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78章操控盐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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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反复商议,任天一、杜游琛、叶尔秋及牟世峻等人制定了引入大量剑南道食盐,以达到操纵扬州市场食盐售价,从而击垮茱萸盐业行会,共同分享暴利的详细计划。根据这一计划,牟世峻从柜坊里拿出巨额钱款借给杜游琛。接着,杜游琛带着这些巨额钱款,和叶尔秋一起乘坐叶家船队,赶往剑南道的益州,找到当地的大盐商包云礼、雷起明等,将计划全盘托出,并说除了支付正常盐价外,事成之后,还会酬以重金。叶尔秋则承诺,所有从益州到扬州的食盐,只要是叶家船队运载,来回运费一律降低三成。仔细考虑一番,包云礼、雷起明等几大盐商见有利可图,完全答应。随后,杜游琛、叶尔秋、包云礼、雷起明等人,带着剑南道的数万石食盐,在叶家船队的运载下,浩浩荡荡地驶向扬州。

到了扬州,杜游琛命令下人迅速将剑南道的数万石食盐抛向扬州市场,同时还将包云礼、雷起明等大盐商引见给长史任天一。对这些大盐商的到来,任天一热情地设宴相待。在宴席上,任天一叮嘱他们两件事:一是千万不要对外泄露他们和长史见面之事,二是在扬州期间,他们不可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谨防节外生枝;剑南道几大盐商点头应允。

大量食盐突然涌入扬州市场倾销,使得供应明显超过居民需求,从而导致售价持续狂跌。面对意外之喜,广大居民兴奋不已,原先市场食盐售价仅为每斗十钱,在日常开支中微不足道,看见如今每斗八钱、每斗六钱的不断下降着,还是乐不可支。少数家庭已猜测到,这种不寻常现象的背后可能存在某种阴谋,于是趁机大量购买,以防不测。

目睹盐价突然狂跌,曾和培心急如焚,知道杜游琛开始不惜血本地操纵扬州市场盐价了;也清楚地明白,当前盐价突然狂跌,造成中小盐商的利益受损,意味着以后必将突然狂涨,促使广大居民增加额外开支,对一些贫苦家庭而言,更如雪上加霜。为了探知更详细的情况,曾和培私下找到陶简询问,陶简也说一无所知。曾和培本想悄悄询问负责处理盐业事情的功曹赵吉福,可又担心,万一被任天一发现后,对自己的影响或许不会很大,而赵吉福却有可能受到严厉处罚,遂也做罢。

这时,茱萸盐业行会内部仿佛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众多中小盐商怨声四起、牢骚连连,强烈要求召开会议,紧急商讨应对之策。本来以协助官府稳定市场盐价为主要功能,但眼下面对着盐价狂跌,茱萸盐业行会几乎无所作为。会议上,那些开始就担心成立盐业行会不但不起保护作用,反而会招来杜游琛疯狂报复的中小盐商,个个情绪激动,频频催促行头邢必成尽快想出良策,渡过难关;其他多数盐商跟着附和。奇怪的是,有几个盐商坐在那里,不是面无表情,就是不惊不慌,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跟自己毫无关系。目睹此景,邢必成只得好言相劝、认真安抚,好不容易使在场的中小盐商稍稍安静下来,然后大声地说:“诸位同仁,目前杜游琛操纵市场盐价,损害了我们的利益,邢某作为茱萸盐业行会行头,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恳请诸位千万不可急躁,邢某明日赶去州府拜见任使君,反映这种情况,希望州府全力干预,以维护我们的利益。”

一个盐商站起身,怀疑地说:“邢行头,这次盐价突然狂跌,肯定是杜游琛和州府事先共同预谋的;不然,市场上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井盐,我们扬州本地盐商售卖的几乎全是海盐啊。”一听此话,其他盐商纷纷议论起来:“这么多的井盐涌入并不缺盐的扬州,必然造成盐价狂跌,这不是阴谋,又是什么呢?”“倘若州府真的被杜游琛收买了,我们这些中小盐商以后可怎么活啊?”

