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41章巨富踏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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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游琛听得心花怒放,说:“真的吗?不是为了哄我开心吧,哈!哈!”假母问:“今日杜二郎带上柳雅萱踏青赏花,可否让她一展歌喉呢?”杜游琛略一思索,说:“踏青赏花,一路定会遇到众多行人,熙攘吵闹,柳雅萱若是一展歌喉,我们如何能够清静欣赏啊?况且,听见了柳雅萱的歌声,众多行人必将聚拢过来,岂不要干扰我们的兴致。因此,柳雅萱只需好好陪伴我们就行了,不用唱歌。”假母说:“好啊,好啊。除了柳雅萱外,您还想带其他美女吗?”杜游琛问四个朋友:“你们还想带谁啊?今日我请客,不用客气。”

四个朋友中,杨碧玥的父亲、瓷器商杨一福说:“柳雅萱才压群贤、貌遮百花,一人抵上十人、百人,已然足矣!足矣!”其他人也附和着说:“是啊,只要有柳雅萱陪伴,其他美女都不用考虑了。”杜游琛抬手一挥,说:“好,就柳雅萱一人。”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大额柜坊凭帖,递过去,说:“拿去;我是从来不会亏待你们的。”假母接过柜坊凭帖,激动地说:“谢杜二郎!谢杜二郎!你们几位稍候,我赶紧把柳雅萱喊下来,陪你们开开心心玩一日。”随后奔上二楼,告诉柳雅萱,说杜游琛有请,同时也将明紫香之托告诉了她。

未过多久,一身素装的柳雅萱走出怡春楼大门,看见几匹高头大马停在那里,还有两个婢女各牵一匹马,马鞍上挂着一些器物。杜游琛说:“柳才女,请上马吧!”接着,几人跃身上马,扬鞭而去。

一路之上,杖履相连,车马阗咽,众声嘈杂,几乎全是游春和赏花的人群。经过一阵奔跑,一行数人骑至扬州郊区花囿,只见人山人海,比肩接踵,往来穿梭,络绎不绝。三月来临,万物复苏,百花齐放,春风荡漾,使得东边呈绿、西边展黄、南边飘艳、北边散香,一片姹紫嫣红,一阵斗丽争妍。百花不知游人醉,只为春风吐芬芳。男子吟诗诵文,女子采花扑蝶。儒雅男子摇头晃脑,嘴里不断发出焉哉乎也声音,尽情抒发心中激情,既有咳珠唾玉之佳作,又有火龙黼黻之劣文。闺阁女子,平时足不出户,今日野外游春,兴奋异常,难以自持,目随身移,采花折柳,不是插于发髻,就是捏住赏玩。蝴蝶从蛹中醒来,色彩斑斓,翩旋飘舞,时而穿过枝头,憩在绽开的花蕊上,时而飞下台阶,落在挺直的草尖上。一个少女手拿薄绢纨扇,迈着娇媚步伐,不停追逐一只轻盈蝴蝶。蝴蝶轻拍粉翅,先是掠拂桃花,后又迷恋牡丹,始终未曾停留。多时,少女扑蝶无果,已是娇喘频频,含羞可掬,令人忍俊不禁。一些妇女和孩童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在微风吹拂下,纸鸢像无数欢快的燕子般上下翻飞,放者收牵丝线,仰望蓝天,紧跟快跑,喜笑颜开,尽享其乐。

下了马,众人缓步而行,边走边赏。此时,春风拂煦,丽日普照,浓桃艳李,花红柳绿。看见五颜六色的牡丹竞相开放,杜游琛频频颔首,随即请一个朋友作诗。那个朋友想了一阵,勉强吟出一首:“柳媚花明次第开,一缕清香入鼻来。姹紫嫣红谁竞艳,原是牡丹惹人爱。”杜游琛似乎有些不满,说:“牡丹国色天香,诗作应体现雍容华贵特点才对。谁还能吟诵牡丹诗?”柳雅萱笑着说:“我试一试吧。”随即脱口而出:“旭日煌煌风扬扬,霜尽雪藏还韶光。迎霞千叶披新绿,争春百花呈彩妆。肩履纵横何所顾,娇羞牡丹绽蕊黄。踯躅掩映恨无色,苏合愧于散幽香。”杜游琛带头拊掌,其余几人皆称好。

