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57章事与愿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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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酒肆的雅间,靳平晖用杓在酒樽里挹酒,斟满两个酒杯,笑着说:“孟卿,以往我们在相府饮酒的次数很多,可单独在一起饮酒,却太少了。”孟汝慎叹道:“是啊,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孟某眼看将七旬了,兴许只能再活几年,以后真应该多和靳大夫单独一起饮酒啊!”靳平晖举起酒杯,说:“靳某见孟卿精充、气足、神旺,活到百岁肯定不是难事。来,靳某敬孟卿一杯,提前预祝孟卿百岁寿诞。”孟汝慎也举起酒杯,说:“靳大夫玩笑了,孟某不敢奢求百岁,只求了却心愿。来,我们共饮此杯!”二人仰脖而尽。之后,靳平晖再将两个酒杯斟满酒,说:“孟卿此刻仍是不甚愉悦,看来心愿未了,难以真正放松下来。不知靳某是否有福气帮孟卿了却心愿啊?”

孟汝慎想了想,说:“孟某心愿,若说出来,其实还跟靳大夫有点关联,仅是关联而已,并无其他。”靳平晖略感诧异,问:“哦,孟卿心愿还跟靳某有点关联?靳某越来越好奇了。孟卿若不详细述说出来,靳某便要胡思乱想了。”孟汝慎说:“实不相瞒,孟某心愿跟小儿孟衍良有关,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孟某是广陵郡也就是原来的扬州人,当时担任河南道曹州刺史。有一日,小儿孟衍良和几个朋友在街上闲逛,由于一点小事与别人发生冲突,情急之下,误伤对方,结果被扬州官府关进牢狱达一年之久。孟某听说此事后,心急如焚,却是爱莫能助。”说到这里,有意停了下来。

靳平晖似乎猜出几分,说:“孟卿的意思是说,扬州官府胆敢将你曹州刺史的小儿关进牢狱达一年之久,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定要找到扬州官府决策之人,为小儿孟衍良报仇?据此推论,此事应跟当时的扬州长史无关,因为当时的扬州长史任天一历来行事谨慎,不会轻易得罪官场中人。”孟汝慎心里一惊,想着:“很多人都说靳平晖思路缜密、行事沉稳,果然名不虚传。既然这样,我也只有如实相告了。”便说:“靳大夫所言不差,孟某是一直在考虑为小儿孟衍良报仇之事。孟衍良被关进牢狱,确实跟当时的扬州长史任天一无关;此事过后不久,任天一亲自给孟某写了一封书信,说明事情原委。”靳平晖问:“孟卿现在可否找到当时扬州官府决策之人?”孟汝慎叹了口气,说:“唉,即便找到后,孟某又能如何?此人才华出众、关系甚广,孟某再想报仇,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忍辱含垢。”靳平晖说:“二十年前,靳某还是监察御史,曾经去过扬州巡察。孟卿若能告知扬州官府决策之人,说不定靳某还认识呢?”

孟汝慎说:“此人如今担任朝中高官,靳大夫肯定认识,仅是认识,也未必能帮孟某报仇。”靳平晖仔细回想着,过了片刻,眼睛蓦地一亮,正待脱口而出,又觉不妥,忙冷静下来,说:“靳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不久以前,此人和靳某在同一日升迁的,是这样吗?”孟汝慎故作惊喜地说:“哎呀,孟某早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聪慧过人的靳大夫。看来李相国让你担任御史大夫,是真正选对了人。靳大夫愿意相助的话,孟某就有天大的福气了。”

