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408

《E408》

第377章 第三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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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茶下了车,让决缡和陆鸳去交百里族的户籍,并为族人办理在尧国的身份证等各项证件,之后在沈府相聚。

这是决缡第一次见沈芙嘉,十一年前,沈芙嘉来百里族的日子他都在闭关,未曾出现。

透过车窗,他看见两人面对面站着,可都微微垂着头,没有相视。

“奇怪吗,”陆鸳在他旁边道,“只为了爱情。”

决缡摇了摇头,答道,“母亲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孩子赴死,情之所系,并不奇怪。”

可他还是摇头,无法体会这种感情。

“即便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要保下百里谷,”陆鸳也不懂,她揣摩道,“差不多这种感觉?”

这么一说,决缡就深有体会了。

他们的车子开走了,宫门外,沈芙嘉从储物器里取出了自己的车子。

她没有叫刘威来开车,自己驾驶。

方向盘右边就是自动驾驶按键,从宫门到沈府的路线早已输入其中,可她还是自己驾驶——为了避开这十年的寂静。

安静的车子中,即便沈芙嘉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此时也紧握着方向盘,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的手心都汗湿了。

而副驾驶上的宓茶更是低垂着头,双手在膝上交握,尽量将自己缩小。

她想要问一问她近况如何,可又自觉没有立场去关心她。

这份沉默在沈府前打破。

车子甫一停下,车门就被从外打开,正脑中混沌的宓茶措不及防被人一把抱住。

“凌荫…”她惊愕地睁眸,不敢相信那冲过来抱住自己的会是在禹国服役的柳凌荫。

柳凌荫抱着宓茶,除开两人第一次见面外,她几乎没有这样抱过她。

她没有说话,可那炽热的温度渐渐让车座上的宓茶红了眼。

“对不起……”她明白了,摸着柳凌荫瘦了一大圈的身体,沙哑说,“是我连累了你。”

柳凌荫埋在她肩上使劲摇头,如果不是百里谷,她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样的政府卖命。

这温暖到滚烫的扎实怀抱让宓茶想起了一个人,她回抱住柳凌荫,颤颤地落下泪来。

“凌荫,”她哽咽道,“五爷爷他……”

抱着她的身体陡然一僵。

柳凌荫松开了她,那双猫眼惊惧盯着她,求她不要把后半句说得太过残忍。

这样的目光下,宓茶再也说不出口。她瞌了眼眸,眸光下落时,看见了柳凌荫身后的人。

“郁姨…?”她喃喃出声。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郁思燕竟然也在这里。

郁思燕怔怔地望着她,在车子里只有宓茶一人时,脸色白了大半,眸色也灰暗了下去。

“进去说吧。”沈芙嘉从驾驶座上下来,“这里不方便。”

她们进了里屋内室,期间,宓茶可以感知到郁思燕一直紧盯着自己,迫不及待又极力压抑着情绪。

宓茶知道她想问什么。

进入内室之后,她便把那个小木匣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这是……”柳凌荫问。

“这是妈妈一部分的骨灰。”她道,抬眸看向了对面的郁思燕。

郁思燕闭了闭眼,她并未如宓茶所想地崩溃哭泣,只是深深闭眼,一瞬间仿佛苍老了数十载。

在宓茶来之前,郁思燕便有所准备;当看见车子里只有宓茶一人时,她的心便沉入了深渊。

她伸出手,打着寒颤摸向了那只盒子,那半垂着的眼中一片苍茫荒凉。

修行孤独,她路上唯一的老友也不在了。

三年前那一面,她对她说,思燕,你总有机会的。

而今她进入了王级,她却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哀莫过于心死。郁思燕一动不动地坐着,她的七魂六魄就像是被生生挖掉了一半,了无生机。

“我迟了……”她摁着木匣的两角,失魂落魄地呢喃,“谷溪,我还是迟了……”

郁思燕的模样让宓茶愈添伤感。“郁姨,不要太…”她说了半句,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这微弱的声音仿佛是一束光打进了郁思燕的冰窟,她猛地一颤,忽然将目光放到了宓茶身上。

宓茶穿着旗袍,挽着长发,身形容貌和她妈妈有七分相像。

“觅茶…我的觅茶……”郁思燕怔怔地起身,魔怔一般望着宓茶。

她坐去了宓茶身边,倏地搂住了她,将她紧紧按在怀中,像是抱住了最后的火种,“以后郁姨就是你妈妈,郁姨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宓茶被她搂得死死的,近距离下,郁思燕的悲愤绝望扑面而来,莫大的负面因子在她周边集结。

