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一朝觉醒

《假少爷一朝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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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营养液加更~)

“不可能吧……”詹鱼回想自己过去的十七年,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

他第一次知道傅云青这个名字是初二的时候,听到班上的人都在讨论这个人,考试四连冠什么的。

后来的印象更多是他上台检讨,对方上台领奖,但都是一前一后,几乎没遇上过。

说实话,哪怕这个名字在他面前一次次被人提起,他对这人是谁,具体长什么样都不感兴趣。

直到前段时间升旗仪式上,两个人才算是打了照面。

詹鱼自认记性挺好的,连初二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事情都能想起来。

没有道理以前认识,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他以前籍籍无名?”詹鱼猜测,“在同一个学校,但没什么名气的话,我不认识应该还挺正常的。”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刘老七咂咂嘴:“你们以前就是同班同学。”

“不可能,”詹鱼皱眉,“我小学同学现在都还有联系呢。”

和派系分明的扬城附中不同,詹鱼小学跟着爷爷在城郊生活,读的学校是一所普通公立小学。

他本就是个爱玩的,和班上的同学关系很好,临别前还写了同学录,每次同学聚会他都会去参加。

所以,如果他和傅云青是扬城附小的同班同学,他不可能完全不记得这个人。

“难不成是我失忆过?”詹鱼倒吸了口凉气。

继做梦梦到未来后,他身上又出现了一个失忆梗,热血漫男主都不敢这么搞设定吧,什么狗血桥段。

“那个……应该是没有,”刘老七咳咳两声,打破詹鱼的奇思妙想,“你可以想想,你小学同学里,有没有失联的,就是那种毕业了就跟消失了一样的人。”

詹鱼想了想,还真是想到了一个人:“陈小云……”

“不是,你不会想告诉我,傅云青和陈小云是一个人吧?”詹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脑子没坏吧??”

陈小云是詹鱼以前的同桌,一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胖妞,成绩比詹鱼还差,詹鱼是懒得做题拿零分,这姑娘是所有题都做,所有题都错。

“这踏马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詹鱼差点气笑了,“你要不要看看陈小云长什么样?”

刘老七没急着说,而是顺着詹鱼的意思:“那你找出来看看。”

“等着。”詹鱼掏出手机,小学的时候他玩的是□□,在空间里发过小学的毕业照,还有一些合照。

熟练地找到那个隐藏的相册,输入密码,页面跳转,相册里照片不算多,只有寥寥二三十张。

詹鱼划拉到最下面,点开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看到没?”詹鱼指着照片上的胖姑娘,“陈小云长这样。”

照片是三年级在爷爷家院子里拍的,小姑娘还没长开,脸上带着肉嘟嘟的婴儿肥,剪了个很乖的妹妹头,眼睛笑得弯起,露出一排小白牙。

她穿着天蓝色的碎花裙,肉肉的小手拿着冰淇淋站在小詹鱼身边,小肚子把裙子撑得鼓鼓的。

“这变化确实是很大啊,”刘老七感叹一声,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我也搞到了一些照片。”

说着他打开自己手机上的相册,第一张自动放大,中年男人龇牙笑,露出牙花,一脸的褶子自带岁月沧桑。

“………”

“咳咳,人嘛,什么年纪都是喜欢自拍的,”刘老七赧然地笑了下,手动划到下一张,“从这张开始。”

照片里的人正是陈小云,和詹鱼的合照差不多的年纪,只不过这照片是证件照,小姑娘抿着唇笑得很腼腆。

往后一张,看着年龄长大了一些,头发也留长了,到了肩膀。

詹鱼双手抱胸,垂眼看着照片一张张划过。

这些照片几乎都是证件照,偶尔穿插两张生活照,虽然女孩在一点点长大,但还是看得出眉眼轮廓中的熟悉,和詹鱼记忆中相差不大。

直到下一张出现--

“等等!”詹鱼猛地叫停,刘老七也没有要继续翻的意思。

停下的照片里,女孩剪去了一头长发,头发剃的很短,几乎是贴着头皮的刺猬头。

脸颊上奶呼呼的婴儿肥也没了痕迹,轮廓兀地硬朗许多,脸上也没了熟悉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这什么时候的照片?她这是去变性了?”詹鱼一脸不可思议,“顺便还减了个肥?”

上一张还是奶呼呼的小胖妞,这一张就成了硬邦邦的男生,这谁受得了?

“初中入学提交的证件照,”刘老七咳咳两声:“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一直都是个男孩子呢。”

詹鱼:?

一把抢过手机,詹鱼又细细地观察了下,照片里的男生尚且显出几分稚气未脱,但眉眼已经隐约能看出如今的模样。

确实是傅云青没错……

“那他为什么要扮女孩子?”詹鱼固执地不肯相信。

刘老七摸摸下巴,琢磨道:“我去走访了你们的老师,据老师说,家长出示了孩子性别认知障碍的医学证明,为了保护孩子,所以没有对外公布过。”

“我去医院调查,这个病例不多,还真让我查到了,确实是认知障碍,认为自己就是女孩子。”

詹鱼把照片前后对比了下,虽然不想承认,但仔细看,眉眼确实是相似的。

“性别认知障碍……”他想反驳,但是却无处反驳。

扬城附小是普通小学,课程也很常规,不像扬城附中还有游泳课,兴趣班,也不存在住校。

那个时候,大家都还是小孩子,对性别没什么认知,长头发的是女孩,短发的是男孩,这是最简单的性别判断。

“那她上厕所……”詹鱼拧了下眉,“这总有人发现吧。”

这只是性别认知障碍,又不是真的变了性别。

“班主任知道他的情况,所以他上厕所,换衣服什么的,都是被要求去教师宿舍。”

扬城附小的教师宿舍就在学校里,从教室过去如果用跑的话,来回也就几分钟。

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下,隐瞒自己的性别真的很容易。

詹鱼:“他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刘老七耸耸肩:“肯定会觉得奇怪的吧,而且你们老师一直有在给他做矫正,这也许就是他初中突然变回男孩子的原因。”

小学毕业照上,他都还是女孩子的形象,但初中入学就模样大变,显然是在那个阶段认知突然就被扭正了。

“但不管傅云青如何,至少陈峡那个女人肯定不正常,我怀疑她可能是为了寻求刺激,才让孩子一直生活在你身边,”

顿了下,刘老七继续说道:“其实我怀疑她是怕詹家发现,就一直给他灌输他是女孩子的意识,这才瞒了这么多年。”

这么解释,就能说通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孩子的线索了,他们找的是男孩,结果人家以女孩的身份示人。

“当然这只是我的怀疑,没有证据支撑,”刘老七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差了什么,但我还没想到。”

詹鱼沉默不语。

他知道刘老七差的是什么,刘老七在孙雨绵的误导下,认为他和傅云青是双胞胎兄弟,在这个基础上,陈峡就变成了一个偷别人孩子的小偷。

所以刘老七想不通的是,陈峡这么做的目的,如果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偷了就应该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而不是徘徊在这家人身边,落得现在这么个鸡飞蛋打的局面。

但事实是,陈峡只是调换了孩子,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詹家。

也许她只是在换了孩子后,放心不下,所以就一直生活在亲生孩子的附近。

这么解释,所有的事情都通顺了,不对,还有疑点……

詹鱼想了很多,甚至没有注意到刘老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鱼哥,想啥呢?”一只沉重的胳膊搭到詹鱼身上,把他从思绪中带出来。

詹鱼“咔嚓”一声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碎,神情平淡道:“手不想要了?”

陈博洋嘿嘿一笑,收回自己的手:“我这不是担心你么,刚刚叫你你都不应我。”

詹鱼垂下眼,给刘老七发了条消息。

陈博洋看到了,好奇地问:“你要谁的照片啊?”

每次沟通后,他都会把刘老七的聊天记录删除,现下对话框里也只有一句话。

[把刚刚的照片发给我]

“财神照,”詹鱼随便扯个答案来敷衍,“祝我早日发财。”

陈博洋:“………你不如骗我说要风景照。”

发完消息,詹鱼随手把手机揣进兜里。

思考片刻,他偏头问了个问题:“你说,一个妈妈在什么情况下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陈博洋愣了愣,不太确定地说:“小孩儿残疾或者智障?”

詹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可以滚了。”

“哥,你怎么这么无情啊!”

詹鱼双手抱胸,抬眼去看站在詹启梁身边的傅云青,微微眯起眼,把嘴里的糖咬碎。

还有疑问没有解开,但他却毫无头绪,也许去见一次陈峡,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台上的男生似乎是察觉到视线,略一偏头,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

詹鱼盯着他的脸,脑子里一直在循环播放小胖妞义正言辞地指着桌子说:“谁过线谁三八。”

敢情这转来转去都是一个人,真是好极了。

片刻--

他蓦地笑起来,举起手,在对方的目光中缓慢又坚定地竖起中指,对着那个人无声地说了句话。

不远处的傅云青微怔,他没看懂詹鱼说了什么,只看到对方的手势,这位小少爷又怎么了?

“哥,你跟傅学霸说啥了?”身边的陈博洋有点懵,好端端的怎么就上国际手势了。

詹鱼嗤笑一声,姿态散漫地拍了拍他的肩说:“我在祝他长命百岁。”

陈博洋:??

作者有话说:

詹同学:小胖妞,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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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宴会结束,把所有宾客送走后,詹家一行人也返回了日常居所小洋楼。

宴会虽然名义上是为了傅云青举办,但更多是一种商业战略手段,用以加深合作伙伴之间的往来羁绊。

应酬了一晚上的孙雨绵和詹启梁都喝了酒,面上显出几分困乏。

“小鱼,我们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孙雨绵捏了捏眉心,强撑着笑意和两个孩子说晚安。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詹鱼说:“对了,小鱼你去看下生生,这小家伙真是叫人头疼。”

今天的宴会詹苏生没有去,他的身体状况不好,这种人多眼杂的环境,孙雨绵通常都不会让他去。

除了这个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想去,理由是不想要多的哥哥。

傅云青来詹家的那天下午,他被管家带出去了,等回来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哥哥,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才不要多的哥哥,我只要有哥哥就够了。”

因着身体不好,经常住在医院的缘故,小孩儿被父母娇宠长大,保护的很好。

即便是十二岁了,仍旧活得很天真,说话也从不考虑别人的心情。

詹鱼说了声好,等孙雨绵离开,他偏头去看身边的男生:“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傅云青抿唇,淡声道:“不了,你去吧。”

他知道,那个叫生生的弟弟并不喜欢他,也不欢迎他的到来。

詹鱼点点头,径直去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詹鱼勾了勾唇,这家伙还真是每次都同一个套路。

房间里已经关了灯,只留了床边的小台灯,散发着暖融融的灯光。

床榻上,被褥胡乱地皱在一起,起伏着小小的山包。

詹鱼随意拖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睡了?”

没有人回应,卧室里安静地只有空气净化器运作的细微声响。

“詹苏生,”詹鱼说,“我数到三,要是你没起来,那我就走了。”

“一。”床上没有任何动静。

“二。”詹鱼挪了下椅子,做出要走的架势,被子的边角扯开一条缝,像是小动物在偷摸摸观察外面的环境。

“三。”话音刚落,一道瘦小的身影扑出来,一把抱住詹鱼的腰。

“哥哥,你好过分,你都不哄哄生生,”詹苏生气呼呼地说,“生生这次真的非常生气。”

詹鱼挑眉:“我上次怎么说来着?”

詹苏生愣了愣,瘪着嘴:“不能用小名自称,可是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詹鱼想把他推开,但小孩儿的手跟上了锁一样,箍得死紧,“有个哥哥宠你还不好?”

“可是我只想要哥哥,”詹苏生一脸不服气,“我不要那个哥哥。”

小孩儿说得混乱,一下这个哥哥,一下那个哥哥的。

詹鱼拍了拍他的手:“松开,想谋杀我是吧?”

詹苏生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放开了手,老老实实坐回了床上。

“傅云青……”詹鱼沉默片刻,说:“这人挺好的,而且他是你亲哥,你排斥他干嘛,吃多了撑的?”

“你不是我亲哥吗?”詹苏生在揪字眼上,向来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詹鱼瞥他一眼,冷漠地毫无心理负担:“我不是,我跟你不熟。”

詹苏生:“………”

“哥哥!!你好过分!!!”

詹鱼被他的声音吵得头疼,伸手捏住他的嘴:“再叫我就把你送到爸妈房间去。”

男孩眨眨眼,眼泪跟着就冒出来了。

见他要哭,詹鱼立刻站起身:“要哭你就继续,我回去睡觉了,困得要死。”

“哥哥,你别走,我不哭了!”詹苏生一秒钟收住眼泪,可怜巴巴地扯住他的衣服。

詹鱼轻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在床头抽了两张纸帮他把湿漉漉的脸擦干净。

手法十分粗暴,三两下就把男孩的小脸擦得红了一片。

詹苏生就由着他擦,等擦完了,乖乖地说:“谢谢哥哥。”

詹鱼揉了下他的脑袋:“听我的话吗?”

“听。”詹苏生乖巧点头。

“嗯,”詹鱼拍拍他的小脑瓜,就跟选西瓜似的说:“那就好好和傅云青相处,别成天跟着我,知道了吗?你去烦他。”

詹苏生有些不乐意,鼓着嘴要说话。

詹鱼收回手:“想清楚再说。”

詹苏生:“………好,我知道了。”

“可是我和新哥哥不熟,不知道和他玩什么,”詹苏生不高兴地抱着手,“他看上去不好玩。”

詹鱼想了想:“你可以找他玩作业,玩试卷,玩习题册。”

詹苏生:QAQ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卧室门口--

傅云青垂手站在门边,隐在阴影中听着里面一大一小的聊天。

听到詹鱼说,那个人挺好的时候,他微微抿了下唇,压住不自觉上翘的唇角。

“好了,你睡觉吧,小孩儿别熬夜。”里面的聊天结束了。

听到椅子脚划过地面的声音,和小孩说‘哥哥晚安’,傅云青无声地后退两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合上门。

脚步声隔着门板响起,在经过他房间的时候,略略停顿了下,又继续向前走,直到另一个房门被关上,走廊彻底归于平静。

傅云青抬手把手机举到眼前,手机正停留在录音界面。

简单剪辑了下,十分钟的录音就只剩下了五秒。

傅云青垂着眼,修长的手指点到播放按键,男生清朗的声音就从扬声器传出来:“傅云青……他人挺好的。”

周末,是个风清气朗的晴天。

詹鱼和陈博洋几人约了一起打高尔夫球,孙雨绵知道后,立刻要求詹鱼把傅云青带上。

傅云青现在对外是公布身份了,但在富二代圈子里还没什么朋友。

詹鱼那个圈子的人,虽然都是些纨绔子弟,但至少门户上结交一下还是可以的。

听说詹鱼要带上傅云青,詹苏生立刻不干了,吵着闹着也要跟着去。

“宝贝,你的身体才刚好,不适合参与这种户外运动哦。”孙雨绵连忙出声阻止,顺带给詹鱼使眼色。

詹鱼正在换鞋,闻言看了眼死活要出门的小孩儿,敷衍道:“你不准去。”

“我不,我就要……”詹苏生扯着嗓子的叫嚷,一口气没喘匀,立刻咳得昏天暗地,整张脸憋成了紫红色。

“我的天,”孙雨绵连忙伸手去摸男孩的衣服口袋,但什么都没有摸到,瞬间就慌了,“生生哮喘犯了,他的药呢,谁看到他的药了!”

