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沈青云浑身大汗淋漓地冲回府,一路冲到小花园，果不其然，今天休沐的沈清宴正在陪顾舒窈用早膳。
随着他走近,沈清宴轻轻嗅了嗅，嫌弃道：“你这一身什么味儿？”
沈青云抹了把额头的汗：“我一大早去曲江了,刚划了龙舟回来。”
沈清宴：“今日国子监不用上学？”
沈青云重重点头。
沈清宴嗯了一声，专心致志的剥着手中鸡蛋，然后放在顾舒窈面前。
沈青云：“……”
算了，他习惯了。qaq
顾舒窈见他在站在那儿，迟疑问道：“云弟还没用早膳吗？”
沈青云：“出门前用了。”
沈清宴抬起头，不愧是亲兄弟，从他的目光里，沈青云瞬间明白那是“既然你都用过早膳,你还怵在这儿做什么呢？”的眼神。
“我现在好像又饿了。”沈青云飞快说道。
顾舒窈是个好表姐,立刻道：“那你再用点吧。云弟一大早去划龙舟的确费体力。”
沈清宴：“先去沐浴再来。一身的汗,在园子里一吹风,还不得要得风寒，离端午不到一个月，若是病了可怎么好？”说罢,命人去给沈青云准备热水。
屁股刚要坐下的沈青云就被侍从给搓起来。
等他沐浴完,房间内已经重新摆好了热腾腾的早膳，沈青云一口咬掉一个肉馅儿包子,含糊不清问道：“大哥呢？他不再花园了？”
小侍从道：“王爷和表小姐方才已用完早膳，这一桌是吩咐厨房给您新做的。”
沈青云看着这一桌丰盛的早膳颇感纠结。
等他穿戴整齐一身清爽的又跑到沈清宴跟前时,他哥正在和表姐说些什么，两人站的极近。他哥似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表姐拿着团扇掩面直笑,还用扇面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
我该不该过去呢？
沈青云再次陷入纠结。
第一次，在自家王府里，陷入了进退维谷之感。下意识地又扫了一圈周围的侍从婢女，众人如往常一样垂着头，丹红那丫头甚至还嘴角含笑，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劲儿。
顾舒窈耳目聪慧，见到沈青云的脚步声，下意识看过去：“云弟？你来啦？”
沈青云：“……”
可算是注意到我了。
“你这一大早风风火火的，找我何事？”沈清宴问道。
沈青云赶紧道：“昨天窦氏兄弟不是不来了么，我想着今日去曲江边试试新阵型，但我们队一下缺了两个人，离龙舟赛就剩不到一个月了，这要我怎么办？！啊啊啊，我上哪儿去找人啊。”
沈清宴挑眉：“你们书院没人了？”
沈青云：“有是有，但龙舟讲究一个配合，我们都在一起练了一个多月，猛不丁换人，哪有时间配合？”
顾舒窈颇为赞同：“从用浆的速度到喊号子，这都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联系的，现在最好还是用老不用新。他们的手伤的很严重吗？”
沈青云：“嗯……”严不严重这不是要看他大哥的意思么？
沈青云可怜兮兮的望着沈清宴，虽然不知道宁远侯府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沈清宴，但窦大人官职没变，朝廷上也没听到什么风声，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放窦家两兄弟一马……
沈清宴沉吟片刻，沈青云的心越来越沉。
顾舒窈：“难得今天大家都休息，不如我们去曲江边看云弟划龙舟吧，我还没见过呢！”
沈青云忙不迭点头：“可以！”
沈清宴瞧着表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低声提醒道：“窦氏兄弟是宁远侯府的小辈。”
顾舒窈看得很开，窦五娘的事已经过去，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还需要连坐。自上次提醒后，沈青云的同窗早就被沈清宴调查的清清楚楚，若窦氏兄弟二人真有什么品行不端的行为，沈清宴早就出手，何至于等到窦五娘出来蹦跶。
宁远侯府的小辈们站出来至少也有二十多人，难道因为一个窦五娘，就跟一府交恶？未免也太给她面子了。
顾舒窈轻声道：“我们去看看嘛，现在云弟的事要紧。”
沈清宴喉结慢慢滚了滚，他真是一次都扛不住表妹的撒娇，一，次，都，没，扛，住！
“好。”沈清宴迷迷瞪瞪地就应了下来。
沈青云开心到蹦跶，赶紧让侍从去通知同伴去曲江边集合。
暮春时节，曲江边格外热闹。不过沈青云等人特地找的稍微僻静的地方来练。岸边上，侍从们已设起帷帐，顾舒窈刚要摘下帷帽坐下，沈青云带着他的同窗们过来了，又规矩的站在好。
大家一一见过礼，沈青云道：“我表姐给咱们专门设计了一套助威阵，就是前阵子顾表哥带着千牛卫大大哥们给咱们演练的那个。”
