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定下的方针是什么？”欧阳天艰难地伸手拿过水杯，往自己的嘴里灌了点茶水。
他干扁、布满死皮的嘴唇才变得红润一些。
他放下水杯，继续说道:“第一，对客人，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第二，对科技，自己无法理解的绝不接触使用；第三，对知识，记住但是需要验证；第四，对外星文明施以的好处，无论多么具有诱惑都要拒绝。第五，对自己，绝不会因为他们的到来打乱自己人生前进的方向。”
“你们可以说说哪一点我没有做到？”欧阳天的眼皮又开始上下打架，不过张紫桐注意到他脸上的正在恢复血色。
沉默不是今晚的康桥，而且今晚的会议厅。
一直没有等到其他人说话，欧阳天只得继续说道:“所以自己没有做到，就说是方向错了吗？我们天启人什么时候开始为失败找借口了？”
他的语气没有半点指责的意思，平静得如死水不起一丝波澜，打破在场所有人的幻想。欧阳天和赛奇·博尔吉亚为他们承担罪责，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两人失败了。
失败的他们这些一直参与这项活动的人。是他们这些人没有做到这五项方针，他们试图将外星师团的人当作朋友或者或者看作朋友；他们试图去获得并使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技术与知识。
而更多的人因为拒绝外星文明施以的诱惑，而痛苦、而倍受煎熬，也因此打断了他们诸多人生计划。
他们没有做到，但赛奇做到了。
自从被校长剔除出这个计划后，他就再没有接触过外星文明，除了安排了一个所谓的探听计划之外，真的就在没有关注过这件事。从不好奇外星使团以及他们的文明，也不探听他们的信息，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任何消息，但他没有。
退出计划的他，重新回到了原定的生活轨迹上，现在的他依旧是第一突破到5品的人，而且知道现在也没有人怀疑，那个也即将突破到5品的周麟能够打败他。
至于欧阳天，根本没人在意他是否遵守了这5项，那些外星生物对待欧阳天和对待他们根本是两种态度，对他们是蔑视；但对欧阳天则是一种戒备，那是一种平等的戒备。
从他们来到人类社会的第二天就是了，无论对他的态度如何，5个外星生命都在打探着欧阳天的更重消息，甚至不惜下“重金”，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打探消息真的很简单，只要告诉他们欧阳天一个爱好，就能得到一条宇宙的定律。
起先还有人怀疑，但随着欧阳天离校一年的经历逐渐公开，所有人也都猜到了外星生命对欧阳天感兴趣一定是因为他做出了很多惊艳的事情，导致他们意识到人类文明中有一个人叫欧阳天，需要他们认真对待。
现在人类社会中除了欧阳天和张一凡以外，再没有一个人能让外星人如此看重，同时平等相待，就连是赛奇他们都只是好奇。
先前制定这5个方针的原因想让外星文明平等的对待人类，现在欧阳天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再遵不遵守这个方针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众人想知道的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算什么？”华飞章自嘲的一笑，“有人做到就是正确？”
“那你就不要用没有做到来说我们错。”
华飞章质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说自己会承受一切罪名？”
欧阳天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偏头看向赛奇，问道:“你说还是我说？”
赛奇看着欧阳天疲倦地神情，思考片刻谦让道，“还是你说吧，等你不想说了我再说。”
欧阳天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这个方案，接着他继续看向华飞章，“因为我们确实做错了，错误的以我们的标准要求大家，所以我们为此会承担其他同学对大家的所有指责。”
会议厅中先是一整沉默，接着不是是谁大声地问道道:“所以你们是认为因为我们愚蠢才造成这样的情况？”
欧阳天的话比赛奇的话听起来更加伤人，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说要为大家承担责任，要为大家的无能承担责任？
这让谁听来不都是一种嘲讽、一种蔑视、一种鄙夷吗？
欧阳天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疲惫地说道:“我如果认为你们是愚蠢的，那就不是这种表现了，也不会在这里和大家浪费这些时间。”
“那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人群里响起一道寒冷而刻厉的声音，“是小看我们吗？”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啊，不。”欧阳天苦恼地揉着太阳穴说道，“准确的说，我和赛奇只是为我们只是为我们之前做得决定负责罢了。我们真，咳咳咳！”
他话还没有说完，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一样不停的咳嗽。
一直咳到桌子地下，只留下一只手扶着桌子跟着他的身体不停颤抖。
谭思琪和马贝才想要确认欧阳天的情况，但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一股奇怪的力场推了出去。
“哥哥你怎么了。”张紫桐在欧阳天咳嗽刚一开始就站了起来，冲到了欧阳天的身边，蹲下仰着头紧张地盯着他无神的眼皮。
她抓住欧阳天扶着椅背的右手，顺着脉搏探入，这才发现欧阳天现在的星魂之力就像一条刚刚干涸的小溪，而且现在泥土中的水分也在被太阳蒸发。
“哥……”
“我没事。”欧阳天抬起左手无力的挥了挥，只是他这样子一点儿都像是一个没事的人，他原本炯炯有神的紫眸都变成了浅紫色，看起来就像是瞎了一样。
他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扶着张紫桐，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然后盯着华飞章说道:“我们真不是蔑视你们，别忘了，天启不歧视弱者，但这间房子歧视。如果我们觉得你们是愚蠢无能的，你们连这个房间都进不来。”
说完，他没有在理会华飞章而是对赛奇说道:“剩下的你来吧，我先去趟厕所。”
“没事吧。”赛奇担忧的说道，“认真的。”
“死不了。”说着就在张紫桐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准备离开会议厅。
突然，赛奇对欧阳天大叫道:“喂，不用让一个男的陪你去厕所？”
欧阳天扭过头没好气地说道:“无论男女帮我脱裤子我都觉得不舒服。”
