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下

《天穹下》

第二十二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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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往阳州的水月宗弟子最后一批返回薄州时,水月宗便开始闭宗,拒绝任何宗门或是仙家子弟拜访,甚至护宗阵法都是开启,而且宗门开始传信在外的弟子一个月之内必须回到宗门,这一些列举措又是让薄州上下惊异,不知这水月宗到底在捣鼓些什么,当然也有猜测说是那水月宗在阳州那边过于跋扈,得罪之人太多,只得无奈此举,避免在外弟子遭遇不测。

只是到底为何,终是不得而知,而早时曾经拜访过水月宗的东昊宗一时间也是被众人议论纷纷,都怀疑东昊宗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依旧无可奈何,水月宗他们无法登门拜访,难道东昊宗他们就能够上门追问?不过这次还真的是他们多虑了,因为赵姓老人拜访水月宗不说哑巴吃黄连,比之仍是过犹不及,当时两位年轻时有着道法之争的两人差点没在水月宗祖堂内大打出手,水月宗那位穷书生早年博览群书,正经书也看,市井花书也看,先不谈境界如何,光是那张嘴就能舌战群雄,所以在离去之时,对于一直比较欣赏的晚辈李月然老人也都是没有一副好脸色。对于赵姓老者而言,当时要不是忌惮那位水月宗的宗主,他非要不顾身份动手,只是按捺而下的结果便是老人回到宗门后,他那一脉弟子便算是殃及池鱼,一个个叫苦不迭。

水月宗在之前李月然出剑前,李月然故意,青衫老人有意,所以李月然那一剑选择了在青衫老人那一峰出剑,不但破开了困住孟棠的结界,更是没有丝毫保留的一剑,当做对青衫老人的赔罪,老人对此一笑置之,而孟棠在结界破开之后,便是提剑乱砍一通,对着老人大骂不已,李月然莞尔,老人笑呵呵。当时跟随老人在云海上的李月然看着下方的孟棠,觉得这小子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是一想起青衫老人的身份,李月然又觉得这样应该也还不错。

水月宗三脉弟子,唯独被外界称为穷书生的青衫老人一脉弟子最少,还不及其他其他山峰的一半,而且作为峰主更是比那位传闻中的开山祖师更要甩手掌柜,所以整个山峰显得无比凋零,为此好几次在祖堂内另外两位峰主没有少说风凉话,老人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反倒是听着两人阴阳怪气的话一股脑笑着点头,还附和着说两位果然是我水月宗顶梁柱,能者多劳,辛苦辛苦。宗主无可奈何,因为对方辈分实在是太高,要是追溯到更早之前,两人的位置其实都是应该换一换的,因为老人与那开山祖师关系莫逆,早年便是与那位开山祖师是至交好友,曾经一起结伴游学,走过好些山水路,结果学问不大,硬是憋出了两位落魄书生。

云海上,青衫老人侧卧,抬起一只手臂上下缓慢挥动,紧抓着衣袖的小人咯咯笑个不停。一位披着宽大袍子的身影凭空出现,站在老人身旁,老人起身道了一声宗主,中年男子摆摆手,示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不用拿出来显摆了,老人会心一笑,这位宗主有一点好,不拘小节,大事必定事必躬亲,水月宗能稳稳立足薄州,其中与这位宗主脱不开关系。

中年人问道:“封锁整座宗门,会不会过于刻意了一些,要知道现在宗门易静不易动,如此恐怕会让很多人起疑。”

青衫老人笑了笑:“那不刚刚好吗,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宗门。”

中年人立身云海,抬头望着更高处,有些忧心,老人站在中年人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中年人沉声道:“老祖师真的决定了吗?”

老人点点头,叹了口气:“拦不住的,宗门有月然,孟棠注定会让九州惊心,所以老家伙心安了,那么也该求一个理得了。”

天关难叩,十死无生。

中年人有些伤感,作为一宗之主,还是一座大宗门,多少的身不由己,他不知有多少岁月不曾真情流露,一辈子修行,到了人间绝顶又如何,仗剑开天,双拳叩关,明知是条断头路却依旧前赴后继,魂归天地,到底图个什么?中年人想起曾经与老祖师游历的那段时间,不是师徒却胜似师徒,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真正的年轻人,不似现在中年人的相貌,其实又流转了多少岁月,只是一晃眼,还没有太多的闲暇时光,似乎又要天人相隔。

老人察觉到中年人心境的变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说道:“小周,不要让老家伙失望。”

中年男子蓦然回神。

连绵的雷雨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停歇,雷雨后的天气尤为清凉,但是小城市井人都知道,天气要转热了,再有几天便是立夏。