众人又走到玉蕊花前停住了。看着四周地面密密匝匝的枯萎花瓣,杜游琛说:“玉蕊花是大唐罕见的名花,可惜却在夜间开花、白日凋零,一般人很难目睹其盛开时的风采。不过,我算有幸,去年曾在元真观敬香后留宿的夜晚亲眼见过。在明亮的月光映射下,当玉蕊花盛开时,长长的花蕊突然从花苞中炸裂,探出弯弯曲曲的浅红花丝,逐渐延展伸直,一朵朵粉雕玉琢的花蕊和洁白清丽的花瓣随风摇曳,芳香沁人,真正是美不胜收啊!你们谁也在夜晚亲眼见过玉蕊花盛开啊?”杨一福说:“去年,我和杜二郎同在元真观敬香,同时留宿,定然也是一起饱览玉蕊花盛开了。”柳雅萱笑着说:“整个扬州,或许仅有元真观才种植着珍贵的玉蕊花,我也曾在夜晚留宿时静心观赏过。”其余几人均摇了摇头。

杜游琛说:“既然如此,你们二人能否作一首玉蕊花的诗;若作得好,我赏二贯铜钱。”

杨一福想了想,说:“我来尝试一下,非为赏钱,只为情致。”沉思片刻,完成一首:“芊芊玉蕊馨香远,野径循自蕙畹边。悄染人间锦绣色,暮夜繁星坠清泉。”杜游琛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该柳才女了。”柳雅萱笑着说:“作诗何用赏钱,我随手便可成,‘瓣如冰丝苞如金,冷香玉面远离晴。试问尘世谁裁出,蓬莱仙女遥相应。寂寞白云为异客,痴望碧水泛银粼。唯盼晚霞荫天地,吴刚伐桂避月明。’”

旁边一个游客大声地说:“好诗啊!看不出这位女子容貌俏丽,居然作得这般好诗,难得!难得!”杜游琛得意地笑了笑,说:“果真是好诗。这位郎君说说看,此诗好在哪里呢?”游客略一思索,说:“此诗第一、二句通过‘冰’、‘金’、‘冷’、‘玉’四个字,直接写出了仅在夜晚盛开的玉蕊花的孤洁和高傲,让人觉得玉蕊花确实与众不同;第三、四句则以‘尘世’和‘仙女’作对比,强调了玉蕊花乃上天仙女裁剪而出,人间不能为也;第五、六句换了角度,写空中的白云深感寂寞无助,觉得自己仿佛是远方而来的客人,在阳光的照射下,痴痴地望着青绿色河水里反射着的银色波光,以当作夜晚玉蕊花盛开时的风采;最后第七、八句写在月宫里永无休止砍伐不死之树月桂的吴刚期盼着晚霞赶快来临,使得天地暗淡下来,然后等到明月初升,便暂时停止伐桂,静静地欣赏盛开后的玉蕊花的独特美景。此诗意境优美、比喻大胆,非有才之人不能作啊!”众人频频点头。

杜游琛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柜坊凭贴,递过去,说:“这二贯铜钱就归柳才女了。”柳雅萱用手轻轻地挡回,说:“一首诗而已,杜二郎何须客气,钱就免了吧。”杜游琛说:“不行,我杜某向来说话算话,岂能自食其言;柳才女拿去吧。”柳雅萱只得接过柜坊凭贴,说:“这样,我暂且收下,等会儿休息时,就拿这二贯铜钱买酒给诸位饮吧。”

众人继续前行,过了一阵,看见远方树林竖立多个秋千架,一个个身穿艳装丽服的妙龄女子在上面忽上忽下,看似柔弱身躯,此刻一扫往日娇嫩状态,伸开双臂,紧握两边绳索,像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鸟,用尽力气,将秋千荡到与高树齐平,兴奋的表情似乎证明将要跟老天一决高低,即使头上的宝钗坠落也毫不在意。

这时,一阵地动山摇的吼声响彻云霄。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两对各二十个强悍彪勇的壮男正在进行激烈拔河。杜游琛说:“我们过去看看。”众人走近观赏,只见那些壮男个个膀大腰圆,结实健壮,面红耳赤,眼瞪嘴开,使出浑身力气,齐声怒吼,拼命将一根又粗又长的绳索朝自己这边拉着;其中前面几人有一只脚穿的用草藤作履面的翘头履破个大洞,脚趾露在外面;整只脚深深地陷于泥尘里,好似要把土地踏裂;悬挂于绳索中间的标志旗在吼声中不停地左右轻微移动。周围人群拼命挥手呐喊,都给双方鼓劲打气,场面非常壮观。