周围候着的佣人顿时忙乱起来,去寻找小少爷的药。

詹鱼踩着鞋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咔嗒”扭开,三两步走过去,把药瓶塞进男孩的嘴里,拧着眉:“用力吸。”

詹苏生熟练地吸了一口粉雾剂,然后憋住气。

詹鱼在心里默数,等时间到了,又把药瓶塞进去:“再吸。”

接连两次下来,詹苏生的脸色才逐渐平缓下来,不似刚才那般吓人。

詹鱼捏了捏眉心,话语里带着股子火药味:“你的药呢?”

他问的是詹苏生,作为一个哮喘病患者,竟然没有随身带药,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我换衣服忘了,”男孩自知做错了事,有些心虚道:“我知道哥哥一定会带着药的,哥哥最好了!”

“别拍马屁,”詹鱼冷着脸,把手里的药瓶丢进他怀里:“下次再忘记,麻烦你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发病,别死我面前。”

“詹鱼,怎么跟你弟说话呢!”孙雨绵气得差点失了仪态,因为刚刚着急找药,本就松散的头发落下来两缕。

詹鱼笑了下,伸手指着孙雨绵,冷声道:

“这么宝贝你的儿子,麻烦把药焊死在自己身上,指望一个小孩儿带药,你怎么不让他干脆把自己治好呢。”

整个洋楼里瞬间安静下来,佣人们面面相觑,孙雨绵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詹鱼,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孙雨绵咬着牙,脖颈上青筋突突直跳,“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詹鱼轻嗤:“这话我早就想说了,不说出来,迟早憋死我。”

说罢,他偏头对隔岸观火的傅云青说:“走吧。”

“好。”傅云青收回目光,跟在他身后走出家门。

洋楼里因为小少爷发病,还在是一片嘈杂,脚步声纷乱,伴随着女主人气恼地指责,还有佣人小心翼翼地道歉。

约定的地方在扬城的郊区,是当地最大的一家高尔夫球馆,服务到位,场地维护做得非常好,采取会员制,聚集了大量的上流人士前来。

球馆和詹家有些距离,所以司机开了车,送两个人过去。

“你还好吗?”

詹鱼回头,傅云青坐在旁边,垂着眼看他。

“你在担心我?”詹鱼挑眉,虽然对方脸上没有担忧的意思,但这句话可以这么解读吧?

傅云青敛眉,声音很淡地嗯了一声。

詹鱼微怔,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直白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能有什么事。”詹鱼转头看向车窗,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

小的时候,他还会因为孙雨绵偏心詹苏生感到伤心,会因为妈妈说要谦让弟弟而愤愤不平,因此还针对詹苏生。

但后来,他发现,孙雨绵的爱也不过如此,甚至会有些同情詹苏生。

车窗外,景色飞驰而过,一辆辆轿车从眼前经过,逐渐走远。

他不说话,傅云青也不再说话,整个车厢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少爷们,球场到了。”前面的司机轻声提醒。

炙热的阳光有些刺眼,候在门口的服务生立刻举着伞走过来,恭敬地拉开车门,等候两位贵客下车。

“欢迎二位,请问有预约吗?”

球馆建设非常漂亮,外形是白色的球体,巨大的环形落地玻璃窗,一看就造价不菲。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绿油油的草地,修整得很细心,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青草香。

旁边还设立了拍照打卡区和户外休息区,提供给偶尔奢侈一下的小资群体,显然这位投资商很明白消费者的诉求。

不等说话,另一位服务生经过,看到詹鱼,连忙凑过来,在服务生肩上用力地拍了下:

“你个没眼力劲的,这位是詹少爷,人都认不全还出来迎接贵客,丢人。”

说完脸上堆着笑和詹鱼道歉:“不好意思詹少爷,这是个新人,您可千万别介意,等下来了我们一定好好培训。”

“无所谓,”詹鱼摆摆手,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陈博洋他们到了吗?”

老服务生闻言把腰又往下压了点儿:“陈少,兆少也都到了,就差您了。”

“那带我们过去吧。”

“好的,请跟我往这边走。”

服务生领着詹鱼和傅云青往里走,经过新人的时候,瞪了一眼。

新人无辜地挠挠头,连忙举着遮阳伞跟上。

一群人走到八号休息室,送到门口服务生鞠躬离开:“少爷们有什么事请随时按铃,我们就不打扰了。”

等到休息室的门关上,新人不解地小声询问:“不用给这几位安排球童吗?”

老服务生敲了敲他的头:“少爷的事,哪是我们能知道的,别瞎打听。”

“哦,不问就不问嘛。”

詹鱼带着傅云青往里走,绕过屏风,休息室的全貌显露在眼前。

和大多数休息室差不多,只不过布置得更加温馨些,陈博洋和兆曲各窝在一个沙发里各自拿手机发消息。

听到声音,陈博洋抬起头,立刻乐了:“哟,傅学霸也来了啊。”

兆曲一惊:“卧槽,鱼哥你怎么把傅学霸也带过来了?”

詹鱼耸耸肩:“我妈安排的。”

“说实话,不管看几遍,”陈博洋看看他,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傅云青,“我不是质疑啊,先说好,你们兄弟俩这长得是真不像啊。”

那能长得像吗?

詹鱼想,要长得像,那这个世界才叫玄幻呢。

“不过,鱼哥,你把傅学霸带过来真没事吗?”兆曲犹犹豫豫地问。

“有什么事是我不可以知道的吗?”傅云青看着面前的几人。

“没事没事,都是小事,”陈博洋乐呵地站起身,三两步走过去打开旁边小房间的门,“快来快来,电脑都给你们开好了。”

“走吧,带你去打球。”詹鱼对着傅云青挑唇一笑。

傅云青跟上去,走进小房间,脚步停住。

说是小房间,但只是针对外面的休息室而言,本身空间是不小的,差不多有三四十个平方,里面并排放了五台电脑。

其中三台电脑已经是开机状态,界面是目前市场上一款挺受欢迎的求生游戏。

“这……就是打高尔夫?”傅云青少有的露出几分迟疑。

“对啊,”陈博洋兴奋地寻着靠边的位置坐下,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傅学霸你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詹家,陈家,兆家关系非常密切,别看他们的成绩不好,但陈博洋和兆曲的父母都非常反感玩物丧志,其中游戏首当其冲。

几家父母很赞同他们培养一些高雅的兴趣爱好,所以他们就想了这么个骚操作,不止是高尔夫球场,还有棋室和调香兴趣部也有电脑。

詹鱼:“没事,他不会乱说。”

顿了下,他偏头看向身边的男生:“你应该不会告状吧?”

傅云青淡声:“不会。”

陈博洋立刻送上一个响亮的马屁:“看吧,我就说傅学霸肯定不会是这么嘴碎的人!告状什么的,那能是咱们学神干的事吗?!”

“那就好,我小学时候的同桌,是个小胖妞,特别小心眼,最喜欢的就是和我爷爷告状,让我爷爷揍我。”

詹鱼拍拍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傅云青:“………”

作者有话说:

傅学霸: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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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傅学霸,你要一起玩吗?”陈博洋嘴上在问,手已经很自觉地打开了旁边的电脑。

“你要是不玩游戏,在旁边看名师讲堂也可以,”詹鱼拉开座椅坐下,“记得戴耳机就好。”

来以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安排这人了,就算对方不戴,他们打游戏一般也会戴耳机。

根本不用担心玩游戏的时候被魔音贯耳。

“好。”傅云青应声,在他身边的那台电脑前坐下。

“那个傅学霸,”兆曲想拍傅云青的肩膀,但有些怂,最后只是拍了下椅背,“你要是看网课的话,要不咱们换下座位?”

傅云青偏头,淡淡一笑:“谁说我要上网课的?”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他,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挪动鼠标,打开桌面上唯一一个游戏图标。

“你……”詹鱼迟疑了下,“会玩游戏?”

傅云青瞥他一眼:“不会,但我看你玩过。”

“不是,这看过和能玩是两个概念,”詹鱼试图指导这个没玩过游戏就想越级挑战的新人菜鸟,“这个游戏挺难的,比我手机玩的那个难多了。”

这游戏是一个末日求生游戏,和詹鱼平时用手机玩的机制差不多,不过电脑版的会难上很多,更复杂。

傅云青微微颔首:“试试看。”

“傅学霸学习能力这么强,玩游戏肯定也不在话下,”陈博洋立刻送上一个响亮的马屁,“一旦上手,那咱们队伍就是两个大佬带队。”

另一个大佬自然就是詹鱼,至于他和兆曲只不过是这个游戏的调剂品,偏偏他们又菜又爱玩,全靠大佬带飞。

“啊对对对,”兆曲附和,“傅学霸上次参加那个编程比赛拿了奖,游戏那还不是小case。”

詹鱼挑眉说了句OK,点开游戏设置页面,给未来的游戏大佬傅云青简单地介绍了两句。

这游戏的大背景是末日来临,丧尸侵占人类城市,玩家是唯一存活的人类,在游戏过程中,需要搜集物资存活下去,提升技能级别,建造安全屋等等。

玩法很丰富,寻求刺激的可以开着房车切换地图打丧尸,建家党可以建造安全屋,在末日打造温馨小屋,全看玩家如何操作。

这游戏可以进行联机,组成求生小队。

詹鱼熟练地创建服务器,其他人则是通过IP登录到游戏房间。

人物出生点是随机的,游戏开始,四个人被投放到地图不同的位置。

詹鱼的人物出生在一栋民宅,他操作着人物直奔厨房。

打开柜子把食物先收入囊中,喝了水,然后才开始探索房子里其他的东西。

“你注意看左上角的数值,要给你的人物喝水吃饭,休息,不然人物会掉血死亡,”詹鱼一边操作,一边给新人介绍。

“先把房子搜了再出门,小心遇到丧尸。”

旁边的傅云青沉默了下,问:“看到人物会扑上来的就是丧尸?”

“对,聪明!”詹鱼抽空看了眼他的屏幕,“领悟能力很强嘛……”

傅云青的电脑屏幕上,只剩下一群游荡的丧尸,短暂的停顿后,跳出一排字母“GAME OVER”。

“………”

“你……”詹鱼没想到他竟然死得如此迅速,“你要是遇到丧尸了,就推倒他,踩爆他的头就死了,他头上有血条,没死就多踩几脚。”

傅云青:“好,我懂了。”

“没事,新人都这样,多玩几次就好了,”詹鱼回想自己还是新人的岁月,忍不住安慰他几句,“你迟早会变成我这样的大神的。”

傅云青重新选择人物,再次出生。

“你可以到警局来跟我汇合,就在地图左下角,”詹鱼一边说,手上操作不停,一边抽空指导新人,“你打开地图看一眼方向。”

“地图在哪儿?”

“地图在……”詹鱼一偏头,正好看到傅云青的人物正在被一群丧尸咬。

詹鱼:“………不是,你好歹跑一跑啊。”

傅云青神色平静:“刚刚出来就遇到了一堆,我算了下人物速度和距离,赶不到警局,所以不如重开。”

“丧尸没有人跑得快。”

傅云青伸手指着屏幕上自己的小人:“刚刚从二楼跳下来,腿断了。”

詹鱼:“………”

再一次人物重开。

詹鱼看到傅云青的小人被活活饿死。

再一次重开。

傅云青的人物渴死。

再一次………

“做你的人物真是委屈啊!”目睹全程的詹鱼忍不住感叹。

没想到这个游戏竟然有这么丰富的死亡系统,他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我大概懂了。”傅云青十分镇定地再次重开。

“我也希望你懂了,”詹鱼不放心地收回注意力,“实在玩不了,你可以去上网课的,不用担心自己格格不入。”

“没事。”

默默观察的陈博洋和兆曲对视一眼,嘲讽学霸他们不敢,指导学霸他们不配,不开麦是最好的选择。

詹鱼跳进一栋房子,上到二楼潜伏起来,确认没什么问题,又分神去看旁边‘未来大佬’成长如何。

出乎意料,这次看竟然还没死,而且还毫发无伤的进了商店。

“可以啊,上手很快。”詹鱼毫不吝啬地夸奖。

如果是以前,玩游戏这么一直死,小胖妞都该哭了,现在确实是成长了很多。

傅云青没有骄傲,非常谦虚地说:“还行,就是运气好。”

“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詹鱼看着他的屏幕,“不过商店一般丧尸都……”

话还没说完,一大堆丧尸浪潮般冲出来,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就把傅云青给淹没了。

詹鱼:“………你为什么要按Q?”

傅云青:“我有按吗?没注意,Q是干嘛的?”

詹鱼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开饭的。”

果然还是那个游戏盆地。

“开饭是什么意思?”

