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83章飘薇受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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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史飘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十分清楚,依照牟世峻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性格,今日在怡春楼受了本人的气,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将在某个时候想方设法报复本人。本人是弱女子,又应怎样防范呢?对,去聚贤宅找义兄曾和培,说出事情原委,看看义兄有何妙法应对。

在聚贤宅里,听完史飘薇的陈述,曾和培紧皱眉头。牟世峻为人阴险残暴,是一个连柔软的杨柳枝轻轻拂过脸面都要强行折断的人,而今在怡春楼和史飘薇发生了冲突,心里怒气难消,此后必将不择手段地进行报复。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情呢?曾和培一时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问题的关键不是对付牟世峻,而是对付将牟世峻看成财神爷的长史任天一。自从安朝溪入狱后,任天一和杜游琛、叶尔秋、牟世峻等大商人来往更加密切,目的当然是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好处。因安朝溪入狱之事,自己已经得罪了任天一,现在好不容易恢复正常,难道又要因牟世峻而再次得罪任天一吗?史飘薇性格固然有些刚直,遇到紧急情况,无法像柳雅萱那样运用柔和巧妙的方法予以化解,但起因终究是牟世峻意欲强娶史飘薇造成的。目前最合适的办法,就是让史飘薇尽量避开牟世峻,接待客人定要小心谨慎;另外,也尽量避免再和其他客人单独相处。对于曾和培的建议,史飘薇表示完全接受,并相信这次危机定能顺利度过。

过了几日,史飘薇发现牟世峻没有再来怡春楼,认为本人有个在州府担任录事参军的义兄,或许真的震慑住了牟世峻,使他不敢轻举妄动,便慢慢地放下心来,不再去想这件事情。这一日,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来到怡春楼,找到假母,点名要史飘薇弹筝。假母见二人穿戴不俗,立即请到二楼客房坐下,倒了两碗茶,热情地说:“请二位客人稍坐片刻,我这就去请史飘薇。”坐在几案左边的那个男子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说:“假母,将史飘薇快点请来啊。”假母忙说:“放心,马上就来。”说完,转身离开客房。

之前,当这两个男子正在大厅跟假母说要见史飘薇时,一下引起旁边一个男子的注意。此人自称梁满福,中等偏上个头,浓眉大眼,左颊上有三根黡毛,异常醒目,是牟世峻专门派到怡春楼报复史飘薇的。每次来了,梁满福先给假母一些钱,然后在大厅佯装和几个等待客人的妓女打情骂俏,故意说自己喜欢她们,却又不知她们喜不喜欢自己。假母一走,几人便嘻嘻哈哈地闹成一片。实际上,梁满福一直在暗中观察史飘薇的动向,寻找着合适的机会。这几日,要么没有一人来找史飘薇,要么三、四人一起来找史飘薇,实在无法下手。今日终于发现只有两个男子来找史飘薇,梁满福觉得机不可失,不能再这样空等下去了,否则时日一长,必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请两个男子到客房等候后,假母转身去喊史飘薇。梁满福决定趁着这个难得的间隙,把随身携带的毒药倒在客房的一个茶碗里。怎样才能将里面两个男子骗出来,自己再迅速地进去下毒呢?正焦急时,梁满福看见翠儿出现在前面,便说:“翠儿,过来一下。”翠儿已和梁满福混得较熟,听见声音,走过来,问:“梁郎君,有何吩咐啊?”梁满福说:“翠儿,请帮我一个忙,好吗?”翠儿问:“梁郎君要阿奴帮什么忙呢?”梁满福说:“翠儿,你此时进入二楼客房,对那两个客人说,大门外有人要见他们,让他们去一趟就行了。”翠儿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大门外有人要找二楼客房里的两个客人?再说,你自己也可以直接去告诉他们啊。”梁满福不慌不忙地说:“我刚才在大门口时无意间碰上的。我也是客人,如果直接去告诉那两个客人,估计他们不会相信。啊,对了,大门口的那人给了我一点钱,让我一定要将那两个客人叫出来见他。这点钱就拿给你,你去将那两个客人叫到门外,也算是挣些辛苦钱吧。”从衣袖里拿出三百钱,递过去。翠儿听梁满福说得有道理,深信不疑,接过钱,故作谦虚地说:“一件小事,阿奴自当帮忙就是,何必客气。”转身就朝二楼客房走去。

看着那两个客人从二楼客房里出来,又满脸狐疑地向大门口走去,梁满福心里暗喜,对跟着出来的翠儿说:“多谢帮忙。”翠儿笑着说:“举手之劳,何用说谢。若无其他事情,阿奴就去接客了。”梁满福忙说:“翠儿请便。”等翠儿一离去,梁满福就快速地跑上楼,进入客房,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后,把毒药全部倒进一个茶水较少的茶碗里,收好空纸,转身出了客房。刚走下楼,碰见那两个客人骂骂咧咧地往楼上走,梁满福顿时一阵紧张,心里赶紧祈祷起来:“二位郎君,等会儿不管你们谁变成了鬼,都请不要来找我索命,我也是受人之托,不得已而为之啊!”

