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02章崇道举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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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唐玄宗脸色陡变,厉声喝道:“大胆力士,竟敢胡言乱语。虚谷真人乃是大唐罕有的道法高超、道医精深的高道;即便是朕,贵为一国之君,见到虚谷真人,也要恭敬谦顺,唯恐礼数不周,又怎会让那些身轻言微的各地刺史县令轻易地将虚谷真人请来呢?荒唐,真是荒唐!”高力士吓得急忙跪在地上,说:“老奴该死,笨嘴拙舌,出言不慎,还望陛下恕罪。”唐玄宗怒气减缓,抬手一挥,说:“朕念你也是出于好意,就恕你无罪,起来吧。”高力士忙说:“谢陛下隆恩。”站起身,不再言语。

这时,一个宦官走过来,叉手向前,说:“陛下,玉真公主前来求见。”唐玄宗露出喜悦之色,说:“快请玉真公主进来。玉真公主是虚谷真人的师弟,或许知道虚谷真人仙迹。”过了片刻,玉真公主进来,一拱手,说:“玉真见过阿兄。”唐玄宗说:“玉真来了,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呢。”玉真公主说:“阿兄观看斗鸡,真有雅兴,不知所问之事跟斗鸡有关否?”唐玄宗说:“我平日见玉真说话,总是端庄矜持,为何此时竟开起了玩笑?”玉真公主不解地问:“难道阿兄观看斗鸡,却问玉真其他之事,是何缘由?”唐玄宗说:“我早知玉真不甚喜欢斗鸡,若在斗鸡时询问事情,确实不妥。还请玉真随我一同前往龙池,一边赏景,一边相聊。”

二人走向龙池,高力士和其他宦官紧紧跟随后面。一路微风习习、暖意融融,唐玄宗笑着说:“玉真今日前来见我,应该是有事相说吧?”玉真公主说:“阿兄不是有事要问玉真吗,为何又不问了?”唐玄宗说:“我要猜猜,玉真所说之事和我想说之事是否相近;就请玉真先说。”玉真公主看着道路两边争奇斗艳的各色牡丹,说:“玉真今日前来,只有两个目的:一是看望多日未见的阿兄,一是谋求道教的兴旺繁盛。”唐玄宗说:“玉真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第二个目地和我准备向玉真所问之事非常接近。刚才,我在观看斗鸡,无意间联想到两鸡相斗和二人相争的道理特别相似,即一味逞能显威,不懂柔和谦让,最后必将遭殃。‘强大处下,柔弱处上’,《道德经》所说,非常精辟正确。我自知对《道德经》的探究仍然浅薄,渴望有人能够给予指点。道教上清派第十三代宗师虚谷真人对《道德经》的研究和践行,大唐境内,难寻其二。我已有三年未见虚谷真人,虽是想念,但苦于不知其仙迹,也就无可奈何。之前,我和力士说着这件事情,碰巧玉真便来此地。玉真是虚谷真人的师弟,关系甚笃,或许能够知晓一二。”

玉真公主淡淡一笑,说:“玉真和虚谷真人关系甚笃,自是不假。虚谷真人天下弘道,难有固定仙迹。去年八月,虚谷真人曾来宗圣宫玉华观小住,给玉真讲解诸多道法;玉真受益匪浅,自此便和虚谷真人再无相聚。阿兄倘若近期想见虚谷真人,只怕会失望了。”唐玄宗颇感意外,略微生气地说:“去年八月,虚谷真人曾来宗圣宫玉华观小住?玉真为何不及时告知我,也好让我派人将虚谷真人请到宫里来。”玉真公主说:“当时,虚谷真人说,他在终南山云游,顺道看望玉真;一见面,就叮嘱不可惊动圣人;然后待了半日,又匆匆地离去了;临走时说,以后我们二人可以书信联系;玉真答应下来。玉真本想将此事告知阿兄,无奈玉华观琐事繁杂,一时忙碌,也就忘了;方才要不是阿兄提及,兴许还想不起呢。”

