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过了凌晨十二点，这时候来敲门的……

方球一下子想到了小舞。

然后他又意识到小仙的话。

“斩凡心……？”

他呆呆望向小仙，心情突然感到莫名的沉重。

小仙却在笑，示意了一下门口：“去吧！”

叮咚！

门铃又响。

方球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过去打开了门。

斩凡心……

如何去斩？

什么又是……他的凡心？

门外果然是小舞。

刚刚下播，还没有卸妆，整个人靓丽得仿佛电视上的女明星。

只是眼神里似乎有些焦急，看到方球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么晚了……”

方球笑了笑，正在询问来意。

突然间，小舞眼圈有些发红，一下子扑上来，紧搂在方球的胸口。

迷人的清香将方球围绕，方球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舞将头深深埋入方球的怀里，颤抖的声音响起，竟像是快哭出来了。

“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了……好怕你会想不开……从天台上跳下去……”

“我刚才看错了，甚至真的以为你已经……还好，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我再也不退缩了……再也不放手了……我想……我想一直一直地抱紧你……”

小舞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又充满了深情，听到方球耳中，让他如被闪电击中一般，呆呆地作不出反应。

舞姐……喜欢我？

虽然以前也有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这一点，但方球从来不敢相信，身为大主播的小舞，会喜欢自己。

他觉得自己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根本配不上人家。

所以才会也去做直播，只是想尽量靠近小舞一点。

谁知道放弃直播的这一天，有机会开启非凡人生的这天晚上，他竟然能从小舞口中听到这样的感情。

她是真的喜欢我的……

不，她甚至是爱我的！

胸口上的湿热，做不得假。

那股温暖，仿佛透入胸口，却又让心里，隐隐作痛。

方球突然有所明悟。

“这就是……我的凡心！”

心突然更痛了。

他不禁扭头望去，小仙还在后面笑盈盈地看着他。

斩断凡心……

如何斩断？

如果不斩的话，是不是就永远失去了前往天庭的机会？

这个机会本来十分难得。

但胸口满溢的感情，却更加沉重。

……要如何抉择？

方球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作不出选择……

……但身体，却渐渐地凉了。

怀里的小舞突然颤了颤，似是感受到什么，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后退一步。

抬头看向方球的迷离眼光中，是破碎般的懵懂。

方球心里一叹。

身体自己作出抉择了。

他一直渴望美好的感情，幸福的生活，但能让他身体火热的，终究不是那些。

真正吸引他的，是更加……渺不可及的东西。

“舞姐，我要走了……”

“……去哪里？”

小舞静静问着，悲伤的目光，如刀子般割在方球心里。

“我要……出国了……”

谎言，却自然而然地从方球嘴里流出。

“我家里其实很有钱……直播只是梦想，梦想破碎了，就要生活了……所以，我要走了……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说谎的感觉，竟比呼吸还轻松。

小舞的眼神，肉眼可见地灰暗起来。

她扭转目光，突然看到方球身后不远处的小仙，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方球心痛得几乎站立不稳，但他还是紧咬一下嘴唇，摆出冷漠的表情。

好在，一切都没有开始过。

他们之间，没有那样刻骨铭心的回忆。

也没有海誓山盟。

一切只是自然而然……

这样的感情，只要这里足够坚决，终究也会被她淡忘的吧？

她是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即使自己不在了，她也一定能找到幸福的吧？

所以这里只有坚决，再坚决！

方球不理小舞开始变得游移的眼神，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终于，小舞深吸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是我太莽撞了……说了些奇怪的话……这么晚了，打扰你们了……”

她对方球笑了笑，又对后面的小仙点点头，后退几步，离开了门口。

她转身向回走去，却又记起什么，扭过头笑道：“对了，你帮我准备的饭菜，我就收下了……毕竟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弟弟一样照顾，这个就当是谢礼了……”

她停在自家的门口，顿了顿，轻轻道：

“那么……再见。”

然后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背靠着门坐倒下来，泪水已夺眶而出。

她强忍着不哭出声音，只任凭泪水顺着颤抖的脸庞流下。

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恋爱。

也是第一次失恋。

原来失恋的感觉，是这么痛苦啊……

……

……

天台之上。

月亮似被乌云遮住，放眼望去，只有深渊一般的黑。

小仙笑道：“恭喜你，斩灭了自己的凡心，感觉什么样？”

方球默然无语，心里早失去了先前的亢奋，沉默半晌才答道：“感觉……自己是个大傻逼……”

小仙皱了皱鼻头：“你怎么说脏话？”

方球露出苦涩的笑容。

再脏的脏话，又怎能抒发他此时苦闷心情的万一。

斩凡心，斩凡心，凡字可以去掉了，分明斩的是自己的心。

心都要被劈成两半了。

方球忍不住问道：“当神仙，都要这么痛苦吗？”

“痛苦吗？”小仙却反问道，“不被七情六欲所恼，不是更加自在吗？”

方球看着小仙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皱起了眉头。

“神仙真的没有七情六欲吗？还是说……其实你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情，自然不会知道感情中的痛苦。”

不知为何，方球这时已经忘了小仙太白金星的身份，眼里只看到一个懵懂无知不识愁滋味的少女。

“我、我怎么会不知道？什么这啊那啊的感情，我早就体会遍了！我可是神仙啊，不能勘破这些感情，还怎么当神仙？”

小仙的模样似乎有些强撑。

方球叹了口气，也懒得追根究底了。

毕竟不管怎样，他自己的感情，已经难以挽回了。

只能向前看，期待往后的非凡人生了。

轰隆！

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小仙露出兴奋的表情。

“小心了，下界之门要开了。下界门难得开一次，周围的妖魔鬼怪肯定要过来了！”

“妖魔鬼怪？”

方球一惊。

“不用怕！”

小仙拍了拍小胸膛，气势满满地道：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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