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军回到家里, 把手里端着三不锈钢饭盒摆在桌上。

一打开盒盖，红烧小黄鱼香味就从里面飘出来，批黄鱼是食堂从威海那边新买过来, 刚到就做一大锅, 要不是他挤到前头，还抢不到。

头，北方要吃到新鲜鱼不容易, 但海鱼在冬天时常有, 范晓军听人说吃海鱼孩子才聪明, 只要食堂有海鱼日子，都会打一条回来。

他自己不吃, 就看着陈冰吃。

陈冰也爱吃鱼, 红烧，煎炸，都喜欢。

今天陈冰一电话打得没完, 跟那头有说有笑，等许久, 菜都快凉, 他起身催促道：“吃饭, 鱼凉不好吃。”

陈冰那头才跟对方讲完, 兴致勃勃跟对方说：“挂啊, 晓娟, 谢谢你。”

范晓军竖起耳朵听到妹妹名字, 不满道：“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么好？”

陈冰竖眉：“不行？”

不行倒是没不行，就是好奇呗。

范晓军已经把饭分好，陈冰吃少，他却是很消耗力, 要吃一大碗饭，陈冰那碗是从他饭盒里面扒拉出去一小半。

菜是一荤两素，荤菜是小黄鱼，素菜是一油麦菜，一花菜，基地附近搞大棚，今冬天单位里头时不时就有新鲜蔬菜吃。

陈冰慢条斯理挑着小黄鱼里面肉，小口小口吃起来，吃到一半才跟他说：“我准备买房子，刚才跟晓娟说呢，我看几套，刚刚在跟她讨论买哪一套，还没说完呢。”

范晓军端碗手一抖。

人是怎么回事，一喜欢买房，另一还喜欢买房。

“咱没钱啊。”范晓军钱包，自从跟妹妹来往多以后，就格外窘迫，买小院，再去农村盖栋房子以后就彻底没钱，手里头攒着几千是不敢动，备着陈冰生孩子用。

结婚时候范晓军就跟她提过。

部队有福利房，只要不退伍，提供福利住房就能够一直住着。

只是陈冰觉得不方便，部队驻扎地方离她上班地方有距离，以后生孩子难免还要找人带，军属住宅区还想要招人来，就不太方便，以两人以后还是会搬到市区住，范晓军也早早就把那边装修起来。

除此之外，农村六层自建小楼，那边还没装修，也不能出租，现在得往里头搭钱进去。

范晓军许是没听懂陈冰意思，支吾着：“积蓄都搭那两套房子里头，村里房子还没开始装修呢，我还有几万块钱缺口。”

是没钱，那边还是砖头壳子，装修起码还要两万。

陈冰睨他一眼，轻轻松松语气：“没说要你拿钱，我有。”

范晓军吃惊。

反房子她已经看，她选市区楼梯三居室，八几平米，周边学位也都不错，带精装修，出租跟居住都适宜，范晓娟也觉得很好。

陈冰准备马上把套房子签。

她把钱来历简单给范晓军说，又说：“钱我可是不会还回去，房子我也是一定会买，我没打算跟你商量啊，事就样定下来。”

范晓娟偶尔也回村里看看姥姥。

过完，范姥姥一般住谁那里就不大愿意挪窝，范晓娟提几次要接她过去，她也不愿意到处跑，听说范晓军盖房子事情，分满意说：“不错，出去那么久，不交往对象好处也还是有。”

不约会，也不出去玩，部队给发津贴全存下来呢。

抠门孩子。

王秀云一直竖起耳朵听着，特别是听到范晓军又盖房子，又买房子，范晓娟还跟人合伙开铺子，就问她：“晓娟啊，你有什么发财事，也别忘记你舅舅嘛，你舅刚回来办内退，退休金也不高，只够糊嘴巴，你有发财事情也别忘我们啊，还有你妹妹晓珍，晓珍可是最喜欢你大表姐。”