陈博洋小声说:“就是大喊大叫,吸引丧尸的注意力。”

傅云青点点头:“明白了。”

“那个,要不傅学霸你跟我一起行动吧,”陈博洋看的不忍心了,“我过来接你。”

两个人的话会稍微容易一点,彼此有个照应。

“好,麻烦了。”

片刻后--

“不好意思,我也死了,傅学霸你再等等我。”陈博洋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五分钟后--

“那个,我又……”陈博洋欲哭无泪,明明刚刚他玩得挺好的啊,甚至自我感觉良好到觉得自己可以去单挑他鱼哥。

然而现实很果断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傅学霸,你在的地方丧尸实在是太多了,我过不来。”

“那算了,我继续死吧,看看能不能刷到一个丧尸少的出生点。”

这俩菜鸡……

詹鱼捏了捏眉心,伸手越过傅云青,打开他的地图,在上面做了个标记,然后把鼠标丢回去。

“在这等着,我过来接你。”

傅云青动作一顿,唇角扬起很淡的弧度:“好,我等你。”

詹鱼立刻把东西收拾好,背上行囊朝着标记的点出发,沿途遇到小规模的丧尸就屠了,大规模的绕过,没花多少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跟我走。”

“好。”

男生低沉的声音裹挟着电流从耳机里传来,细微的震颤感让人耳朵有些酥麻。

詹鱼啧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耳朵。

没想到小胖妞长大了竟然是这么个声线,别说,还挺好听。

有了真大佬的保驾护航,傅云青的人物总算是脱离了开局就死的局面。

正探索着,詹鱼一回头就看到身后跟了个丧尸,距离太近,只能硬扛着被咬反杀。

只不过不等他出手,一直跟在他身边当吉祥物的傅云青突然伸手一推,丧尸应声倒地,同时,他提起手里的刀,一刀下去丧尸的血条瞬间清空。

动作非常干净利落,一刀爆头。

詹鱼挑眉:“刚刚这个操作不错!”

傅云青按在键盘上的手微微停顿,神色不动:“运气好。”

“我想也是,你就记住这种感觉,下次遇到丧尸就这么打。”

这么漂亮的攻击,菜鸟是打不出来的,但詹鱼知道,小胖妞打小运气就挺好。

“好。”傅云青操控着人物跟在詹鱼身后。

“突然想到了我以前的同桌,”詹鱼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我那个小胖妞同桌玩游戏也这么菜。”

“不管玩什么游戏,都是开局就死。”詹鱼说着,淡淡瞥了眼身边的人。

男生看上去倒是很镇定,没有心虚,也没有被嘲讽菜的羞耻,神情自若地操控着游戏人物。

“看来你和你同桌关系还不错,”傅云青说,“听你提过好几次了。”

詹鱼眯了眯眼:“嗯,确实还不错,不过那个小胖妞太笨了,成绩差,玩游戏菜,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嗯?”傅云青偏头,像是随口一问,“重点是什么?”

詹鱼的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倏地笑了:“她竟然没有发现我暗恋她。”

傅云青手一抖,游戏人物差点就又开饭了。

“卧槽,鱼哥你刚刚说啥?”陈博洋比较惨,正好被丧尸追,听到詹鱼的话一个愣神,人就没了。

兆曲找了个角落蹲下,转头露出自己脸上的震惊:“鱼哥,我刚刚好像幻听了,你说你要暗杀谁来着?”

詹鱼含着棒棒糖,笑道:“我说我暗恋我的小同桌啊。”

“哥,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提过??”

“就是,这么大的事情!”

“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詹鱼面带羞赧,“昭告天下了那还叫暗恋吗?”

说着,他若有似无地看了眼傅云青:“不过那个时候年纪小,而且小胖妞胆子也小,我就怕吓到她。”

比起震惊体的陈博洋和兆曲,傅云青倒是神色镇定地按着键盘,操控着游戏里的人物,仿佛与他无关,也并不关心。

“不要一惊一乍的,”詹鱼冲着傅云青的方向努努嘴,“看看你们傅学霸,多么淡定,稳如老狗。”

“还得是傅学霸啊,”陈博洋都没心思重开了,索性先退出,转过身来聊天,“我辈楷模。”

“我一直以为鱼哥你是寡王,没想到哇没想到!快给我们说说。”

兆曲也凑了过来,本来是想问问暗恋细节的,无意间看到傅云青的屏幕。

“傅学霸……”

傅云青看着屏幕,十分专注:“怎么了?”

“那个你是按错了,还是Q键坏了?”兆曲犹豫着说,“你的人物现在像是个送外卖的。”

众人齐齐看过去,傅云青游戏里的人物正激情四射地挥舞着双手--

“嘿,我在这儿!”

“你们这些傻大个,快来抓我啊!!”

“我在这呢,你在哪儿??”

………

………

游戏人物已经被丧尸团团围住,要不是头上还在不断地冒出呼喊的字幕,甚至分辨不出玩家和丧尸。

傅云青:“………”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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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鱼哥,你说的小同桌是不是那个跟你画三八线的小胖妞啊?”

陈博洋很好奇。

他们和詹鱼认识的时候才五岁,但詹鱼大多数时间都和爷爷住在郊区,小学也不在一个学校,所以他们几个真正玩到一块已经是初中的事情。

对于小学的事情,詹鱼也就初一会提,后面几乎没有再聊起过。

听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四人学习小组,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小胖妞同桌。

詹鱼喝了口可乐,视线在傅云青身上一掠而过,笑得眼睛弯起:“对,就是那个。”

“好家伙!”陈博洋和兆曲惊呼,“鱼哥你这是早恋啊!”

傅云青暂停游戏,偏头问道:“你……喜欢他什么?”

詹鱼扬了扬眉,吹起牛来草稿都不用打:“这还用说?喜欢她的可爱,天真,笨蛋的模样都特别喜欢。”

“她跟我画三八线的时候,我心都快碎了。”

好像说过头了,三八线那是四年级的事情……

不过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兀自沉浸在这个惊天秘密的震惊中。

陈博洋和兆曲对视一眼,他们鱼哥不仅早恋,竟然还是个只要可爱就可以的恋爱脑!

他们一直以为詹鱼是个感情迟钝的,对同龄人的深夜话题不感兴趣,被校花追也无动于衷,情书放了一抽屉从来没拆开过。

平时的爱好就是睡觉,看漫画,打游戏,吃棒棒糖,所有的脑细胞和执行力都用在了戏曲上,虽然这个主要是因为詹爷爷非常严厉。

没想到哇没想到,人家哪里是还没开窍,分明就是遥遥领先。

“你最好别喜欢他,”傅云青抿了下唇,“不会有结果的。”

詹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没结果?”

傅云青微微偏头,细碎的头发遮住染上红色的耳尖:“你小学同学应该家境都一般吧,我以前就听说嫁……嫁入豪门不容易。”

“就这个啊,”詹鱼一笑,“完全不同担心,我喜欢她,就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护她周全。”

话说得慷慨又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打架,为好兄弟两肋插刀。

“只不过现在联系不上她了,想追她都没机会。”说完,他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浑然一个情商失意的少年郎。

“小学,你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吗?”傅云青的神情有些复杂。

“当然,”詹鱼理所当然地点头,“就算以前不喜欢她,我现在也肯定喜欢她,经常做梦梦到她。”

“卧槽,经常!”陈博洋激动地一拍大腿,“鱼哥,你要克制啊,不能因为年轻就为所欲为,伤身体啊!”

詹鱼一愣,怎么就扯到为所欲为了,做梦还考究岁数的吗?还伤身体,有毛病?!

“咳咳……”傅云青闷闷地咳了两声,詹鱼转头就看到他脸都咳红了:“怎么这么激动,被口水呛了吧!做梦而已,还有更过分的呢。”

“更过分……”兆曲都不好意思继续问了,这都是什么极限禁忌话题啊,真的是他可以免费听的东西吗?

“这么劲爆的吗?鱼哥你可要保重身体啊!”陈博洋语重心长像是个老父亲。

詹鱼懵了下,突然就跟对面这俩的脑电波搭上了线,明白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草,把你们脑子里的脏东西都给我倒干净,”詹鱼捞起抽纸盒砸过去,耳根子有些红,“老子的梦纯粹的很!”

说完,他又指着傅云青:“你不会也在想那些玩意儿吧?”

傅云青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几人:“什么东西?”

似乎完全没有领悟到他们聊的是什么。

见状詹鱼松了口气,幸好这人是个书呆子,不然以为自己在梦里对他做什么,那就太尴尬了。

众人注意力转开,傅云青无声地偏了偏头,脸颊上的余热尚有几分焦灼。

一群人在高尔夫球馆待到晚饭后才各自回家。

詹鱼和傅云青回到詹家的时候,孙雨绵和詹启梁还没回来,詹苏生大概是白天发病的缘故,很早就睡下了。

“那我也去睡了。”詹鱼伸了个懒腰。

打了一天的游戏,累死了,别看他天天打游戏,但几乎是不会熬夜的,毕竟早上还得起来晨练。

“好,”傅云青顿了下说,“晚安。”

“晚安。”

詹鱼走出去几步,又折回来。

“怎么了?”傅云青微怔,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詹鱼凑近了点,距离太近,傅云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倏地闪过詹鱼下午地那些话,不会是认出他来了吧?

“什么?”傅云青有些疑虑,差距这么大,应该不会。

詹鱼伸出手,搭在他的肩头:“你还欠我一声哥哥没叫。”

这事儿他一直记着,就等什么时候讨回来。

“我……”不等傅云青拒绝,詹鱼就先挑起眉:“你拒绝也没事,说明我们兄弟感情不够好。”

顿了下,他继续说:“要不今晚我和你睡吧,刚好培养一下感情。”

傅云青:“………”

僵持片刻,傅云青淡淡叹了口气,妥协了。

“哥……哥哥。”话说出口,隐在阴影中的耳尖就红透了。

“弟弟乖!以后都这么叫。”詹鱼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去摸傅云青的头,被傅云青先一步躲开了。

傅云青绷着脸,神情严肃地说:“你该去睡觉了。”

“不摸就不摸。”詹鱼撇撇嘴。

两个人先后回了各自的房间,房门“咔嗒”关上。

“喂,小胖妞你哭什么?”小男生蹲在女孩面前,歪着头去看女孩哭得湿漉漉的脸。

傅云青怔了下,抬起头。

面前的小男孩看着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头发短短的,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詹鱼……”傅云青轻声叫出对方的名字。

这是五岁的詹鱼,他不会认错,所以这是?

四下看了眼,傅云青回过神来。

这是梦到和詹鱼认识的那天了,大概是白天提到了太多的往事,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呜呜呜……”梦境中,那个哭泣的女孩没有搭理小男孩,只咬着拳头,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

没人搭理,小詹鱼也不走,低头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累了,女孩总算是停止了哭泣,她肿着一双眼,问身边的男孩:“你为什么不走?”

“你为什么要哭?”小詹鱼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不高兴,就想哭怎么了?”女孩子用袖子地抹了把脸,力道太大,把脸都擦红了。

小詹鱼挥了挥手上的小树枝:“那你还要继续哭吗?”

“不哭了。”女孩的情绪很低落,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是饱满的水蜜桃。

这个梦做了太多遍,傅云青甚至能记得后面詹鱼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即便如此,每一次梦到这个场景,依旧能让他反复斟酌,回味很久。

“你不高兴吗?”小詹鱼用小树枝戳了戳小女孩的手臂,女孩有些胖,像是藕断的手臂肉乎乎的,戳着会陷下去一块。

女孩抱着腿没有说话。

“这个给你。”小詹鱼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女孩。

“这什么?”女孩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给自己一张纸,她自觉被男孩戏耍,不高兴得伸出手把纸打掉在地上。

“诶诶,别丢啊,这可是好东西!”

这个年龄的小詹鱼矮矮小小的,蹲下身捡纸的时候差点摔了个屁股墩。

“我教你一个高兴魔法,”小詹鱼小心翼翼地蹲到她身边,十分神秘地说,“特别灵,用了就会开心起来,你要不要试一试。”

“什么?”女孩有点懵。

小詹鱼:“你把这张纸铺在手上。”

大概是男孩脸上的神情太认真,女孩下意识照做:“然后呢?”

“然后你把你的伤心事装进纸里,把纸捏成一团,用力捏,越小越好,”小詹鱼一边说一边做示范动作,假装手里有纸,咬着牙使劲捏空气,一张小脸挤在一起,

“然后你就使劲的,超级用力地把纸团丢出去。丢得越远,伤心就离你越远,然后你就不会再难过了。”

女孩愣愣地问:“有用吗?”

“超有用。”小詹鱼用力点头。

女孩将信将疑地照着他说的去做,捏纸团的时候,手都捏红了,指甲印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记。

她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太阳正在下山,染红了半边天。

“啊——”她大叫一声,照着男孩的动作,非常用力地把纸团丢了出去,差点没站稳,纸团在半空中拉出长长的抛物线,最后落在了杂乱的草地里,再也不见痕迹。

很奇怪的感觉,那一瞬间,身体里积压的愤怒,痛苦,悲伤似乎都随着那个纸团被远远的抛了出去。

波澜的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就像是暴风雨后的海面,泛起波光粼粼的碎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是不是很有效果?”小詹鱼一脸臭屁,肉乎乎的脸颊上,挂着快夸我快夸我的的得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女孩抿着嘴,别扭地转过头去:“一点用都没有。”

“啊?”小詹鱼跟着她转,不服气地伸手去指她的脸:“你骗人,你明明都笑了,笑得这么开心!”

开心吗?

女孩怔怔摸了下自己的脸,在那里是飞扬的唇角。

傅云青默然地站在两人身边,看着这一幕在眼前飞快的重演。

看到女孩脸上的笑时,他也垂下眼,淡淡地笑了下,低低唤了一声:“小鱼……”

睁开眼的时候,天色还没亮,闹钟上的时间显示五点。

傅云青坐起身,倚靠着床头,在枕头下摸出一个手机。

詹家给他买了新的手机,这个老旧的手机就闲置在家里,被他放在枕头边。

手机开机,傅云青低头,手指轻点输入PIN密码,熟练地打开手机里的私密文件夹。

文件夹里密密麻麻的,其中声音文件最多,偶尔还有一些视频文件和文档,时间从最近往前,能看到好几年前的创建日期。

他垂着眼,手指轻轻点开最上面一条--

“傅云青……他人挺好的。”

文件时间结束,自动跳到下一条。

“喂,小胖妞,毕业快乐!”

“你怎么这么笨,算了,你让开我来。”

“小胖妞,以后谁欺负你跟我说,我帮你揍回来。”

“喂,小胖妞,我叫詹鱼,你可以叫我小鱼,记住了?”

屏幕上放大了一张照片,是今天陈博洋随手抓拍的,詹鱼懒散地窝在沙发里玩手机,一只脚曲起踩着脚凳,裤脚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晃得人眼花。

他的脸上还带着点笑,透出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乖,以后都要叫哥哥,”少年眉梢轻挑,笑意中掺着几分挑衅,“记住了吗?”

