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明转头看向乔岳，他今日心情好不想杀人，便道:“你自行离开吧，从此你与禁军，再无干系。”
乔岳身子剧烈地一震:“大人可以杀了我，可我绝不离开，我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
顾景明听着这让人头疼的话，很想回头给乔岳一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怎么了呢。
乔岳继续厚颜无耻地说:“大人，属下不走，如果属下走了，‘莘岳岸贺’就少了一人，大人的心意就无人知晓了。”
莘岳岸贺，心悦安和。
顾景明不知是不是被他说动了，叹息一声，道:“去领一百大板，生死不论。”
乔岳立刻匍匐着，红了眼眶，一百大板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没命了，可对他们这些大人严苛训练过来的人来说，不会危及性命，大人还是对他开恩了。
顾景明蓦然说:“你与杨曼，需好好服侍郡主，若是有半点插翅，我会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团圆。”
乔岳:“是。”
顾景明此刻没事人一样出了院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几个时辰之前还吐过血。
回到宁王府时，郡主似乎已经睡了，西园的灯火暗了一半，他便背着琴去老地方弹琴。
西园内，陆春禾听着熟悉的琴音，知道顾景明没事，这才安然入睡，一觉到天明。
次日清晨，两边的摊位已经备好，曾御医和杨天冬正式开始出诊，陆春禾身负皇命，自然也得去城外。
她一切收拾妥当，带着桃瑞与重新回到她身边的高彦一起出了王府的大门，瞧见顾景明已经站在马前等她。
陆春禾看着他，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有劳顾大人。”
顾景明微微颔首，目光却不曾离开她分毫，既然已经将自己摊开在她面前，他就没什么好隐藏的。
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仿佛她是他志在必得的一座城池，陆春禾不由得转过脸颊，看向别处，吩咐高彦:“去找杨曼来。”
杨曼在马车的另一边出现:“郡主，奴婢在这里。”
陆春禾这才走到马车边，她正要上马车，却看到旁边伸出一只手边，对方的声音温柔地不可思议:“臣扶郡主。”
陆春禾微微抬眼，瞧见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平日冷厉如刀的眼眸似乎罩上了一层雾，看起来柔和地似乎能拧出水来，她忙转过身，也不需要谁扶，直接自己上了马车。
顾景明勾了勾唇角，站在马车旁没动，用充满凉意的目光扫向那些似乎被定了身的几人。
桃瑞他们立刻各归各位，不敢再直视莫名笑起来的顾大人，太可怕了，他们想。
顾景明吩咐车夫赶车，自己则始终跟在马车旁，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家仆，华京城任何一个人都不曾见过他这样放低自己的姿态。
一行人走后，陆春淼从大门后露出头来，她愤恨不易地看着离开的队伍:“陆春禾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顾景明都甘为她驱使，这个蠢货，以前真的是小瞧她了。”
陆春禾坐在马车里，贝齿紧咬下唇，她觉得顾景明实在是太可恶了，她坐在马车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她还如何静下心来？
马车刚到城门口，突然被一个冒冒失失的人挡住了去路，那人眸色发亮地看着马车旁站着的顾景明，抿唇一笑，拦住马车道:“郡主，臣女同你一起去。”
陆春禾挑起车帘，外面的人竟是柳允汐，她柔和一笑:“允汐姐姐，这可不是去玩，你且先回去，待我得空……”
柳允汐正经不过一瞬，闻言手叉腰不悦地挑眉:“谁说我去玩了？我这是要跟你一起去行侠仗义，怎么，就只准你一人去救苦救难？”
顾景明的目光登时不怎么友善地瞪着柳允汐，看似下一瞬就想直接掐死她，她却只当没看见，反正有郡主在，谅他也不敢怎样。
陆春禾有些哭笑不得:“允汐姐姐……”
“打住。”柳允汐伸手打断了她的话，“总之我今日非去不可，要么你带上我，要么我自己走着去。”
陆春禾无奈，只好让她上了马车:“姐姐待会儿一定要听御医说的，白纱遮面，将头手都包起来，千万不可……”
“知道了。”柳允汐面带痛苦地看着她，“小小年纪，怎么像我娘一样啰嗦？”
陆春禾笑着摇了摇头:“姐姐记得就好，我也就不用多说什么。”
柳允汐突然挑起车帘，对外面跟着的顾景明说:“顾大人，劳烦后面去，我们说点姑娘家的秘密。”
顾景明挑眉，明显对柳允汐的忍耐已经到了头:“柳小姐，不如我给你另找一辆马车。”
偏偏柳允汐似乎一点都看不懂他的神情:“若是顾大人不走也行，就在外面听着吧。”
柳允汐放下车帘，低声问陆春禾:“你的葵水何时来的？”
“咳……”声音很小，别人听不见，但离得近又耳力好的顾景明听了个清清楚楚，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默默地跟在后面去了。
在缝隙中看到顾景明终于到后面去了，柳允汐笑得前仰后合:“对付他这样的人，就得用别出心裁的法子。”
陆春禾忍不住也跟着她笑了:“姐姐高招。”
柳允汐突然问:“你跟顾景明是不是好了？”
陆春禾也险些被呛着:“姐姐说什么呢？我跟他哪有好，他只是奉命保护我。”
柳允汐显然一副不信的神情:“郡主，其实呢，顾景明挺好的，至少长得好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陆春禾不说话了，顾景明长的好看，上一世她就知道，每次他凯旋而归时，她都能看到华京城街道两边站满了精心打扮的少女，手里拿着各色各样的礼物，只求能与他相识。
她也曾拿着礼物站在宫门口等着他，待他走到自己面前时，将礼物送给他:“将军，恭喜凯旋而归。”
那时的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顾离的目光，只听得到自己心脏怦怦而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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