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在我的情绪全部宣泄完毕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沈乐然的怀里睡着了。
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漂泊的这些年我一直忧心忡忡地活着，就像一直孤狼随时警惕着风吹草动，一旦遭遇威胁便会逃跑或者反扑。
可这次我睡得像一头死猪。
也许是我太累了吧……
我不停地做梦，梦到我和宋晓晓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
梦到她娇媚入骨的容颜和曲意逢迎的美妙，也梦到她趴在我枕边凄楚的看我的眼神，与我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彷徨……
当我醒来，枕头已经湿透，天光已经大亮。
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沈乐然坐在我的身旁。
阳光里，沈乐然纯洁得像个天使。
一旁小桌上，放着煎蛋、牛奶、面包和培根几样早点。
这里就像个家。
“又醒了？”沈乐然看着我。
我搓了搓麻木的脸：“昨晚，没什么吧……”
“你想有什么？”沈乐然似笑非笑。
我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又看向沈乐然的脖子。
脖子上有一道红箍，那是我掐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她。
“我？什么也不想干啊，倒是你想掐死我……”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沈乐然为什么要这样容忍我，即便我威胁到了她的生命。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让人收拾我？为什么把我留在这儿？”我来了个三连问。
沈乐然看着我，陷入了沉思。
我就这样耐心等待。
半晌，沈乐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有病吧……”
我俩四目相对，半晌无声。
作为一个男人，我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小白到底为什么死？”
沈乐然继续摇头：“我知道你怨我，可我真不知道。唯一的可能，也许就是我告诉了他根本红不了的真相。”
“你还没试过，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感觉胸中再度气血翻涌。
沈乐然这个一向淡定无比的女人竟少有的现出一丝紧张：“……我只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可能是我太心急了……”
“你就认定他没机会？”我咄咄逼人。
沈乐然这一次点点头：“认定！他的卖相不错，可演技……实在是……”
“扯淡！”我打断她：“那些不男不女的小鲜肉不也一样火？！”
“不一样。”沈乐然看着我，“你知道那些小鲜肉背后有什么样的力量吗？小白一个出身卑微的小镇青年没机会的。”
“那你为什么要对他许诺？”我质问，语气再度僵硬起来。“他委曲求全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答应了他！”
“委曲求全？”沈乐然脸色一沉，然后噗嗤笑了。“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下贱？需要他委曲求全？”
”我只知道，小白很单纯，单纯到不了解这个社会有多复杂险恶，除了当演员这个梦想，他什么都不想，对女人看都懒得看一眼。如果你不骗他，他会跟你在一起？”
沈乐然沉默片刻：“你是不是一直这么自以为是？”
“我自以为是？”我莫名惊诧了。我一个社会草根，有资格自以为是吗？
“如果我告诉你，是小白主动讨好我，希望我能帮他，你信吗？”沈乐然问我。
怎么可能？！我当然不信！
“可事实就是这样。小白没你想的那么单纯，他有自己的梦想，也有自己的心机。是他主动找的我，你觉得以我的身份，有必要骗你吗？”
我愣住。
难道真是我错了？单纯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小白，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怎么会呢？
“我一直告诉你，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如果真的包了他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他来酒吧的第三天，就来找我，求我帮他找一个机会，他为我做什么都愿意。”沈乐然讲述着已经无法重见天日的故事，可惜小白已经无法对峙了……
“我开玩笑问他，你能给我什么？他说，任何东西，包括身体和尊严。我不得不承认，他当时确实吸引了我……”
“所以你答应他了？”我问。
“我说我试试。”她坦然承认。“我跟他该做的都做了，还给了他一笔钱。我是个成年女性，有需要有时需要抚慰。他也是成年男人，这种事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我也跟你说过，我和小白之间本质上是一场交易。每一次都钱货两讫，我不欠他的。”
“你的意思，我讲的那个故事，坚定了他利用你进贵圈的心思？”我苦笑。
“应该是吧。”
我无言以对。
小白这个偏执的傻瓜！偏执的傻瓜！
我的眼圈又红了。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我明白沈乐然讲的这个故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她没有必要骗我。我不值得她骗。
故人已去，我再一次感到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
我强忍着伤感，想为小白最后做点什么。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死了。是你我把他的梦想戳破了……”我喃喃自语。
沈乐然看着我，竟然有一丝怜悯。
我不管他，继续厚起脸皮：“你得给我一笔钱，我给小白的家里转过去。”
“要多少？”沈乐然问。
要多少？一条人命啊！能用钱衡量吗？可不用钱又能用什么衡量呢？
“五十万！”我咬着后槽牙。
“我给100万，毕竟他是我这里的员工。我有责任。”沈乐然主动加价。
“员工？”我悲怆的笑。
算了，争论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这笔钱至少能让小白的家人过点好日子。
我站起身：“我有你电话，回头我把卡号告诉你。”
我走向房门，心中有无尽的忧伤。
沈乐然看着我，眼光中竟然带着疼惜怜悯。
我受不了这种眼神，停下脚步。
“为什么这样对我？究竟是为什么？我还是希望给我个理由。”我瞪着他。
我说过，我不喜欢无法掌控未知的感觉。
她对我的态度，看我的眼神让我不知所措。
“我小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男同学……他长得很像你……”沈乐然仿佛陷入了回忆。
真是个烂俗的借口！
“后来呢？他是不是死了？”我讥讽的问。
沈乐然身子颤了一下，惊讶的看着我：“苏锐，是你吗？你还活着？”
我呆住。
沈乐然，她也梦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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