靳平晖明白了,原来孟汝慎多年的仇人是曾和培,心里顿生愤恨,想着:“孟汝慎啊孟汝慎,一年半前,你为了刻意讨好李林甫,查办了殷正鸿的小舅黄尧良,将他们一家老小十八人全部关进牢狱,不是籍没为奴,就是发配边疆,难道你不知道我靳平晖和黄尧良的私交很好吗?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找你报仇,你竟念念不忘二十年前的陈旧琐事,为了小儿孟衍良,想找曾和培报仇。你这个人不但锱铢必较,而且穷凶极恶,今后继续留在朝中,只怕最后连我也不放过啊!”见靳平晖沉默不语,孟汝慎以为他胆怯了,忙问:“靳大夫得知此人是谁后,莫非也像孟某一样无计可施?”靳平晖回过神来,举起酒杯,笑着说:“孟卿,靳某对你的信任深表感激。来,靳某敬你一杯。”

孟汝慎无法揣测靳平晖的心思,也举起酒杯,说:“孟某对靳大夫历来都很信任。来,我们共饮此杯!”随后,两个酒杯见底。靳平晖再将两个酒杯斟满酒,故意遗憾地说:“孟卿啊,这件事情,你为何不早些告诉靳某呢?论制定谋略,整个朝中,或许除了李相国外,再无一人能够超过靳某。现在,你想报仇之人已担任了尚书,靳某感到有些为难,怕也在情理之中吧?”孟汝慎心里有些失落,自嘲地说:“就连多谋善断的靳大夫都对此事感到为难,孟某更是不敢奢求能为小儿报仇了。”

靳平晖不急不慢地说:“孟卿,靳某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想报仇之人位高权重,靳某若无小心谨慎,考虑万全之策,最终功败垂成是小,招灾引祸是大,不能不提防啊!”孟汝慎恍然大悟,说:“原来是孟某低估靳大夫了,实在抱歉。孟某自罚一杯,以示诚意。”说完,举起酒杯,往嘴里一倒。目睹此景,靳平晖心想:“孟汝慎已把多年心愿告诉了我,若是我没有让他产生可以相助的印象,按照他的性格,今后一定会找我的麻烦,甚至还会悄悄去李林甫那里说我的坏话。不行,我要让他对我坚信不疑。等将来时机成熟后,我再设计除掉他也不迟,这样便可永绝后患。”用杓在酒樽里挹酒,斟满孟汝慎的酒杯,笑着说:“孟卿这般坦诚,靳某如不出手相助,良心定会过意不去。在考虑如何相助前,靳某能否问孟卿一个问题呢?”

孟汝慎忙说:“靳大夫但问无妨。”靳平晖说:“靳某现在是御史大夫,之前是御史中丞,孟卿可知靳某是怎么当上御史中丞的吗?”孟汝慎一愣,说:“孟某愚钝,实在不知,还请靳大夫明示。”靳平晖淡淡一笑,说:“当时的御史大夫是姜登儒。姜登儒被免职后,靳某立即就当上了御史中丞,难道是凑巧吗?当然不是。姜登儒原先举荐的工部侍郎单歧羽亲手打死了妻子喻若仙,经三司共同审讯后,被判处死刑;姜登儒犯了举荐不称职的罪,这才遭到处罚,被贬往地方任职。事情过去很久了,孟卿还记得吗?”孟汝慎点了点头,说:“当年,单歧羽打死妻子一案轰动整个长安,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孟某怎能不记得。靳大夫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呢?”

靳平晖一字一句地说:“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靳某一人策划的。”孟汝慎大吃一惊,拿起箸刚要夹肉的右手一松,箸掉在食案上,嘴里说着:“单歧羽打死妻子一案果然是、是你……”靳平晖从箸筩里拿出一双箸递过去,笑着说:“难道孟卿不相信吗?”孟汝慎忙镇定下来,接过箸,说:“相信,完全相信。靳大夫,你策划单歧羽打死妻子一案有何目的呢?”靳平晖说:“目的非常简单,就是除掉姜登儒。姜登儒屡屡跟李相国对立;靳某早已投靠李相国,不能永远无所作为。实不相瞒,那时喻若仙确实和江茂衡在邸店通奸,而促成二人久别重逢的正是靳某。江茂衡是靳某相识多年的朋友,靳某先让喻若仙和江茂衡通奸,后又写下一张纸条,扔进单家的后花园里,故意让干活的奴仆捡到,告诉了单歧羽。靳某原本想到,单歧羽发现妻子喻若仙和人通奸,必将动手暴打;江茂衡得知喻若仙被打,定会不顾一切地找单歧羽算账;那样的话,单歧羽的家丑就公开了;单歧羽是姜登儒大力举荐的,李相国便可利用这个机会攻击姜登儒,恳请圣人将其逐出长安;事成之后,李相国明白此事是由靳某暗中策划的,肯定要对靳某予以升职。未曾料到,单歧羽在发现喻若仙和人通奸后,怒不可遏,竟当场把她打死了。”

