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135章侍郎杀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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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童修进担任从五品下的太常丞后,还是从六品下的宫苑副监靳平晖变得心烦意乱起来,原以为早早地投靠了李林甫,会很快得到赏识和擢升,谁知几年过去了,职务依旧未有改变。甚感窝火的靳平晖私下找到童修进,将内心的苦闷全盘说出,希望童修进能给予指点。童修进笑着说,根据多年观察,自己发现了李林甫的一些特点:李林甫平时公务繁杂,必须全力以赴,如果跟随他的人在朝中始终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动静,就不会引起他的注意,更不会考虑提升此人。为了证明所言非虚,童修进便以弟弟童修来为例,说童修来在家乡萧关县杀了人,潜逃长安,藏身自己家里;不久,死者家人来到长安,闹得满城风雨,导致自己和童修来一起入狱;李林甫察觉事情不妙,进行大力干预。当然,结局便是,自己升职,童修来无罪,萧关县县令东方奕被免职。最后,童修进故作语重心长地说,你若真想升职,就不应该坐着空等,需要主动一些,看看身边可否出现彰显本人能力的机会;一旦抓住机会,并且做出成绩,获得升迁定乃迟早之事。靳平晖如梦初醒,连连感谢。

尽管童修进不吝指点,可靳平晖还是感到无处着手。又到了旬休日,心情郁闷的靳平晖来到西市,无所事事的闲逛,看见周围熙来攘往的人群,更加觉得一片迷茫,不知从何处去彰显能力。走了一阵,靳平晖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随后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靳郎君,一人逛街啊?”靳平晖回头一看,惊喜地说:“哟,江茂衡,是你啊,什么时候来长安的?”被称江茂衡的男子笑着说:“我五日前来的长安,今日到西市办点事,未想无意间碰上靳郎君了。怎么,靳郎君也要办事吗?”

靳平晖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心里很烦躁,出来随便走走而已。”江茂衡说:“既然没事,那就由我做东,请你到酒肆饮几杯,好好聊一聊吧。我们都有一年多未见面了。”靳平晖忙说:“不可,不可,你来长安仅五日,而我住在长安好些年了,若说做东,也只能是我做东。走吧,我带你去酒肆饮酒,不醉不归。”江茂衡仍客气地说:“靳郎君,还是我来做东吧。”靳平晖略微不高兴地说:“你算是长安的客人,我算是长安的主人,哪有主人让客人做东的道理?好了,不用说了,此时我带你去一家有名的酒肆,一起痛痛快快地饮上几杯。”江茂衡无奈,只得答应。

来到一家酒肆,在一张靠窗的食案旁坐下,靳平晖点了一些上好酒菜。接着,二人边饮边聊。江茂衡关切地说:“靳郎君刚才说心里很烦躁,可否告诉我,是何缘由?”靳平晖叹了口气,说:“唉,你我相识多年,关系非浅,告诉你也未尝不可。我在长安已有十二年了,目前仅是从六品下的宫苑副监,整日接触一些园池、禽鱼、果木等琐碎杂事,无法施展自己才能,且多年又没升职,故而心里烦躁,今日来到西市闲逛,消磨时日。”

江茂衡说:“虽然我从未步入仕途,但是早已清楚,仕途就和经商一样,充满种种的不确定性。我经商十几年来,若顺利可大赚特赚,不顺利则血本无归,起起落落,浮浮沉沉,都是常态。因此,我真诚地相劝靳郎君一句:仕途坎坷,不必太过在意,还需尽情享受生活才是。”靳平晖点了点头,说:“言之有理。这段时日过于忧愁,使得有几个晚上,我都是难以正常入眠。”江茂衡说:“若说难以入眠,我这段时日未尝不是如此啊。”靳平晖问:“莫非你也经常失眠?”江茂衡说:“只要是人,总会产生烦恼。唉,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妻子已于半年前病故了。”

靳平晖惊讶地问:“你的妻子已于半年前病故了?”江茂衡伤感地说:“妻子病故后,我继续走南闯北,半年里也挣了不少钱。可是一到夜晚,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思念亡妻,难以入眠。”靳平晖安慰说:“逝者已去,你要多多保重啊!”江茂衡忍住内心的悲痛,说:“我和妻子感情甚笃。她过世了,我倍感孤独和寂寞啊!”靳平晖想了想,说:“你正当壮年,又有钱财,如果愿意,再娶一个妻子应该不难;需要相助的话,我定不会推辞。”江茂衡并未回答,而是举起酒杯,说:“来,我们共饮一杯。”靳平晖也举起酒杯。二人一饮而尽。

