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盈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软糯。
“李郎,和你在一起,什么样的生活我都甘之如饴。”
“盈儿妹妹,见你如此,我真是心尖尖都要碎了。”
你侬我侬,好不甜蜜。
司少阳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他一向是说这种骚话的人,并且从来都不觉得尴尬。
不过站在第三方这么一听,还真是蛮尴尬的,只觉得一股做作之感扑面而来。
果然秀恩爱这种事,只要不是自己,都令人不大愉快。
司少阳用手按住了怀中狐狸的狗头,让她无法张口说话。
然后清了清嗓子:“打扰一下——”
这声音如此之突兀,以至于这狭小地下室内的一男一女均是一愣,久久回不过神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李成业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向着声音的方向转了过来。
“什么人!”这个声音显然是在发抖。
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是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看着有些稚气,身形并不强壮,甚至有些羸弱,看着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你是什么人,是我父亲派来找我的么?”吴月盈被父亲娇养着长大,胆子是要大上一些,很快就坐起身来呵斥道。
“自然——”司少阳欣然点头,视线在二者之间转移,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好整以暇的站在阴影中,怀中的白狐被手臂遮掩,只看得到一片毛茸茸,倒显得不那么突兀。
“我爹许了你什么好处,我出双倍!”
吴月盈的话一出口,司少阳就觉得好笑:“吴小姐觉得自己比吴老爷有钱?”
吴月盈一时语塞。
“何况吴老爷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我也不好辜负。”,司少阳摇着头指向一旁两股战战的李成业,“你爹觉得这家伙可配不上你。”
“这算什么爱我,他只想让我按着他说的做!”吴月盈下意识的呵斥道。
一旁呆立着被点了名的李成业终于回过神来,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向前一步站在了吴月盈的身边。
他目光闪烁,迅速开口:“我与盈儿妹妹情投意合,吴老爷何故苦苦相逼!”
李成业脚步略微后倾,司少阳一眼便看出,这家伙打了主意,如果自己真的动手,绝对是会缩到吴月盈的身后去。
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方才你不还说舍不得吴小姐跟你受苦吗,怎么现在舍得了?”
眼睛四下一扫,这阴暗逼仄的地窖虽然请人略微打理过,但条件依旧艰苦。
贵妃榻狭小,本就娇小的吴小姐躺在上面都需要蜷着身子,上面铺的被褥也十分粗糙,吴小姐裸露在外的手腕都露出了几道被划出的红痕。
更别提司少阳耳中能捕捉到的蛇虫鼠蚁,那可真是小姑娘的噩梦。
“盈儿妹妹与我心意相通,我自然不能辜负她的意愿。”
李成业的脸皮和反应还是很快的,理直气壮,言之凿凿。
司少阳略一挑眉,弹出石子,惊动了墙角一只大耗子,耗子“咻”的一下窜过去。
吴月盈的惊叫紧跟着响起来,李成业是穷苦过的,倒要镇定不少,伸手护住她安慰连连。
“盈儿妹妹别怕!”
“李郎!”
二人又旁若无人的对视起来,继续打算你侬我侬。
“喂喂——”司少阳挑起眉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无视过了。
想当年以他的修为,除非他刻意隐瞒,不然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罢了,此刻他提什么当年。
他可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当一根合格的木棒,然后使劲打鸳鸯。
于是司少阳略一屈指,一枚小小的石子破空而去。
石子如同暗器,风压堪堪划过李成业的脸颊,带出一道小小的擦痕,然后砰的一声钉在墙上。
“啊!”察觉到疼痛,李成业惊叫出声。
下一刻,第二颗石子破空而至,直冲这他的眼球而去。
突入其来的伤害让他僵立当场。
要瞎了!
李成业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然而下一瞬,气势汹汹的石子却像是泄了气一般,在距离他眼珠半寸的地方翩然落下,轻轻的摔在他的心口。
李成业心中一松,却忽然感觉胯下一暖,低下头来,发现浅色的袍子已经濡湿了一大片。
这是尿了?
就这?