在小城外南边的一处潭水,由于地势背阴,太阳很难直射到这个地方,再加之周围树木繁茂,所以这片地界很阴凉,尤其是如今雨后,潭水略有上涨,四周泥泞,更是显得幽深。原本平静的潭水,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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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潭中央冒起了一串水泡,越来越急促,然后一团水草浮出了水面,不仅如此,那团水草好似被什么顶着一般冒出了水面,而在那水草之下,一双瞳孔狭长的眼睛泛着幽幽光芒,皮肤上长满了青苔。似乎是格外喜欢雨后,小孩模样的面孔嘴角裂开如在脸上开了一道口子,难看至极,更是渗人。

不远处,王冬隐蹲坐在树枝上,目光怔怔的看着那在潭水中央如陀螺旋转的水鬼,虽然已经变了模样,半点没有当初那个小孩样子,但是王冬隐却如福灵心至,认定那水鬼绝对是当年那溺水的孩子,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自从前段时日偶然经过此地见到那水鬼之后,王冬隐便经常来此,看着那水鬼有时候能够独坐一整天,想些事情,其实远不止这水鬼,很多往日见不着的东西,例如在那坟地,有时候也能见到一些黯淡透明的身影,夜深在家时,也能看见房门的一对门神泛着金色光芒,他越来越感觉这个世界不一样的,所以他也越发的沉默,唯一能说上话的恐怕只剩下正街铺子那边的余岁,他知道余岁肯定跟普通人不一样。

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轻轻落在树枝的一侧,王冬隐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侧头,女子看着那些许残留着童心的水鬼,微微笑道:“是不是感觉这世界变得陌生了?原来坚信不疑甚至理所当然的东西破碎的一塌糊涂?”

王冬隐摇了摇头,但又是点头道:“算是吧,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只不过见的多了,倒是有些怀疑现在见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东西藏在这个世界。究竟之前才是真正的世界还是现在见到是真正的世界。”

女子颔首,说道:“有些东西现在还不好多说,那么你想见一见真正的世界吗?站在绝顶之间俯瞰整个人间山河。”

王冬隐没有回答,却是转头看着女子说道:“我知道你是南街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子,但是为什么会有这副尊荣就不知道了。”

女子微微讶异,只不过笑意不减,一是没想到对方直觉如此敏锐,二是真正的感到了满意,很好,比想象中还要好,于是说道:“你的这份感知不知比那铺子中的少年要强上多少倍。”

王冬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余岁?”

女子摇摇头:“不用多问,会告知你的一字不落,不会告知你的同样是一字不说。”

王冬隐转过头不再说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什么见一见真正的世界,没有这份心思,光是现在这般光景便是让他有些浑噩,他甚至开始怀念以前了,知道的越多,想到的也就越多,比如他在坟前看见那些浑浑噩噩的鬼魂会想到,是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这般,化作孤魂野鬼,一想起自己的父母日后与自己相隔一抔黄土,看着他们那时候的样子自己能不能接受?

女子似能看透王冬隐心中所想,微笑的同时想起了一件极其遥远的往事。在她的家乡,准确来说只能算作是安身之所的地方,昔年她拜别家人之时要是也能像眼前这少年一般多思虑一些,恐怕现在也不会落得个这般光景,只是要说后悔还真没有,不过现在想起来难免遗憾,今生恐怕是再难以回去看一眼了。女子抬头透过树叶看了看天,年轻时的怨恨早已消逝了大半,只是终究难以释怀,不然也不会还有这一丝真灵的存在。想要去问一个为什么,结果连门都未曾跨过,圈地自守,实在窝囊。

王冬隐忽然主动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正常来说余岁不是更合适吗?”

女子摇头笑道:“可不是我找上的你,是你找上的我,后面有机会你可以问问那铺子少年,可曾认识我?在某些方面你确实是不如他,但是相反的在某些地方他远远不如你。”说到这里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王冬隐。

“当初你在山里捡到的那个木雕,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木雕,铺子少年虽然是救了你,但其实他才能算作整件事的起因。作为山河神祗却起了念,本就罪该万死,侥幸得了一桩机缘躲在一处地府中残喘,为什么突然出现?还不是自以为是能够得到一个答案,只是也便宜了你。”

没有在意一头雾水的王冬隐,女子脚尖轻轻一点,身体顿时悬空,只是离去之时却是丢下了一句话:“最近不要在小城里闲逛,可以的话暂时不要去那铺子。”

说完身影消失不见。

城内,余岁带着招财童子上山烧了香,与那些草木精鬼嘻耍了一段时间后便是下山,没有见到之前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外乡人,只是在余岁经过北街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曹疯子,而且当时在经过曹汉子家的时候少年愣了一下,站在门前久久没有回过神,因为曹汉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两块木板挡在门前,也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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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知道这曹汉子又在搞什么鬼抽什么风。

少年没由来的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听见有人说南街那个疯婆子昏死在一条巷子里面,没人愿意多管闲事,几个还算有良心的汉子合计着要不要把疯婆子抬到山里给埋了,只是当时有个恰好路过的郎中,便被人拿着去给疯婆子看了看,郎中说人没死,只是昏了过去,到的最后疯婆子被人抬到她那久久未有人住的空荡院子。之前总是听着小城里几个孩子王拿这两人说事,难不成真有其事?