杜游琛对柳雅萱说:“不知柳才女看了这种气冲牛斗、声若虎吼的拔河,心里有何感想?”柳雅萱说:“感想当然会有。看见拔河,我猛然联想到了西楚霸王项羽。遥想当年,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是何等的威风!跟眼前的拔河有着惊人的相似,可惜一朝战败,便落得乌江自刎的结局。”杜游琛略一点头,说:“哦,确乃如此。那柳才女能否吟诵一首诗,将拔河和项羽联系起来呢?”柳雅萱笑着说:“易如反掌。”随即吟道:“巨索凝空摇分毫,力士鼓筋吼云霄。趾冲履穿大地颤,汗滚额蹙冷风逃。气壮垓下追项王,冀转穷途唱悲谣。奈何遗恨化古去,怒搏标旗战今朝!”杜游琛心悦诚服地说:“世人皆称柳雅萱是扬州第一才女,太委屈了,应称大唐第一才女啊!”柳雅萱说:“杜二郎真会开玩笑。大唐人才多如江河之水,我仅是里面微不足道的一滴水珠而已。”

四周行人如织,往来穿梭不停。走着,走着,杜游琛看见迎面而来数人,中间一个男子头肥脸圆,须短眉疏,目光轻佻,嘴角上扬,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便走上前,惊喜地说:“哟,是叶大郎,你也带着小娘子出来踏青赏花了?”被称“叶大郎”的人即叶尔秋。叶尔秋笑着说:“今日阳光明媚,杜二郎都带扬州第一才女出来了,我还敢一人呆在家里吗?哈!哈!”杜游琛又得意地对柳雅萱说:“看,叶大郎都亲自夸你是扬州第一才女了,你怎么也得谢一谢吧?”柳雅萱清楚叶尔秋的情况,笑着说:“叶大郎是怡春楼的常客,只要和我一见面,我就得相谢;现在要说谢嘛,也属情理之中的事。叶大郎,谢谢你的夸奖了。”说完,两手相扣,右手在上,放于左腰侧,略微俯身屈膝。叶尔秋故意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哎呀,不敢当,不敢当。要说谢的话,柳才女应该好好谢谢杜二郎才对啊。”杜游琛诧异地问:“为何要让柳才女谢我?”叶尔秋说:“因为是杜二郎将柳才女请到这里来,我们几人才能有幸碰见啊。”杜游琛装着很开心的样子,说:“对啊,我经常请柳才女游玩。但是柳才女即便美得像花儿一样,也只是一朵花,比不上叶大郎福运高照,时时百花争春、群芳竞艳啊!”指着叶尔秋身旁的妙龄女子,又开玩笑地说:“这朵鲜花,叶大郎又是什么时候摘的啊?”叶尔秋看了看妙龄女子,说:“这位是徐咏莲,小名莲儿。莲儿,还不快见过杜二郎。”莲儿略微害羞地对杜游琛深施一礼,说:“阿奴见过杜二郎。”

叶尔秋说:“莲儿今年芳龄十八,父亲徐树远是我货船上的船工。上个月,莲儿母亲过世,由于家里太穷,徐树远就找到我,想借点钱办理后事。我问徐树远,我将钱借给你,那你什么时候能还啊?徐树远说,实在还不起,就当叶家提前给我发放一年的工钱吧。我说不行,万一中途你跑了怎么办?徐树远说,我已经给叶家干了十年,肯定不会跑,请你相信我。空说无凭,我当然不能相信,因此没有马上答应。徐树远刚一离开,跟他同在船上的另一个船工便过来悄悄告诉我,说徐树远有一个女儿,叫莲儿,容貌秀美,身材婀娜,可以拿来抵债。我一听,对啊,但要先看看徐树远的女儿才行。后又一想,这个船工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呢,一问才知,原来二人在船上经常发生矛盾。我明白了,当即重赏了那个船工;然后以关心为由,找到徐树远的家,一看,真正家徒四壁。当我知道莲儿是谁后,眼睛一下就直了。莲儿五官匀称,肤白皮嫩,穿着破旧衣裳,是一个小美女。我对徐树远说,如果让莲儿跟着我,我立即将钱给你,而且不用偿还。一开始时,徐树远不同意。我也不想多说,直接将五贯铜钱放在几案上,说,三日后,我要在叶府见到莲儿,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三日后,徐树远乖乖地把莲儿送到了叶府。不久,我问莲儿,你的父亲为何又想通了?杜二郎,你猜猜,莲儿是如何回答的?”