林泰与顾舒窈沈清宴在国子监前见过一面，比旁人要熟悉些，便笑道：“原来是表姐的功劳，那助威阵气势磅礴，待端午那日，仅凭借这助威阵，我们可能就要赢了吧！”
说完，周围众人纷纷大笑。
那日演练，不说别人，就连他们自己都被震撼住了。五十多号人，整齐划一的喊着号子，又有队形的变幻，这样的助威阵饶是见多识广的长安儿郎们也是第一次见。
众人说说笑笑，倒是拉近了不少距离。只是窦家兄弟二人坠在人群后面，跟着一起憨憨笑着，也没说话。
沈清宴道：“测下他们对本王的好感度。”
八戒：“好感度四十五，情绪淡金。跟窦大人一样的好感度一样呢，同样也羡慕您有钱。”
沈清宴：“……”真不愧是亲父子。
窦氏俩兄弟有些紧张，他们虽不知道府里与安亲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父亲火急火燎的让五娘回府，又命众人以后遇到安亲王都要恭敬时，兄弟两人隐约觉得此事或许和五娘有关？毕竟那可是安亲王啊，跟他传出的消息，大多都是跟女子有关。但这是女子后院之事，他们也不清楚，虽然可惜了这次龙舟赛，但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吩咐，假意手受伤，离开了。
沈清宴道：“你们先练着去，不必管本王。本王这里设一个彩头，若是谁练得好，便是谁得去。”说罢，拿出一本前朝大家的孤本字帖，众学子眼睛一亮。
“王爷真是豪气！”
“王爷大手笔啊！”
“哈哈哈，青云兄，这次我可就不客气啦，这孤本肯定是归我的！”
沈清宴笑了笑，没有摆什么亲王架子，就着铺垫，坐在草地上，看他们一群人闹哄哄的冲向龙舟。
顾舒窈叹道：“年轻真好啊。”
作为在场年龄最大的人，沈清宴脸上的笑顿时一僵，幽幽问道：“表妹是嫌弃表哥年纪大了么？”
顾舒窈笑嘻嘻的坐在他身边：“表哥风华正茂，可是长安女郎心中最俊美的郎君呢。”
沈清宴突然想问那在表妹心里我排第几，江边发出了震聋欲耳的号子声，顾舒窈指着沈青云那边兴奋道：“快看！！云弟他们开始了！他们划得好好啊！”
表妹对宿主好感度七十，情绪透明。八戒贴心播报，又贴心解释，虽然表妹的好感度在持续上升，但王爷你离第一还有些距离呢。
沈清宴：“闭嘴！”他就当他是第一了！
反正每天的好感度都比前一天要高一些，他为什么跟别人比，他就跟自己比，唯有他自己才能超越自己，哼！
八戒：……就，很佩服王爷的逻辑鸡汤，简直无懈可击。
暮春的清早的日头不算毒辣，随着江风吹拂，掀起帷帽垂下的短纱，只露出一个小巧的下巴，和胭红的嘴唇。
一开一合。
沈清宴偏头看着，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缓声道：“表妹你靠过来，与我坐近些。”
顾舒窈还沉浸在江水中的龙舟上，不解道：“为什么？”
沈清宴：“日头太大，我替你挡挡。”
顾舒窈还没动，沈清宴突然站起身，微微俯看着她。
顾舒窈第一次发现，原来沈清宴也生的这般高大，他站起来，能将她完全挡住，竟难得让她生出一股压迫感还有……兴奋？
将他推倒在草地上，跨坐在他身上，俯下身，抬起他的下巴……
咦？八戒似不确定自己的检测结果，声音小到听不见：表妹情绪颜色……黄……嗯？
沈清宴一颗心顿时提起来：“表妹情绪颜色怎么了？”
那极淡的颜色一晃而过，等八戒最终确认时，又成了透明，什么都没有。八戒闷闷道：没有变化，还是透明的。
沈清宴：“……”逗他玩儿呢？
他又坐下身，与顾舒窈肩并着肩，乍一看仿佛两人靠在一起，他侧头对顾舒窈笑道：“这样是不是就晒不到太阳了呢。”
顾舒窈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依旧是银丹草那略带凉意的淡香，目光游移在沈清宴的腰间，缓缓伸出手。
沈清宴低眸，看着顾舒窈的手，就在要触碰的瞬间，停了下来，拿起他腰间的香囊：“表哥，这个已经旧了，我给你重新绣个新的吧。这个绣的不大好，你成日带出去，我还嫌丢人呢。”
沈清宴闭了闭眼，压下那多余的不明所以的心思。
“那就给我绣一个芍药在上面吧。”沈清宴道。
芍药？顾舒窈想了想，不算很难，当即应道，“好。表哥你喜欢芍药啊。”
沈清宴望了望曲江，脸色波澜不惊：“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诗经溱洧，讲的是秦以前年轻男女去江边玩耍的场面，是不是跟表妹他们现在在曲江边很像？
啧啧，王爷暗骚起来，也没谁了，欺负表妹念的诗经没他多。
晚上6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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