修长的手指沿着男生明朗的笑脸一点点描绘。

明明只是图片,却似乎能感觉到少年温热的皮肤,漂亮的脖颈,短袖露出的小臂,纤细得叫人不敢用力,指腹摸索到那截细I腰的时候,傅云青喉结滚了滚,蜷起手指,眸色有些沉。

许久,他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了句:“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

傅学霸,就已经开始考虑嫁入豪门了吗—v—

【插播一则消息: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V后每一千营养液加更一章以作回馈,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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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周一升旗仪式。

教导主任在一众瞩目中走上国旗台,旁边的老师立刻递上话筒。

他清了清嗓子,把话筒举到嘴边:“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今天升旗仪式我简单说几句。”

台下一阵细碎的骚乱,众所周知,教导主任的几句通常都是半个小时起步。

“安静,那个班的男生干嘛呢?”教导主任抬手指向后排的班级,厉声道:“詹鱼那个班,干嘛呢,给我安分点。”

高二三班倏地安静下来,陈博洋噗嗤一声,差点没憋住笑:“鱼哥,教导主任过分厚爱你了,记不得我们班,但记得这是你的班级。”

詹鱼困乏地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就无辜躺枪。

班上的同学和其他班的人都下意识回头来看他,于是他只能硬生生把哈欠又憋了回去。

詹鱼很无语:“………他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和同学们关系不好。”

等到再次安静下来,教导主任才继续说下去:“八月十四是我们学校的百年校庆,校方商议后决定,以此举办为期五天的校庆活动,具体的活动内容各班班主任会进行通知。”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学生全都沸腾了。

扬城附中往年也有校庆活动,但最长的一次是95周年庆,办了三天,这次竟然要举办五天。

“我靠,大场面啊!活动内容肯定很丰富了!!”

“14号,那都放暑假了,当然是大方了,反正又不占用我们上课的时间。”

“暑假我也乐意啊,你要是不想来,也可以在家睡觉,这种活动除了第一天,后面应该不会强制参加的。”

学生都快乐疯了,根本不听台上教导主任说话,三三两两地聊在一块。

“卧槽卧槽,鱼哥你听到没!!”陈博洋激动地拉扯詹鱼的袖子,“百年校庆啊!”

詹鱼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没想到这破学校竟然都有一百岁了。”

“是啊,”兆曲也凑了过来,“那天肯定很热闹,我听说90年校庆的时候,学校还邀请了历届荣誉校友来参加,特别盛大。”

90年校庆……

詹鱼想了想:“那个时候我七岁……”

“是啊是啊,”陈博洋情绪空前高涨,“天哪,有森之年竟然能参与一次百年校庆,我要芬过去了。”

詹鱼:“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90年的校庆还有荣誉校友上台发言,”兆曲咂咂嘴,偷瞄了眼站在他们旁边的傅云青,“这要是傅学霸上台那就乐呵大了。”

傅云青是扬城附中最近几年唯一一个还没毕业就上荣誉校友栏的人,别说,还真有可能。

“傅学霸,你校庆上台吗,”陈博洋好奇地问,“学生会的人应该是必须到现场吧?”

傅云青闻言微微侧眸,眼角余光在触及詹鱼的时候,像是被烫到般收回。

他垂下眼眸:“嗯。”

看到他的样子,詹鱼差点没忍住笑场,憋着笑伸出手,手刚碰到肩,对方就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像是什么洪水猛兽。

“傅学霸这是咋啦?”兆曲小声地跟陈博洋说话,确保不会被当事人听见,“这就碰一下肩,这么……嗯,敏感。”

“你忘啦,小眼镜说他恐同啊……”

詹鱼真的快忍不住了。

没想到那天随口一说,直接就把这人给吓成了这样,连眼神对视都不敢。

“喂,好学生,”詹鱼靠过去,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你耳朵怎么红了?”

傅云青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耳朵,等反应过来又放下,神色看上去很镇定:“有吗?”

詹鱼又看了看,笑道:“哦,确实没有,是我眼花看错了。”

傅云青:“………”

十几个理由白想了。

“詹鱼--”中年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跟轰炸机一样,炸得人耳朵嗡鸣。

詹鱼:“………”

“鱼哥,刘老头对你是真爱啊!”兆曲忍不住感叹。

整个学生队列都在说小话,这么多人偏偏就点了他鱼哥的名字。

其他人也回头来看,窸窸窣窣地笑成一片。

“各个班文艺委员做好安排,节目清单都交到文艺部这里来汇总。”教导主任继续说着校庆的事情,百年校庆是大事,不容马虎。

“一会儿散场了,学生会主席团,各部门的部长,副部长来开个会。”

学生会是扬城附中的一大特色,主席团下部署着十三个部门,协助学校管理事宜。

每一任主席都是经过学校严格筛选,学生投票选出的优等生。

在扬城附中能进入主席团,或担任正副部长,都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学业绩点,学校的保送名额也会优先考虑这些学生。

说完校庆的安排,教导主任宣布解散,具体的事由比较复杂,由各班的班主任去教室细说。

队伍原地解散,学生三三两两地往教室走。

詹鱼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教室补觉,没走出几步,就被人叫住。

“詹鱼,你给我过来!”中年男人的声音经过音响,传到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詹鱼:?

“卧槽,鱼哥这是又惹啥事儿了?”班上立刻有人起哄。

“我说今天怎么没看这位上国旗台,原来在这等着呢,哈哈哈……”

“我现在有点怜爱这位大佬了。”

詹鱼回头,教导主任拿着话筒,神情凶狠地盯着他。

“我是不是偷他家猪了?”詹鱼问身边的陈博洋,一早上被点名好几次,他明明啥事儿没干。

“噗嗤,”陈博洋没忍住笑,“鱼哥,一路走好!”

周末他们和詹鱼待在一起打游戏,确实是没惹什么事,总不能是游戏里的丧尸跟学校告状,欺尸太甚。

詹鱼无语地走到升旗台,仰着头问:“我就说个小话,不至于吧……”

看到他这不明就里的样子,教导主任差点气笑了:“我看你走得很干脆,你怕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文艺部部长这件事了吧!”

“文艺部部长?”詹鱼一愣。

别说他,台下好些还没来得及走的学生纷纷傻眼,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卧槽,这家伙不是扛把子吗,怎么扯上文艺部部长了??”

“文艺?他文艺在哪儿???打架姿势吗?”

“文艺部长不是那个一班的李逍妗吗?啥时候换人了??”

詹鱼很认真地思考了下,想起来了,他似乎是有这么个虚职。

说到这个文艺部长,他自己都已经忘了到底是怎么当上的了,挺久远的事情了。

“文艺部长只是我鱼哥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笔,”陈博洋感叹出声,“没想到教导主任竟然还记得鱼哥这个身份!”

詹鱼这个名字在扬城附中过于出名,尤其是在周一升旗仪式,有非常高的提名率,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了他另外一个身份。

“平时你不管事就算了,百年校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还想跑。”教导主任狠狠瞪着一脸不情愿的詹鱼。

“我参加会议也没啥用啊……”詹鱼很无语,“你看我像是有什么组织能力的人吗?”

教导主任上下打量他,半晌,很负责地摇摇头:“确实没有,但你必须参加会议。”

詹鱼:“………”

会议安排在学生会办公楼的会议室里,会议室空间挺大,围着长桌,里外坐了两圈人。

詹鱼坐在第一排左下手第三个位置,面前放了文艺部部长的铭牌。

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在一群中学生标准发型中格外扎眼,再加上身上格格不入的便装,像是走错片场的演员,从热血漫走进了新闻联播现场。

“好家伙,我第一次和这么多好学生在同一个空间。”詹鱼偏头和旁边的人说道。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他不认识,桌上的铭牌写的是“宣传部部长”。

“是不是觉得非常荣幸!”宣传部部长杨平挺直了腰,满脸的骄傲。

能坐到这个位置,不仅仅是学习好,还需要有一定的组织,统筹和社交能力,确实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詹鱼摇摇头,很坦诚地说:“不是,我觉得含镜量超标了,有点脸盲。”

这次会议再次加深了他对好学生的刻板印象,戴眼镜的人数过多,加上款式也大差不差,都穿着学校的制服,一眼看过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都是眼镜,校服,这些人从颜值到气质,比起他同桌,差太多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杨平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搭理他了。

没人说话,詹鱼很无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看见他没个精气神的样子,杨平皱起眉,不止是他,周围几个学生会成员都露出不满之色。

他们视为能力见证,如同信仰一般的地方,竟然被人如此不屑对待,一个关系户而已,真就是仗着家里有钱呗。

“你不想来没人逼着你来。”坐在后面的人突然出声。

詹鱼回头看了眼铭牌,文艺部副部长。

……不认识,但火药味是真冲啊!

“哦,这个就是我那个能干的副部长啊,”詹鱼展颜一笑,“辛苦了辛苦了。”

那语气跟慰问下属似的,副部长几个字咬字很清晰。

文艺部副部长李逍妗,是个纤细苗条的女生,长得很漂亮,眉眼中带着傲气,她也是从初中直升上来的,连任三年文艺部副部长。

她的能力毋庸置疑,不管是学习还是管理方面都非常优秀,在文艺部的呼声很高。

但每一次申请部长职位都会被驳回,这让她对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部长非常不爽。

平时也就罢了,他不来,就是她坐在部长的座位,但今天却要坐回外圈副部长的位置。

本来心里就不舒坦,对方还一副我根本不屑这个位置的模样,简直是让人火大。

听到这边的动静,其他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脸皮真厚……”

“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看到他就烦,简直是学生会里的老鼠屎,没了钱,他给李逍妗提鞋都不配。”

“就是,大家都凭本事进的学生会,花了多少努力才能进会议室,就他搞特殊。”

“嘘,小声点,谁叫人家的舅舅是学校股东呢,比不了的。”

………

………

能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都是学生中的佼佼者,学校非常看重的一群人。

但他们大多都家境一般,对于这种摆烂,不负责的关系户非常看不上,所以说话根本不避讳。

关系户又怎么样,他们这么多人,就不信他真的敢在这里动手。

詹鱼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根本不在意他们说的话。

真正的强者从不畏惧流言蜚语,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们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是关系户,而且不管事。

见他这态度,出言嘲讽的人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更气了。

“咔嗒——”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错乱的脚步声响起

“主席团来了!”宣传部部长坐直身体。

其他人也纷纷噤声,所有人站起身,齐声道:“主席。”

詹鱼没动,姿态懒散地坐着,只抬起头,看到来人忍不住吹了声响哨。

走在最前面的男生穿着学校的制服,衬衫不见一丝褶皱,扣子系到喉结,条纹领带用领带夹固定住,严谨克制的形象深入人心。

依旧是那副黑色边框的眼镜,镜片下深邃的眉眼冷淡,不见情绪。

听到口哨,他微微偏头,詹鱼略一挑眉,傅云青微怔,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詹鱼嘴里含着棒棒糖:“哇哦,好学生,你竟然还是学生会会长啊!”

他以为以对方这种低调的性格,不会担任任何校园职务,一心只会死读书呢。

傅云青垂眸,看到他面前的铭牌。

学生会里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关系户,据说是父母买了个虚职用来给孩子镀金用的,方便争取保送名额。

“我以为你不会参加这次会议。”傅云青错开视线,在主席的位置坐下。

他知道詹鱼是文艺部部长,但从他加入学生会,就没见过詹鱼参与任何学生会的活动和会议。

其他人也跟着落座,场面井然有序。

“我也不想来的,”詹鱼无辜地摊手,“如果可以,我更想回教室睡觉。”

又有人忍不住了--

“你可以现在走,”坐在对面的男生撇了撇嘴,“没有人求你留下,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绣花枕头。”

“谢谢你夸奖我,”詹鱼坐直身体,非常真诚地感谢对方对自己颜值的认可,说罢看向坐在首位的男生:“那我真走了?”

虽然是问句,但人已经做出要走的架势了。

傅云青淡淡环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你不能走,坐下。”

詹鱼:“……我真的没用。”

都是好学生,但这群人加起来都没傅云青一个人好玩,待着是真的没意思。

“詹同学平时不来参加会议,在场的人可能对他不熟,”傅云青淡声说,“但他是文艺部部长这件事,我希望各位悉知。”

“可是主席,”李逍妗有些不忿地站起身,“他就是一个关系户,以前没他文艺部也照常运作啊。”

傅云青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学生会管理条例第二条是什么?”

李逍妗愣了下,讷讷道:“尊重且服从学生会管理,可是……”

傅云青点头,指节曲起在桌上不轻不重地扣了下。

李逍妗顿时收声,不甘心地坐下。

詹鱼看看她,又看看傅云青,拉着脸,比李逍妗更不甘心地坐回了座位。

“似乎各位对詹同学担任文艺部部长一职有争议,”傅云青侧眸,对身边的秘书长说,“把会议摘要发下去。”

“好的。”秘书长站起身,把手上的复印件分成两份,让后面的同学传递下去。

文件一个接一个的往下传,很快人手一份。

是关于百年校庆的内容,也是这次会议需要复议和做最终决策的部分。

“咦,怎么就已经有节目了?”有人眼尖的发现,在最后的目录里,最后一天压轴节目的地方已经做了登记。

“不是才通知下去吗?”有人小声讨论起来。

“这个节目还没有审核过吧?”

这次百年校庆非常重要,早在教导主任通知之前,学生会已经进行了详细的制定,经过几轮讨论,活动流程基本确认,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天是文艺汇演,每个班各自提交一个节目;

后面三天是游园会,同样也是由班级出活动,可以是餐饮,也可以做文娱店铺。

最后一天是文艺部组织的晚会,会有4-5个节目,最后一个小时是烟花展。

以上除了校方负责的烟花展,所有的内容都需要通过学生会的审核,然后分别递交到学校领导和市长办公室。

作为最后收尾的晚会,市级领导和外界的媒体,荣誉校友都会出席,校方非常重视,这关乎到外界对学校的看法。

詹鱼拿着那张会议内容摘要,看到节目单上的表演节目时,眼皮子猛地跳了两下。

压轴--《昭君出塞》

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里需要为文艺部部长澄清一下,”傅云青站起身,看着下面的人,淡声道:

“詹同学是国家公认的百大非遗传承人,戏剧家协会会员,拿过青年戏剧梅兰奖,奖杯和合影在学校的荣誉堂里,各位可以申请去参观。”

顿了下,他说:“是文艺部部长这个职位高攀了他,还希望各位不要有所误会,校方提出这次百年校庆的压轴节目交由他安排,所有节目里,他的节目为最高优先级。”

作者有话说:

傅学霸: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比起我家小鱼崽,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

戏曲tag:《昭君出塞》是昆曲的经典剧目。

避免和三次元撞车,奖项上做了微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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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什么?”坐在对面开嘲讽的男生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詹鱼是这种人,学校怎么从来没说过?”