邢必成朝众多盐商挥了挥手,大声地说:“诸位,请安静一下。大量井盐涌入并不缺盐的扬州,到底是不是阴谋,我们不能过早地下结论,更不能无端指责州府跟此事有关。等邢某赶去州府拜见任使君后,一切便会拨云见日。”另一个盐商不无忧虑地说:“邢行头,如果这次盐价狂跌真是杜游琛和州府共同策划的一场阴谋,我们又该怎么办啊?”邢必成信心十足地说:“放心吧,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一定会有办法应对的。”又一个盐商说:“邢行头,希望你能从州府那里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啊。”

扬州盐价突然狂跌,受到影响的是生活在扬州的各类人群。其中原因,引起了人们的种种猜测,柳雅萱也不例外。这段时日,有两件事对柳雅萱触动很大,一件是近两个月前,史飘薇讲述任天一强迫自己给监察御史陪宿而遭拒绝之事;另一件是曾和培来怡春楼讲述自己建议监察御史巡察海陵县,最终使县令安朝溪被罢免入狱后而遭任天一冷落之事。这两件事,让柳雅萱彻底看清了任天一的真实品行。平时跟杜游琛、叶尔秋等商人频繁联系,说明任天一得到了这些商人的大量好处,必然更关心商人利益,而不是百姓利益。因此,盐价的突然狂跌,毫无疑问就是任天一和大盐商杜游琛联手获取暴利的阴谋。想到这里,柳雅萱再也坐不住了,清醒地意识到,狂跌之后必是狂涨,赶在狂涨之前去一趟紫极宫,请求高道云鹤子趁机大量购进食盐;等到食盐狂涨时,再按原价售卖或无偿赠送给贫苦百姓。

在紫极宫的客堂里,柳雅萱对云鹤子讲解了近期对本人触动很大的两件事,以及详细分析盐价突然狂跌的根本原因和可能结果。听完,云鹤子赞道:“柳才女身处青楼,心系苍生,贫道深为钦佩。”柳雅萱说:“官商合谋,百姓遭殃,阿奴颇感忧虑,特来贵宫,恳请高道能继续以百姓利益为重,趁盐价狂跌时,大量购进食盐,等到盐价突然狂涨、百姓负担加重时,再将所购食盐按原价售卖或无偿赠送给贫苦百姓。”云鹤子笑着说:“虽然人与人不同,商人与商人相异,但是英雄所见略同,柳才女的建议,昨日已经有人向贫道提起过了。”柳雅萱颇为惊讶,忙问:“不知何方高人,也会如此思深忧远?”云鹤子说:“昨日,扬州最大药材商申思道来到鄙宫,也向贫道建议,趁盐价狂跌时,大量购进食盐,用以救助盐价狂涨后深陷苦难的众多百姓。”柳雅萱想了想,说:“申思道?这个名字这般熟悉。阿奴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是谁。”

云鹤子说:“前段时日,柳才女来到鄙宫后,贫道带柳才女去见康一松,途中经过救苦殿,看见里面悬挂着一口大铸钟;柳才女问大铸钟何时所挂?贫道说,此钟乃是一位名申思道的大药材商为祝其父八十岁寿辰而出资铸造并捐赠的,据说花了三百二十贯。柳才女可否想起此事?”柳雅萱回想一阵,说:“哦,阿奴想起来了,确有那么回事。当时见到康一松后,康一松熟练背诵和精彩讲解《道德经》,让阿奴赞叹不已;另外,康一松还将本人所创作的《龙虎山修道图》赠送给阿奴。阿奴回去后,将此图挂于墙上,日日欣赏。不过,对于申思道,阿奴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云鹤子说:“作为扬州最大药材商,申思道跟其他商人明显不同,时常矜孤恤寡、乐善好施;昨日前来鄙宫,对贫道说,目前奸商作祟,百姓必将遭罪,令人担忧;同时力劝贫道大量购进低价食盐,以防不测,还说自己已经购进一批低价食盐,准备以后帮助贫苦百姓。”

柳雅萱深受感动,说:“这么说来,申思道也是见义勇为之人,可惜阿奴无缘见其一面,甚为遗憾。”云鹤子说:“申思道经常来鄙宫敬香和献供,柳才女如能勤来鄙宫,说不定你们二人就会碰上呢。”柳雅萱点了点头,说:“阿奴希望能早日见到这位关爱苍生、淡泊名利的申思道大商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柜坊凭帖,递过去,说:“这是阿奴的微薄之力,还请高道收下,以便尽快购进低价食盐。”云鹤子用双手轻轻地挡回,说:“去年,圣人在将元真观赐名紫极宫的同时,又赐予一百顷良田。得到圣人慷慨赏赐,贫道作为紫极宫之主,深感有愧,因此平日思虑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加快回报黎民百姓。柳才女的心意,贫道已领,只是钱财,还请柳才女收回吧。”柳雅萱急了,说:“如果阿奴没有猜错的话,昨日申思道来到贵宫,也一定给了高道一些钱财,高道推辞不掉,最终仍是收下,为何今日又要拒绝阿奴好意?申思道和阿奴向高道捐赠钱财,别无他意,只是想帮助贫苦百姓罢了。”

