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观

《永安观》

67.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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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您要为小的做主啊!”

一大清早,县衙的门还没开,里面便传出一道哭声。

桂平县县令年纪不小了,睡得晚醒得早,正在洗脸漱口,就被门外的声音吓了一跳。

县令道:“谁啊?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马上有人进来传话:“大人,是主簿的母亲来县衙,说是有冤要诉,因小的们认识她,特放她进来,本来让她待在客房,没想到她趁人不备闯到这里来了。大人,我们这就把人赶出去。”

县令想起来白朗家中的确有个七十老母,摆摆手,道:“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用这么对待,你们叫人到客厅等我。”

县令才走到檐廊,就看到一个老人家坐在客厅门口泣不成声,哭诉儿子不孝。

“我辛辛苦苦,有吃的必先给儿子吃第一口,天冷了必先给儿子做新衣,我不敢吃好的,不好穿暖的,生怕儿子吃得不好穿得不暖,可你们看看他现在是怎么对我的?”

县令道:“黄老夫人,地上凉,你起来坐。”

黄芬哭道:“如今我只配在地上坐了!我那儿子看我不顺眼,要把我赶出家门去呢!县令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实在想不到办法了,只能来求您了。”

县令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白朗孝顺你,怎么会把你赶出家?”

黄芬道:“他们都被骗了,我儿子本来是好儿子,可自从娶了个恶媳妇,好儿子变成坏儿子,不仅不听我的话,还听信恶媳妇的话,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说几句话就嫌我说得不好听。”

县令当即大怒,道:“来人,去把白朗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怎敢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

旁边立马有人去找白朗。

白朗来后,看见母亲出现在县衙,心中惊疑,但此时也顾不上询问母亲,只对县令作揖道:“大人,不知大人唤下官前来,是有何事指示?”

县令冷哼道:“你做的好事,你还假装不知?”

白朗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这是看到母亲得意洋洋的神色,心里一沉,道:“下官的确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县令冷冷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知恩图报,不会忘本的人,可现在听你母亲说,你根本是个狼心狗肺之人,只顾讨好媳妇,全然不顾母亲死活。亏我还特意上奏朝廷,念你素来孝顺,行事正派,可以接任县丞一职,如今看来,我还是再上书一封,将你的所作所为如实禀告!”

白朗一脸尴尬,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跑到跟前告状,他忙道:“大人,您误会了,下官绝没有不孝顺母亲,母亲,你为儿子说句话呀。”

黄芬道:“我怎么为你说话,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你维护那个贱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你对得起我吗?想当初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爹打你,也是我护住你,你爹,”

白朗冷汗涔涔,没想到母亲说起了陈年旧事卖惨,还颠倒是非黑白,他原来以为母亲不喜顾春,因此处处刁难,但现在看来不止如此,不然为什么要在县令面前污蔑他?他现在才懂得了娘子的感受。

白朗辩解道:“娘,自从顾春嫁进来后,处处为你着想,冬天怕你冷,夏天怕你热,你想吃什么,她就去给你买,为什么你就是要针对她呢?”

黄芬瞪着眼,道:“大人,您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全是在为那个女人说话,我是不能说她一点不好了,不然就是我没眼色,大人,您觉得这像话么?”

县令听了好半天,没听出来白朗犯了什么大错,但正所谓父母为天,子女为地,何况百善孝为先,只要白朗认个错,这事情就过去了,为何要和母亲计较对错呢?

他正要开口,不想门外又传来一声。

“县令大人,救命啊!”

县令年纪大了,只喜欢安静,白朗母子大清早就吵得他头疼,现在更是烦躁不已。

侍从道:“大人,是白主簿的夫人来了,现在正在门口求见,说是儿子丢了,请大人帮忙呢!”

县令还没说话,黄芬和白朗先跳起来了。

白朗道:“什么?儿子又丢了?”

县令奇道:“什么叫又丢了?”

白朗看向母亲,黄芬心虚地低下脑袋。他暗忖这事不说不行了,如果保存母亲的面子,他的仕途可就没了。现在谁不知道母亲不好相与,反正这事也的确是母亲做的。

白朗心一横,把黄芬自导自演拐孙子一事说出来,还道:“大人,四周邻居都可以为我作证,我虽一向敬重母亲,可母亲也不该拿孩子胡闹,娘,这次你又把明儿藏到哪里去了?”

