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茉茫然地抬起眼来。
她锁在这方小空间里, 面前就是他炽热的呼吸。
少年靠得很近,走廊与窗外传来吵闹的声音。
她刚刚说, 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但他说,他是。
她把自己的喜欢藏进墙角里,掩在起眼的节日中,塞到烂漫而盛大的烟花巨响里,要微小到一熄即灭,哪怕小心他看到了火星, 他能装作无意地撇开眼, 让它冷清地消逝。
但他全部,全部能察觉到。
他握住她别扭而僵硬的手指, 掰开她满是坚硬外壳的心脏,拉住她停退后的脚步, 告诉她——
这是我的心, 我和你一样。
……
她有些木然地重复了一遍:“你、你是吗?”
“是。”
“那……那如果你是的话,”她的目光开始『乱』晃,“那我, 我可能, 、是吧。”
陈赐听了, 勾了勾唇:“你到底是是?”
她哪来的胆子, 手掌贴着身后冰冷的铁门,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你希望我是还是是?”
少年垂着眼,眼底情绪明。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舌尖微绻,带了点儿似有若无的意:“干什么, 钓我呢?”
“我哪敢,”宋嘉茉撇开眼,“我是——”
话没说完,有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李威:“赐哥,你找到『药』没,怎么这么久……”
紧接着,门锁动了两下。
宋嘉茉心尖一跳,正要从他臂弯里钻出来,但门刚推开一条缝,陈赐按了回去。
咔哒一声,落锁了。
陈赐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晚上放学等我。”
“……噢。”
紧接着,有温热吐息覆下,落在她鼻梁和额头的位置,停了那么几秒,这才撤开。
她敢想,敢细想那究竟是什么,整个人仓皇地打开门锁,跑了出去。
李威没认出来,回着头奇怪:“谁啊?”
陈赐置可否,就站在门边。
很快,李威的注意力转移:“涂个『药』这么久,你在里面挖金子吗?”
少年略作停顿,似是想到什么,唇角几可察地往上扬了扬。
“差多。”
放学,宋嘉茉按照约定没有提前回去,在教室里写题。
解到方程式的时候,窗外突然投进来一颗『奶』糖。
她顺着轨迹线抬眼去看,陈赐就站在窗外,身形月光裁剪出落拓的投影。
她将书包清好,出门去找他。
小姑娘略有些局促地拉了拉书包带:“我们去哪啊?”
“公园,”陈赐说,“去拿个东西。”
她低低哦了声。
陈赐:“怎么,失望了?”
“没……”
人走出学校,绕两条大路,渐渐行进无人的小巷。
她本来和他保持着一拳的距离,但走到这里,料想再碰上什么人,是靠近了些。
走动时,肩膀会互相轻撞。
手背有时候会碰上,但是有一瞬间,能感觉到肌肤相触间,稍纵即逝的痒。
她受住蛊『惑』,忍住低下头去,手指轻轻动了动。
但到底没敢勾上,快要碰到他,指尖自动缩了回去。
快走到公园,人渐渐多了起来。
陈赐很自然地偏头,把手朝后扬了扬。
……是要牵的意思吗?
她愣了一秒,下意识牵上。
这是她想牵了很久的手,无数次路公园在想,如果能和他像情侣一样,一起在这里散步、聊天,会是何模样。
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轻轻收拢的时候,能『摸』到他指骨处的微微凸起。
她忍住『揉』了两下。
陈赐:“很享受?”
她脸腾地一红。
“你是是……有病……”
话说到后,声音已越来越小。
他心情挺好似的,禁住在。
旁边很多行人,有一些情侣,可好像没有他们靠得这么近。
其实刚才,发现是约会,她是有一点失落的。
可在这一刻才惊觉,其实他们,是像约会的一对。
陈赐的手指勾来,落在她掌心。
她心脏怦怦跳。
公园里有很多小食,宋嘉茉走了会儿,目光落在糖葫芦上。
少女靠去,指了下:“老板,我要这个草莓的。”
“好嘞,20一串。”
她放开牵着的手,拿起手机想付款,却老板捂住手机,暗示:“叫你男朋友付嘛。”
旁边的人像是了一声,她看见那双修白皙的手出现在眼前,扫维码。
陈赐:“好了。”
老板包好糯米纸,挤眉弄眼地把糖葫芦递给她。
走出去几步,她才听到身后传来老板的嘀咕声:“嗯?怎么还多付了?”
……
宋嘉茉找了个椅,专心致志地坐下吃东西,期间尹冰『露』还发来消息,分享了一则漫画。
看封面就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加冰:【你能看点健康的吗?】
【这还健康?这是有关人类生存和繁衍的头等大事,投『射』了我对现下社会的关注,践行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使命,谁能比我矿泉水更加伟大?】
【……】
聊了几句,宋嘉茉抬起头,发现身边的人见了。
她转头四下找了找,还是没瞧到他的影子。
宋嘉茉起身,远处就是条宽阔马路,她正看着如织的车流发呆,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我在,马路会了?”
她连忙回头:“你去哪了?”
“拿东西去了,”陈赐晃晃手上的东西,“要要?”
宋嘉茉接。
拆开盒子,里面是个小型的娃娃机,往里投币,可以抓那些小玩具。
主题是海洋,玩具是些小八爪鱼之类的东西,可爱到行。
她眨眼:“你哪来的啊?”
“当时跟他们出来打球顺便赢的,觉得是小女生爱玩的东西,就没拿。”
“那现在怎么拿了?”
他微微倾下身,眼尾挂了点儿意。
“现在这是有小姑娘了?”