江茂衡用杓在酒樽里挹酒,斟满两个酒杯,说:“依我现有条件,再娶一个妻子确实不难。之所以迟迟未娶,是因为在我的心里,还想着儿时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子。”靳平晖说:“原来是这样。这个女子是……”江茂衡侧过脸,看着窗外,深情地说:“她早就嫁给了一个科举进士,目前居住在长安城内。”靳平晖小心地问:“可否请教这个女子尊姓大名?嫁给哪一个科举进士了?我居住长安多年,兴许还认得他们呢。”江茂衡淡淡地说:“和我青梅竹马的那个女子叫喻若仙,至于所嫁的那个科举进士,我实在不知道是谁。”

靳平晖一愣,心想:“喻若仙?工部侍郎单歧羽的妻子也叫喻若仙,会不会是同一人呢?”便说:“看这情形,我估计你对喻若仙的感情还很深啊!”江茂衡又侧过脸,点了点头,说:“是啊,我父亲原先是家乡州府的功曹,喻若仙父亲是拥有千亩良田的地主,两家关系一直甚笃。双方妻子怀孕时,两家就已约好,若生一男一女,就指腹为婚,结为亲家。不久,双方妻子分别生下我和喻若仙,使得关系更紧密了。我和喻若仙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过了五年,我父亲成为一个下辖县的县令。可惜就在我刚满十八岁那年,我父亲遭人陷害,说是贪污朝廷赈灾粮款,不但被免去县令之职,而且还被发配岭南。家中突降灾难,母亲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整日伤心欲绝,以泪洗面。目睹此景,喻若仙仍如往常那样到我家里来,不断安慰我母亲,说她只要嫁入了江家,一定会好好照顾我母亲的。没想到,喻若仙父母见我家这般状况,不愿让女儿嫁给我,吃苦受累,拒绝承认婚约,并迅速将喻若仙嫁给一个朋友住在另一个县的远方亲戚。据说,那个远方亲戚已满三十五岁,未曾婚配,总共参加六次科举考试,今年终于有幸中榜,成为进士,正好回家探亲。说来也是遗憾,我至今都不知此人究竟姓甚名谁。”靳平晖说:“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以前的经历比较坎坷啊!”

江茂衡接着说:“父亲被发配岭南,母亲颓废消沉,我的婚约无果而终,这些事情接连发生后,作为家里长子的我很快变得成熟起来。为了养活一家人,我叮嘱弟弟妹妹照顾年迈的母亲,然后拿着家里仅有的一点钱,再加上舅父提供的少量钱,开始东奔西走,不辞辛苦地经营茶叶、木材、瓷器等,什么能赚钱就经营什么;或许是老天爷眷顾的原因,几年下来,竟然越做越大,财产越积越多。二十六岁时,我娶了一个妙龄女子为妻,不久也使弟弟娶到了心仪的女子,妹妹嫁给了满意的男子,母亲变得越来越开心。由于我常年不在家,母亲就由弟弟赡养;我的妻子温柔贤惠,生有一儿一女;一家人过得开心惬意,其乐融融。原以为日子会这样好好地过下去,不料就在半年前,我的妻子却永远离我而去了。”说完,忍不住抽泣起来。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靳平晖问:“那你又是怎么得知,喻若仙居住在长安城内呢?”江茂衡停止抽泣,说:“说句实话,尽管我已娶妻生子、家庭和睦,可喻若仙以往的音容笑貌仍时时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毕竟我们在一起十八年了,根本无法忘怀。我每次经商后回到家乡,都会悄悄先去找喻若仙的亲戚朋友,打听喻若仙的近况。听那些亲戚朋友说,喻若仙嫁给那个进士后,跟他去了外地生活,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因为那个进士心胸狭窄、脾气暴躁,经常打骂喻若仙。至于那个进士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那些亲戚朋友一直都不肯说。据我猜测,定是喻若仙父母给他们打了招呼,不准他们说出那个进士的姓名和籍贯,以及前往何处任职,就是担心我会找上门去,给喻若仙和那个进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过了几年,那个进士又去另一个地方担任县令,喻若仙也一同随行。八年前,那个进士调入长安任职。听别人说,那个进士特别能干,所以仕途顺利,不断得到升迁,估计现在也是一个高官了。”