哪怕是百年历史的扬城附中,这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宣传了。

李逍妗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主席,你确定说的是这个就会打架的莽夫??”

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对詹鱼唯一的印象就是每逢周一国旗下检讨。

尤其是李逍妗,她从初中部直升上来,陈词滥调的检讨听了五年,让她怎么相信这种人竟然有这样的成绩。

“不会是他家里花钱给他买的奖吧?”有人仍旧不愿意相信。

“这个是什么奖啊,都没听说过。”

秘书长面色有些复杂:“倒不是学校不想宣传……”

学校肯定是想宣传的,但问题是詹鱼拿到梅兰奖的时候,他在学校,不是,是他在这附近的几个学校,名声都已经太响亮了。

--扬城附中恶霸,就离谱!

李逍妗有些怔忡,她母亲是一位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她自己是学跳舞的,很清楚有些奖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戏剧梅兰奖,这是国内戏剧表演艺术的最高奖项,以梅开三度作为评选标准和界线。

十几岁的年纪可以拿到这样的奖,这已经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得到的荣誉,哪怕只是一度梅奖项,这其中的天赋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詹鱼站起身,很不爽地说:“谁说我要表演的,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就帮我报名!”

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嘈杂的会议室里。

众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在他的身上。

老天,那可是压轴的节目,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么多领导面前露脸,竟然还有人拒绝!

詹鱼的翻脸来得太突然,一直密切关注他的秘书长和体育部部长见状立刻站起身,挡在主席面前:

“这是校方的意见,有任何异议可以和教导主任沟通,主任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

“OK,我去找他,”詹鱼把嘴里的棒棒糖咔嚓一声咬成碎块,目露凶光地说:“你们继续。”

“你现在还不能走。”秘书长试图拦住詹鱼,“会还没开完……”

詹鱼看看她,瘦得像是一只小鸡仔,再看看她旁边剪了个标准学生头的体育部部长。

嗯,这个傻大个看着还行。

但说实话,他对跟好学生打架没什么兴趣。

詹鱼思考了下:“真正的强者从不欺凌无辜弱小和妇女。”

秘书长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说谁妇女呢?”

她好好一花季少女,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詹鱼一愣:“我说了无辜弱小和妇女,三个词,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妇女对号入座。”

秘书长:“………”

“噗嗤——”

下面响起断断续续的笑声,虽然很对不起秘书长,但实在是忍不住。

真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让他走吧。”傅云青淡淡出声。

“可是……”秘书长面上显露出些许为难,“主任说今天要把压轴节目确定下来。”

詹鱼经常翘课这件事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每个星期纪检部提交的报表上,他永远都是排在第一。

谁知道这会儿让他走了,后面还能不能找到他人。

“你让我留在这才是真的确定不了,”詹鱼摊手,“我不会出节目的。”

“我能找到他,”傅云青偏头对詹鱼说:“走吧。”

詹鱼啧了一声,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揽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弟弟怎么公开秀恩爱呢,被人发现我们同居那多害羞啊。”

温热的吐息喷在耳廓上,傅云青冷着脸把他推开,狭长的眼眸里透出几分警告的意味。

詹鱼乐呵呵地双手抄兜往外走:“真走了,晚点见亲爱的。”

这话他说得放肆,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周围听到的人面色都不好看了,但看主席没说话,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恶狠狠地目送他离开。

“哐当!”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又自动关上。

“这个詹鱼真是无法无天,流氓混子,”体育部部长生气地骂了两句,“给主席提鞋都不配,真是张狂!”

主席可是学生会全体成员的偶像,他竟然也敢调戏,说这么难听的话。

关上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刚刚离开的人去而复返,男生对着众人点了点太阳穴:

“你们好学生骂人的词汇太贫瘠了,来来去去就那两句,成天就会提鞋,建议去网上好好学习一下。”

说完,人就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整个会议室,全都是学校各个年级,名列前茅的精英学霸,竟然被一个学渣鄙视了。

说实话,还有点委屈。

这年头学霸的kpi怎么要求这么高,成绩好就算了,还得会骂人,就好比要求唐僧会武一样离谱。

会议室里有些许骚动。

傅云青微微拧眉,看向体育部部长:“学生会管理条例第八条是什么?”

体育部部长懵了下,他哪里记得管理条例的内容,有这心思他去学习,多考两分不好吗?

秘书长站直身体,管理条例背得熟透,不需思考脱口而出:

“尊重爱护同学,全身心为同学服务,不得有攻击辱骂同学的行为。”

傅云青淡淡颔首:“体育部部长违反条例,扣两分,罚扫厕所一周。”

纪检部部长应声:“好的主席,记录了。”

体育部部长两眼一黑:“………”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对于主席的判决,众人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送给当事人一个同情的眼神。

傅云青拿起会议摘要,对在场的众人说:“会议继续,从组织部开始。”

“好的。”组织部部长站起身,她身后的副部长抱着笔记本跟着她走上台。

会议室的遮光帘被拉上,借着黑暗,傅云青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衣领。

缠缠绕绕的呼吸仿佛还在耳边,扰得人心浮气躁,领子下的脖颈悄悄红了一片。

詹鱼在教务楼拦住教导主任,他双手抄兜:“主任,压轴节目这活儿我干不了。”

看到他,教导主任的头下意识就开始疼起来了:“这是学校股东提出的要求,你找我说没用。”

这小祖宗,又怎么了这是!

说实话,虽然他知道詹鱼拿过挺多奖,但他从来没看过,加上这小子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没安全感。

百年校庆这种重要的活动,让詹鱼压轴,他比本人还心虚。

只是没想到还没到上台演出,这家伙就开始找事情了。

詹鱼愣了下:“学校股东,谁?”

教导主任看他一眼:“孙理事。”

“………”

孙理事全名孙岩鞍,是孙雨绵的弟弟,也就是詹鱼的舅舅。

“等着,我给他打电话。”詹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找号码。

“不是,你好歹避着我一点啊!”教导主任咬牙切齿,感觉自己的内心世界有被刺痛到。

规定上来说,扬城附中是不可以带手机来学校的。

詹鱼撩起眼皮,理直气壮地说:“事急从权。”

教导主任:“………”

找到号码,詹鱼拨出去,对面像是知道他的来意,很怂地没接,直接挂断电话,只回了一条短信过来。

[孙岩鞍:别问我,我不知道,你问你妈去]

詹鱼只好又给孙雨绵打电话,孙雨绵倒是接了。

他单刀直入,直接问:“你干嘛让我出节目?”

扬城附中这么大一个学校,学霸扎堆,还有一群兴趣爱好广泛的富二代,有才艺的简直不要太多,真没必要选他。

孙雨绵的声音有些含糊,大概是正敷着面膜做瑜伽:

“你爷爷说,这次校庆泱南老师会来,希望你好好准备这次演出,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对了,他还让你周末去那边一趟。”

詹鱼微怔,沉默片刻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压轴以戏曲还不错。”排除演员是詹鱼这件事,教导主任觉得这个节目还挺好的。

扬城本来就是闻名天下的文化古都,扬城附中把百年校庆和非遗结合在一起,教育意义非凡。

宣传传统文化的同时,也一定会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认可和夸赞。

当然前提是演员靠谱……

詹鱼轻嗤了声,转身走了。

“我跟你说话呢,”教导主任气得隔空挥拳,“这熊孩子!”

真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当老师,这届学生也太难带了。

文艺部的人在大课间操的时候去找人,果然没找到詹鱼。

随便抓了个人问,说早上被教导主任叫走后就没回过教室。

文艺部成员:“………”

真就是人如其名,抓都抓不住。

“哟,难得,这不是詹少爷嘛!”刘老七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

詹鱼皱着眉,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你在杀猪?”

打开扩音器,刺耳的声音更响了,回荡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怎么可能,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侦探,”刘老七摸不着头脑,“詹少爷怎么这么问?”

詹鱼:“你那边很吵。”

“哦哦哦,”刘老七恍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在菜市场买菜呢,哈哈哈,您这是找我有事啊?”

詹鱼抬眼,看着面前老旧的房门,眉头微拧:“你知道傅云青的养母陈峡住在哪儿吗?”

“陈峡?”刘老七回想了一下,报出一个地址,“她不是住在这儿?你应该去过的吧。”

詹鱼眉梢轻抬:“你怎么知道我去过?”

他到傅云青家的事情,谁也没说过,出门找傅云青是突然奇想,傅云青又很突然地带他回了家。

按理来说,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大少爷,我好歹是个侦探!”刘老七不满地嚷嚷,“调查点事情的能力还是有的。”

詹鱼哦了一声:“那你再帮我找个人。”

“谁?”刘老七警醒地问,“你不会还有个走丢的兄弟吧?”

自打傅云青的事情后,刘老七都有些不自信了。

直到刚才,他都还在复盘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詹鱼到底是怎么找到傅云青的。

带孙雨绵去找傅云青的时候,他短暂地和那个男生接触过。

虽然对方话很少,偶尔几句话也很谨慎,几乎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傅云青并不知道詹鱼知道他身份这件事。

“你帮我把陈峡找出来。”

詹鱼垂眼,老旧的防盗门上贴满了小广告,电话号码,对联被人撕掉了边角,显得残破不堪。

他刚刚敲门没人应,倒是隔壁的人出门倒垃圾,告诉他说,这家人已经搬走了。

“陈峡搬家了,我要见她一面。”

“你为什么想见她?”许是职业的缘故,刘老七这个人身上总是有很多的好奇心和探知欲。

詹鱼没有接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你就说这活儿你接不接吧。”

刘老七咂咂嘴,有些遗憾没得到答案:“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詹鱼沉默片刻,说:“不能。”

刘老七:“………”你好歹让我问出口再拒绝啊!

不过没关系,做这行的就是得脸皮厚,被拒绝了也不妨碍他絮絮叨叨:

“我很好奇,陈峡这女人抱走了你们家的孩子,詹夫人竟然没有告她,我以为詹家会让她牢底坐穿呢。”

以他和孙雨绵的接触来看,孙雨绵并不是大度的人,更何况这还是孩子被人偷走,被迫骨肉分离十七年。

“我还发现她的账户上突然多了三百万,现金存进去的,你说奇不奇怪,她住的那套房子是月初卖的,刚挂上中介就被人买了下来,前后间隔时间就差十分钟,真巧啊……”

刘老七虽然是在自言自语,但话里话外都是试探,想在这位詹家大少爷身上得到点线索。

本身他接的案子已经结了,但这件事细节里处处都是蹊跷,他有种预感,这后面一定有个大秘密。

对面始终沉默着没说话,刘老七暗忖,不愧是詹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这么沉得住气,一点破绽都不露啊。

“我刚刚买了菜,我的手艺还不错,要不詹少爷你来我这吃个饭?”

刘老七试探性地问了句。

对方怎么着也只是个少年人,面对面的话,应该可以从神态中做些猜测。

“………”

对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安静得就像是……

刘老七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把手机拿远,手机屏幕是黑的。

点开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通话早就结束了,在十五分钟前。

感情他说这么多话,人家早就把电话挂了,不是,能不能讲究点江湖规矩啊。

“现在的小孩儿都怎么回事啊,挂电话都不说拜拜的吗?!!”

詹家班老宅院--

穿着中山装的老人在树下乘凉,躺椅轻晃,旁边有个小童拿着扇子,微风轻拂,不时撩起老人的丝缕白发。

老人微微阖眼,伴着阳光似睡非睡,安适如常。

前面的庭院里,一群孩子正在凉亭里扎马步,平均年纪也就七八岁,最大的不超过十岁。

燥热的暑气中,脸晒得通红,汗水淅沥沥地打湿了练功服,但他们却一动不动,脚下步伐很稳。

“爷爷,我不想参加学校的演出。”詹鱼站在老人面前,低着头,后背绷着像是一张拉紧的弓。

詹云岩,昆曲中詹派传人,国内少有拿到梅开三度梅兰奖的戏曲艺术家,非遗形象大使……

在这个年近八十的老人身上,有太多别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荣耀和勋章。

作者有话说:

小鱼崽:我詹同学从来不走寻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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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晃晃悠悠的椅子“嘎吱”一声停下。

老人闷闷地咳了两声,旁边的小童连忙拿过茶碗,放进他的手里。

他接过茶润了润喉,小童接下茶碗,躬身后退。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明明是十几个人的院子,却异常的安静。

老人抬起眼,即便是年纪大了,皱纹密布横生,那双眼却不见半点浑浊。

“跟我来。”他站起身,背着手往屋里走。

旁边的小童站得笔直,偷偷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小声地说:“师兄,加油!”

詹鱼看他一眼,闷声不说话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进了里屋,房门“哐当”关上。

院子里悄无声息的一群人齐齐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女孩好奇地问:“师兄这是要干啥?”

“不知道啊,我听到说什么学校的节目,师兄是准备在学校表演吗?”

“哇,真的吗?那我能不能去看!”

“我也想看,但师兄不是只参加公开演出和公益演出吗?”

虽然是在聊天,但没有人站起身,都保持着扎马步的状态,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火热。

“你们小声一点,一会儿师傅听见了!”拿着扇子的小童连连招手,偷摸着往里屋的方向看,“到时候罚你们多站俩小时!”

一提到师傅,一群人立刻收了声音,胆子小的直接闭嘴,不敢再聊了。

这房子是典型四合院的格局,里屋窗户开着,但扬城的夏天,即便是风也是灼烫的,吹到屋里也只会显得闷热。

詹云岩在太师椅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椅子扶手:“说说吧,你为什么不参加。”

詹鱼站在他旁边,手不自觉地搓了下裤缝:“我不想拜泱南老师。”

詹云岩看向他:“原因。”

无论是几十年戏曲人养出来的风骨,还是岁月阅历带来的沉淀,都让这位老人身上染上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时,哪怕他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却也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詹鱼的手心浸出些细汗,他微微攥着拳,小声说:“他教的没您好,长得没您帅,我不想拜他为师。”

空气凝滞了一瞬,安静地落针可闻。

“臭小子!”詹云岩抓起桌上果盘里的苹果砸过去,“是不是欠收拾,啊!”

詹鱼连忙闪开,长臂一捞,接住砸空的苹果:“爷爷,不能浪费粮食!”

詹云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指着离他三米远的浑小子:“油嘴滑舌!”

