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春脸色当时就变了，冷汗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说什么？严世蕃也参与其中了？”

“不知道。我只是说他在利用晋商赚钱，可没有说过他参与了石怀安的事。”

这不废话吗？严世蕃既然跟晋商有来往，他不知道晋商资敌才有古怪。但是现在严嵩权倾朝野，位高权重，皇上虽然看上去不像以前那么言听计从，但是话语权还是在的。总不能凭借严世蕃和晋商有来往，就定罪吧，别人可以这么做，但是严嵩的儿子不可以，即便是有真凭实据。

这个时候石立春才知道为什么黄锦会如此坚决的拒绝冯保的好意。也不对啊，严家不好惹冯保也不是不知道啊，为什么他要执意的要把严家牵扯进来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对于石怀安和胡宁的审讯都很顺利，两个人都想拉上垫背的，所以也是越攀扯越，事情越多，甚至很多冯保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都说了出来。走私，资敌，通敌，杀良冒功，陷害忠良，克扣军饷，欺行霸市等等。等到快天亮时，石立春才疲惫的让人把胡宁带走，拿着口供来到黄锦的房间。

意识还有些不清楚的黄锦暗骂自己为什么要装清高，非给他说什么自己要看口供，不管多晚都行。埋怨要自己，又开始对石立春的不懂事而生气，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嗯，很好。”胡乱的翻看了几页，就放到了一边。“辛苦了一夜，石将军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个咱家来交给张大人吧。”

石立春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的，来一次单刀直入好了。“黄公公，严世蕃有可能牵扯到本案当中，您是不是知道？”

黄锦本来已经转身准备回到床上再补一觉，听到这么直白的话，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面对黄锦逼人的眼光，石立春微微舔了舔嘴唇，忽然说道:“公公您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他老人家的心思您应该是是比较清楚的。皇上近来有削弱两位阁老权力的意思，难道这不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吗？为什么您不打算利用起来呢？扳倒严嵩，不仅会使您声望大振，而且会在皇上面前更加得宠。所以……”

黄锦冷冷的看着石立春，等到他实在没法再说下去的时候，黄锦才冷冷的说道:“老子想做什么，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武将来指手画脚。另外你要记住你是做什么的，不要想着自己职责以外的事。回去告诉冯保，让他好好的，仔细的整理好自己收集到的东西，然后交给咱家，让他不要自作聪明，误了自己的性命。滚！”

黄锦的话里虽然没有明确的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也依然给了答案。不要动严世蕃，否则性命不保。为什么，难道自己看错了，难道皇上的种种举动不是为了要换掉两位阁老吗？那为什么数次大型活动用的是高拱来拟圣旨，而不是两位阁老？自己出京之前皇上还将徐阶大大的训斥了一番，原因是一次根本与徐阁老无关的，江浙一次小小的暴动。为了半年前一次运河上的事故，严嵩也被罚了。之后很多人以为徐阶和严嵩失宠了，纷纷上书罗列了两个人很多罪状，尤其是严嵩。但是都石沉大海，而严嵩也没有象以前那样进行报复。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冯保听了却笑了，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石将军辛苦，一夜未睡了，赶紧去休息吧。”

石立春却坐着没有动。“冯公公，虽然这些事实在不该我一个武将打听，但是实在是有些好奇，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明白什么啊？”

冯保看了看房门，然后玩弄起茶碗盖来。石立春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来到房门前，仔细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公公，外面两丈之内没有人。我听的很清楚。”

冯保又指了指凳子，待石立春坐下，用他们两个才能听到声音说道:“你猜的没有错，皇上的确是对两位阁老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了，也很想换掉他们，但是阁老岂是说换就能换的。不仅仅是人选的问题，还有足够的理由。加上东南寇乱，北方侵扰，甚至国库空虚，可是禁不起动荡的。可是这两位阁老都是门生故吏极多，一旦处理不好，事情就不好收场了。所以皇上也在等机会，而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机会。”

石立春刚刚进入这个层面的官场，这些自然不会很懂，他只觉得有罪就可以扳倒严家，放过这次机会，很可能会让严家更加的肆无忌惮。

冯保看着他有些愤愤不平的表情，笑道:“你呀，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嗯？好了，赶紧去休息吧。今儿你可能就要回京了。”

冯保已经下了逐客令，再不走可就要得罪人了，石立春只能起身离开。

冯保如此轻易的放弃，黄锦很是坚决的拒绝，通敌资敌的罪名难道还不足以扳倒严嵩吗？另外两个人为什么都在提醒自己的身份呢，这也有玄机吗？自己的身份……石立春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我是锦衣卫百户啊，锦衣卫不就是监察百官的吗？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自己可以悄悄的递给皇上呢？”想到这里又慢慢的躺下来，喃喃自语道，“回去找机会问问总教官再说吧。”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由于石怀安和胡宁的供词，大同现在正处于腥风血雨当中，谷贵山和他的部队也算是没有白来，配合着锦衣卫将涉案的文武官员缉拿归案。人抓得多了，来送钦差的人自然也就少了。张经看着寥寥无几的欢送的队伍，不由感叹道:“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同如此重镇居然腐烂如斯，一大半的人都牵扯其中，来的人也是心不在焉的。真是令人心寒啊。”

黄锦却是很开朗，说道:“张大人太悲观了，咱们要往好处想想。通过这次行动，净化的可不止大同一处，其它地方也会有所收敛。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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