烂非凡。杏园探花的故事就来源于此。每年,凡是及第进士参加吏部的关试后,都要参加多次宴集,总称‘关宴’,杏园探花宴是其中之一。科举发榜后,新科进士在杏园初次聚会,称为探花宴。宴中进行的探花游戏,是由众人推选两个年少俊朗的进士充当探花使,让二人骑着马,遍游曲江附近乃至长安各大名园,寻觅新鲜的名花,并采摘回来,以供众人欣赏。这个杏园,等会儿小君和九儿就可去看。”薛九儿高兴地说:“好啊,等会儿九儿和蕙萸姊就去杏园采摘杏花。那剩下一个慈恩寺呢?”曾和培说:“慈恩寺是一座佛寺,是当年李治为了纪念母亲长孙皇后而建;寺内主要景点就是大雁塔。中宗神龙年间,有一个叫张莒的进士游慈恩寺,一时兴起,将自己姓名题在了大雁塔下。此后,文人纷纷仿效。尤其是每年的新科进士更是将雁塔题名视为莫大荣耀,等曲江宴饮结束后,一起来到大雁塔下,推荐书法最佳者,将各自的姓名、籍贯和及第的时日,用墨笔题在墙壁上。久而久之,雁塔题名便成为了一道风景。当年,我们科举中榜欢庆时,也同样前去题名。”薛九儿兴奋地说:“九儿和阿姊一定要去看看主君当年的题名。”

歇息一阵,沈蕙萸悄悄地对薛九儿使了个眼色,又朝外面努了努嘴。薛九儿会意,对曾和培说:“主君,现在时辰尚早,九儿和阿姊再去其他地方玩一玩,你看可好?”曾和培笑着说:“好啊,你们今日是第一次来曲江,应该玩得尽兴才是。”沈蕙萸站起身,对其他四人说:“实在抱歉,我和九儿暂时不能陪诸位了,要去别的地方逛一逛,你们好好歇息吧。”薛九儿也站起身,甜甜地笑着说:“逛的时候若看见有开心的事情,九儿回来给诸位分享。”二人正要离开亭子,曾和培忙说:“我们就在这个亭子里等你们,你们逛完就回来。记住,这个亭子叫芳润亭,你们回来时随便询问游人,多数都知道。”沈蕙萸和薛九儿齐声地说:“好,我们逛完就回来。”然后,一起朝前走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崔显政羡慕地说:“还是曾二郎福气不浅啊,一妻一妾都是这么温柔可爱。”袁润玉沉下脸来,说:“夫君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我这个当妻子的不够温柔可爱,非常粗鲁蛮横,是吧?”崔显政清楚袁润玉醋意大发,赶紧说:“哎哟,小君,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就这般多心。你是那么地温柔可爱,我们都很清楚,何必非要说出来呢。”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讽刺。袁润玉当然听得出来,不依不饶地说:“我早就知道你已嫌我不温柔可爱了,那你立即去找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子来啊,去呀,还傻坐在这里干什么?”本来崔显政对袁润玉刚才公开揭露自己以往丑事就很不满,此时见她越发无理取闹,更是心生厌烦,不客气地说:“你整日跟我争啊、吵啊,不就是认为我的官职很低吗?等到有朝一日,我官职升迁了,看你还要争吵什么。不过,到了那时,哼……”故意停下来,没有说下去。袁润玉顿时提高了嗓门,嘲弄地说:“哟,看不出来,你崔显政将来居然还是能当大官的人,我袁润玉嫁给你真是幸福啊,幸福的就差没跟着你去沿街乞讨了。”崔显政涨得满脸通红,火冒三丈,猛地站起身,用手指着袁润玉,说:“袁润玉,我告诉你,不要以为……”

目睹二人又争吵起来,谢佑聪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做声。韩怡沁担心二人一吵起来就不好收场,抬手打断崔显政的话,说:“显政,今日是上巳节,应该高兴才对,少说两句,啊!”崔显政也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心虚地瞄了一眼座主谢佑聪,鼻子“哼”了一声,收回手,坐下后,转身看向别处,不再说话。袁润玉同样气得将身子扭向亭子外面,闭上嘴巴,不理不睬。眼看场面变得有些尴尬,曾和培忙问谢佑聪:“座主,我们是否继续游玩?”谢佑聪摇了摇头,轻声地说:“不用。”又对韩怡沁说:“你歇息好了吧?干脆这样,此时你带着袁润玉,再去别的地方转一转、玩一玩吧;我有点事情,要单独对二位门生说。”韩怡沁以为只是让自己将闹矛盾的崔显政和袁润玉暂时隔开,便说:“也行。那你们三人慢慢谈事吧,我和润玉再去别的地方走走看看。”站起身,对袁润玉说:“润玉,我们走吧,不妨碍他们说事。”袁润玉也想避开崔显政,便说:“行啊,谢老夫人,我们走吧。”站起身,跟谢佑聪和曾和培简单招呼一声,就和韩怡沁离开了芳润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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