范晓娟打哈哈。

王秀云又问：“你们还在装修呢？”她琢磨着，范晓娟肯定是从婆婆那里捞大钱，也说不定是老太太给，听说老爷子以前是大财主，家里大黄鱼用箱子装着，解|放|军进城时候都买军粮送解|放|军，于是给家里改身份贫农。

才有运动期间好日子。

抠着脚指头想想，也知道钱肯定没花完啊。

一箱子大黄鱼，随便留上几根也发大财吧，王秀云如是想。

“开学校，家里头小，人进人出也不方便。”

“啥？”王秀云惊讶从椅子上坐起来，有那么多冤大头，一月花好几去学乒乓球呢，有台子就能打东西，怎么有那么多人傻乎乎，塞钱给人学打球，以前人可都不么浮夸：“现在人傻么，怎么那么多人学乒乓球。”

“妈，你就不知道，乒乓球学好，能进特长学校，现在好多小孩子进好小学，都要靠着特长呢，咱们京市乒乓球特长学校多，学校要组织乒乓球队，有家庭没有啥好学位，就只能学特长，什么打乒乓球啊，踢足球啊，打篮球也行。”

范晓珍刚回来就听见她妈口吐莲花。

王秀云一直惦记着家里头房子，她知道范晓娟兄妹两在盖房，足足起六层楼啊，不知道要那么高房子怎么住？

想到里，心里就酸溜溜。

初范大舅是有工作，户口就从农村移出去。

她跟范晓珍也落户落到城里。

那是以前城里户口香嘛，有城镇户口，才能接班父母班，也才能内部推荐岗位，那以前人为搞城镇户口，花钱都不在少数。

可现在谁能想到，转出去，再转回来就难呐。

而让村里头批地，就是要户口，没有农村户口就没地，继承除外。

但其实，舍得点钱，还是能在农村买土地，可王秀云那么精打细算人，眼睛就一直巴巴望着老宅子那块地。

谁知道人家一层层，都盖起来，中间倒是空点，又围起来。

初范晓娟家里拿走全家仅有那块破房子，其实最值钱就是那一块地基。

好，现在回村里盖房子没希望，王秀云就撺掇起别事来，她觉着范晓娟么有钱，随便拿出来一点，都是『毛』『毛』雨，她那将军公公，私底下一定没少补贴小两口。

“晓娟啊，你说你姥姥都么大纪，还东奔西跑家住住，那家住住，咱们是不是该凑钱给她买房子？”王秀云热络建议。

“买房？”

“是啊，给姥姥买房，你看你姥姥精气神，至少能活到一百！”

范晓娟哪能不知道王秀云打算，先从他们兄妹里套一笔出来，她笑着回大舅妈话：“我们出钱没问题啊，大舅妈跟小舅妈也得出钱吧。”

王秀云脸上笑容僵僵。

范晓娟冷笑：“大舅妈不会是想让我跟范晓军掏钱给姥姥买房吧？”

王秀云脸上笑容就更挂不住。

范晓娟笑容更冷：“您不会还想着，房子买，最好写我姥姥名，对吧？”

王秀云笑说：“那你们不是有钱嘛，你们给姥姥买房，先给姥姥住，等过，那房子不该是你们就是你们。”

嗤，有意思。

钱从口袋里掏出来，下一秒是谁都难讲，更别提以后，要是写姥姥名字，以后第一继承人可是两子呢。

跟外孙外孙有什么干系？

硬要掰扯，人家可以说是赠予，只要姥姥没立遗嘱，还是得走法定继承。

大舅妈啊说是心思深，可深到没边，不过就算再有心眼，也斗不过姥姥。

范姥姥多精明人啊，早砸吧出来媳『妇』肚子里琢磨啥玩意：“秀云啊，我还是喜欢跟着你们一起住，你说我老人家，搬出去住，村里人该怎么想你们啊，而且我呢，从你嫁进来以后就宝贝你，可喜欢可喜欢你，一天不看到你，我心里就格外想念你们。”

王秀云噎住。

刚好范大舅从外头进来，听一半话语，张口就问：“妈，谁要你搬出去啦？”

范姥姥心疼子，就不在子面前戳他媳『妇』不是啦。

打哈哈：“晓娟让我搬过去住，你媳『妇』舍不得我呐。”