唐玄宗说:“原来是这样。虚谷真人和其师司马真人一样,不恋红尘,不贪富贵,只愿修道、论道和弘道,此外,不是广济众生,就是广交仙友;我若想见,实属不易啊!”玉真公主说:“是啊,玉真师父司马真人在世时,也是喜欢广交仙友,曾跟贺知章、王维、陈子昂等文人雅士,共同结为志同道合的好友,常常聚在一起赋诗、论道、抚琴和畅饮。司马真人仙逝后,这些人又和虚谷真人结下深厚友情,彼此往来频繁。当然,这些人也先后来到宗圣宫玉华观游玩过。每次他们一来,玉真都是认真接待。”

走到沉香亭,二人进入坐下。看着四周一片姹紫嫣红的春色,唐玄宗笑着说:“玉真觉得此地如何?”玉真公主笑着说:“此地草长莺飞、桃红柳绿,定然乃天下罕见的优美风景。”唐玄宗说:“既是这样,以后那些仙友再来玉华观时,玉真都可将他们带到此地游玩。”玉真公主忙摆了摆手,说:“此地乃是阿兄专用,玉真不敢冒犯。即便玉真邀请他们,他们同样不敢前来。”唐玄宗说:“实不相瞒,我内心很是羡慕玉真,既可结交天下仙友、无话不谈,又可随时云游四方、逍遥洒脱。作为道士,玉真日日都过得轻松自在、快活惬意、无忧无虑啊!”玉真公主认真地说:“请恕玉真直言,阿兄只知其一面,不知其另一面。”唐玄宗诧异地问:“莫非玉真在玉华观过得不甚开心吗?”玉真公主轻轻地摇摇头,说:“非也;玉真既已修道,必然是将道教的兴旺定为此生追求的目标,至于个人是否过得开心,实在无关紧要。玉真所考虑的是道教乃大唐国教,众多道士舍家入观,修身养性,弘道扬德,关爱苍生,福泽黎民,足以垂名青史。可是玉真发现,道士地位仍然显得偏低,与道士功劳很不相称,更与大唐国教严重脱离。玉真今日前来面见阿兄,最终目的就是希望阿兄再三斟酌,加快提升道士地位,不断改善道观条件;惟其如此,道教才能更好、更快地发展,继续担当起护佑大唐江山社稷的重任。”

听罢,唐玄宗沉思不语;玉真公主也不打扰,欣赏旁边迷人风光,不再说话。高力士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想起方才失言惹怒唐玄宗,故而犹豫不决、欲言又止。唐玄宗问:“力士是否有话要说?”高力士忙恭敬地说:“老奴心里有话,却是不敢乱说。”唐玄宗笑着说:“力士侍候朕已有多年,偶尔口不择言,朕又何曾责罚过。平时,力士只在朕寝殿旁边的帘帷中休息,很少回到自己位于兴宁坊的私宅。因此,只有力士当值,朕才能好好入眠。朕这般信任力士,力士有话,但说无妨。”高力士这才鼓起勇气,说:“老奴一心一意侍候陛下,但仍注重道教倡导的修身养性和积功累德。陛下早已知晓,在陛下寝殿侧边的院落里,老奴设有一个房间,空闲时刻,便在里面静坐修炼。当老奴听见玉真公主所说‘道士地位仍然显得偏低,与道士功劳很不相称,更与大唐国教严重脱离’时,内心痛苦,如若刀绞。老奴无法论道和弘道,只能尽些微薄之力,决定将兴宁坊的私宅改为道观,今后凡是崇奉道教之人,均可自由前往;等实现后,老奴心里才会稍显安稳和踏实。”

