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锴本就怒气未消，一把推开郑强的双手，“你自己说的！你刚刚是不是看见他了？”。

“我只是做了个梦。”

“不知道是谁像见了鬼一样，像个小孩一样躲在角落不敢出来！”马文锴抓住机会反讥笑起郑强来。“不知道是谁，拿着枪要自杀去给他陪葬呢！”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郑强大声说到，他似乎又陷入了一段痛苦的记忆。“亮子原名周亮，当时还在禁毒支队，我和他先后卧底宁州最大的贩毒集团，集团头目绰号老熊，我们经过3年时间，基本掌握了他所有的犯罪证据。局里领导决定等待老熊和毒枭扎卡交接时，一网打尽。行动的前一天，走漏了风声。”

郑强说着，坐在地上，点了一支烟。

“老熊突然取消交易。我决定改变行动，扎卡抓不到了，先把老熊他们打掉。但局里认为抓老熊不是目的，把上线扎卡抓住才算任务成功，让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后来发生了什么？”

“当时老熊他们已经怀疑了周亮，我向组织建议过，他可能已经暴露，赶紧把他撤出来，有风险让我来担！但局里决定如果这个时候撤走亮子，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你们决定牺牲亮子？”

“领导认为既然亮子已经暴露，不如做实他的身份，让我主动把亮子暴露出来，再找机会营救他。这样我还能继续潜伏，老熊和扎卡总还会找机会再交易，就还有希望抓住他们。”

郑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向右边的乱石堆又开始翻找自己的配枪，边找边继续说：“后来老熊他们一次聚会，我和亮子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微笑着向我点点头，自曝了身份！当我找到囚禁他的地方的时候，他已经被拷打得不成人形，手脚都被打断，身上全是鞭痕，眼睛被挖去，脸也被毁容了。”

马文锴跟在他身后，安静的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老熊希望通过亮子，试着挖出身边其他的卧底。但亮子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出卖自己的兄弟！他乞求我做点什么，我不忍心看他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然后。”郑强说着，从碎石堆中找出了那把92式，轻轻的擦拭着，流下两行热泪，滴落在冰冷的枪托上。他拭去泪水，将枪插入枪套，扣好枪扣。

“这之后，我充分获得了老熊的信任。后来，我们如愿打掉了老熊的贩毒团伙，击毙了扎卡。行动组所有人都记了二等功，我也因此提了干，但亮子却永远停留在26岁，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认真谈一次恋爱。”郑强痛苦的回忆着。“我们甚至都没能找到他的尸体！在宁州烈士陵园中，只有他孤单的墓碑。”

马文锴走过去，拍了拍郑强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你也不必太自责，这事不怨你，也是亮子自己的选择！”

“这事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行动报告中我也没有写是我结束亮子的生命，我没有勇气面对他。”

“这或许就能解释，我们刚进入地宫的时候发生的这段怪事了！”马文锴说到。“我猜测是钟声诱发了你心中最恐怖最怕面对的事情！让你迷失了心智，你害怕面对周亮，而他却在此时出现在你的幻象中，让你恐惧。”

“其实，刚刚发生的事情，我有一些印象，但只觉得像一场梦。”

“我想，沈光达教授和他的学生曾逸可能经历了和你一样的恐怖回忆，导致一死一疯！只是，诱因真的是钟声吗？还是气体？如果是钟声，又是如何影响到人的潜意识呢？”马文锴不解。

“先别琢磨这么多了，现在一切安全。专案组来这勘察现场，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别耽误了你的正事！赶紧找你要的东西吧。对了你要找的是啥？”

“不知道！”马文锴说完从包中把爷爷的信递给郑强。“反正是我爷爷的秘密。”

郑强看完信眉头一皱，“这...感觉啥也没说啊！”

“是啊。所以，你问我来找啥，我也一头雾水。我们分头找找吧，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找右边耳房，我去左边，最后我们前方大殿会合。”

“好嘞，注意安全，有情况别乱行动，互相叫喊一声。”郑强说完顾自向右边走去，但他没有去耳房，而是径直走向了一个物证标志牌，下方还有一滩乌黑干涸的血迹，那是曾逸遇难的地方。

“这个大强，果然心里还是想着案子！”马文锴心想。“没办法，谁没有点私心呢？郑强愿意来，一方面是兄弟感情，另一方面肯定也想找到这案子的真相。”

他没有纠结这些，独自走进了左侧的第一个房间。虽然外面氙气大灯光线强烈，但房间内部依旧阴暗。马文锴打开了狼眼手电，扫射四周。从陈列来看，这应该是一间书房，或者更准确来说，应该叫“藏经阁”吧。里面的经文古籍都已经被考古队搬空，剩下一排排空荡荡的木格。许多木架因为年代久远，地处潮湿，都已经腐朽霉烂。

书房的正中有一尊佛像，马文锴走进细看，是一尊舭卢佛像。在佛教文化中，藏经楼阁大多供奉毗卢佛。舭卢佛也叫毗卢遮那佛，是释迦牟尼的法身像，誉为光明遍照，以种种光明，普照众生。这尊坐像有一人多高，通体雪白，从材质上看，也是用碳酸钙钟乳石雕琢而成。有些粗陋。

书房内除了这尊佛像外，在它周围，还有一些已经破碎散乱的千佛像，大大小小。完整的可能已经被考古队都搬走了。

这里估计也没有什么线索，马文锴正待转身，走出书房去下一间耳房的时候。余光觉察出一丝异样。这佛像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出现幻视了？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端详起来。

他上下打量着这尊佛像，双眼空洞无神，似乎是空的。但当他再次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佛像眼睛的时候，那空洞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两个血红的大眼睛从眼窝中突出，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红色的双眸在白色的佛头中显得格外惊悚。

马文锴受惊，“啊！”的叫出声来，他急忙往后退，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郑强听到声响，急忙冲了进来。

“看那！佛像居然睁眼了！”马文锴喊道。

“啥？佛祖显灵了？千年难遇啊！”郑强打着狼眼照向那白色佛像，三两步冲到跟前。“这眼睛不是半闭着的吗？啥也没有啊？”

“难道是我自己吓自己？”马文锴怀疑到，自进入地宫后，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他还有些惊魂未定。

“我说老马，你应该多接触一下咱们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的教育，接受组织的再改造！也不至于这么疑神疑鬼了！”郑强又没心没肺的调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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