黄芬否认道:“不是我,你们别想赖我。说不定是那个女人藏起来了,想要赶我走。”

白朗彻底对母亲失望了,道:“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种话,娘,也是明儿的奶奶,怎么能忍心这么对待明儿?你就不怕明儿真出事?”

黄芬忙道:“这次真不是我!”

县令听到黄芬的所为所为,也劝道:“老夫人,家和万事兴哪,你和儿子儿媳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商量,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哪。”

黄芬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我怎么会害孙子?”

“老太婆在哪?”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冲了进来,她一下锁定了目标,直冲黄芬,“你个害人精!你把明儿藏哪去了?你把明儿还给我!”

白朗拦住顾春,道:“夫人,你别急。”

顾春厉声道:“不急?那是我儿子!”

县令道:“顾夫人,有话好好说,你家孩子怎么不见了?”

顾春面对县令时还冷静些,她擦干眼泪,道:“今早我起来,想叫明儿起床洗漱,可是半天不见他出来,这才开了门,却不见他在床上,我和巧红找了屋子里里外外,包括这个老太婆的屋子也找过了,都没看见明儿。我们到处打听,有人说看见明儿跟一个老婆婆往菜市那边走了,只看到了背面,但我知道,能让明儿跟着走的老婆婆,除了你还能有谁?”

黄芬一开始不以为意,她以己度人,觉得这是顾春想出来的招数,想要她低头服软,可看到顾春面目狰狞时,心头隐隐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的孙儿!”

黄芬大喊一声,竟然昏了过去。

县令道:“先别说那么多,找孩子要紧!”

顾春猛地想起妲木,飞似的奔向客栈。

“道长,这衣服怎么变成了鸟儿?”

众人挤在客栈中,屏息静气等待结果,只见妲木在白明常穿的衣服上写上生辰八字,这一次,她没有念南华经,而是真的念起了咒法。她口中念念有词,众人忽听到一声“起”,衣服逐渐有了动静。被叠得方方正正的衣服突然间化成飞鸟,啼叫一声,绕着屋子飞了一圈,最后落在窗边。

但很快,鸟儿梳理完羽毛,展翅而起。

妲木皱眉道:“这次不好了,变成鸟儿,说明离家远。”

众人惊了,七嘴八舌地问道。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变成了鸟?”

“哎,飞走了!”

妲木道:“这是追踪之术,有生辰八字和失踪人的常用之物时,可以依靠咒术找到失踪人,若是变成鸟,说明离家太远,只有鸟儿才能到达。”

妲木说着,跟随飞鸟不至于让飞鸟消失在视线中。

鸟儿扑腾腾往前飞,也不管后面的人追不追得上。鸟儿直直地飞,可人不能直直地走,不是有街巷,就是遇上绝路,不知不觉间,大家只看到鸟儿往山林那边飞去,影子越来越远了。

妲木常年习武,跑了两三条街也不觉得累,一群人跟着没多久就不行了。

她在路上看见一头毛驴,解开绳子,一拍毛驴屁股,毛驴受惊,慌忙往前跑。

黎牙趁势一跳,落在妲木的怀里。

毛驴的主人大叫抓贼了,结果后面乌泱泱跑来一群人,还有的喊着让她骑。

毛驴的主人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惊动了这么多人。

妲木骑着毛驴挤出人群,跟着飞鸟来到一处山林中,进了山林就没办法再带着毛驴了。她把毛驴的绳子绑在树枝上,好让其他人能找到地方。

山中树木茂密,荆棘遍地,幸好晴空高照,叫人能看清林中布局,躲避虫蚁蛇鼠。

“妲木,这边!”黎牙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妲木连忙赶过去。

一条溪流旁,掉落了一件小孩的衣服。

正是白明穿的褂子。

“能找到吗?”