玉真公主大喜,说:“阿翁舍宅为观,玉真感动不已。阿翁多年侍候圣人,深得众人喜爱,也受历任宰相尊重,此时做出至诚高节之举,实乃道教之福啊!如果天下能有更多之人均像阿翁这般,为了道教而舍弃钱财或宅院,道教又何愁不会兴旺繁盛呢?”高力士谦虚地说:“老奴仅仅是尽了信道者应有之责,玉真公主便大力褒赞,老奴愧不敢当。”唐玄宗也频频颔首,说:“就连力士都要舍宅为观,朕乃一国之君,又岂能对弘扬道教无动于衷呢?力士,传朕口谕:从今日起,将原来专管京城道观及所有道士、女冠的崇玄署隶属于宗正寺。”高力士激动之余,“扑通”一声跪下,说:“陛下隆恩浩荡,老奴这就前去传口谕。”起身离去。玉真公主高兴地说:“宗正寺是大唐掌管皇族事务的官署,管理着皇族、宗族和外戚的谱牒,并还负责守护皇族陵庙。宗正寺最高官员的品级是从三品,而位高权重的宰相仅是正三品。由此可见,阿兄这次确实下定决心,真正提高了道教的政治地位。”

唐玄宗严肃地说:“道教乃是大唐国教,教主老子李耳也是李家祖先,而我又是当今大唐天子,弘扬道教实属本分、天经地义。现在,由宗正寺管理道教,意味着所有道士都是李家皇族分枝,今后道士无论前往大唐何处,都将享受地方州县优待。”玉真公主说:“阿兄提高道教的政治地位,玉真作为女道士,也是感到由衷欣喜,对阿兄的恩赐感激不已。”说完,一拱手。唐玄宗又说:“今日暂且提高道教的政治地位,将来我还会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出更多崇奉道教的决策。只是我今日之决定,不清楚虚谷真人知晓后,会是何种心情?我想见虚谷真人已有数月了,渴望当面向其请教道教治国之理;唉,不容易啊!”轻轻地叹了口气。

玉真公主安慰说:“阿兄切勿心急,虚谷真人只要弘道扬德,仙迹历来无定,即便玉真想见一面,也是困难重重。不瞒阿兄,玉真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想请虚谷真人当面指点道教另一部旷世经典《黄帝阴符经》。这部经典文字很少,不及《道德经》十之有一,由于太过精简,以致晦涩难懂。玉真总共读过二十五遍,仍是难以掌握其中要领,无奈之下,先后写了六次书信,寄给遥远的天和山,虔诚地向虚谷真人请教。迄今为止,虚谷真人仅回过两次书信;每次书信上面均是寥寥数语,只说《黄帝阴符经》和《道德经》有很多相近之处,让玉真可联系起来理解,强调今后若能见面,必会详细讲解;最后还说,自己将在书信上告知当前踪迹。因此,玉真若有虚谷真人消息,即刻过来通知阿兄。”

唐玄宗略一点头,说:“好啊。据我了解,《黄帝阴符经》分为上、中、下三篇,中篇即论述富国安民之道,确实晦涩难懂。作为一国之君,我要优先考虑理解《道德经》,至于理解《黄帝阴符经》,也只能暂缓一下了。”玉真公主说:“玉真明白。当今大唐,无人可以超越虚谷真人对《道德经》的研究和践行,玉真对虚谷真人也是日思夜想啊。”唐玄宗说:“虚谷真人乃是大唐罕见之才,弟子众多,遍布大唐各地宫观,特别是家乡淮南道竟州清为县天和山的弟子,个个都是超尘拔俗之人。受此影响,清为也成为一个民风淳朴、道气长存的好地方。今后,我见到清为人,无论道俗,都将给予重视。”玉真公主说:“这般说来,凡是清为人,都能沾上虚谷真人的荣光了?”唐玄宗说:“能够出现像虚谷真人这样的高道,清为自是功不可没,我一定要恩赐清为人,以兹鼓励。”玉真公主笑着说:“阿兄此举,当是所有清为人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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