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晚笑意很冷, 长剑再次划破虚空。

黑与白两把剑如同蛟龙疾风，迅捷交缠在一起。

一次她们之间的战斗所带来的威压更加强大，在座众人已经不得不御起自己的灵力防御股威压, 否则场中二人没分出胜负, 她们可能就先要气血翻腾, 经脉断裂。

陆星晚感觉到面上一凉，似是有冰凌划，随后脸颊上似有一点温热的血涌出。

她没么情绪波动的轻轻拭去脸上一丝淡淡血痕，抬眼看歪坐在地面的慕清雪。

惊琼又一次被她击飞了出去，掉在不远处。

其实慕清雪如有战意, 她完全可以将剑捡起并对陆星晚做出回击, 无论是时间还是反应都绰绰有余。

可惜一个剑客失去战意的时候，就算是天下最利的剑摆在她面前也与一把废铁无异。

陆星晚居高临下的慕清雪, “把剑捡起来, 或者真的想死在我的剑下。”

慕清雪没有动, 血早已经将她整个广袖染透, 血滴滴洒在地面上她也毫不在意, “是寒星对不对？”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琥珀『色』的眸子里不知是期待多还是恐惧多。

林落月坐在一旁, 竟然都品味出了几分可悲。

寒星两个字一出口, 其他人勃然变『色』。

寒星, 叶寒星？

江涟漪突然感到一阵无力，种无力更像是与命运徒劳的拼搏了一场,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系统，我突然觉得我们败的不冤。”

慕清雪从地上站起身，她没有去拿自己的剑, 只是径自站在了陆星晚面前任墨麟剑抵在她的心口。

苏静云又忧又惧，“师尊！”

阿萝瑟瑟发抖像是沾湿了羽『毛』的雏鸟，只是看陆星晚那张冰玉般的面容她一个求情的字都说不出来。

慕清雪全无反应，只是看陆星晚，“是寒星。”

陆星晚慕清雪似是失望又似乎没有出乎意料，她慢慢放下剑在慕清雪眸中生出光彩前，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一耳光不可谓不重，羞辱的意义远大于刚刚落下的任何一剑，尤其是对慕清雪这样的人来说更甚。

一耳光也像是打在了每个人的心头，所有人皆是一颤。

林落月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不她倒也明白陆星晚为什么会样做，不仅仅是因为她们之间的那些恩怨，还因为当下慕清雪的选择。

慕清雪捂面颊慢慢偏过头，她明明挨了一巴掌脸『色』却更苍白，“寒星，就这么恨我？恨到要当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陆星晚轻声笑了起来，“羞辱你？如果我想羞辱你，门中所有的弟子就会到他们的掌门躺在明辉殿外。”

她目光毫无温度的审视慕清雪，“把剑捡起来，作为一派掌门总该有些担当。”

慕清雪眸底光芒如风中烛火，微弱幽缈的随时都要熄灭，“寒星，云开古国的时候就不愿意认我，如今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半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

“大敌当前，作为一派掌门就只想说些。”陆星晚抬手又是一巴掌落下，众人的心弦还是不可避免的一颤。

“刚刚问我怎么会变成样？我倒想问一句，当年那个身先士卒，次次拔剑将他人挡在身后的慕清雪哪去了？”

“一套剑法就认定我是叶寒星，若我不是呢，若我和她一样都是冒牌货，又待如何？”

陆星晚瞳仁又黑又冷竟让人分辨不出任何情绪，慕清雪缓缓站直身体，本欲出口的话在这样的眼神下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一刻她甚至来不及去感觉羞愤，只余战栗。

陆星晚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她，叶寒星更不会，仿佛她不再是她的任何人，也没有厌憎与失望，而是一块被舍弃的可以随意丢掉的破布。

她像凝固的石像般僵硬无言，陆星晚只是不出所料的摇摇头，“些从来都不会想。”

她漠然的勾了一下唇角，剑气横扫如一冷厉的风，慕清雪身形似一块轻纱被掀飞出去，她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才支撑手臂坐了起来。

翻腾的气血，撕扯着胸口的痛意让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的人触目惊心。

苏静云忍不住喊了句，“师尊！”

阿萝害怕的不停颤抖，只敢用乞求的目光去看陆星晚。

许长老觉得从前的叶寒星像火焰，温暖明艳，照亮长夜。

可如今转世而来的陆星晚像被招魂幡召唤回来的冷酷幽魂，又像永无尽头的黑夜将他们所有人吞噬其中，也包括她自己，她一时间竟分辨不清为谁惊痛，“姑娘，到底何至于此啊？”

情怎么就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陆星晚不答也不说，只是冷漠的迈步走向慕清雪。

慕清雪这一生显少有么狼狈的时候，或者说这样的时候都已经是千年前的往。如今落入这样的局面，她竟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有几分懊悔，几分委屈，几分难堪。

但一切的情绪在叶寒星面前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压抑五脏六腑都在翻搅的疼痛，仰头走到她面前的陆星晚。

她艰涩的开口，“寒星，我知道往的是我对不住你……”

陆星晚平静打断她的话，“不知道，如果我是陆星晚的话永远也不会觉得对不起我。”

