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

《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

第 54 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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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到极点的沉默蔓延在一方偏殿里,皇上的小胸膛剧烈起伏,身上的杀机一丝丝渗透进每一个人的身体灵魂。

四位阁老和六位尚书,就感觉一股凉气直透脚心,他们拼命告诉自己,自己做的没错,自己都是为了皇上好,他们在做为人臣子的本分……然而,他们已然没有反抗的意识。

偏殿的大小四个门大开,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皇上因为他们的“死谏逼迫”,身上的杀气弥漫出去,院子里的鸟雀花草都瑟瑟发抖。

皇上已经不是刚才的愤怒,面容平静下来,一双通红的眼睛也平静下来,皇上已然动了杀心。

这个时候的皇上,并没有想起他爹那句“谁惹你不开心,你砍谁的脑袋。”也忘记徐景珩教导他的,不要和文臣硬抗,耍无赖。皇上仿若被人碰到逆鳞的幼崽,冷酷地露出幼嫩的爪牙,要撕咬他的敌人,不管他面对的是谁。

“朕不同意!”皇上喊出一嗓子,小奶音都是杀机。

皇上身上的气势不自觉地放出。

身边的余庆极力运转内力抵抗这股杀气,张佐直接跪趴在地上,红石头里的鬼鬼们都被惊动,所有鬼鬼一起大喊“朱载垣!皇上!朱载垣!你想想指挥使,你不能杀光天下人。皇上!朱载垣!”

“指挥使”三个字听进皇上的心里。陷入魔障中的皇上呆呆的,长长的眼睫毛动一动,身上的气息瞬息一变,杀气消散于无形。

余庆浑身一松,后背湿透。张佐一屁股趴在地上死鱼一般,四位阁老六位尚书,直面皇上的杀气,就感觉,鬼门关走了一遭,人都傻掉。

大家伙儿都隐约感知皇上的杀心,平时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好,这段时间皇上因为徐景珩受伤,整个人变了不少,大家伙儿都以为,皇上懂得感情了,开始学会在乎了,哪知道……

十来个人,还没从那份死里逃生的惊险中回神,皇上也没催他们,一个起身,快步离开小偏殿。

皇上直觉去找徐景珩,飞到一半停下来。皇上愤怒于内阁对他的逼迫,心里莫名的难受,皇上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情。小小的孩子站在太阳底下,眼泪花花,却是倔强地不在偏殿哭出来,来到外头也哭的无声无息。

外头阳光慵懒,花草虫鱼悄咪咪地伸出来身躯,似乎是安慰,似乎是害怕。皇上泪眼朦胧中看到,更是伤心,小胖手摸着一株收缩花瓣的墨菊,小胖脸上都是关切:“不怕不怕哦,朕不打你们。”

花草虫鱼一起欢呼,尽情舒展身躯,墨菊蜷缩起来的花瓣伸开,仿若夏日里盛开的荷花,皇上含着眼泪泡泡欢喜地笑,自己擦擦眼泪,吩咐张佐:“宣桂萼、张璁。”

张佐麻利地答应一声:“奴婢去。”张佐肥胖的身躯快速不见,要不说张佐有本事?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爬起来的,什么时候跟到皇上身边的,皇上哭,他也硬忍住不去劝。

余庆看一眼张佐沉重的背影,担忧地看一眼皇上,只谨记指挥使的交代,要皇上好好练手。

皇上感知敏锐,一转身,疑惑地看一眼余庆,大眼睛里全是威胁——不许告诉徐景珩。

余庆赶紧讨饶:“皇上,臣不说,指挥使也会猜到。”

皇上吸吸鼻子,因为想起徐景珩会担心他,又几大颗眼泪出来,声音里都是哭音:“朕会处理好。朕晚上和徐景珩说。”

余庆叫皇上哭得心肝儿都疼,低头弯腰,面对皇上的“不乐意”那个叫为难:“皇上,指挥使要是问起来,余庆该说。”

皇上鼓着腮帮子,却也无可奈何,无他,锦衣卫要是不听徐景珩的话,才是大问题。

“恩准。”皇上生气,眼泪又出来。余庆的眼泪也出来,一时又叫皇上的孩子气笑出来,从怀里摸出手帕轻轻地给皇上擦擦脸,擦擦手,皇上的气还没消,瞪余庆一眼,继续安抚院子里的竹子,窗边的老梅,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不要害怕哦。”皇上双手捧着一只秋蝉,把它放到一株梅树上。