詹鱼嘿嘿一笑,小心地把苹果放回果盘。

“啪!”一只皱巴的手突然横过来,猛地攥住他的手腕。

速度极快,力道也大,丝毫看不出来老人该有的衰败之态。

詹鱼果断地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旋身翻转,他的反应太快,老人差点扭了手,跟着翻转一圈半才化解了手上的力道。

詹鱼收回手,甩了甩手腕:“爷爷力气还是这么大。”

要不是在一个户口本上,詹鱼都不敢相信,对方是一个七十九岁的老头子。

就没听说谁家老人八块腹肌的。

詹云岩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没有荒废。”

带了这么多徒弟,日日夜夜的操练,有没有偷懒,他一上手就知道。

“坐吧,”詹云岩重新坐下,“为什么不拜泱南,给我好好说,再插科打诨地就练两套再进来。”

虽然詹鱼是詹家班的传承人,但除了他,詹鱼还有很多位老师。

对于一位昆曲演员来说,他需要不断地学习和借鉴其他演员的表演经验和技巧,更多的交流,合作,以完善自己。

而泱南就是詹云岩给詹鱼找的下一位老师。

国内第一位拿到三度梅梅兰奖的昆曲演员,后受邀成为华夏戏剧学院的院长。

詹鱼准备坐,但想了想又站了起来。

“我要说了原因,你会生气揍我吗?”詹鱼问得小心翼翼。

跟着老爷子学了这么多年戏曲,最不缺的就是挨打,但也是真的怕被打。

詹云岩用的是那种细细软软的藤条,边缘打磨得光滑,抽在人身上不会伤到肉和骨头,但却格外的疼。

整个詹家班,没人挨得住那藤条的打。

即便是已经出师了的师兄师姐,再回忆起那藤条的滋味都还会打冷战,然后用到自己的徒弟身上。

“先说来听听。”詹云岩闭了闭眼,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哒哒哒”地敲打。

同时暗暗运气,提醒自己要淡定,年纪大了经不住发脾气。

但说实话,他真怕忍不住,这浑小子气人的事情可不少。

詹鱼深吸了口气,犹豫再三,他没直接说原因,而是先问了个问题:

“师傅,你觉得我喜欢昆曲吗?”

他叫的是师傅,而不是爷爷,这一刻,他是以徒弟的身份在问。

敲打的手指一顿,詹云岩看向他。

面前的小孩儿从三岁就开始跟着自己,同龄人玩过家家的时候,他在院子里扎马步;父母在瑞士滑雪,他在雪地里晨练。

他从来不是徒弟里最努力的,说打五百个飞脚,绝对不会打五百零一个,但也不会偷懒,严格地执行每一项训练。

“你很有天赋,”詹云岩看着他,神色平静地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甚至都不知道梅兰奖是什么东西。”

虽然詹鱼的嗓子条件不好,因此还割了扁桃体,但他的舞台表现力极好,唱做念打中,占了三项优势,角色演绎非常有灵气。

如今欠缺的只是经验和技巧,这些都是后天可以补齐的。

“您在我这个年纪……”詹鱼沉吟了下,说:“好像还没有设置梅兰奖这个奖项吧。”

老爷子七十九岁,梅兰奖的历史也才四十多年。

詹云岩愣了下,站起身开始找自己的藤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这是。”

詹鱼连忙拦住他:“错了错了,我保证不跟您抬杠了。”

“这还差不多,”詹云岩拂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就因为这种喜不喜欢的问题,不肯拜泱南?”

詹鱼沉默片刻,轻声说:“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传承这两个字太沉重了。”

拜了泱南,就意味着以后会进入戏剧学院,彻底走上戏曲传承的这条路。

“你不是一直说你喜欢昆曲吗?”詹云岩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詹鱼看着他,神情是少有的正经:“我真的说过吗?”

詹云岩没说话。

詹鱼就这么看着他,又问了一遍:“我真的说过我喜欢吗?”

詹云岩偏头看向窗外:“百戏之祖,如今也只剩下八百壮士。”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凝重又透出些悲凉。

从他出生到现在,这个行业的辉煌就只存在于历史,偌大的华夏,十几亿人中只有八百个人在坚守。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院子里正在扎马步的小孩儿,一个个还没他腰杆子高。

“这其中,能坚持下来的有五分之一吗?”詹云岩问詹鱼也问自己。

他做了很多人的师傅,但却没几个徒弟,说来也是好笑。

“你是想放弃吗?”詹云岩看向詹鱼。

詹鱼沉默着没说话。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詹云岩背着手,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喜欢昆曲。”

詹鱼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

“你小的时候说,练得好,妈妈会夸奖,爸爸才喜欢你。”詹云岩笑了下,“没想到詹启梁那样的家伙,还会有人喜欢。”

“你要是不想学……”詹云岩沉默片刻,淡声道:“那就算了吧。”

他站在雕花窗边,角几上放了只青花瓷花瓶。

老人的腰背挺直像是一棵劲松,精神矍铄却也难掩容貌的衰老之态。

这个时代还在追求中国风装修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就像逐渐被时代抛弃的传统文化,无论曾经多么耀眼如明珠,如今也到了风烛残年。

詹鱼紧紧抿着唇,半晌才说出话来:“您不怪我?”

从小他被爷爷教导长大,平时他犯错老爷子也顶多是责骂,但只要是涉及到戏曲,就少不得一顿藤条伺候,哪怕只是唱错了一句词。

他来之前,甚至做好了被藤条抽上三天三夜的准备。

詹云岩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一瞬间,詹鱼在他身上第一次看到了属于老年人的衰败。

“如果不是魔怔的着迷和喜欢,又有谁能在这种辛苦,不赚钱,也不被理解和喜欢的行业坚持几十年呢……”

詹云岩拍拍他的肩:

“你辛师兄前段时间演出的时候折了腿,真是倒贴钱干活,抽空你去看看他吧。”

顿了下,他突然笑起来:“我最近总在想,我们的坚持,代代传承到底是在等待什么,等下一波观众到来,还是等观众离开。”

“爷爷……”詹鱼抿着唇。

“想想吧,我们都再想想。”老人背着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太阳一点点西斜,树影拉长,零零散散地落在窗边,给青花瓷染上了些许陈旧的色调。

詹鱼倚着窗框,就这么坐了一下午。

“师兄,你发什么呆呢?”一个小男孩从窗户下钻出来,跟只兔子似的。

詹鱼瞥他一眼:“马步扎完了?”

“早扎完了,今天的课业都练完了,”男孩原地翻身,做了个踢脚的动作,“嘿哈--怎么样,师兄,是不是进步了很多!”

詹鱼伸手点了点他的脚:“下盘不稳,脚步虚浮,还有得练。”

男孩名叫周忙,是这一批新学员中,学习时间最短,但却是最努力的。

周忙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那是肯定的,师兄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

周忙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说:“我最近脚板子磨破了,发炎起脓,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法子啊?”

詹鱼露出个堪称慈祥的笑容:“挤掉脓血就好了。”

训练本就艰难,磨破脚,发炎起脓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不值一提。

周忙倒吸一口凉气:“就没有温柔一点的法子吗?”

詹鱼沉吟了下:“把自己打晕,让别人给你挤。”

周忙:QAQ

“礼尚往来,我也问你个事,”詹鱼想了想说,“你为什么想学昆曲?”

周忙挠挠头,脸有点红:“这个一定要说吗?”

詹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个那个……”男孩眼神发飘,“其实我第一次看昆曲是在下洲。”

詹鱼微微挑眉:“下洲?我去过那里。”

周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抓抓脸:“就,就是师兄你演出的那一场。”

詹鱼一愣。

下洲那场演出他印象挺深刻的,三十块钱一张门票,人都没坐齐,剧场很小,门票钱还不够场地费。

有够磕碜的。

那场演出的节目是《白蛇传》,他饰演白蛇一角,这也是让他提名梅兰奖的作品。

“我跟着奶奶去的,坐在第二排,不过师兄你肯定没看到我,”周忙揪着衣摆,脸蛋红红地说:

“我当时就觉得师兄你耍枪好帅,翻跟头也好帅,特牛逼。”

詹鱼无语:“所以你是觉得帅?”

很符合这个年纪小男孩的中二热血思维,帅可以解决世界上所有的问题。

周忙连连摆手,着急地话都说不顺了:“不,不是的,师兄你当时整个人都在发光,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热爱,追求一件事可以这么酷。”

“热爱吗……”詹鱼双手抱胸,一脸冷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热爱了?”

周忙指着自己的两只眼睛:“两只都看见了。”

詹鱼:“………”

周忙:“前几天,我妈给我扎脚上的脓包,心疼死了,说要不咱别学了吧。”

“但你拒绝了。”今天还能在这看到这家伙,詹鱼就知道他的回答了。

周忙认真地点点头:“扎破脓包的时候,我觉得好疼,比我妈打我都疼,可是我还是想学,我觉得这就是热爱吧!”

“师兄,你坚持了这么多年,那一定比我的喜欢多,”他加重语气地说:“多出很多很多!我也想和师兄一样厉害,像师兄感染我一样,让更多人爱上昆曲!”

作者有话说:

傅学霸:没有出场的时候,我都在偷偷心疼我家小鱼崽~.

戏曲tag:

昆曲是中国最古老的剧种之一,距今有六百多年历史,被称作“百戏之祖”,2001年申遗成功。

如今全国从业人员不过八百,所以也被称作戏曲中的国宝熊猫。

【经典】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汤显祖《牡丹亭》

后面的作话也会分享一些和昆曲有关的内容,经典的台词,不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快速跳过。

专业内容多是查询资料和书籍,从业人员访谈,如有错误,欢迎指正,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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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七月,随着盛夏的来临,扬城附中也进入了期末的考试周。

学校操场是随处可见拿着书在大声背诵的学生,还有人拿着试卷,练习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

当然,也不乏仍旧在摆烂的富二代。

例如--

“鱼哥,要不要去偷看文艺部排节目?”陈博洋一脸兴奋地挤进座位,“听说她们排的舞台剧,我好想看!”

百年校庆已经进入准备阶段,各个班的节目和游园会项目还在商讨,文艺部在学生会主席团的高压下最先敲定节目。

为了配合校庆,学校特意批准,所有参加节目的学生可以在自习课请假去排练。

詹鱼趴在桌上,一口气睡了两节课,睡得脸上都是一棱一棱的条纹。

他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动。”

“别睡了,我的哥,你是不是生病了!”陈博洋伸手要去摸詹鱼的额头,“你最近怎么天天睡觉!”

不怪他想的多,他鱼哥从周二开始就不对劲了,每天都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就跟被人吸了阳气似的。

詹鱼偏头躲开他的手,说:“因为我泡了盐浴。”

陈博洋一愣:“你睡觉和盐浴有啥关系?”

詹鱼有些嫌弃他跟不上自己的幽默细胞:“所以我现在是一条咸鱼。”

陈博洋:“………”

明明是三十五度的大热天,他却冷得想打抖。

他鱼哥果然是病了吧,病得性格大变,神志不清了。

“走嘛走嘛,看看去,反正上课也无聊。”陈博洋勾住詹鱼的肩膀,“好哥哥,成全你的小宝贝吧,咱们看一眼就回来!”

詹鱼伸手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滚,别恶心我。”

最终他还是没能抗住陈博洋这不要脸的邀请方式,跟着出了教室。

同行的还有兆曲和陈夏楠,四个学渣对于翘课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学生会有单独的一栋教务楼,一楼是活动室,二楼以上是办公专用。

沾了上次开会的光,詹鱼被拉进了学生会的微I信I群,所以知道文艺部的排练安排在一楼的活动室。

几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非常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卧槽,鱼哥快看,”兆曲扯了扯詹鱼的袖子,“里面那个不是给你表白的那个校花吗?”

詹鱼靠着墙,闻言敷衍地看了眼:“不认识。”

透过窗户能看到活动室里的情景,男生女生都有,十几个人,大概是排练的缘故,都只是穿着学校的制服。

至于兆曲说的那什么校花,詹鱼根本记不得是谁,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还被校花告白过。

“不愧是我鱼哥!”兆曲竖起大拇指,“好冷漠一男的。”

詹鱼:“………滚。”

“陈夏楠,你能不能别抱着你那恶心玩意儿!”陈博洋压着声音,“你踏马变态吧!”

“它多可爱啊!”陈夏楠不高兴地反驳,“你这是在侮辱我家小宝贝!”

别说陈博洋,詹鱼也被这句小宝贝雷得头皮发麻,手臂扑簌簌地冒起一串鸡皮疙瘩。

偏头去看,这才发现陈夏楠手里抱着一个玻璃罐,不大,一只手就能握住。

詹鱼点了点下巴:“这什么?”

陈夏楠激动地举起手里的罐子:“我新养的小宠物,是不是很可爱!”

看到罐子里的东西,詹鱼一整个沉默了。

他身边的人怎么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玻璃罐子里,一只黑色的蜘蛛静静趴在瓶底,透亮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它毛茸茸的腿,个头还挺大,有半个巴掌的大小。

“鱼哥,你仔细看看,”陈夏楠挤开陈博洋和兆曲,站到詹鱼身边,“它真的很可爱!”

詹鱼看了眼罐子里的生物,面无表情地说:“恶心,拿远点。”

陈夏楠:QAQ

“诶,卧槽,傅学霸怎么来了?”一直在关注活动室的兆曲惊呼出声。

詹鱼回头,正好看到傅云青从正门走进活动室,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学生,他没记错的话,似乎是那天开会坐在他身边的那几个。

“他学生会的,应该是过来监督检查的吧?”陈夏楠小声猜测。

有窗户隔着,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看到排练的学生时不时点头。

“话说他们的舞台剧到底是什么啊?”陈博洋问詹鱼:“鱼哥你知道吗?”

詹鱼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脸上有天书?”

陈博洋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着你那天去开会了么,保不准知道点什么。”

“我知道个屁。”詹鱼没好气地说。

会议还没开始,他就走了,哪里知道这群人到底开会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打了招呼,学生会的人竟然也没来烦他,问他压轴节目的事情。

似乎大家形成了一种默契,在他做决定前,不会再多说什么。

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

“诶,傅学霸出来了!”兆曲实时播报,“他从后门出来了。”

活动室的正门和后门是一左一右,斜角对着的,詹鱼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后门旁边。

詹鱼看了眼,傅云青走在最前面,仍旧是穿着制服,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维持着严肃正经的对外形象。

他身边还跟着那个什么秘书长,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没注意到这边。

“我可以摸摸它吗?”詹鱼突然出声问陈夏楠,下巴对着玻璃罐点了点。

这话一出来,陈博洋和兆曲的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看詹鱼像是在看另一个神经病。

陈夏楠愣了下,反应过来感动得差点要落泪:“鱼哥你是第一个愿意接受它的人。”

詹鱼想了想:“我如果把它摸死了,你会杀了我吗?”