她淡淡的打量她，“慕清雪，要知道已经是一派掌门。就这么轻易的放弃的剑，为什么不想一想你倒下，门中的所有弟子会有么下场？”

慕清雪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就仿佛突然回到了千年前。

千年前，她与叶寒星相处总是叶寒星主动总是叶寒星包容更多，但叶寒星也有生气的时候。

尤其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绝对不会对她有任何退让。

现在慕清雪顶她这冰冷清冽的目光，感到难以言喻的难堪。

她突然想到云开古国时陆星晚所说，问她所做所行是否无悔无愧？

慕清雪一直都知道自己谈不上是个合格的掌门，无论是十一年前她决定遣散门派还是今日她与陆星晚对战，她于个门派来说都不是个合格的掌门。

“对不起，寒星，对不起。”慕清雪到底还是低了头。

陆星晚冷冷嗤笑，不屑一顾，“对不起的仅仅是我吗？无论我是谁，若我今日是抱着屠灭你门派的目的来的，觉得还有多少人能活？”

话一落下，苏静云几人的脸『色』更加惨白，许长老喟叹。

慕清雪越发难堪，她第一次不敢去自己几个徒弟的眼睛。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我于这个门派来说并不合格，今日杀我罚我，我都绝不还手。”慕清雪定了定心神，语气涩然，“只是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不希望连累无辜。”

陆星晚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觉得她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比慕清雪更令她觉得可笑的人了，“慕清雪，当真是自以为是的可以。以为我今日来就全是为了我之间的那些烂账吗？我若想和们算账，云开古国那日我就应该直接杀了。”

慕清雪目中涌动几许悲凉，“是啊，云开古国时你就不愿意认我。我知道那日我的回应让你彻底失望了，可我不知道是……”

“确实么都不知道。”陆星晚止住笑，面无表情的打断她，“包括你现在和我说对不起，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不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的，所有的我都会让你知道。”

她说完一挥手，一件灰『色』的轻纱落在慕清雪的身上。

慕清雪只觉肩头一沉，浑身的灵力便被件法宝所封印，失血带来的寒冷也让她感到了些许眩晕，只是比起这些她更加为陆星晚的话感到不安。

陆星晚却不再理会她，侧头了眼已经冲破她禁制的许长老，“长老也要与我动手吗？”

许长老满面苦涩，也不再做出被禁锢无法动弹的伪装，她缓缓起身，“老身自知修为不敌姑娘，只是如今也不能无视掌门被俘，门派落难。”

她对慕清雪不是不失望，无论是十一年前还是现在，可是她终归是不忍心个门派就此毁灭。

“不管您从前是谁，可现在老身知道您要做门派的敌人。”

陆星晚淡淡一笑，她的目光反而带了几分欣赏，“我也可以不做个门派的敌人。”

“姑娘……”许长老面『色』一怔，却并没有放松按在剑柄上的手，“您想要么？”

陆星晚平静的说，“现任掌门德不配位，以一己私心牵连整个门派，应当废之。”

话说出来，整个大殿内一片死寂。

许长老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唇瓣动了动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

“长老觉得有何不可？无论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无论我是叶寒星还是陆星晚我都有资格这般说。”陆星晚声调柔缓，话语里的冷酷锐利却难以消减。

“何况你们是不是忘了，世间向来是能者居之，就算我与寒剑派无半分瓜葛，我打败了们这个门派的掌门，个门派就是我的战利品，我又如何没有资格处置它。”

许长老发现她没话说，因为于情于理陆星晚都没么不合适。

慕清雪面『色』惨白望她，像是颓然，“也罢，掌门之位若想要便拿去吧。”

陆星晚也没看她，只是凝视许长老，“放下剑，我今日无意与你动手，门派易主你已经亲眼见到，接下来还要劳烦你将件事告知其他长老。”

许长老有些无力的叹息，终归是放下了手。

今日若是其他强敌来袭她绝不会如此顺从，可偏偏是叶寒星。

与其说是外敌来袭，倒不如说是这对跨越千年再重逢的师姐妹之间的内斗。

“我虽不愿意与故人动手，但长老若心有不服，决斗场上见也不是不可。”

陆星晚含着点点笑意望许长老，仿佛又有了从前那个温婉少女的影子，只是她的话语始终冷酷，“不我要告知你的是上了决斗台我绝不会留情，若不想死也不愿意臣服可自行离去。”

她走到了主位上，一掀衣袍缓缓落座，“也请你将个消息一并告知其他长老。提醒他们选择决斗，生死自负。我不会牵连他们门下的弟子，甚至门下弟子也可以向我来挑战。但提前说清楚我只接受决斗台上一种挑战。若有谁想使么阴诡招数，我也不介意血洗寒剑派。”

陆星晚轻轻笑了起来，“剑仙做久了，我还真想试试做魔头是什么滋味。”

她虽然在笑素颜却如冰霜，美是美但也散发着极致的冰冷。

大殿内的死寂越发明显，偷偷啜泣的阿萝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死死咬住了唇。

许长老抬头恍惚向陆星晚，她突然觉得神与魔做到了极致其实无甚不同，都是无情。

她低头跪了下去，有些战栗的开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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