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我和卢松来到了太平间。
沈乐然也在，她的身边一如既往地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她的神色默然，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小白只是她酒吧的一名员工，她作为老板，出现在这里是例行公事。
没有人知道小白和她的故事，这种故事本身也不精彩，只关乎欲望，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在乎，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见我们过来，她冲我点头示意，我却无心回应。
我们直接冲到安置小白遗体的架子床前，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几乎喘不上气来。
勉强揭开了盖在小白身上的白布，那副清秀英俊到让人嫉妒的脸庞已经没有了生气。
卢松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脸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小白。
据说他是躺在浴缸里割断了自己的动脉。
由于全身的血都已经流干，小白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变成了惨白。
这个简单到有些幼稚的兄弟，这个为了理想放弃尊严的兄弟，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
我哽咽失声。要不是因为听了我的忽悠，他或许不会是这个结局。
我血红着双眼转身冲出太平间，疯了一样扑向依旧优雅可人的美女老板沈乐然。
两个彪形大汉从斜刺里冲过来拦住我。
我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却被两个大汉死死按在地上。
卢松见状嗷的一声狂奔过来，却被其中一个大汉一脚踹翻在地上，只剩下在那喘气了。
“放开我！”我咬牙切齿地瞪着沈乐然。
沈乐然朝着两个大汉轻轻点头，两人松开我，但时刻提防着我伺机爆发。
我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沈乐然。
“小白怎么死的？”
“你看到了，自杀。”沈乐然语气平淡。
“为什么？！”
沈乐然摇摇头：“不清楚。”
我凶狠地瞪着沈乐然：“我说过帮我照顾好小白！”
“我不是他妈，他也不是婴儿。”沈乐然语气冷淡的就像说着一个无关的人。
的确，两个人除了身体上的关系，没有其他关系。
“可你答应过我！”我已经目眦尽裂了。
沈乐然沉默了几秒：“我也很遗憾。”
“我说过，如果小白不好，我跟你不死不休！”
沈乐然目光一闪，直直地看着我：“你想怎么样？”
我笑了，纵声大笑，最后小的眼泪直流。
小白跟我认识不久，可他就像我的弟弟。他把所有的钱拿出来帮我，把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我。现在他死了，我需要为他讨还公平！
我悲伤得无法自抑。公平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太奢侈了。
为了给宋晓晓讨回公平，我委曲求全，整天谄笑逢迎……
如今我又要为小白讨回公平了……
沈乐然看着狂笑的我，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不忍。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猜，是我们那天的对话被他听到了……”
我一愣，泪眼模糊的看着沈乐然。
“那天？你是说，他没醉？”我问。
“我不知道。但第二天他来找过我，问他是不是真没有当演员的天赋……”
“那你怎么说的？！”
沈乐然无声地叹了口气：“我说，事在人为。但如果有可能，可以给自己多个选择……”
我无言以对。
小白是个偏执狂，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他坚定的认定自己要做一个演员，要拍一部能让人们记住的电影。
这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如今这个泡沫破了……
我缓缓站起身，重复着那句无意义的话：“可你答应过我照顾好他……你答应过我……”
我一下子栽倒在地……
等我醒来，夜色已经如同浓墨。
我躺在一张大床上，房间的装修富贵豪华。
我头疼欲裂，口干舌燥。
挣扎着爬起身，我找水喝。
一壶凉开水刚在床头柜旁，我一通牛饮后放下水壶，开始打量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从细节看显然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我在哪？”我站起身，四下打量。
房门突然推开，沈乐然走了进来。
“醒了？”她笑脸吟吟。
“我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可能是太难过了吧……”
沈乐然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水壶又给我的水杯倒满。
“这是哪？”
“我家。”沈乐然坐在床上。
“卢松呢？”我继续问。
“我让人把他送回家了。”
我看着沈乐然：“把我弄到这儿干嘛？”
沈乐然扬起脸看着我，收紧的胸前充满诱惑。
“我很欣赏你。”
我冷笑：“是吗？你也很欣赏小白吧？”
沈乐然摇头：“不一样。而且，我和小白没你想的那么肮脏。”
“是吗？我从来不认为男女关系肮脏。我也是这么告诉小白的。没想到你对自己做了的事竟然觉得肮脏，也是又当又立啊！”
沈乐然：“我再说一遍，我不欠小白的！”
“你欠我的！你答应过我！”我怒吼起来，面目狰狞。
“小白对你不过跟YELLOW瓜差不多吧！用完了就丢？！你个表字！”
这是我骂的第二个女人！
她们都有绝世容颜又都虚伪可恶！
“啪”的一声，沈乐然给了我一记耳光。
气急败坏的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扑上去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掐住她的脖子！
“信不信我杀了你！”我嘶吼。
沈乐然看着我，眼神淡定。
她真的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淡定的女人。
“你敢吗？”她问。
我嚎叫一声，手下用力。
沈乐然挣扎却没有力量。
她的嘴张开，舌头伸了出来，嫣红鲜美。
可在我眼里却突然弥漫开来，变成一大片的血红，仿佛……从小白的血管里流出的殷红的鲜血。
我一下子瘫软了，趴在沈乐然的身上嚎啕大哭。
沈乐然剧烈的喘着气，看着哭泣的我，面无表情。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躺着，甚至像是一对儿刚刚运动过的情侣。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是个现实的人，别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我又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我哭泣着，呜咽不止。
缓缓地，沈乐然竟然伸出手轻抚我的头发，最后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就像一个吃尽苦头的孩子，在妈妈的怀抱里宣泄着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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