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后我又被迫科举了

《咸鱼后我又被迫科举了》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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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朝兴和十五年,清丰县无溪镇下井村。

一连几场秋雨,愁煞了村里的庄稼人。这雨连着下了五六天,若是再不停,今年的秋收可就要烂在地里了。

村西头的宋家,昏暗油灯下,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宋母抚着心口,一颗心仿若要跌出来。她的三女儿宋若桐伺候在侧,一边擦拭她嘴角的药渍,一边劝说:“娘,您就放宽心,这天要下雨,我们也拦不住,您就是再着急又有何用,反倒急坏了自己身子,遭罪的还是您自己不是。”

宋母叹了口气,她不只愁地里的庄稼,更愁自己的儿子。她小儿子修濂前几天休沐在家,去山里给她采草药,回来后人跟中了邪似的,一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饭也不吃,学也不上。

她丈夫死的早,家里儿子就这么一个,她还指望儿子考个功名出来光耀门楣,谁成想他说断学就断学了。

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想至此,宋母忍不住又几声咳嗽。

咳嗽声断断续续掠进隔壁屋里,宋修濂背靠冰冷墙面,心如坠冰窟,全身上下死气沉沉,提不起半点精神。

他不为地里的庄稼愁,也不为家里的窘困愁,他为他自己的破事烦心。

他是一名穿越者。按理说,穿就穿呗,穿过来得过且过,饭照吃,路照走不是。可偏偏他就是众多穿越者中不同寻常的那一个。

他不只穿了一次,他历经四世,共穿了三次。

第一世,他是一名知青,下乡五年,仍不忘读书自学,想着哪一天高考恢复了好考回去。这一天还真就来了。得知恢复高考的那一刻,他立马报了名参加,最终不负几年苦学,以第一名优异成绩获得了当年的省高考文科状元,并且考入了全国高等学府。

就在他北上入学的那天,他坐火车上不小心打了个瞌睡,醒来后发现自己穿了......

第二世,他生于古代书香门第,作为家里的独苗,他爹把毕生心血都倾注在他读书科举上。他心想,科举就科举呗,反正他天生好读书,这有何难。寒窗苦读十余载,两次落榜,最终及第,虽不是榜眼探花状元郎,好歹也是个进士,谋得个一官半职。

就在他新官上任的路上,轿子经过一荒山野岭,不知哪里窜出来一众流匪,对着他们一行人便是一顿乱砍,他们寡不敌众,不幸死于乱刀之下。

眼睛一闭一睁,伴随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他带着两世记忆来到了第三世。这一世与他第一世同处一个时代,只不过跨入了新世纪。他生于新世纪的千禧年,从小锦衣玉食,被爸妈塞入各种补习班,画画、钢琴、外语、数学,他样样学的不差。

辛苦读书十余载,只为一朝高考时。或许他天生就是考状元的命,这一次又得了个省高考理科状元。家人为他欣喜之时,他的内心是恐惧的,他害怕重蹈前两世的覆辙,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又穿了。

害怕什么便来什么。他得了状元那日,下楼丢个垃圾的功夫,又双叒叕穿了......

穿到了现在这具身体身上。

这具身体的名字跟他一样,也叫宋修濂,生于大靖朝兴和元年,清丰县无溪镇下井村人,今年十五岁。

他们家世代为农,父亲是个秀才,在他两岁那年不幸染病去世。母亲一人将他们姐弟四人拉扯大,长年累月,辛苦坏了身子,这几年一直卧病休养。他上面有三个姐姐,大姐嫁给了邻村的一庄稼汉,二姐嫁给了镇上的一读书人,三姐待字闺中,适龄未嫁。他排行老四,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

因着母亲平日里用的一种药草暂缺了,他便进山里去采,不慎失足,从高高的山丘上滚落下来,脑袋撞上一颗大石,不幸身亡。

再醒来时,芯子里换成了穿越而来的宋修濂。

宋修濂心酸又无奈,想到他前三世寒窗苦读十余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落着,他就满腹憋屈,气的直想骂老天,老天爷是有多见不得他好,每每在他考中状元做官时,不是让他穿就是让他死!

所以,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不再读书科举了,宁做田舍郎,不登天子堂。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穿过来五六日了,他日日把自己关在屋里头,门也不出,学也不上,彻底绝了读书的念。

秋雨寒凉,薄衾不暖,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宋修濂掖了掖被角,打算继续他的醉生梦死,可眼皮子还没合上呢,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突然大作。

紧接着,三姐的哭腔响起:“阿濂,快,娘咳了血,晕过去了。”

宋修濂赶紧揭被下床,打开门,三姐一脸忧忡站在门外。

“阿濂,你去守着母亲,我去请大夫。”

宋若桐交代完就往外走,却被宋修濂一把拉住,“姐,别去了,我来看看。”

宋若桐满脸不可置信,她弟弟啥时候懂得医术了。

宋修濂第二世时,跟一位郎中学过一段时间医术,对医理略通一二。他们村没有大夫,这黑天雨夜的,去邻村请大夫多有不便,倒不如他亲自上阵,省时又省事。

他给母亲切了脉。母亲脉象紊乱,时而疾时而缓,脸色蜡白,应是郁气结心所致。他在母亲人中一掐,灌了些平日里安神补气的汤药,不过盏茶功夫,宋母便醒了过来。

一旁的宋若桐大喜,心想,她弟弟可真厉害,不仅书读的好,还能医病,真是个能人,一边扶着母亲把剩余的汤药也喝了。

宋母喝了药,精神好了些,她看了眼站在边侧的儿子,说:“阿濂,你书读的好好的,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可是学堂里遇了什么事?”

宋修濂神色凝重,直言不讳道:“娘,读书太苦了,我不想读了。”

宋母笑了笑,只念他读书乏了,耍些小孩子气,立马对他晓之以礼:“傻孩子,这读书哪有不苦的,可这苦只是一时,待你考了功名,那可是尝一辈子的甜。不然你去种地,那才是苦,一辈子的苦。”

宋修濂苦笑一声,种地就种地,比起辛苦读个半辈子突然穿越,他倒宁可做个庄稼汉,舒心又痛快。所以,不管宋母如何劝说,他就是不动读书的念头。

宋母气的红了眼眶,抚着胸口自顾自咳起来。他丈夫临终前曾千叮万嘱,要她务必教导修濂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她念着这句遗言,一直熬到今天,不管多脏多苦的活,她都拼着命干,为的就是多攒些钱供儿子读书科举。

如今儿子竟起了这等忤逆心理,书说不读就不读,让她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几欲要她命。

她剧烈咳嗽着,一面揭了被子下床,一面手伸进枕下,摸出一把剪刀,直抵自己脖颈。宋修濂大惊失色,赶紧去夺母亲手里的剪子,却被眼尖手快的宋若桐抢先一步。

宋若桐拉着母亲双臂,哭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小弟他不爱读书不读便是了,您何苦作践自己性命。娘,您快把剪刀放下。”说着,去拿母亲手里的剪刀。

宋母不为所动,只看着宋修濂:“这书你读还是不读?”

宋修濂不敢硬来,他一见剪子心就哆嗦。他第二世的娘就是拿剪刀戳了自己心窝,血洒白帐。这女人家别看外表柔弱,刚烈起来可是闹人命的。

他不能刚穿过来就把个母亲逼死。

宋修濂仰天长叹,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涩又是苦,身体如同行尸走肉,良久,方出一声:

“娘,您把剪刀放下,我读,我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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