始作俑者的司少阳自己都有些意外,这人竟然能如此无用。
“吴小姐,你当真认为你眼前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司少阳抬起头,颇为嘲讽的说道。
见识到这种丑态,只怕是什么幻想都能幻灭了吧。
然而出乎意料,吴月盈低头看了一眼李成业染上一圈黑色的袍子,然后迅速抬起头,表情坚定:“胆子大小又如何!李郎待我以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君当作磐石,妾亦无悔作蒲苇蒲……”
甜腻的情话如同不要钱一样从吴月盈的口中跑出来,但从遣词造句就知道她平时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
这都能接受,司少阳眉头又高了一点。
“你倒是热忱——”,司少阳半酸半嗤笑了一声,“别背诗词了,你知道他上勾栏院的事情吗?”
虽然男子眠花宿柳只能算是风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也鲜有女子完全不在意,何况还是干柴烈火的热恋时期。
然而吴月盈却点了点头:“李郎家中贫困,勾栏院中词曲也算是一门生意,商人不讲什么门楣高低的,凭手艺吃饭有什么丢人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凭手艺吃饭?他可是和楼里的姑娘亲近着呢。”,司少阳手掌按照手中的狐狸,慢悠悠的说道,“那个叫丽娘的花魁,可是给他出了不少的钱,连这院子都是她租来的,想着以后要同他做一对长久夫妻呢!”
“这不可能!”吴月盈想也没想就回答。
司少阳笑而不语,视线转向了一边的李成业:“哦,是这样吗?丽娘可心心念念都是你。”
李成业十分狼狈,他颜面扫地恶狠狠的盯着司少阳。
脑中想着日后入主了吴家该怎么折腾这个少年人。
在他眼里此人既然是吴老爷请来,那自然听的是吴家的话,他只要成了吴家的女婿,自然也可以像奴仆一样驱策他。
不过眼下还不行,他奋力收回憎恨怨毒的目光,视线转向了身边的吴月盈。
“什么丽娘,我不知道。”,李成业朗声道,“我敬你是泰山派来的人,可也容不得你这样污蔑我的名声,我心中只有盈儿妹妹一个人!我虽出入勾栏,却也是知礼的读书人,与那些莺莺燕燕都是萍水相逢,至多也不过是卖了她们几句诗文词曲!”
“哦,勾栏院的花魁娘子,你当真不认得?”
“烟花之地的女子,大丈夫怎能深交!”
司少阳笑了两声,拍了拍手中的白狐,笑道:“你可听到了,他打心眼里瞧不上你。”
丽娘早已泪盈于睫,她一双溜圆的狐狸眼望着不远处的爱郎,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而李成业,虽知道丽娘原型是一只狐狸,却只见过她人类的模样,一时半会儿的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没反应不过来。
丽娘挣脱了司少阳的怀抱,落在地上,缓缓化为狐耳少女的模样。
“李郎,你一直都在骗我?”
李成业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目光在二女之间游荡。
不过很快,他就下了决心。
吴月盈这尊金元宝才是尊重要的,于是他硬起心肠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的心自然是盈儿妹妹的!”
但显然,他还是过分天真,走到这一步,事情决计是无法善了。
丽娘金色的眸子略微颤了颤,泪珠滚了下来。
“骗子……”她轻声呢喃道。
然后她像一个被抢去了糖果的孩子一样放声哭泣起来。
“骗子,大骗子!”
她重复着这几个词,哪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其中的情真意切。
吴月盈虽然喜欢李成业到失去脑子,但到底不是个疯子,能对这场面视若无睹。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李成业的额间出了一层薄汗,不过他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一定是你父亲,一定是他为了拆散你我找来这人演戏。”
“她连人都不是,我父亲如何驱策得了妖物!”
二人争执间,抽噎的丽娘也加入其中:“他就是个骗子,他说要娶我的,说只是想找你爹要一笔钱!”
“盈儿妹妹,别听她胡说!”
“我没胡说!他天天都要来我这里,说最喜欢我了……而且,他屁股上还有一个很大的痣,他在我那洗澡的时候我瞧见的!”
“你屁股上的痣也是我爹瞧见了告诉她来拆散我俩的?”
“盈儿妹妹,你听我解释!”
“李成业,我为你吃了多少苦?你对得起我!”
……
三人吵成一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司少阳看着三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对,这下肯定是和不好了,他这根大棒也算是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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