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烟花仍在盛放。

宋嘉茉大脑一片空白, 抬头向钟楼。

不是愚人节了。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

完了，玩脱了。

她假设过无数个陈赐可能会有的答, 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

借她一百个狗胆，她也做不出这么离谱的梦。

但确实是了。

少女手脚僵硬，甚至根本不敢头。

正好，尹冰『露』又转了来，问她什么时候家。

“现在，”宋嘉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走, 快走, 赶紧走。”

“哎！跟哥说声啊，陈赐哥我们先去了！我家地址等会儿！”

逃也似的了尹冰『露』家, 她终于能够喘口气。

尹冰『露』：“今晚跑什么呢，跟有人在后面撵一样。”

“别……”说到这, 宋嘉茉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等下，为什么要给陈赐家地址？”

“我怕他担心啊，而且毕竟是留宿,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 他还能接去。”

到这句, 她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

宋嘉茉绝望地倒在床上, 被子蒙住头。

“我不要陈赐接我去啊啊啊啊——”

她该怎么面对他啊？？

尹冰『露』离奇地着她：“怎么了？”

她却突然掀开被子，目光呆滞，颊边还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笑。

宋嘉茉：“我#……*了。”

“啊？”

“嘿嘿。”

“……”

“今晚没事吧？”尹冰『露』她好像疯了一样，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被下降头了？”

宋嘉茉『揉』着脸颊, 眼睛一眨不眨，时而嘴角上扬、颧骨升天，时而趴成一座桥在那叹气，仿佛陷入绝境。

尹冰『露』：“要不是每年跟一起检，我真他妈怀疑有双重人格。”

她一脸惆怅：“不懂我。”

“我是不懂，但能不能起码给我一个稳定的情绪，好决定我是要心还是要祝福？”

“心着祝福我，行不行？”

“……”

尹冰『露』一时无语，最终决定放弃沟通：“玩着吧，我洗澡去了。”

尹冰『露』洗澡没带手机，宋嘉茉自己疯了一会儿，见她手机亮了。

凑过去一，是江寺来的消息。

四眼：【[图片][图片][图片]】

四眼：【我说错了，一周可以骂我57次。】

图片是聊天记录截图。

宋嘉茉：“……”

四眼，真是活该单身一辈子啊。

她这么感叹完，很快又抹去了这个念头。

她自己的事都没搞清楚，竟然还在这儿替别人『操』心。

正在怔忪间，门铃响了。

尹父尹母都已经熟睡，她以为是尹冰『露』点的外卖，下床去拿。

结果门一开，陈赐站在门外。

这太突然了。

她被吓后退步，好不容易重组成功的大脑，再次被『乱』。

宋嘉茉甚至忘记了说，只是惊诧地着他。

陈赐递过来一个袋子：“睡衣。”

“噢……”她机械地接过。

陈赐又抽出个软绵绵的东西：“枕头。”

她睡觉有点挑枕头，有时候还会被新枕头折腾失眠。

宋嘉茉继续机械地点点头，抱在怀里。

又没讲了。

陈赐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外，问她：“怎么，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她有外地扯了扯耳垂，退缩道：“不……不好吧，这都几点了，不去睡觉吗？”

他单手支在门框上，漫不经地道：“一个人睡，多没思。”

“……”

“…………”

是她想的那个思吗？不是她想的那个思吧？

着她的表情，陈赐倏然间失笑，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不逗了，走了。”

陈赐离开后，宋嘉茉仍心有余悸，背靠在门上呼吸。

尹冰『露』刚洗完澡出来，到她，愣了下。

“这什么表情？撞邪了？”

宋嘉茉：“撞到鬼了。”

了下她拿着的东西，很容易就能猜到，刚刚是谁来过。

尹冰『露』挑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鬼？什么鬼，那是多帅的鬼啊？”

宋嘉茉撇了撇嘴。

“对了，刚四眼给消息了，说自己弄错了，没有骂他五次。”

“我就说嘛，我这么善解人，怎么可能……”

“他搜了下记录，过去的五天，骂了他五十七次。”

“……”

这晚在尹冰『露』家睡还不错。

可能是忙了一天太累，又可能是枕头熟悉，总之她倒下后，没胡思『乱』想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二人出去学校。

尹冰『露』家里离近，去学校只要十多分钟。

她们起早，在楼下吃了粉，时间还很充裕。

沿路有家培训机构，在一楼摆着很大的电子屏，宋嘉茉忍不住停下脚步：“新开的吗？”

“没啊，开很久了。”尹冰『露』说，“据说口碑不错，我们区好多人在这里学。”

这是一家传媒培训机构，开在学校附近，要针对的就是艺考。

出宋嘉茉的犹豫，尹冰『露』说：“有点想学播音，对吧？”

“嗯……毕竟只有传媒，大学能读相专业。”宋嘉茉说，“我如果是纯文化，就只能读语文英语这系了。”

可她志不在此。

她想，如果当时没有电台里，到那句坚定的“如果痛苦，那就离开它”，也许年幼的女孩不会有勇气，逃离那个可怖的地方。

如果没有逃离，就不会有选择活的权利。

而那个电台，正是由温璐所持。

是温璐改变了她。

后来，温璐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给过她很多鼓励。

除了陈赐，温璐是对她影响最大的人。

她想成为那样的人，温柔、坚韧、通透，有敢于说不的决心，也有改变的魄力。

她也想成为一个很优秀的持人，帮助一人，改变一人，想要以同事的身份进入电视台，见到温璐，亲口说一句谢谢。

天渐渐亮了起来。

这时候，有机构的老师见她们停留太久，走了出来：“好，有什么想咨询的吗？”