孟汝慎频频点头,说:“通过你的精心策划,御史大夫姜登儒终于被逐出了长安,满足了李相国的心愿。随后,李相国将你升任御史中丞。好啊,今日孟某在街上偶遇靳大夫,当是老天爷前来相助,孟某感激涕零。靳大夫想个什么妙计能帮孟某除掉仇人曾和培呢?”靳平晖沉思片刻,说:“曾和培是李相国向圣人举荐才担任户部尚书的,情况比较特殊。靳某答应相助孟卿,不会有假,只是……。孟卿,你可清楚李相国为何要这样做呢?”孟汝慎摇了摇头,说:“孟某也不清楚。你我以前经常前去李相国的府里赴宴,却从未看见曾和培在场,说明彼此关系并不亲近,但李相国偏袒曾和培已不止一次了。孟某就是搞不明白其中有何秘密,这也是十多年来孟某始终难以报仇的原因。”

看着孟汝慎疑惑的样子,靳平晖灵机一动,决定劝他去投靠目前正威胁李林甫相位的杨国忠;如果杨国忠收留了他,自己再设法让李林甫察觉;李林甫只要察觉孟汝慎投靠了杨国忠,必会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那样的话,自己不但轻松地替黄尧良报了仇,而且还保护了曾和培的安全;想毕,笑着说:“孟卿,靳某此时有一个好主意,可能对你颇有益处,你想听吗?”孟汝慎忙说:“什么好主意?靳大夫直说便是,孟某侧耳而听。”靳平晖说:“既然有李相国的偏袒,我们想要尽快除掉曾和培,势必困难重重,无法顺利实施。不如这样,孟卿先私下去找一个能抗衡李相国的人求助,一旦获得成功,剩下的事情便可放心地交给靳某。凭靳某的能力,对付一个曾和培,几乎易如反掌。”

孟汝慎无奈地摇摇头,说:“不瞒靳大夫,孟某原先也有这个想法,未起任何作用。当今朝中,能抗衡李相国的只有杨国忠。刚才遇到靳大夫前,孟某已找过杨国忠了。不管孟某怎样相求,杨国忠根本就不相信孟某是真心投靠。离开杨府后,孟某心烦意乱,赶走了随行人员,独自漫步街头。”

靳平晖心想:“孟汝慎已想到去求杨国忠,幸亏遭到拒绝,否则也不会来求我;我也不知道他居然跟曾和培有仇。算了,还是要稳住他才行,避免以后他来加害我。”便说:“杨国忠拒绝孟卿,是巨大的损失啊!孟卿,靳某估计你的心愿短期内很难实现,当然,也不会等得太久。李相国深知自己身体每况愈下,阳寿不长,定将主动对杨国忠发起攻击;到了那时,无论谁输谁赢,均有损伤,尤其是李相国。李相国实力下降后,离开相位也就迟早而已。那一日到来了,靳某就设计除掉曾和培,为孟卿儿子报仇。”

孟汝慎激动地说:“倘若除掉曾和培,孟某不会忘记靳大夫的相助之恩,必将重重酬谢。”靳平晖笑着说:“孟卿太客气了。靳某再来敬你一杯,预祝我们早获成功。”二人举杯,一口饮尽,放下后,同时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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