陈夏楠很懵逼:铁,铁砂掌??

虽然有被震惊到,但他还是连连摇头,非常坚定地握拳:“怎么可能,它如果真的死在了鱼哥的手上,那也一定是幸福的。”

詹鱼放心地拍拍他的肩:“那就好。”

他用纸巾包着手,把罐子的蜘蛛抓了出来,蜘蛛似乎是被吓住了,几只脚在半空中疯狂摆动。

“而且我相信鱼哥你肯定会温柔……”

陈夏楠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詹鱼像是没抓住,倏地一松手,那只被他视为小宝贝的黑蜘蛛就跳了出去。

“卧槽!”

陈夏楠下意识伸手要去抓,结果蜘蛛已经跳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白色的衬衫上,黑色的蜘蛛格外显眼。

看到对方的脸,他一声惊呼卡在嗓子眼里--“傅,傅,傅学霸……”

傅云青垂眸,视线落在停在他衬衫衣角就不动了的蜘蛛身上,撩起眼皮,神色平静地问对面的人:“这蜘蛛你还要吗?”

詹鱼愣了下:“你不怕蜘蛛啦?”

傅云青微微眯眼,眸中闪过一抹深色:“你觉得我怕蜘蛛?”

詹鱼思考了下:“我以为大多数人都怕,那你还我。”

说着他伸出手,眼疾手快地抓住黑蜘蛛,丢进玻璃罐,盖上盖子还给陈夏楠。

陈夏楠小心翼翼地接过,一脸的惊魂未定,他还以为他的小宝贝会被傅学霸冷漠地直接碾死。

“谢谢你。”詹鱼咂咂嘴,有些遗憾,但还是礼貌道谢。

没想到小胖妞现在胆子竟然变大了,明明以前看到蚂蚁都会吓得泪眼汪汪。

“主席,湿巾,”秘书长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递出一包湿巾,“擦擦手和衣服。”

这俩当事人都过于淡定,显得她要是尖叫的话会非常没有气质。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尖叫。

这俩都是什么人啊,这么变态,他们真的正常吗??

“谢谢。”傅云青淡淡颔首。

他抽出一张,拉起詹鱼的手,很认真地擦了一遍,连指缝都没放过。

詹鱼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这个人是如何做到这么自然的?

别说詹鱼,周围几个人都懵了,没看明白这是什么发展。

“那个……你是不是认错手了?”詹鱼问。

傅云青看他一眼,低头继续擦拭:“不好意思,我这人有点洁癖。”

“你洁癖管我的手什么事?”詹鱼纳闷,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傅云青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愣是没抽回来。

傅云青握住他的手腕,眉头不经意间拧了下:“忍受不了,我的……同桌手碰过不干净的东西。”

詹鱼:“………”

“我可以自己擦。”詹鱼有亿点尴尬,从小到大,就没人这么给他擦过手,指缝在纱布的摩I擦下有种奇异的酥麻感。

加上这么多人看着,叫人尤其不自在。

“不用,擦好了。”

傅云青收回手,视线在男生的手上停顿了下。

男生的手本就生得好看,指骨分明且修长,因为刚刚擦拭用了点力,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些红。

明明经常锻炼,掌心还能摸到薄薄的一层茧子,皮肤却单薄又敏感,轻易就留下了痕迹。

他垂下眼,喉结滚了滚,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秘书长无知无觉地说,“现在不是晚自习吗?”

“啊,我们过来看排练的。”陈博洋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凑过去套消息,“秘书长小姐姐,文艺部的舞台剧是什么啊?”

秘书长看了眼主席,见傅云青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开口说道:“睡美人。”

“哇哦!”兆曲惊叹出声,“这个我们中学演过。”

秘书长:“英文版。”

超级学渣·加强版·兆曲:“当我没说。”

“演员就是里面的那些人吗?”陈博洋好奇地往里面看了看,“睡美人是校花,那王子是谁?”

秘书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校花指的是谁,她摇摇头:“睡美人还没确定,钱小雨的口语不行,演不了,王子的话是主席出演。”

钱小雨就是在校园网上被投出来的校花。

“牛逼,王子竟然是傅学霸!”陈博洋想了下,忍不住感叹道:“这个王子有点冷啊。”

他有点想象不到,傅学霸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对着一个女孩子说,oh~我的公主殿下。

这个画面太美,把傅学霸在他心里的人设崩得稀碎。

“我觉得好学生更适合演公主啊,”詹鱼不怕死地提建议,“穿着蓬蓬裙,高贵冷艳的公主。”

该说不说,当年小胖妞穿裙子还是挺好看的,白白胖胖的,跟白萝卜一样。

秘书长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身边身高腿长,神色冷淡的主席,某一瞬间,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张冷漠的帅脸躺在KINGSIZE床上,等待着被王子吻醒……

秘书长暗暗吸气,她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吗?为什么觉得--有点带感!

傅云青:“………”

作者有话说:

小鱼崽说得很有道理,钦点你去当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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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下一本预收,欢迎收藏--

《穿成法老王的权臣后,我死遁了》

伯伊一个长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律师。

在一次胜诉后的休假,他前往埃及旅游,却意外穿越到了几千年前的古埃及,成为了历史上最神秘的少年法老图特卡蒙身边把持朝纲的大权臣阿伊。

在辅佐年幼君王和权倾朝野间,伯伊面带微笑:我选择尊重历史!

有官员请求还朝于陛下,伯伊坐在王座之侧,轻抚着少年的头发,言笑晏晏:“陛下尚且年幼,不足以肩负朝纲,还请祭司大人慎言。”

拥趸纷纷附和,无人再敢多言,祭司腹诽:五年前你这么说,五年后还这么说,好你一个权臣霸政。

十八岁的法老王没有丝毫怨怼,乖巧地点头:“阿伊说得对,还望阿伊再多教我。”

权利游戏总有玩腻的一天,伯伊没兴趣了,拍拍屁股,死遁走人。

都城却是风云变化,人人自危,向来乖顺温和的法老王对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双目赤红,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这不是他,给我把人找出来!”年轻的法老再不遮掩骨血中的暴戾,眼里满是刻骨恨意,“找不到人,你们就一起去死。”

伯伊游山玩水,好吃好喝,结果突然被人套麻袋装走,再见天光,却是故人,只不过手脚被缚,困在君王之榻。

“陛下这是何故?”伯伊惊愕。

年轻的法老王语带惋惜,垂眸吻住男人的喉I结,声音喑哑难辨:“阿伊可真狠心啊,我事事顺着你,这天下之势也都给你,你却要离开我,那是不是只有把你训成独属于我的奴隶,你才会乖?”

【真·cpu大师权臣受 VS 装奶狗的狠厉恶犬法老王攻】

【标签】年下,差7岁,会改写人物命运,所以背景架空

先排个雷,攻受都不是好人!!相互zhe(调)mo(教)!!

第29章

许是因为百年校庆的到来,连期末考试都叫人充满了期待。

而且期末考试后,还有漫长的暑假。

考场分布张贴出来,立刻引得所有人蜂拥而上,把教室门口读的水泄不通。

“鱼哥,你猜你在哪个考场?”陈博洋反身坐到詹鱼的面前。

刚刚从人堆里挤出来,他身上的校服歪七扭八,看着像是逃难来的。

詹鱼用舌把嘴里的棒棒糖顶到另一边,面带微笑地问:“想死?”

他作为年级倒一,除了去最后一个考场,还能去哪儿?这不是明知故问?

扬城附中根据成绩排列考场,每个年级在一个区域考试,互不打扰。

“不不不,”陈博洋连忙解释,“哥你可别误会我,你今年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是在多媒体?”詹鱼不确定,但也懒得去挤。

往年最后一个考场都是在多媒体大教室,老师根本不担心学生抄,这分数不管是谁抄谁,也考不出这个考场。

“NONONO,”陈博洋故作高深地摇了摇食指,“你今年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詹鱼思考了下:“难不成我在家睡觉?”

陈博洋:?

这说的是人话??

“你在第一考场!”陈博洋啪地一拍桌子,一语惊人,坐在前面的人也禁不住回头看过来。

詹鱼:“发病了你?”

他一个倒数,凭啥进第一考场啊,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陈博洋在发癫。

“真的,我刚刚还去帮你问了陈老板。”

刚看到的时候,陈博洋也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问了周遭的人,大家看到的内容是一致的。

不止是他,所有看到的人都有点懵。

“陈老板咋说?”詹鱼看了眼仍旧挤成一团的教室门口,放弃了自己亲自去看的打算。

“陈老板说,是因为今年最后一个考场换了地方,刚好多出一个学生,所以……”

所以作为最后一名,詹鱼就被安排去了第一考场。

扬城附中的第一考场只放前三十名的学生,多余的座位宁愿空着。

“不是,为啥是詹鱼啊?”这个问题,在班会课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提出来。

陈潇站在讲台上,正在做考试的安排,闻言倒也不意外,她猜到一定会有学生问。

“因为詹鱼成绩非常稳定啊。”陈潇笑得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

扬城附中有两个成绩非常稳定的学生,一个是永远第一的傅云青,另一个就是从来不做题,次次倒数第一的詹鱼。

这次考场变更出现多出一个学生这样的问题,是在贴座位号的时候才发现的,不可能给学生单独一个考场,把所有学生往前提,时间上也来不及。

众所周知,詹鱼是一个不会作弊的学生,进考场,在试卷上写上名字,已经是他对考试最大的尊重。

所以排座位的老师干脆把詹鱼安排到第一考场,这个决定出乎意料地,竟然让所有人都很放心。

詹鱼:“………”

提出质疑,和心生不满的学生:“………”

竟该死的无法反驳。

“哇哦,好学生,哥哥跟你一个考场啊!”詹鱼拐了下自己同桌的男生。

先前的那条三八线早就已经被擦得模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傅云青瞥了眼他贴上来的手臂,男生的体温普遍偏高,显得存在感尤为突出,跟个小火炉似的烫人。

“保持距离,”他淡淡掀唇,“你会后悔的。”

詹鱼眨眨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嘿嘿一笑:

“弟弟,你知道吗,你刚刚这句话让我想到漫画里的一句经典台词。”

“什么?”

詹鱼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男主邪魅狂狷的笑容,眉梢轻挑,唇角倾斜上勾:

“女人,你这是在惹火!”

男生的声音本就好听,模仿的时候,刻意压低,低沉中透出种颗粒的质感,勾带出略带哑意的几分欲I气。

后背蔓延上一股难言的酥麻,傅云青眉心不受控地跳了下。

他浅浅呼出一口气,磨了磨牙:“詹鱼,你……”

“我怎么样?”詹鱼笑得弯了眼,“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一瞬间我特别有魅力?”

他哎呀呀地叫了声:“弟弟你可不能迷恋上我,哥哥的心只属于小胖妞同桌,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

“………”傅云青抿唇,捏了捏眉心。

“你就……”傅云青沉默了下,说:“这么喜欢你同桌?”

詹鱼用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点头:“对啊,最喜欢她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爱。”

顿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然也不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可。”

“她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你怎么办?”说这话的时候,傅云青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詹鱼啧了一声,睁着眼就开始瞎说:“那我就做她的舔狗,备胎,反正这辈子我就认定她了。”

傅云青轻咳一声。

詹鱼惊奇地凑过去:“弟弟,你怎么耳朵红了?”

“可能是间接性植物神经紊乱,”傅云青冷静地伸手,在耳朵上掩了下,“身体发热是常规病症表现。”

詹鱼拉长音调哦了一声,乐呵呵道:“那你应该没病,都怪我看错了,你耳朵不红。”

“哎呀,最近怎么老是眼花,应该是打游戏用眼过度了。”

傅云青:“………”

“詹鱼--”陈潇站在讲台上,抬手指着最后一排,“你是不是在影响傅云青学习!”

詹鱼抬起头,无辜地摊手:“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我的同桌好可爱,忍不住称赞他几句。”

傅云青:“………”

“贫嘴!”陈潇冲他翻个大白眼,“上课不准说小话。”

“OKK,知道了!”詹鱼遥遥敬了个礼。

考试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再无人提出异议。

“考试的事情说完,我们说下这次校庆,咱们班游园会的活动。”

陈潇拿起一摞纸:“班长,把这个调查表发一下。”

班长站起身,接过调查表,分成四份,发给每个组第一排的学生,让他们依次往后传,每人一张。

“我让班委罗列了些活动,大家看一下,在调查表上勾选出你们最想做的活动,”

“如果没有,可以在下面的问答框里填上你自己的想法,我会参考一下,一个班就一个活动,我会在你们的表里选出票数最高的。”

调查表很快就传到最后一排,所有人都拿到了表。

詹鱼把调查表举到眼前,快速地扫了一遍内容:“这么多活动啊。”

“好学生,你想玩哪一个?”他凑过去问。

傅云青捏着调查表:“问我干嘛,自己勾自己的。”

詹鱼眼睛一弯,露出个笑:“你想玩哪一个,我就勾哪个啊。”

傅云青看向他,语气平淡地说:“我想玩什么,你就答应玩什么?”

詹鱼隐隐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但细细一想,好像又不奇怪,明明很正常。

詹鱼甩开那点子多虑,笑眯眯地点头:“对啊。”

傅云青垂眼,和他的眼睛对上,眸色显出几分幽深。

半晌,他收回目光,手指微微攥紧调查表:“我都可以,随你。”

“好吧。”詹鱼拿回调查表,在上面的项目打了勾,“我想玩吹乒乓球。”

调查表上详细地罗列了十几种常见的游戏,还有一些奖品的参考。

游园会上每个学生都会拿到游玩券,每通关一个游戏就可以拿到通关券和奖品。

可以拿着通关券去兑奖区兑换奖励,据说奖励也非常丰厚,能让有钱人扎堆的扬城附中说出丰厚这样的词,奖品可想而知。

以至于活动还没开始,已经有同学在组队,蠢蠢欲动地准备杀穿游园会,拿到最高奖励。

傅云青微微侧眸:“为什么想玩吹乒乓球?”