黎牙摇摇脑袋,她是循着味道找到了衣服,可对方好像趟过了溪流,味道被水吞噬了。

妲木道:“这样也够了,我们往前看看。”

黎牙疑惑地道:“这拐子腿也太长了吧,没多久就跑了这么远。”

妲木若有所思地道:“可能是做惯了。”她把衣服撕成两块,一块系在树枝上,为了别人能看到,另一块带在身上,以防黎牙还能找出点什么。

拐子也不是一点痕迹没留下,一人一猫在溪流附近摸索了好一阵,找到一条被隐藏的小路。

沿着小路走了一段,黎牙才确认道:“是这条!”

妲木和黎牙走得并不快,一来要找路,二来要躲避带着尖刺的灌木丛。天气虽好,但留给林中热量不多,一人一猫还是出了一身汗。

她们逆流而上,不自觉远离了人烟,就这么走了大半个时辰,小路忽然没了,林子也消失了,目之所及是一片旷野。

旷野有高有低,狂野的尽头有座山峰,顶上有间庙。

小路的尽头也是寺庙。

黎牙道:“我看我们还是回头叫人,这看起来像是团伙作案,恐怕我们打不过对方。”

妲木面色凝重:“来不及了。”

她猛地拉过黎牙,就地滚到低洼处。同时听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最后叮的一声刺入岩石中。

等到她们站稳,才发现那不是利刃,而是利如钢刃的羽毛。

动手的是个女人。

身穿一件青色长袍,没有任何首饰。她款款从树林中走出,神色嘲弄地看着妲木。

黎牙注意到,太阳底下,女人的嘴唇、手指、脚趾呈红色,如同鲜血染成一般。

女人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黎牙心里一凉。

即使她还不会分辨人和非人,也知道眼前的不是人。

“嘻嘻,道士,猫。”

女人忽然笑了。

妲木和黎牙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女人在笑什么。

“你们在找什么?是找这个?”女人手里忽然出现一个跳动的心脏,但眨眼间被她轻松碾碎,红色粘稠的血溅了她一身,女人毫不在意,另一只手出现了一颗人头,面色灰白、白发苍苍的人头,“还是在找这个?”

说着,女人有点嫌弃,一手把还在滴血的人头扔出老远,目光重新聚集在妲木身上,歪着头道:“被你们看见了,我该怎么办呢?”

黎牙道:“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嘻嘻。”女人又笑起来,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妲木冷静地道:“我们是来找一个小孩,被拐子拐走了,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在这里。”

“小孩!”女人突然面目扭曲,长长的指甲顷刻间抓破了两边的树木,“我最恨拐子!”

女人怪异恐怖,黎牙不由得往妲木身边躲了躲。

妲木小声道:“她是姑获鸟,最喜欢小孩。”

姑获鸟虽然在发疯,耳朵却没漏了妲木的话。她笑意加深,道:“你们是来抓拐子?不用抓了,都被我杀掉了。”

妲木没有惊慌,还能与姑获鸟一问一答。她问道:“孩子呢?”

姑获鸟警惕地道:“孩子是我的。”

妲木道:“他不是你的,他有娘有爹,现在他娘和他爹正在找他呢。”

姑获鸟诡笑道:“连个孩子都看顾不好,凭什么当娘当爹?只有我才能好好爱护他们。”

妲木道:“他的母亲十月怀胎才生下他,你又做了什么?”

姑获鸟不屑地道:“若不是我,那孩子早被人拐走。你,有意见?”

只一瞬间,姑获鸟身边无风自动,树枝、落叶飒飒作响,风也变凌厉,几乎成了刀子。

妲木一手张开结界,任凭风刀碰撞结界。她道:“如果你带走孩子,那孩子的母亲恐怕难以承受,暂且不论她,那孩子又能忍受与母亲分离之苦吗?你那么喜欢孩子,为什么要让孩子痛苦?”

风停了下来。

姑获鸟沉思道:“我竟被你说服了。”

妲木道:“不是我说服了你,是因为你如此喜爱他们,才会愿意为他们着想。”

“花言巧语!”姑获鸟的身影刹那间消失了,但她的声音传遍了树林,“那些孩子就在庙中,你救得了他们,却救不了其他人!”

黎牙惊讶地道:“她是什么意思?”

妲木道:“我们先去庙里看看。”

她们爬到山顶后,发现寺庙很大,红墙绿瓦,气派恢宏,同时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黎牙对气味敏感,几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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