她不住地摩挲宓茶的颈背,明明是安慰小辈的动作,却充满了自己的惶恐和恨意。

这样的情绪宓茶完全能够理解,当重要的人失去后,便会对剩下的更加敏感爱惜,担心连这最后一点都要被人夺去。她自己便是这样。

“郁姨,您别难过了。”她抬手拂去郁思燕眼角的泪,“妈妈也不想您这么伤心的。”

“是、是。”郁思燕仓促地揩掉了眼泪,又取出手帕给宓茶擦拭,“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绝不能让你妈妈死不瞑目。”

她坐在了宓茶身边,一手揽住宓茶的肩膀,一手攥着宓茶的手搁在自己腿上。沈芙嘉看着,心中有种古怪的错觉。

她想和宓茶说话,碍于别人在场,本就羞于出口的情绪便更加隐于喉下。

沈芙嘉小心翼翼地轻声问,“百里族现在如何了?”

宓茶想往她那里坐一些,可被郁思燕搂着,便低声道,“情况不太好。内外弟子三分之二被重创,五位长老只剩下了决缡,四长老不知所踪,中老年者十有**折损,现在族里多是些三十岁以下的青少年和老人。”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柳凌荫搭着桌子的手用力到了青白,“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退伍和你们走。”

“姬方缙好大的魄力。”郁思燕眯着眼,字字句句都从毒肠里挤出,“只是驱逐还不够,竟然联合起了九国攻谷。”

她说罢,又握紧了宓茶的手,像是害怕自己的语气吓到她了似的,柔声道,“别怕,有郁姨在,再不会有事了。”

有郁思燕百般呵护,沈芙嘉本要出口的安慰便咽下了。

但宓茶抬眸,从郁思燕怀里看向了她。沈芙嘉眼眸顿时亮了。

“接下来怎么办?”

宓茶道,“国际法庭已经在重审百里族的案子,案卷太多,估计要几个月的时间,但我听说各国已经暂时收兵了。”

这一次参与联盟的汉国更像是失忆似的,把签署联合倡议以及调军的副总理撤了,汉国内的百里资产以及人员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除了汉国,德西国、方国、齐、商等国也都将狱中的百里子弟释放,暂停了资产查封,并一致将矛头指向禹国,声称自己是被禹国蒙蔽。

宓茶道,“现在看起来百里族已经没有大碍了,可我想,用不了多久,还是会有下一次。”

曾经三国攻百里谷,百里谷死里逃生,又恢复了元气,而那三国则没落泯灭,因此,当时的百里族并没有提高警戒,依旧继续着从前的生存模式。

“求他人庇护总不是长久之计。”这房里都是可以信赖的人,宓茶顿了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想,能不能在尧国求得自己的领土、领权?再贫瘠的土地也好,百里族得有自己的家园,我…我们不想再流浪了。”

“这是自然。”郁思燕抚着她的脸,疼惜道,“郁姨做的就是这个打算,再不能让你连家都没有了。”

“什么打算?”宓茶茫然地看着她,这部分的计划陆鸳并没有告诉她。

她动了动腰,觉得郁思燕抱得有点紧。

“尧国中会有人帮你的。”郁思燕道,“短则五年,长则十年,我会安排好一切,届时尧国就可改姓为百里。”

宓茶吓了一大跳,“不不,那不是恩将仇报么?我只要尧国四分之一块疆域就可以了。现在百里谷驻在陵城,丰君如果愿意把那里给我们,百里族可以世代为尧国戍守边疆。”

她不白要尧国的土地。

“傻丫头,那是什么地方!”郁思燕不赞同道,“寸草不生的苦寒之地,怎么能住在那里!你太实心眼了。”

“百里族不是鸠占鹊巢的宗族,”宓茶摇头,“我们驻在那里,对尧国各方面影响都不大,尧国不会难受,我们也能以北遏制尧帝。只要有了自己的领土,不论是哪里,www.youxs.org,设防养兵,再不用忌惮国主猜忌。”

三人暗暗叹气,即便遭受如此大劫,宓茶的心性也没大变,百里族的教育果真深入人心。

郁思燕忍不住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着为族人报仇?”

“想过。”宓茶闷闷地点头,“可百里族已经不是从前的百里族了,现在复仇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那可以养精蓄锐。”

“如果能恢复从前的模样,我舍不得让百里族再受涂炭。”宓茶说,“既然国际法庭已经在重审,我想九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他们提出的借口根本就不成立。”

陈氏一案,没道理要屠杀谷岳铭以外的百里族,九国是理亏的。他们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各国开始了积极补偿,希望能让国际法庭从轻判理。

“我们联系了各方亲友力促此案,”宓茶说,“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五年之内,百里族不能再大动干戈了。”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沈芙嘉叹道,“即便百里族不战,可现在尧国战争频频,百里族又处在边境,丰君、首相都指望你们出力,尧国的本土宗族当然也想把你们推出去。我估计——半年之内,百里族就得要上战场。”