她压了压唇角,晃着盒子里那几个浅蓝『色』的币:“这还挺像我抽屉里那几个幸运币的。”
想了想,她努了努嘴,说,“我是挺喜欢,但是至你大晚上回家,跑这么远来拿吧。”
陈赐看着她吃味的表情,像是在欣赏什么很有趣的东西。
他抬了抬眉尾:“这东西有什么好特意来拿的?”
“是来拿东西,顺便带你,是为了带你,顺便拿东西。”
他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老是这么笨,想跟你待在一起发现了?”
她服气:“我还笨?上次那个题……”
“是是是,公主聪明。”
……
…………
人一问一答,沿着街景越走越远。
霓虹灯影交织,照亮并肩而行的身影,还有他们在黑暗中,似有若无牵起的手臂。
第天,宋嘉茉仍旧起得很早,去了尹冰『露』家附近。
一上午得很宁静,午休时,她再次走进陶碧的办公室。
陶碧正在改作业,见她进来,手下动作没停:“商量得怎么样了?”
如同,她是来说学播音的事情。
宋嘉茉说:“老师,我还是想去。”
陶碧的笔顿了一下,问她:“那你时间打算怎么定?”
宋嘉茉:“六月底开始集训,十月结束。一月月准备校考,那时候,就可以断断续续回来上课了。”
陶碧:“艺考集训你是没时间学习的,一掉就掉大半年。一个月做题会手生,更何况半年?一月你的重点在校考上,能列入正规的复习期。”
“回来之后,你有四个月的时间准备高考。”
宋嘉茉抿了抿唇,说:“我会努力抽时间做题。”
“到时候就是你抽抽时间的问题了,”陶碧说,“我支持你在学艺术的时候学习。”
“人家是学了几年的艺考生,但你是从零开始,要跟上、要做得更好,本就非常吃力,能分心,否则两头顾上。”
宋嘉茉沉默了一会儿。
陶碧抬起脸,开:“我在这里,要跟你确定一个问题。”
“如果艺考没有考上更好的大学,甚至比起你目前的水准还有所滑坡,那它对你,能算一个好的选择,是是?”
陶碧:“我昨天回去看了一下传媒专业的排名。”
“目前你唯一可以选择的大学,就是肃大,多少人里才能进一个,你有多难考?”
她当然。
她是挣扎犹豫了很久,查了很多资料,做了很多心理准备,才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陶碧说得对,除了肃大,其它的所有大学,对她来说,是降级。
宋嘉茉说:“我会努力。”
陶碧整理了一下手上的卷子:“这是努力就可以,如果你是学了两年的播音,今天我一定会阻止你。”
“当做一个爱好可以,但如果前途就这样决定,未免太儿戏。你在找我之前,甚至没有系统地上一节播音课,怎么判定你是是真的适合?”
宋嘉茉抿唇:“我已报了几节课,这周末就去试听。”
“太突然了。”
陶碧叹了气,但是很短,像是为自己的无力:“反正我还是赞同,你再考虑一下。”
老师仍然没有放人,那一整天,宋嘉茉有点提起劲。
她她这个想法很冒险。
大多数艺术生是从高一就开始培训,临时报考的,一般是文化课实在行了,才会选择艺考这条路。
像她这本就是重本学校苗子的,中途跑去学播音,确实很少很少。
风险很大,一旦没有做好,连原本的退路没有。
晚上和陈赐出去吃的时候,他看出她的状态对劲,问:“怎么了?”
宋嘉茉一五一十地,把这两天的事儿说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陈赐,“走自己喜欢的路,是很好?”
“可是……万一这个选择是错的呢?”
“怎么会是错的?”陈赐指了指某个盘子,“好比这菜,我再喜欢,你一没动?”
少年的声音低缓,带着某极有安全感的力量。
“别人的感受是别人的,是是你想要的,有你自己才。”
宋嘉茉靠在椅背上,陷入思考。
走出餐厅,陈赐拍拍她的头,:“好了,高兴点。”
“既然已做了决定,有这个纠结的功夫,如多写两题,看看专业课。”
“可老师放我走,我到时候去呀。”小姑娘有些发愁,“就算硬要走,会闹得很愉快。”
“她是你能能做好。”陈赐,“做好给她看就行了?”
宋嘉茉眨了眨眼。
是啊,陶碧是怕她冒险,想她稳妥,但如果她能拿出很好的播音成绩,证明自己适合这条路,能考得更好,陶碧怎么会抗拒?
“我明天就要去上播音课,好像很快会有个考试,”宋嘉茉说,“如果能考前,就证明,我和那些学了几年的人,没有什么很大差别。”
“嗯。”
顿了顿,陈赐:“播音班有没有男的?”
“有啊。”
“那我到时候送你。”
她偏头,轻轻嗤了声,眼角却微微弯起。
有了解决方案,心一下松了大半。
像是想确认什么似的,她突然:“你会支持我的决定的,对吧。”
“当然。”
了那么几秒,少女忽而抬头,:“我会好好考的,你在肃大等我。”
陈赐瞧着她,半晌了。
“行啊,我在肃大等你。”
宋嘉茉点点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这晚夜『色』很美,他们绕学校繁华的街,在无人的小径里,她才敢靠得更近一些。
宋嘉茉突然在想,什么时候,他们能坦『荡』地走在阳光下,手牵着手走在校园里,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赞美。
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陈赐偏头:“在想什么?”
她回神来。
“在想,万一我以后流落街头……”
“至,”陈赐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哥哥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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