“想问问播音，”宋嘉茉抬起头，“我明年就高三了，会不会来不及？”

女人温柔笑笑：“不会啊，我们还有考前三个月突击的，过线的比例也将近70%呢。”

宋嘉茉说，“如果我报了名，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培训？”

“现在就可以开始啊，周末有空都可以来，”老师说，“六月底开始系统化培训，一直上到十二月，然后艺考。”

“一、二月校考，考完就专攻文化课。”

“需要住宿吗？”

“住近的就不。”

“至于文化课……可以选择在我们这边补，或者学校。不过学校很好的建议还是去，学习环境一般的，就来我们这里。”

女人递给她一张表：“这个有具介绍我们的老师，都是非常优质的，去年艺考第一就是在我们这边培训的。”

宋嘉茉更加犹豫，女人又对她笑笑，“这样吧，我们刚好有个播音持的老师在，我带上去，让她的条件。毕竟播音需要形象和天赋的。”

上去之后，老师简单了一下她的条件，又让她读了一段文章，唱了几句歌词，这笑说：“姑娘条件蛮好的，长漂亮，音『色』好，腿长，身材匀称，这都是学传媒的加分项，有天赋的。”

尹冰『露』突然『插』了句嘴：“如果没有呢？”

“没有的，除非别别喜欢，不然建议学编导和摄影，我们做口碑，也要升学率的嘛。”

最终离开时，机构老师建议道：“如果有这个想法，建议还是尽早决定，准备时间会充分一。”

……

下楼之后，尹冰『露』讨论道：“我觉她还蛮客观的诶，没有一个劲要交钱，文化课艺术课都交代在她们这里……”

“是啊，其实还比较中肯，”宋嘉茉转头，“觉呢？”

尹冰『露』耸肩：“其实问我的时候，就已经有想要到的答案了。”

走出几步之后，宋嘉茉低声。

“嗯，我想学。”

“那今天课间去问一下老干妈，征求下她的见。”

大课间，宋嘉茉准备了一下说辞，去了陶碧的办公室。

完她的，陶碧的态度也很明确。

“本身成绩也很好，挥正常都是985、211，稍微考好一点，名校也完全可以去。”

“没必要半路出家去搞这个，万一到时候文化课也丢了，艺术也没有搞好，那怎么办？不是白瞎了好苗子吗？”

宋嘉茉抿唇。

陶碧将笔帽盖好：“我的建议是不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这不是什么闹的事情，这乎到的未来，要和他们说清利弊，必要的，可以让他们和我沟通。”

……

走出办公室，宋嘉茉深深叹了口气。

和家里人商量，可是能和谁说呢？

她一筹莫展，路过医务室，突然想起尹冰『露』新鞋脚，让她帮忙拿个创可贴。

宋嘉茉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想到里面有人，并且正在上『药』，衣摆拉起来，『露』出一截精瘦的腰。

宋嘉茉赶紧闭上眼，准备把门上：“扰了……”

“不扰。”

里间传来少年的应，低低沉沉，夹杂一点磁『性』。

宋嘉茉愣了秒，出这是陈赐的声音。

她步伐顿住了，就靠在门口：“来医务室干嘛？”

“球，撞到腰了。”

“噢，严重吗？”

“有点。”

这句“有点”激了她的怜悯之心，宋嘉茉凑过去，将他的衣服又往上拉了拉：“我。”

“也不是很严重啊，就一点点青……”少女忍不住按了一下，“很疼吗？”

过了半秒，他开口，“嘶”了声。

“疼。”

宋嘉茉奇道：“的痛觉还有延迟？”

陈赐：“……”

“自己涂到吗？”她伸手，“给我，我帮。”

这下他的反应倒没延迟了，很快将『药』膏递了过来。

宋嘉茉在指尖挤出一团，点上去，再指腹『揉』开。

她涂很仔细，脸颊也很靠近，呼吸时带起浅浅热流，喷洒到他肌肤上。

『揉』着『揉』着，她好像到陈赐闷哼了声。

“有这么痛啊？”少女很奇怪，“不是这么不能忍的人啊，不会是撞到内脏了吧，要不要去医院？”

“不。”陈赐说。

很快，他转过身，拿走了她手上的『药』。

头顶的风扇缓慢运行。

宋嘉茉后知后觉识到什么，咽了咽喉咙，准备撤退——

但刚拉开门，又被人摁了去。

陈赐的手横在她腰前，旁边是医『药』柜，她像是被他锁在这个三角空间，连呼吸声都开始缠绕。

他说：“聊聊？”

她眼神闪烁，偏着头：“聊……什么……”

陈赐：“聊聊昨晚说的。”

“我说什么了？”她讪讪假笑，“我不记了呢。”

陈赐膝盖往前顶了顶：“嗯？”

“好……好……”她投降认输，改了口风，硬着头皮道，“于昨晚，我说的那个，我那什么……”

宋嘉茉一鼓作气：“我的喜欢，它不是那种喜欢，不要把它妖魔化，它就是那种……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懂吧？”

陈赐：“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是、是啊。”

他撑住的手肘缓缓上移，倾下身来，低道：

“但我不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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