当听假母说有两个客人点名要自己弹筝且在客房等候时,史飘薇无奈地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想去又不想去的神态。假母嘲笑着说:“你呀,客人来了也不乐意,难道非要一个又有钱、又有才、又有地位、又有身份,就是没有妻子的、英俊帅气的高大男子,敲锣打鼓地来娶你,你才肯欣喜若狂、乐不可支吗?”史飘薇知道假母不高兴了,懒懒地说:“我昨晚没有睡好,歇一歇再去。”假母讽刺地说:“如果昨晚有个男子陪你睡,你保证睡得比谁都好。”史飘薇心里更加厌烦,但又怕假母随后说出越发尖酸刻薄的话,只得说:“好,好,我脸上的妆粉有些不匀,我再简单涂抹一下,然后就去,总行了吧。”

过了一阵,假母带着史飘薇进入客房,对两个客人堆起笑脸,说:“哎呀,实在对不住,让二位客人久等了。”坐在几案右边的客人埋怨说:“刚才也不知是谁在捣鬼,说大门口有人找我们;结果我们出去一看,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回来坐下,连茶水都还没饮呢。”假母忙对史飘薇说:“你快给客人添啊,让客人饮点茶水,好消消气。”又对两个客人说:“等二位客人歇息一下,消了气后,就让史飘薇带你们去乐房,给你们弹两曲;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转身离开客房。

史飘薇心情不爽地走上前,端起茶釜,准备往两个茶碗添水,看了看右边的茶碗,说:“你们还没饮啊?”右边客人说:“之前进来时,假母倒了茶,只他饮了一口;我还没来得及饮,我们二人便被别人叫去大门口了,说有人找我们,谁知一个人都没有,真气人啊!你给他添吧。”史飘薇给左边茶碗添着茶水,说:“一般客人来怡春楼听阿奴弹筝前,都要先在客房坐会儿,饮点茶水;你们也饮点茶水吧。稍过片刻,阿奴就给你们弹筝。”添完茶水,放下茶釜。左边客人笑着说:“扬州著名的史飘薇大才女亲自给鄙人添茶水,鄙人真是万分荣幸,倘若不能饮完,简直就对不住史飘薇大才女的一番盛情啊!”端起茶碗,“咕噜咕噜”,一口气饮得干干净净,放下后,又笑着说:“请史飘薇大才女再……”话未说完,猛地感觉不对,脸色大变,急忙用双手捂住脖子,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茶水有、有……”接着,身体失去平衡,往右一斜,“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几案上,把两个茶碗和一个茶釜同时打翻,使里面茶水流出来的同时,又一起滚落在地上,摔成几块。然后,此人嘴角慢慢地渗出一些鲜血。

目睹此景,右边客人吓得大惊失色,本能地站起身,往旁边躲开了。等倒下的客人不再动弹后,右边客人才战战兢兢地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朝他的鼻孔一探,失声叫道:“完了,他、他死了!”又指着史飘薇,惊恐地说:“你、你居然将他毒死了?”面对眼前突发之事,正要端起茶釜、上前再添茶水的史飘薇毫无心里准备,同样吓得六神无主,看着刚饮了自己添的茶水就倒下身亡的客人,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少顷,清醒过来,双手胡乱挥舞不停,惊慌地喊着:“不是我!不是我!”

在州府大堂上,长史任天一听前来报案而跪在堂下的死者同伴述说,自己名张元谨,死者名万自勤,二人一起去的怡春楼;未过多久,万自勤刚饮了史飘薇添的茶水,就倒下身亡了;心里不觉大喜。上次为了逢迎巡察扬州的监察御史,任天一强迫史飘薇去陪宿,史飘薇宁死不从,最后还是曾和培出面解围,让蕙儿去陪宿了事。自那以后,任天一便对倔强顽固的史飘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她公然违抗自己命令的行为一直怀恨在心,因为做官多年,还从未遇到任何人能有此举。现在,有人饮了史飘薇添的茶水倒下身亡,说明茶水有毒,而史飘薇就成了被怀疑的杀人犯;不去抓她,又该去抓谁呢?抓到以后关进牢狱,就算最后无罪释放,也要让她在里面吃点苦头才行。想毕,任天一命令陈捕头带上数个捕快,前往怡春楼抓捕史飘薇,随后安排一个仵作,同时前往现场验尸。曾和培得知后,心急如焚,为了一探究竟,向任天一申请同去怡春楼。其实,任天一心里也不太相信史飘薇会杀人,想着还是等到查出事情真相,方能最终定案,便同意了。