赛奇撇着嘴耸耸肩没有在说话，而原本想跟上的马贝才和休谟听到欧阳天的话也只能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欧阳天和张紫桐离开会议厅后，众人的注意力有汇聚在了赛奇的身上。
赛奇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对众人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好好地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吗？”
众人现在哪有心思想将来，过去的事情就已经成为了阻碍他们前进的路障，如果不解决这件事，他们哪有心思继续向前？
而华飞章痛苦地呻吟则道出了众人的心声，“所以归根结底，你们承担一切罪责还是一种怜悯吗？”
华飞章的身体并不痛苦，是他心里非常难受，他真的有那么不堪吗，不堪到让其他人怜悯？
天启的骄子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恐怕是所有人的疑问，包括当然这也包括自己。
赛奇这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向华飞章:“我们从不需要怜悯。”
“我说得是我们！这怜悯是你们对我们的施舍不是吗？”华飞章指着自己的胸口，撕心裂肺地冲赛奇喊道，“你知道我们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你们凭什么替我们承担责任。”
“我说的我们也包括你们。”赛奇并没有动怒，哪怕华飞章现在已经没有了逻辑，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头盲目的大象，只知道肆意冲撞完全没有了理智，赛奇依然对他保留了耐心。
“天启学生不需要怜悯，尤其不需要失败后的怜悯。”赛奇的语调逐渐变激昂，“我们从步入学校就接受了远超同类人的良好的教育，我们得到了比他们更多的资源，也受到了更多的尊重。而在做得各位，我们更是可以决定老师的去留、掌握学校的资金、已经和官方扯皮。我们得到了其他学校学生想要得到的一切权力，我们因此就应该承担权力带来的责任。
这责任包括我们将来进入碑卫，保护学弟学妹，保护其他人民；包括我们在资源掠夺赛上为人类开辟新的生存星球，这同样也包括我们接受八荒阁的安排，成为第一批与外星文明深入接触的人。
这些责任原本就是充满风险的，我们会伤、会废、甚至会死，会被其他人指责、谩骂，甚至是抛弃，但我们选择了在这所名为天启的学校学习生活，那我们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祈求甚至是得到别人的怜悯，对我们天启人来说都应该是耻辱。”
赛奇顿顿，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没有人敢插嘴，顺带着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这是耻辱，明白吗？”
依旧没有人说话。
赛奇揉着派疼的手掌，苦口婆心地对众人说道:“有些话，我们不想说得太明白，是给大家面子，大家都是这个学习数一数二的人物，都不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将来该怎么办。”
从会议厅出来，欧阳天并没有真的去厕所，而是在同一层随便找了个角落，靠在了墙上。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张紫桐焦急地问道，“你星魂的状况怎么这么差。”
欧阳天靠着墙，勉强维持着站姿，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出事情，而是龙那边出来问题。”
“龙？龙伯父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爸爸那里没事吧。”听欧阳天这么一说，张紫桐更加紧张了。
“龙伯父那边又怎么了？”但这下欧阳天也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了，他明明说得是元¤（Юr）的事情，为什么又扯上那两个臭老头了？
“小姐您误会了，欧阳少爷说得是钱钱钱少爷。”鹿一的身影突然显现，并解释了两人之间，“少爷刚来的时候让人类直接称呼他为龙，人类并不知道其实应该诚少爷为龙子，欧阳少爷也是习惯了龙这称呼。”
鹿一突然显身并没有让张紫桐和欧阳天惊慌，因为他们知道鹿一一直在欧阳天的身边，而且现在欧阳天身边那个奇怪的力场就是鹿一的杰作。
鹿一他一直隐身待在欧阳天的身边，一丝不苟地履行着龙子交给他的任务。
“知道了。”鹿一一解释张紫桐就明白了，但她现在可没有心情思考龙子让人类这么做有什么隐藏的恶趣味，她更担心的是欧阳天和龙子究竟怎么了。
张紫桐虽然明白了，但欧阳天却迷惑了:“钱钱钱是谁？”
“少爷的名字从星际通用语翻译成人类的语言是，钱钱钱。应该还有很多钱字的，但你们华夏人的习惯是两至四个字当作名字，少爷就沿用了这个习惯。”
“他的名字可真俗。”欧阳天撇撇嘴，嘲讽道。
“哥哥你就别在意他的名字了，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张紫桐焦急地埋怨道，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向欧阳天抛去。
“我们暂时没事。”欧阳天靠着墙，深呼吸了几次，接着看向鹿一，“但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少爷？”鹿一立刻紧张了起来。
“对，消耗能力的速度很快。”欧阳天说道，“而且我感觉他也受了不少的伤。”
“您知道少爷现在在哪吗？还有他还能撑多久？”鹿一连忙问道。
欧阳天有些迟疑地说道:“派pso8星系，你们应该有这个星系吧。（Юr）”他并不确信在梦里听到的声音是否正确，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有。”鹿一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
“让你们的人快去吧。”欧阳天说道，“我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情况，但就以他这也的消耗。以人类的时间来算，他坚持不了一个小时了。”
“谢谢。”鹿一真诚地说道。
“不用谢，他死了我那一半的星魂也回不来了。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到你。”
“稍等。”鹿一没有在客气，说完之后就立刻小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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