吹乒乓球,顾名思义,就是在一块5°倾斜的桌板上,一口气将乒乓球吹到目的地。

很简单的游戏。

詹鱼兴冲冲地说:“因为我不想动脑子,但我想拿奖励。”

“其他的游戏也很简单。”傅云青说。

“我肺活量特别好!”说到这个,詹鱼就很骄傲了。

“去年体检,我吹肺活量的那玩意儿,轻轻松松一口气吹翻。”

精致的利己主义,自然是要选对自己最有利的。

“你知道吗?”詹鱼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地说:“肺活量好,还有个好处。”

傅云青:“什么?”

詹鱼嘿嘿一笑:“接吻的时候不容易昏迷。”

傅云青沉默了下:“……谁告诉你接吻会昏迷的?”

“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詹鱼很有自信地说。

傅云青眼睛微眯,单薄的唇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你还跟别人接过吻?”

詹鱼摸摸下巴,很诚实地摇摇头:“没有,但是我给别人人工呼吸过,真的很需要肺活量。”

“什么时候?”傅云青不经意间拧了下眉。

詹鱼瞄了眼他的脸色,靠近点,小声说:“就我那个小胖妞同桌啊,小时候我俩一起出去玩,她溺水了我给她捞上来的。”

傅云青微怔:“你捞上来的?”

“对啊,”詹鱼骄傲地像是只开屏的孔雀,“我可是游泳健将,只不过我想着小女生嘛,要是知道初吻没了,不得伤心死,我就跟她说,她是救生员救的。”

这件事是五年级发生的,他们去河边玩,詹鱼也被吓到了,幸好他体能方面很擅长,所以成功把人捞了上来。

这以后,詹鱼再也没去过那条河,心理阴影了。

“哎呀呀,所以说,你可不能迷恋哥哥,”詹鱼故作陶醉地说,“我以后可是要对我家小胖妞负责的。”

傅云青闭了闭眼,试图冷静分析。

呼吸有些许紊乱,脉搏过快,心跳明显超速……

“不是,好学生,你这次是真的耳朵红了!”詹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红得跟滴血一样。”

只不过就是一个人工呼吸,虽然被他说成了初吻,但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傅云青不止是耳朵红,像是被打翻在池水里的朱砂,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颜色。

眼眸中带着一种他看不明白的情绪,浓稠如墨。

詹鱼莫名有些心虚,他是不是……有点逗过头了。

让一个恐同的人知道自己被同性亲了,这应该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作者有话说:

傅学霸冷静地翻开笔记本,连夜做计划,没关系,可以考虑再“溺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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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放学的时候,詹鱼没等到傅云青一起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忙学生会的事情去了,总之就是留了条消息让他先走。

詹鱼也没好多问,他感觉班会课那会儿自己似乎真是把人给惹生气了,这人一下午没再搭理过自己。

“小气鬼!”詹鱼小声嘀咕。

自己都还没生气那家伙隐瞒身份的事情,他竟然还先翻脸了。

车厢里正在播放轻音乐,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柑橘味暗香。

“呜呜呜——”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詹鱼拿起来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司机听到声音,伸手要去关音乐。

“不用,”詹鱼挂断电话,“是骚扰电话。”

“好的。”司机收回手,继续开车。

詹鱼垂下眼,对方被挂断了电话就没再打过来,很快,一条消息出现在微信上。

[刘老七:在忙?]

[叫我詹同学:不方便接]

对话框上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标志,过了会儿,对面又发来了新消息。

[刘老七:你给我发条语音,跟你说个事儿]

詹鱼靠着椅背,懒散地抬眼看了眼前方,司机开车很认真。

他举起手,神情散漫地对着手机说:“我是你爹,有什么快说。”

前面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对面短暂的消失了一会儿,才继续回复。

[刘老七:詹少爷对口号的方式真是叫别人无法模仿]

这口吻,这用词,一听就知道是本人。

詹鱼懒得打字,只回了一个句号。

[刘老七:你让我找的那个人出了点问题]

作为私家侦探,他非常的小心谨慎,甚至没有提到观察对象的名字。

[叫我詹同学:?]

詹鱼微微皱了下眉,但很快又放松。

随手点开小视频软件,网红歌曲倏地从扬声器传出,打破这一室静好,占据了整个车厢。

手机上沿,冒出下一条消息。

[刘老七:我之前一直盯着,她先是去了医院,然后……]

后面的字在消息预览框里看不到,詹鱼把小视频软件挂后台,重新回到微信。

小视频放完,自动开始播放下一个,这次是绑架流浪猫咪的视频。

[刘老七:……后来她就回老家了,她老家是下洲的,我前天找过去,没找到人]

看到这,詹鱼又忍不住拧起眉,掩饰性地低声骂道:“一只猫都抓不住。”

[叫我詹同学:你的意思是找不到人了?]

[刘老七:……对,不过给我点时间,我还是能查出来的,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跑这么快]

[刘老七:不知道去哪里了,问了老家的人,说她只回来拿了几套衣服就走了,都没在家里停留]

詹鱼捏了捏眉心,回了个尽快,然后把聊天记录一一删除。

“少爷,您这是看抓流浪猫的视频吗?”司机笑着询问。

詹鱼嗯了一声,退出小视频,把手机塞进口袋:“看着心烦,抓都抓不住。”

“流浪猫是这样的,身手好着呢。”

“嗯,所以不看了。”詹鱼偏头看向车窗外。

车玻璃隐隐透出少年凝重的神色,还有困惑。

詹鱼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上楼的时候,遇到了比他先一步到家的詹启梁。

詹鱼顿了顿,低声叫了声爸。

詹启梁平日里都很忙,早出晚归是常态,这个时间能看到他,詹鱼还挺惊讶的。

从那件事以后,这还是詹鱼第一次和詹启梁面对面的说话。

没有了以前的拘谨和被注视的期待,他这才发现,詹启梁也不过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没有那么高,肩膀没有想象中宽厚,随着年纪渐长,两鬓也染上了白霜。

詹启梁站在比他高的楼梯上,闻言回头看他一眼,淡淡地点头说:

“你舅舅今天从国外回来,给你带了礼物,你一会儿来我书房拿。”

“好。”

詹鱼没回房间,而是跟着詹启梁一起去了书房。

舅舅说的就是孙岩鞍,小的时候,詹鱼和他的关系还挺好的。

孙岩鞍年纪不大,也就大他七八岁,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哥哥。

只不过后来两个人就疏远了,在某一个时间节点,现在想来,也许这个人是那个时候知道他和詹家的关系的。

所以,孙岩鞍选择疏远,因为没有必要疼爱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这个,你拿去吧。”詹启梁示意桌上的礼盒。

“好,”詹鱼走过去拿起来,轻声道:“我会打电话感谢舅舅。”

“嗯,回去吧。”詹启梁没有多说什么。

一如既往的态度,冷淡疏远,以前詹鱼一直以为是因为爸爸工作很辛苦,所以疲于维护家庭关系。

“爸爸晚安。”詹鱼走出书房,轻轻把门带上。

回到房间,詹鱼随手把礼盒丢在桌上,经过床去洗漱的时候,脚步一顿。

他眯了眯眼,走过去一把将被子掀开。

“哇!”詹苏生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饿狼扑虎似的往詹鱼身上扑,“我是大妖怪!”

詹鱼抬手把人接住,转了一圈半,才卸掉男孩带来的冲击力,然后顺手放到离自己床三米远的地方。

“詹苏生,跟你说多少次了,不准这么玩,摔成傻成个傻子可别找我赔,”

詹鱼冷着一张脸,“还有,不准跑我床上!”

“我知道哥哥一定能接住我的。”

詹苏生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就不,我就要跟哥哥睡。”

詹鱼叹了口气:“要不你去和爸妈睡?”

男孩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跟哥哥睡。”

詹鱼逐渐失去表情,单手把詹苏生拎起来,就跟拎拖把杆一样,拎着往外走。

詹苏生立刻就急了,吱哇乱叫:“哥哥,我要睡这里,你冷酷无情,你无理取闹,哥哥是个大变态!”

“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詹鱼打开门,把人放在外面,“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和哥哥睡,丢不丢人。”

“可是我……”不等詹苏生说话,楼梯响起脚步声。

詹鱼探头看了眼,是傅云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就晚几分钟,既然这样,还不如跟他一起回家呢。

对方看到站在走廊对峙的两个人也显露出几分意外。

“回来啦?”詹鱼主动打招呼。

傅云青看他一眼,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声。

詹鱼想再说点什么,但又一下想不到,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顿时就尴尬起来。

半晌,傅云青打破沉默,垂下眼,视线落在还不到他腰的小男孩身上:“你们不睡觉在这里站哨?”

詹鱼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没送走的家伙,头疼道:“他非要跟我睡。”

詹苏生鼓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可是我刚刚做噩梦了,不跟哥哥睡睡不着。”

詹鱼不耐烦地指着斜对面的男生:“这个才是你哥哥。”

傅云青:“………”

无意加入该群聊。

本来还在生气的詹苏生一愣,不等詹鱼再说话,两串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

落在棉质睡衣上,一瞬就没了痕迹。

“哭也没用,”詹鱼面无表情地说,“再哭我就关门了。”

詹苏生不说话,只伸手揪住詹鱼的衣服,眼泪掉得更猛了。

本来因为常年生病,吃药,他的个头就比同龄人看着小很多。

这会儿哭得整张脸都湿了,寡白的小脸尤为可怜。

“男儿有泪不轻弹。”詹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但对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泪跟开闸的洪水似的,单薄的身板抽噎,像是下一秒就会厥过去。

“………”

僵持了几分钟,詹鱼长叹一口气,重新把门拉开:“你是我爹,是我祖宗。”

“滚进来,不准哭了。”语气很凶,跟要打人一样的。

詹苏生立刻破涕为笑,耷拉着两条鼻涕钻进房间。

詹鱼拧着眉呵斥:“把鼻涕擦了,脸洗了再靠近我的床。”

“好好好,”男孩声音里满是快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宝贝,“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詹鱼烦躁地啧了声,回头看向还在对面的男生,这里还有个更更棘手的。

“你还不睡?”

傅云青撩起眼皮,通过男生的肩看向他的身后,眉梢微抬:“你跟他睡一张床?”

詹鱼点点头,很无语:“这家伙每次做噩梦就要缠着我睡,烦人。”

傅云青抿唇:“你可以拒绝他。”

“你没看到?”詹鱼比划了个哭丧脸,“他刚刚哭得跟我死了三天一样,根本赶不走。”

傅云青看着他的脸,半晌,很轻地扬了扬唇角:“也对,你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很低,詹鱼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傅云青又看了眼卧室里,克制地收回目光:“我回去睡觉了。”

“啊哦。”詹鱼应了声,看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詹鱼关上门,詹苏生已经在床上躺好了,一米八的床,他躺在上面却显得格外娇小,脸色透着不健康的惨白。

收拾洗漱好,詹鱼换上睡衣。

“说吧,做什么噩梦了。”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机准备开一局游戏。

这个时间睡觉是不可能的,对他来说,夜才是生活的开始,是多巴胺充能时间。

“梦到又回医院了,”男孩蜷缩着身体,“打针好疼,不想带着呼吸机睡觉,睡不着。”

詹鱼面无表情地伸手合上他的眼睛:“别在我房间说医院,晦气。”

“哦,”詹苏生乖巧点头,“听哥哥的。”

詹鱼收回手,点击开始游戏。

“哥哥。”男孩睡在旁边,被子拉高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

“干嘛?”

“我只要你一个哥哥,你以后别说不是哥哥这种话了。”

詹鱼看他一眼:“闭嘴睡觉。”

詹苏生撇撇嘴:“哦。”

“哥哥。”

“嗯。”

“哥哥。”

詹鱼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转头说:“信不信我把你打晕?要说什么就说,不说就睡觉。”

詹苏生哦了一声,把被子又往上扯了点儿,小声地说:“哥哥,你特别像妈妈。”

詹鱼:“………”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詹鱼把手举到詹苏生面前,当着他的面握紧,手背上鼓起几根分明的青筋。

男孩咧嘴一笑,笑出浅浅的酒窝:“这是哥哥沙包大的拳头,能一拳把我揍去外太空。”

詹鱼挑唇,满意地收回手:“知道就赶紧睡觉。”

詹苏生侧躺着,过了会儿,詹鱼还以为他睡着了,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他睁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

明明都眼神涣散,困出三眼皮了,还是不肯睡。

詹鱼:“………”

真是服了,彻底服了。

他关掉游戏,收起手机,把顶灯关掉,恶狠狠地对着身边的小孩儿说:“给你三秒钟,没睡着就滚回自己房间去。”

“好的!”詹苏生高兴地闭上眼睛。

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散发着暖融融的灯光,光线调的很低,只隐约照着半边床。

如果不是闹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卧室里静谧得像是时间停止。

“哥哥。”

詹鱼生无可恋地嗯了一声。

“我可以抓着你的袖子睡觉吗?”詹苏生小声地问。

詹鱼面无表情地偏头看他:“……我劝你别得寸进尺。”

“袖子就够了。”男孩抿着唇笑,细细的手指轻轻揪住一小块布料,“哥哥晚安。”

詹鱼看着隐隐绰绰的天花板,等到身边响起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他才无声地回了一句:“晚安。”

夜色渐深,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户,撒下一地的清晖,树影婆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仅隔着一条走廊的房间里。

男生低头写字,指骨分明的手握着钢笔,笔走龙蛇间留下飘逸俊秀的字体。

多年练字的成果,即便是专业老师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宽阔的肩背挺得笔直,深色的睡衣扣到最上面一颗,只露出些许锁骨,仿佛是刀削斧凿,在光影中尤为深刻。

写完最后一个字,笔锋拖出长长的尾巴,他停下笔。

纤长的睫毛在台灯中投下一层阴翳,遮掩住眼眸中浓重的色调。

“哥哥吗……”声音低沉,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傅云青垂着眼,指腹轻轻划过日记本的书页。

日记本上只有两个字--詹鱼。

却写了不知道多少遍,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整个篇幅,一笔一划都力透纸背。

被两个字占据的纸面,塞得很满,再也加不进其他的东西。

许久,他低下头,鼻尖抵着那层层叠叠的两个字。

墨水的味道带着股沉凝淡香,狭长的眼垂着,睫羽轻扇。

许久,他抬起手,神色平静地把写满了名字的那一页纸撕掉,走进浴室,把它丢进洗脸池里。

纸张浸了水,字迹一点点晕开,最终消散在水里。

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作者有话说:

傅学霸:哥哥偏心,都不陪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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