宓茶沉默片刻,“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能上了。建一些军功后,我们要起土地来也理直气壮。”

就算尧君不让百里族上场,宓茶也有心锻炼族人。

百里族从不涉及军政,自然也没有和谁打过仗。这一次九国偷袭,让和平之下的百里族族人方寸大乱。

未免以后发生类似事件,平时多在沙场上历练是有好处的。

“虽说并不大动干戈,但我们到底心有不甘。”宓茶道,“长老和一些长辈们打算未来五年里,除了佣兵操练、囤积军资外,联合曾经的各个友族,从经济政治两处下手,对九国进行打击。”

“也好。”沈芙嘉点头,“百里族人遍布世界,在经济贸易上并不比任何一国弱小,我早上的时候听说,齐等国已经停止了对百里族产业的查封?”

“是。”宓茶点头,落寞道,“多亏了爷爷奶奶和各位长老、族人拼死相博,把九国的高级能力者都拖死在了谷中,现在九国国力大损,只忙着整顿、自保,已无力再战了。”

“东大陆上,百里族势力颇丰,我们正重金游说了九国之中的宗族、政党,鼓动那些本就不赞成和百里族开战的官员。”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百里族的这些动作确有成效,沈芙嘉道,“的确如此,收到的各国情报当中,九国现在内政极乱。”

“总而言之,百里族还没有到绝路上,”宓茶坚定道,“只要齐心协力,我们是能挺过去的。”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郁思燕勾着宓茶耳畔的碎发,“有什么需求只管向我开口。”

宓茶确实有需求。

“郁姨,和我回百里族吧。”她恳求郁思燕,“现在族里缺少顶梁柱,如果有王级的巫师进来,大家都会踏实不少。”

郁思燕没有推辞,“我收拾一下就和你回去。”

“那太好了。”宓茶咧了咧嘴,又对柳凌荫道,“凌荫你呢,你也和我回去吧,一颜和秦臻都在族里。”

“她们也在?”柳凌荫一怔,继而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她都会被连坐,慕一颜和秦臻当然也会。

姬方缙果然够狠,连自己的亲卫队都毫不留情……

“全都去了也不好。”郁思燕道,“让她留下来帮着沈芙嘉,万一尧庆丰和首相瞒着百里族有什么异动,还是得有些眼线。”

她的等级太高,突然窜出来一个王级巫师,尧廷上下都会怀疑,不如去百里族。

而柳凌荫的等级正合适,五级上阶,中等偏上,正是尧国最缺的武将。

柳凌荫并不反对这个安排。在宓茶来之前,她和沈芙嘉、郁思燕都已协商过了。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后续的安排,交换了尧国和百里族两方的各种情报信息,在晚饭之前,陆鸳和决缡也办好手续回来了。

从前柳凌荫总是往百里谷跑,曾见过一两回决缡,沈芙嘉却是头一次见。

她对着决缡低头,难得忐忑拘束地唤道,“爷爷好……”

决缡看向她,那双冷淡的凤眸中藏着深深浅浅的复杂。

他问,“相识一年而已,何苦做到这个份上?”

沈芙嘉抬眸,也看向他,“爷爷贵为地级双修,天下各国各宗谁不渴求您的加盟,何苦为了一个百里族做到这个份上?”

决缡一怔,半晌,冲着沈芙嘉低了低头,“多谢。”

这是宓茶第一次看见决缡对着族长以外的人低头。

他以“百里族的长老”的身份向沈芙嘉表达谢意。

几人一块儿吃了晚餐,饭后,沈芙嘉向他们解释,“开府要三天左右,那是上任公爵的府邸,已经闲置十几年了,得重新翻修、装潢。”

说着,沈芙嘉看向了宓茶,眸中闪动着期冀和讨好,“今晚…各位就留下来吧……”

宓茶一顿,望向了沈芙嘉。

一些埋藏了十年的情愫被这对视升温活跃。

“觅茶今晚就和郁姨一间。”郁思燕在宓茶开口前说话了。

沈芙嘉微笑开口,道,“老师,府里还有空房间的。”

“不用折腾,两晚而已。”郁思燕搂着宓茶起身,调笑道,“走吧,你可好久都没有和郁姨一起睡了,上一次还是个小不点,现在都那么大了。”

宓茶愣了愣,想说自己可以单独睡,可又顾忌着郁思燕今天的情绪。

郁姨和妈妈是至交,初闻妈妈的死讯,她心里一定难受。何况郁姨这么热情,她也不好直言拒绝。

如此这般,宓茶不由分说地被郁思燕拉走,只来得及扭头看了沈芙嘉一眼。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芙嘉双眸微眯,待到她们消失在转角处后,才又扬起了融融的笑意,安排了陆鸳和决缡的住处。