王秀云：“......”噎死我算啦。

祖孙两跑到厨房做饭。

范晓娟过来时候带只土鸡，快速剁鸡肉，给鸡肉飞水，姥姥纪大，喜欢喝清淡鸡汤，鸡汤还是她跟香姐学来，方法特别简单，飞水以后，放点老姜片，加许料酒，用清水炖煮一多小时就完事，样煮出来汤味道特别清香，姥姥就着鸡汤能吃一大碗饭。

姥姥在一旁看着，不住手往锅里丢老姜。

范晓娟：“？？？”她记得大舅妈不吃老姜。

姥姥嫌媳『妇』嘴巴碎，王秀云不喜欢姜片味道，她就偏偏要多放一点。

到上桌吃饭时候，打开盖子一闻到浓浓鸡汤味道，王秀云就皱眉说：“生姜不要钱啊放么多。”她都吃不下去。

姥姥使坏，往范晓娟身上倒脏水：“哦，晓娟又不知道你不吃老姜，下回记得哈。”

范晓娟无辜冲大舅妈笑笑：“天冷，吃点老姜好。”

王秀云疑心范晓娟是故意。

王秀云心疼看着全家都喝鸡汤，就她特别埋汰老姜味道，心里想吃又不想吃。

范晓娟朝姥姥吐吐舌头。

姥姥促狭说：“晓珍不是说她受点凉吗，多喝点老姜鸡汤驱寒，春捂秋冻，搞感冒可不好。”

范晓珍说：“还是『奶』『奶』疼我。”

听说是为，王秀云就不废话那么多。

范晓珍特别会说话，挽着『奶』『奶』手臂说：“『奶』『奶』，谢谢您，我吹风可不是昨事？”怎么今天才想起来给她来老姜片汤啊。

姥姥拍拍她手：“那不是昨天没有打死卖生姜来咱们家吗？”

王秀云眼睛就一直盯着家里头人，就看谁吃鸡吃最多。

范大舅觉得好笑，夹一鸡翅膀给她：“你尝尝，冷天吃点生姜多暖和呢，鸡汤也暖暖。”

王秀云嫌弃摆摆手，她还是算。

今天可是奇怪，就连青菜里面都是姜蓉，扒都扒不开那种。

范晓珍往她碗里头夹几筷子榨菜：“您多吃点榨菜，是您喜欢吃。”

“我什么时候喜欢吃榨菜？”

“没吃榨菜您嘴里怎么那么多咸（闲）味？”范晓珍冲表姐挤挤眼睛，两人会心一笑。

王秀云不跟亲闺置气。

姥姥特坏冲范晓娟笑笑，她不恶婆婆。

范姥姥是那种促狭『性』子，从不面说媳『妇』，可她有办法制住她们，王秀云对婆婆一肚子脾气，也不敢发出来。

在南方，婆媳两居都没红过脸。

范姥姥生活智慧，别人可学不来。

吃完顿饭，范晓娟就去老家工地上看一眼。

壳子差不多是盖好，窗户和门也封上，她走进去看，里面还是砖头墙，就有人过来打听房子要不要出租。

她歉意冲对方笑笑：“最近片过来找租房人也越来越多啊。”

一块在现在看来是农村，可是放到几以后，可是京市很靠中心区地方，附近高校林立，现在也有不少学校在扩建，或者是往北边搬迁。

那人笑笑：“你是不知道，现在好多企业往北边搬，附近产业园也多起来，京市是越来越大，以后找住房肯定越来越难，你房子多久能装修好啊。”

范晓娟敷衍道：“快，快，过完才封顶，得放放才能刷墙。”

刚建好房子墙是『潮』湿，赶紧刷墙会容易发霉。

开发商盖房子，封顶以后还有别工期，交到业主手里放置时间会超过半，到时候业主再装修，再粉刷就不会有隐患。

但是她不装修理由，是因为她没钱啊。

不管赚到多少钱，还是能够感觉到贫穷给幅身带来赚钱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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