少年忽然呸了一声,暗骂自己多事,管这些作甚?于是迈开步子离去了,回去的这一路上少年想起之前途径小城的那缕剑气,即使少年现在修为低,但是仍是感觉到了那一剑的风采,只是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少年又感叹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多读几本书?不过当真是羡慕那出剑之人,记得箐姨之前还问过自己要不要学剑来着,当时倒还没太多的心绪,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只是又想起说什么跟曹疯子学剑,那还是算了吧,于是少年垂头丧气。少年没注意的是自己这一连串的神情变幻看的肩上的小家伙一愣一愣的,在小家伙眼里,少年不算老成,但是比起同龄人来说还是要稳重许多的,这般莫名其妙的举动倒是头一遭见到。

少年终究只是个少年,哪怕再通情达理,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所以少年心绪一下子又跳到老远,箐姨怎么还不回家呢?只是瞬间有独自乐呵起来,因为箐姨说过在自己生日前肯定会赶回来的,那么每过一天,离自己生日近些,那么箐姨也就近了一些。

小家伙看着少年只觉得一阵悚然,平时看着稳稳当当,难道是个脑子有病的主?

临近铺子的时候,余岁在铺子外见到了一个人,少年觉得有些头疼,青年男子谷雨,不过那同样有着奇怪名字的女子并未跟少年一起。察觉到后方有人来了,谷雨转过身来看着余岁,抬起一只手晃了晃,笑容灿烂:“哟,又见面了。”

余岁问道:“找我有事?”

谷雨侧头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

说完又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对余岁肩上的小家伙招了招手,小家伙报以白眼,压根儿就不想搭理此人。

将谷雨带进铺子里,余岁坐在房檐下,小家伙顿时跳下肩膀,娴熟的在院子里又把自己给埋了起来,名为谷雨的青年进了铺子倒是一刻也没有闲下来,东瞅瞅西瞧瞧,看那小家伙竟然把自己给‘活埋’了,又是啧啧称奇。他自然是认得小家伙是什么,也是由衷羡慕余岁竟然能让一只招财童子跟在身边,那可是会带来好运的,虽然这只招财童子还不算成熟,对于修行之人来说用处可能不大,但是哪怕是零星的彩头,出门捡点钱那也是开心的嘛。

像一般的大宗门都是会豢养一些这类与气运相关的鬼怪,为了什么,不就是给宗门一点一点积攒气运嘛,像谷雨所在的宗门就豢养了一只完全成熟的招财童子,那真的是被宗门当祖宗给供养了起来,成天好吃好喝的,要是宗门有哪个弟子被招财童子给相中了,那一身运道挡都挡不住。

谷雨开口说道:“我来自东昊宗,距离此地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你应该没听过。”

余岁点了点头,示意谷雨继续,他确实是没有听过,但却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谷雨继续道:“我也算是慕名而来吧,只是却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说到这里谷雨看着余岁笑了笑,这才说道:“前些日子的那道剑气察觉到了吧?”

余岁还是点头。

谷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非要说个前因后果的话短时间解释不清,简单来说就是有一群人追随着剑气来到了这座小城,而你,恐怕会遭受无妄之灾。”

余岁皱眉,“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谷雨坐在余岁一旁,看着整座铺子,正色道:“确实是与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跟这座铺子,关系极大。”

余岁满脸疑惑,他跟箐姨守着铺子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更不曾听闻这间铺子有什么问题,为何如今却会被身旁之人说会引起灾祸?他侧头看着谷雨,顿时一愣,不知何时,谷雨的双瞳已是化作淡金色。

早年间,东昊宗有一位名字在祖堂内宗册极为靠前的老妪下山游历归来时,带回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天生异瞳,当时在宗册内第一页的好几位几乎已经隐世的祖师都是被惊动,只是老妪对于婴儿的身份却闭口不提,只是对外宣称谷雨将是自己的嫡传弟子。

谷雨金色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又是露出了笑容灿烂的模样:“既然这是一间铺子,那我就与你做一场交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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