决缡随着宓茶之后离开,剩下陆鸳留在饭厅。

当厅里只剩下e408的人时,沈芙嘉脸上的笑歇了,她自语般嗫语,“郁思燕……”

“她们关系还挺亲密。”陆鸳也目送她们离开,看着搂着宓茶腰的郁思燕,道,“看来百里夫人的死对于郁思燕来说确实是个打击。”她今天一天都揽着宓茶,生怕宓茶会随时消失似的。

“也好。”她道,“宓茶这么喜欢她妈妈,现在能有个长辈供给她母爱,她好受一些。”

“母爱……”沈芙嘉勾唇,明明是微笑,却仿佛是冷嗤。

那个女人也懂母爱?

陆鸳回头,觉得沈芙嘉语气不太对。

沈芙嘉收敛了笑,蹙了蹙眉,“算了,没什么,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

柳凌荫抿了抿唇,“我……再一会儿。”今天的柳凌荫,格外沉默。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陆鸳站在她的身后,“别多想。”

柳凌荫肩膀一颤。

她低头捂住了脸,从满是剑茧的指间深深呼吸,白天在宓茶面前隐藏的情绪一下子崩溃瓦解。

“我怎么能不多想…我怎么能!”她肩膀微微战栗着,眼眶通红,比她得知自己被禹国背叛时,还要伤心悲懑。

“一家子都没了,连个血脉都没能留下!那么好的人…他凭什么要受这个罪!”

沈芙嘉不知道柳凌荫和熊天晟之间的感情,但常住百里谷的陆鸳是清楚的。

她轻轻拍着柳凌荫的背,这辈子的温柔和正经都用在了这一周,“谁说没有留下血脉?”

柳凌荫一怔,猛地看向她,“他还有孩子?在哪?”她从手中抬起的脸上全是泪痕。

陆鸳下颚微抬,和她对视。

柳凌荫一愣,继而摇头,“不,我不配……”她配不上那么好、那么强的剑士。

“你说了不算,”陆鸳道,“得五长老才能说配不配。”

这话让柳凌荫的心一下子破碎塌陷。她死死咬着牙,可哭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从心里头钻出来。

柳凌荫从来没有这样难过过,和黄昊分手时没有,被买进光蕖时也没有。

这样悲伤的柳凌荫,让沈芙嘉感同身受,她缓缓道,“配不上,那就让自己能够配上。”

柳凌荫从泪中望向她,沈芙嘉微微拧眉道,“去光蕖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说聚炎已经被送去了拍卖场,又被人买走。”

听到这话,柳凌荫无力地垂下手来,心如死灰。

“丢了就能找回来。”沈芙嘉看不得她这幅颓废样,“买主是个南大陆的富商,我已经派人去和他谈了,不论多少钱,十倍、百倍、千倍,我都可以给你弄回来。但——”

她看向了柳凌荫那绵软无力的手,声音微凉,“你还握得动它么?”

柳凌荫半垂了眼睑。

她还握得动剑么……

陆鸳站在她身侧,幽幽开口,“熊长老一家,皆是战死。虽然无一人生还,可他所镇守的卫星谷是所有谷中伤亡最少的一处。”

那身侧的手慢慢收紧了,透出钢筋似的白骨。

既是死,也该战死。

削瘦的女人抬眸,直视着对面的沈芙嘉,厉声道,“你找得回来,我就握得动。”

沈芙嘉若花费十倍找回,她便挥之以十倍;百倍找回便挥之以百倍;千倍万倍找回,她势必以千万倍回馈。

沈芙嘉一愣,那双近三十岁的眼中,竟燃起了十七岁的盛气、二十岁的狂傲与常人一生难有的恨意血气。

她终于是笑了,“看来过不了两天,我就可以带你去讨职了。”

即便聚炎没有找回,面前的剑士也已做好了所有准备。

若说前两天的柳凌荫尚且让沈芙嘉担忧,如今的她,已无半点颓废丧气之意,新的斗志在她身上燃烧,给予她破茧成蝶般的新生。

她的父母家人形同无物,从来没有在乎过她一天,如果要说柳凌荫这辈子想对谁报答养育之恩的话,那便只有百里谷的五长老熊天晟。

那是她的爷爷——她最骄傲也最希望能成为家人的人。

曾经被灰尘蒙蔽的梦想,在这涅槃之中展露华彩。

如今,她将从爷爷手中接过那把染血的重剑,握着从血山尸海里抽出的长剑,成为这天下第一的女剑士。

禹国、易国……还有那诸多的国家宗族,她会将其血祭,以告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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