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码头以西，沿着江边继续上溯七八里，才到达约好的地点，是在西码头军港外围的一处浅滩。

时辰还早，空无一人。天上不见月，唯有江水拍击着黑黢黢的石滩。

早早出城的燕大老爷和枝巴也不在这里。

马有马路车有车道，渣爹常年跑外，自有他的一套。燕纾也不管的，只四下瞅摸着，选一处隐蔽的暗黑地带，滑入空间歇着养精蓄锐。

进了空间，却又忍不住再试一次传送方觉保险。结果当然还是顺利自如地传回去城里柴府又送回来原地。

太稳妥了！当下安然地闭目小憩不提。

莀州城里三更鼓响。

燕纾倏地睁开眼睛，整饬好妆容衣物闪出空间，留在黑暗里观察附近。

过了一线香的功夫，有细碎的踩在石头上的声音传来。

近了，看清是三个人。她一眼认出燕大老爷和枝巴，另外一位矮胖男人的身形不识得。

待三人在约定地点站定，那人朝着燕大老爷拱了拱手道：“燕老爷，小弟就送到这里，咱们后会有期！”

燕大老爷也还礼一揖，“胡老弟，就此别过，回来时还少不得麻烦你接应。”

“都说好的，我一直在江边守到你们回来。”

说话间，从江上游悄无声息漂下来一艘大船。没有张帆，几乎和暗夜融为一体。

那姓胡的分外警觉，听音辨物，远远暼见那船，便与燕大老爷使个眼色，速速退走了。

燕纾此时方才肩扎手提行李走出去。她故意加重脚步弄出些响动。即便如此，也把燕大老爷唬了一跳。

“你是何人？如此鬼祟？”枝巴背着大包袱挡在燕大老爷身前，强横地喝道。

倒是燕大老爷反应快，看清来人的样貌装束，立刻斥开枝巴：“退下，不得无礼！”又相问一句：“兄台可是带我同行的张家管事？”

“正是鄙人。”燕纾对着自己的渣爹，戏精上身，大叔形象自带倨傲姿态，不肯多说一个字。

燕大老爷一腔热情的话语被堵塞，便识时务地停下搭讪，暗自在旁打量。

燕纾把派头摆得足足的，看也不看他，神情严肃地望向江面。

船靠近抛锚了。一个船工，手脚麻利地放下只小舢板划过来。

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岸上的人没打灯笼，母船和小舢板也都不照明。

船工与燕纾他们就这样默契地，轻车熟路地对上暗语和信物，接了人回到大船上。

从离开脚下的石滩到踏上大船的甲板，燕纾内心亦有波涛起伏。

第一次远行啊。真好！

他们所乘是艘载重五百石的中型船。桅杆高壮，落着的船帆有十几幅，四对橹，船体部分有铁皮包护，坚实、宽敞且平稳。

燕大老爷是识货的，忍不住发出啧啧赞叹。

少倾，船老大从船舱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七八个精干的船工。

看见他们三人，点点头就算招呼过了，丢下句“都进舱里去”，自去安排拔锚开橹。

三人进到指定客舱，燕纾和燕大老爷先后选了一左一右的铺位，放下包袱行李，俱从窗口向外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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