云鹤子笑着说:“实不相瞒,早在前日,贫道就已派人大量购进低价食盐,等待食盐狂涨时,再去救助贫苦百姓。柳才女敏而好学,刚才所言完全正确,昨日申思道来到贵宫,确实给了贫道一些钱财;贫道推辞不掉,只得收下。看来对柳才女的钱财,贫道若不收下,只怕柳才女不会答应啊。”接过柜坊凭帖,又说:“柳才女和申思道的恩德,黎民百姓一定会永记在心的。”柳雅萱高兴地说:“高道此举顺应天意民心,上天感动之余,必将赐予高道百年之寿。”云鹤子摆了摆手,说:“道教重生、贵生,道士必然追求长生,可是贫道心系天下苍生,日日祈愿他们无灾无祸、无苦无难、无疾无患、无忧无虑、无烦无恼、身健体硕、欢喜快乐;若能如此,贫道即便折寿损命,也是神色自若、心如止水。”

柳雅萱受到强烈震撼,说:“高道心系天下苍生,真正世所罕有,不但得到万民敬仰,而且还会青史永垂;阿奴德疏才浅,自愧不如。”云鹤子说:“《道德经》曰,‘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意思是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整个宇宙有四‘大’,而人便是其中之一。既然人与道、天、地齐足并驱,难分高低,作为以‘道’立本的道教,又岂能轻视万物之灵的人呢?作为道教紫极宫之主的贫道,又怎敢不重视与天地并列的人呢?”柳雅萱站起身,一拱手,激动地说:“高道此番之言,使阿奴对道教的信仰更加坚定,对《道德经》的领悟更加深刻。高道是阿奴的终生之师。高道的每一句箴言,阿奴都将镂骨铭心、永世不忘。”

在州府二堂内,任天一认真听完邢必成的激情陈述后,和颜悦色地说:“目前,盐价上下波动均属正常现象,一旦州府轻易出面干预,势必影响众多百姓生活,遭来流言蜚语;况且盐价下跌,百姓开支减少,州府也会欢心。至于盐商利益受损,州府本该考虑相助,可是已成立了茱萸盐业行会,就要发挥作用。盐价下跌,行会成员只有互帮互助,才能共渡难关。”邢必成焦急地说:“有些小盐商快支撑不住了,还望任使君及时伸手相助啊!”任天一叹了口气,说:“唉,去年秋季,扬州突发风雨之灾,造成大量船毁人亡。事后,州府几乎拿出所有钱财安置幸存灾民、抚恤死者家属,花费特别巨大;而朝廷所拨的赈灾之款也是杯水车薪,早已耗尽。今年初至今,州府财政收支仍未恢复正常。此刻,盐价下跌,利益受损,盐商指望州府能够相助,本官作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在深表理解和同情之余,鉴于州府财政拮据、捉襟见肘的状况,也是爱莫能助啊!”邢必成不甘心地说:“任使君,此次盐价突然下跌,原因是涌入了大量的外地井盐。这些井盐本属剑南道所产,来到并不缺盐的扬州,在下怀疑是有人故意……”任天一笑着说:“邢行头,你别忘了,扬州本来就是南北粮、草、盐、钱、铁的运输和周转的重要港埠,物流四面,货通八方,仅仅多了一点外地井盐,就值得大惊小怪吗?”邢必成说:“根据在下分析,此次大量外地井盐涌入扬州,一定是大盐商杜游琛在背后操控,所以还请……”任天一登时沉下脸来,说:“邢行头,无凭无据,岂能无端怀疑别人。本官公务繁忙,少有闲暇,邢行头若无其他事情,就请回吧。”

从州府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邢必成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回到邢家宅院,刚在厅堂坐下,监奴便过来了,说:“方才盐商冯晓楠过来找郎主,说有重要之事相告,见郎主不在,等了半个时辰,就走了。”邢必成端起茶釜,倒了一碗茶,猛饮一口,不在意地说:“冯晓楠说了什么重要之事没有?”监奴说:“本来冯晓楠不想说的,可我看他一副特别着急的样子,就忍不住多问了两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给了我听。”邢必成顿时来了精神,说:“冯晓楠平时成熟稳重,如果显出特别着急的样子,就说明事情非常严重。你说,冯晓楠到底说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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