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骑着摩托车，带着朱燕儿，到了百乐饭店。
刚下车，旁边正在停自行车的大妈惊喜地道:“刘汉，你可来了！”
刘汉再仔细看，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叫啥。
大妈已经开始拉着他的胳膊就诉苦:
“这个鞠海棠太黑心了，不让家里小孩来饭店，这还说得过去。
可随处吸烟，随地吐痰，乱扔纸片，乱放自行车也要罚一元钱，有那个必要吗？
嫌我们挣钱多了是怎么的？
你看看，满大街的烟头、纸屑、浓痰，越是人多，越是热闹的地方就越烂糊。
谁能不吐痰呢？还有不吐痰的人吗？吐口痰又碍着他什么事了呢？
你得管管他啊，他把我们都罚屁了……”
朱燕儿正准备解释卫生的重要性。
刘汉却已经点头:“他没解释清楚，是他的错，我批评他。”
说完走进饭店。
朱燕儿紧随其后，心中明悟，自己没有分清责任，并不是每一件事都需要自己处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自己解释，处理该处理的事情，解释该解释的人。
大堂之中座无虚席，一桌年轻人喝得红头胀脸，一个劲儿地嚷着:
“七个巧呀！”
“六六顺呀！”
“五魁首呀！”
“八匹马呀！”
闹得整个大堂一片嘈杂，而那些吃饭的人居然也习以为常，都没见过静悄悄的饭店。
漂亮女服务员看见刘汉进来，急忙笑脸迎上:“老板，孙涛在205房间等您。”
刘汉点头，带着朱燕儿上楼去了。
大妈在后面怔了许久，不是批评鞠海棠吗？
……
二楼也是一片吵闹之声，幸亏有包厢隔开，比大堂强不少。
百乐饭店是青山最高档的饭店，没有之一。
这也是孙涛请刘汉吃饭居然定在刘汉饭店的原因，显得毫无诚意，却是不得已。
孙涛看见刘汉走进来，弹簧一般起立，热情迎上握手。
孙涛看见刘汉走进来，弹簧一般起立，热情迎上握手。
朱燕儿直接当起了服务员，先给两人倒茶。
两人寒暄坐下。
孙涛笑说:“我听说你那纺织二厂，是准备做农用机动三轮车？幸亏你让给省城了，我跟你讲，你得用拖拉机配件吧？”
刘汉笑道:“还真需要一部分。”
孙涛叹道:“拖拉机厂附近有一个公社，买了他们一台拖拉机。有些零部件，老得拉回厂子去修理。
他们还算不错，占了离厂子近的便宜。
一开始，公社里派人赶着小驴车，送到厂子里去。
后来公社也烦了，不用人押送，直接把零部往驴车上一放，再给小毛驴一鞭子，毛驴自己颠巴颠巴就能拉到厂子里去。
往大门口一站，传达室就放它进去。
工人把那零部件拿下来，三捣鼓两捣鼓之后，再往驴车上一放，小毛驴又颠巴颠巴地拉回来。
你看看，小毛驴都跑得识路了，你说这拖拉机的质量怎么样？”
刘汉哈哈大笑:“我做还真不至于，但我不做了。我准备盖综合商业住宅区。”
孙涛顿时两眼放光，他就为这个请刘汉吃饭，连忙道:
“你有设计图吗？”
刘汉示意，朱燕儿从包里拿出一摞子设计图，递给了孙涛。
孙涛先看到了项目名称:盛世华庭。
他心中惊叹，这绝壁是卖给有钱人的。
迅速看了一遍规划设计图，心中了然，这上面标明的数据很详细，总体建筑面积是多少，没有不可逾越的难度，只是建材要求很高，这是他见过的最高级的住宅。
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全是大户型！
最小的一百平米。
最大的三百平，跃层式！
这妥妥是给外商建的，老百姓榨干了也买不起。
孙涛佩服极了，这是要把外商做打火机赚的钱，一股脑全收割走啊。
最牛逼的是，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多少钱刘汉说了算。
孙涛毕竟是省城一建的总经理，很快就估算出了造价。
“三千万，扫地出门。”他干脆地道。
“三千万，扫地出门。”他干脆地道。
‘扫地出门’就是全包了，全弄利索了，所有要求都满足。相对应的是‘拉稀上炕’，只管干活，留下一堆麻烦，垃圾都不管。
刘汉点头，这价格已经很良心了。
“建材别糊弄，差一点我饶不了你。”
“放心吧，别人能糊弄，咱们是一辈子的事，你慢慢检查，哪年不满意我都管。”孙涛拍着胸脯道。
“我要快，上冻之前全结束。”
“那只有七个月了，我还得拆厂房。”孙涛慎重地道。
刘汉笑道:“你拆什么厂房，让老百姓拆就行了，他们想盖房子都找不到砖头。告诉他们，谁拆了是谁的，保证都去抢着拆，砖头石头全拉走，钢筋玻璃一样儿不留，等你准备好了，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孙涛一想也对，大火之后，料钱未必能顶上工钱，白耽误时间，让老百姓去拆好了。
“这得昼夜施工，你可不能停电。”
“不会，哪能给你停电，如果全市有两个地方没停电，一定有你一个。”
孙涛哈哈大笑:“这话我信。现在全国都缺电，建个电站太难了。
省城有一个县办的小电站，派了五六个人在燕京跑投资——只靠县里资金根本不够，还是得靠国家贴补。
结果在招待所里包了一间房子，一包就是几个月，进出都是出租小汽车。光小汽车一项开支，几个月下来就是六百多元，那是全县农民的血汗钱哪。
如果能办事，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能把电压等级z写成2的人，从上到下都是，有办事的人吗？
对了，如果青山再淘汰一个落后产能，淘汰哪个？”
原来落点在这，刘汉笑道:
“你想多了，老老实实盖房子吧。青山得先创造就业，然后才能关闭第二家。
这个就业就是第三产业，比如旅游业、酒店服务业、出租车业、房地产业、娱乐业、商贸、金融、互联网、软件之类的高科技产业。
第三产业占的比例，决定一个城市发展前途。”
孙涛怔了怔，愕然说:“这不等于说东北都不行？东北是国家的重工业基地啊，哪一个城市都是五脏俱全，发展第三产业这方面，天生劣势。”
“你说对了，还不如南方什么都没有，直接发展第三产业就行了。可东北是计划经济最坚固的堡垒。”刘汉喟然长叹，随即岔开道:“你认识飞机厂的人吗？”
“制造厂？认识。你不会要买战斗鸡吧？”
“不，他们那个陀螺仪有毛病，精度不行，你和他们透个话，别太刻意，明白？”
“懂，放心。”孙涛太懂了，这就是钓鱼，可他又纳闷地问:“你怎么能见过战斗鸡的陀螺仪？”
“哦，我没见过，只是开了一次战斗鸡。”
孙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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