靳平晖心想:“作为工部侍郎,单歧羽确实是一个高官。他的妻子喻若仙,我总共见过两次,从年龄上推断,跟江茂衡也有些相近,干脆询问一下。”便问:“你说的喻若仙是不是中等身材,眼睛明亮,皮肤白净,说话细声细气、不快不慢,给人一种颇有涵养的印象?”江茂衡忙不迭地点头,急切地说:“对,对,就是这样。靳郎君这般清楚,莫非曾经见过喻若仙?她、她如今到底在何处啊?自从妻子病故后,只要能来长安,我都会去找她,结果次次扑了空。”靳平晖笑着说:“不急,不急。来,我们先饮美酒,再尝美味。今日难得在此相遇,真正令人开心,我们定要一醉方休啊!”

发现靳平晖在故弄玄虚,江茂衡有些急了,忙说:“靳郎君可否直接告诉我,喻若仙现在何处啊?”靳平晖举起酒杯,说:“先饮一杯。”江茂衡只得举起酒杯。二人仰脖饮尽。之后,靳平晖拿起箸,夹了一块肉,放入江茂衡的碗里,笑着说:“勿急,吃点肉吧。”江茂衡又举箸,将肉送进嘴里,接着焦急地看着靳平晖,几乎望眼欲穿。靳平晖甚觉有趣,慢悠悠地说:“朝庭官员中,我知道工部侍郎单歧羽的妻子也叫喻若仙,曾经见过两次,不知是否是你所说的那个喻若仙?”江茂衡惊喜地说:“应该是她,应该是她。去年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喻若仙的一个堂弟说,喻若仙所嫁的的那个进士调入了长安,担任一个什么工部什么郎之类的官。当时,我也没听清楚,便想问得仔细一些,谁知她的堂弟一下就闭口不说了。所以我只记得喻若仙已经居住在长安了,具体位置在哪里,一直都不知道。”靳平晖说:“八年前,单歧羽由地方一个小县调入长安,担任工部工部司员外郎;两年后,由于政绩突出,升任工部工部司郎中;又过了三年,在御史大夫姜登儒的大力举荐下,担任工部侍郎,可谓平步青云。姜登儒很欣赏单歧羽的才华,经常不遗余力地予以相助;而单歧羽也频繁上门拜见姜登儒。由此可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江茂衡松了口气,说:“靳郎君这么一说,我终于清楚了。原来喻若仙所嫁的进士就是如今的工部侍郎单歧羽。单歧羽在长安当了高官,为什么还对喻若仙一点都不好呢,平时不是打就是骂。有一些话,我不知说出来后,靳郎君是否会嘲笑啊?”靳平晖笑着说:“你连自己的真心话都说了出来,我又怎会嘲笑呢。”江茂衡说:“第一次听到单歧羽对喻若仙不好的消息时,我差点连肺都气炸了。原先,我家里出事后,喻若仙被迫嫁给单歧羽这个进士,我是又恨又喜:恨的是,喻若仙父母无情地撕毁了婚约;喜的是,以为喻若仙嫁给一个进士,从此可以过上好日子。结果,喻若仙嫁人后,过得一点都不幸福。如果婚后过得幸福,我反而不会去打听喻若仙的消息,因为曾经喜欢的女子,跟着别的男子过得幸福,我同样会高兴的。”

靳平晖说:“单歧羽的才华和能力确实非常出众,自从任职工部以来,无论是在城池的修浚,还是在土木的缮葺等方面,都有很杰出的表现。不过,此人有个最大缺点,就是严重的重男轻女。由于喻若仙连生三个女儿,单歧羽便经常打骂她,认为她给单家绝了后,导致夫妻感情日益冷淡。单歧羽调入长安后,本想纳妾,可姜登儒时常忠告,暂时不要纳妾,否则妻妾相争,一旦传播开来,势必影响前途,不如等以后升任六部尚书之一,再纳妾也不迟;为了前途着想,单歧羽只得答应了。”江茂衡将酒杯拿在手里,使劲捏着,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可恶的单歧羽,倘若今后让我碰见,我一定要将此人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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