到了怡春楼,里面早已乱成一片,除了少数胆大的留下看热闹外,其余客人都吓得逃之夭夭。假母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知怎么发泄。客人意外死在客房,这是怡春楼几十年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而且还将名妓史飘薇牵连了进去。对于史飘薇的性格,假母早已一清二楚,虽然有时也为她的耿直和倔强感到气恼,但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会杀人。何况当时史飘薇是由自己带进客房的;随后,史飘薇给两个客人添了茶水,其中一人饮了后,第二、三句话还没说完,就倒下去死了。在这么短的时辰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任何冲突的。不久,曾和培带着陈捕头、数个捕快及一个仵作赶到怡春楼。客房现场保持原样,仵作上前验尸。曾和培站在旁边,看见死者身体向右斜倒在几案上,脸色乌青,几案上面还有一小摊死者嘴里流出的血液,已经变成乌黑颜色;感到非常震惊,心想:“凶手用如此剧烈的毒药毒死此人,可见内心是多么地残忍啊!”

看后,曾和培开始询问守在客房的史飘薇和假母有关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及关键细节。见到曾和培,原本惶恐不安的史飘薇稍微踏实下来,仔细回想并讲解本人目睹的所有情况,假母也都如实作答。当听到说这两个客人之前被人喊出客房去了大门口,却没发现要找他们的人时,曾和培一下就明白了,两个客人中了真正杀人犯的调虎离山之计;趁他们离开后,真正杀人犯迅速潜入客房,往茶碗里投了毒。

曾和培心里清楚,真正杀人犯投毒杀死客人的目的,就是有意嫁祸给史飘薇;当然,在并无任何证据的条件下,将史飘薇作为受怀疑的杀人犯抓捕到州府,是带来的这些捕快必须要做的事情,自己即便万分同情,也丝毫不起作用;此外,假母也是难逃干系,会被一起带走讯问。现在,自己要等仵作验尸完毕,得出结论,方可采取行动。未过多久,仵作验尸完毕,对曾和培说,死者是饮入含有大量剧毒的茶水后瞬间倒下死亡的;初步估计,此毒是将某种毒虫口中的毒液提炼出来,经过反复加工而成,属于一种剧毒,只要二钱重量进入人体,必会立即夺命。经过检验,在两个茶碗和一个茶釜中,只有其中一个茶碗的边沿留有剧毒痕迹,另一个茶碗和那个茶釜则没有。

听完,曾和培略一沉思,严肃地对史飘薇说:“史飘薇,万自勤是饮了你添的茶水而倒下身亡的,从目前状况看,你是受怀疑的杀人犯,所以我们……”史飘薇以为曾和培来了,本人不会再有任何麻烦,一切还是照旧,没想到曾和培仍将本人看成杀人犯;顿时睁大眼睛,不满而惊讶地说:“阿兄,难道你也认为我毒死了这个客人?我跟他无冤无仇,才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为什么要毒死他啊?”曾和培知道史飘薇此时定是一肚子的委屈,但自己并不能因和她结拜成兄妹,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徇私枉法,只有将她带回州府后,再想办法尽快还她清白之身、恢复自由,便说:“史飘薇,一个客人被毒死在怡春楼的客房里,此事绝非儿戏,州府定要展开详细调查。这个客人被毒死前接触的所有人都将接受州府调查,不光是你,假母也将同时被带往州府。等抓到真正杀人犯、一切昭然若揭时,州府自会还你清白名誉,希望你能理解,并积极配合我们。”听曾和培说得入理切情,史飘薇稍稍得到一丝安慰,抬眼看着他,不放心地问:“那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摆脱杀人犯的诬名呢?”曾和培说:“这个暂时无法确定,我估计不会等得太久。”史飘薇说:“阿兄,我相信你,就跟你们去州府吧。”

得知也要跟着被带往州府,假母忍不住怨天尤人、牢骚不断:“哎呦,这是哪个天杀的畜生,干下了这种无耻的恶事,把好端端的一个人毒死在怡春楼?这个狼子兽心的畜生,应该遭到千刀万剐啊!到底是谁得罪了杀人犯,大白天的要在怡春楼杀人啊?我们怡春楼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从来不做违律犯法之事,这是从哪里掉下来的飞灾横祸啊?害得州府不但要带走名妓史飘薇,而且连我一个老妪也不放过,老天爷不长眼啊!”

曾和培想到自己每次一去怡春楼,假母都是盛情接待、收费低廉,因而对她怀有一丝感激之情;本来前段时日柳雅萱的突然离去,已经使她悲伤和难过,现在怡春楼又发生了客人莫名其妙被毒死的事件,还连累了另一个名妓史飘薇,她的内心定然更加痛苦;所以对她哭天抹泪地发牢骚以作宣泄没有干预。耐心地等着她主动停下后,曾和培才命令两个捕快上前将她和史飘薇带走,又命令其他捕快把死者尸体一同运往州府,并带上两个茶碗和一个茶釜,以备仵作再次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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