杜游琛想了想,说:“我看莲儿这么乖巧伶俐,肯定回答说,是我自己坚持要来叶府的。”叶尔秋大惊失色,说:“杜二郎,你果然厉害啊,跟莲儿说的一模一样。”杜游琛笑着说:“叶大郎,你身边的小娘子太多了,要注意保重身体啊。”叶尔秋也笑着说:“不用担心,我的身体结实得很。哦,对了,杜二郎,过几日若是有空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杜游琛问:“是哪个新朋友?”叶尔秋说:“是一个大珠宝商,叫何笑暮,城内的何记珠宝铺就是此人所开。前段时日,他问我是否认识大盐商杜游琛;我说我们二人都认识五年了。他又问我能否帮个忙,让他尽早结交杜游琛;我说可以。杜二郎,什么时候有空跟何笑暮见上一面啊?”杜游琛说:“行,过几日我有空就来找你。好了,我们各自游玩,有空见啊!”叶尔秋说:“好,有空见。柳才女,慢慢玩啊!”柳雅萱笑着说:“叶大郎,祝你们都玩得开心。”

两路人分开后,杜游琛等一行人继续边观赏边议论。过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座巍峨壮观的道观,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屋脊光彩熠熠,一曲红墙几乎蜿蜒隐藏在苍松古桧之间,深红色的大门正敞开着,门上一方匾额镌刻着“元真观”三个醒目金字。此时,阵阵金钟玉磬之声从里面飘出来,让人不由得产生肃然之感。无数善男信女手持香烛涌进涌出,一片喧嚣。

众人见了,感慨不已。一个朋友说:“自从大唐初期建立以来,元真观的香火就从未断过,尤其像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里,更是比肩继踵、烟聚波属。”杜游琛说:“元真观观主云鹤子是淮南道有名的高道,德行高尚,道学渊博。平时请云鹤子祈福攘灾之人都不可胜数,更不用说今日了,估计现在观内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杨一福说:“元真观是扬州第一大道观,高道云集,云鹤子乃是其中道行最深的高道,影响士农官商,深受各界尊崇,上任长史对他毕恭毕敬,这任长史对他仍是礼敬有加。”

柳雅萱注视着观门内外黑压压的人群,始终未发一言。杜游琛问:“柳才女为何保持沉默,难道此时对元真观无甚兴趣吗?”柳雅萱淡淡一笑,说:“非也;我已多次去过元真观,每次都是心怀虔敬之情。奇怪的是,只要一入观门,我就觉得自己很渺小,所以早早立下规矩:如果身处观外而未入观内,我就缄默无言,以示崇仰。”杜游琛点了点头,说:“看来柳才女对道教的悟性远超常人。本想进去坐坐,无奈信众太多,只有改日再来;我们去别的地方转一转吧。”

已走了约一个时辰,众人有些累了。杜游琛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一起饮酒取乐。”找到一块宽阔的草坪,里面七躺八坐的聚集着一大群男女老少,叽叽喳喳,嬉笑打闹,好不开心。柳雅萱说:“此处太过嘈杂,我们不如寻找一个无人的凉亭,安静饮酒取乐,如何?”杜游琛说:“柳才女所言甚是。你们看看周围可有无人的凉亭?”片刻,一个朋友抬手指向前方,说:“那边正有一个。”众人看去,果然数丈外有一个凉亭,暂无一人。

众人走过去。两个婢女将美酒和酒具一一放好,然后众人坐下。少顷,柳雅萱说:“杜二郎,此刻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一说?”杜游琛说:“柳才女请说。”柳雅萱说:“此处距离茱萸湾不远,我出来时受怡春楼一个妹妹所托,说上次在茱萸湾附近一个凉亭里买了幅字,没有给够钱,让我这次顺带补给卖字的人。我想先把钱送过去,再回来陪伴诸位;杜二郎,可否?”杜游琛问:“那人在何处?我派个婢女去吧。”柳雅萱说:“那人姓古,每日固定在鹏翼亭卖字,不清楚具体在哪里,我只有现问现找。”杜游琛不满地说:“大好时光,怎能浪费在寻人之上?况且柳才女一走,无人陪伴我们了。你们有没有人知道鹏翼亭在哪?”另一个朋友说:“我知道。前段时日,我还去过,那个卖字的人姓古名桥,是个穷酸文人,听说还号称什么江南七子。”杜游琛说:“既然如此,你把钱给古桥送去,柳才女就不用辛苦了。”柳雅萱心想:“杜游琛是扬州大盐商,也是怡春楼常客,出手阔绰,比较斯文;我只有顺着他的意愿,不能轻易让他扫兴。”便说:“也好,我遵从杜二郎的安排。”拿出信封给那个朋友,说:“你拿给古桥时,问问上次卖的是什么字给怡春楼的一个女子,以免搞错。”那个朋友接过信封,点了点头,说:“放心,我一定问好。”起身离去。

接着,众人开始饮酒,随后又开展一些行酒令、猜谜等活动。无论何种活动,柳雅萱均占上风,受到众人一致喝彩。当夕阳西下时,众人方才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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