桂萼和张璁等在外院,跟着张佐一进来,就看到皇上明显哭过的模样,对着花草虫鱼,满心爱惜,心头一震。只他们也瞬间感受到,偏殿里不寻常的气氛,只能安耐住所有的担心,恭恭敬敬地行礼。

“臣桂萼/张璁拜见皇上。”

“平身。”

皇上领着他们回去偏殿,偏殿里,还是静的落针可闻。应该说,在桂萼和张璁进来的时候,静的呼吸都听不见,仿若偏殿里一个人也没有。

皇上也没有先开口,大方地给予他们缓和的时间。

四位阁老和六位尚书,都是一颗心酸酸苦苦,眼里都是眼泪。

皇上刚刚,居然动了杀心。

特别是蒋阁老和谢阁老,看着皇上长大的老臣。历经三朝的老臣,当年先皇那般折腾,也从来就是拖一拖闹一闹,从来没有动过杀心,从来没有驳回内阁决定。

可他们瞧着皇上那湿润润的眼睛,平时的神采飞扬全没了,明显的哭过,更是伤心痛苦。

要皇上这般为难,何尝是他们所愿?

压抑得死人的极静中,心疼皇上的张佐,暗示机灵的小太监送上来茶点,造型可爱色彩鲜艳的秋季小点心,和那六安茶的香气,香炉里沉香的香气一般,迷花人的眼睛……

桂萼和张璁坐一张茶几,默默地吃,西山枫叶模样的茶点,在秋天里用,特别应景儿,各家各户都做,可都没有徐景珩这里的味道,这材料这味道,一吃就停不下来。两个人本是掩饰自己的震惊,哪知道越吃手上动作越快……

皇上一眼看到,小鼻子惊喜地嗅嗅,这是皇上和徐景珩去西山找到的原料!皇上顿时顾不得几位阁老脆弱的小心灵,抓起来一块小枫叶就朝嘴里送。

四位阁老六位尚书一看,简直想要晕过去——他们和皇上置气什么?皇上就一个五岁的顽皮孩子!

四位阁老,六位尚书,一起看着皇上好似抢不到的模样,两只手一起飞舞,嘴巴里满满的,手里也满满的,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吃。

一边吃,一边眼泪出来。皇上还是一个孩子,再聪明能干也是一个小孩子心性,他们和皇上讲大道理,和皇上硬抗,他们这不是自找苦头吃?

特别是想到皇上硬忍住杀气,一个人出去哭,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手上的动作就越发地快……

十个人哭得欢,吃得欢,皇上一看,更着急地朝嘴巴里塞。除了皇上,两个人一张茶几,每个茶几上都有一模一样的一盘,一盘里也就十个。桂萼和张璁吃完自己的一盘,一起盯向其他人,皇上自己奋斗完一盘,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其他人……

其他人:“!!!”

其他人·四位阁老六位尚书一起瞪眼——皇上也就罢了,桂萼和张璁,你们两个还嫩着,也敢和我们这些老家伙抢?!

四位阁老六位尚书人老肚子不老,一边吃一边喝,皇上这里的东西就是香。

皇上摸摸小肚子,从张佐手里接过来水杯,用一口牛奶汤——挤出来这牛奶的奶牛,也是指挥使从边境特意找来的,放养在西山吃草,做出来的奶汤味道就是好。

桂萼和张璁一看皇上用奶汤,他们也用自己的六安茶,嗯嗯,皇上这里的茶也好喝——天可怜见,他们就是吃得上瘾,他们哪里敢在这个时候抢内阁的位子?没看吏部尚书王琼都没捞到?

上好的点心治愈肠胃,上好的茶水治愈心灵。顶级的六安茶“齐山云雾”,单片不带梗芽,色泽宝绿,起润有霜……汤色澄明绿亮、香气清高、品一口,回味悠长。

新出的青白瓷茶具,不追求世人要求的灵巧秀气,胎白细致,釉色光润,薄如纸,白如玉,声如磬,明如镜……

要不说徐公子就是徐公子?徐公子要折腾吃喝玩乐,那就是独树一帜。一伙儿喜好风雅的大明文人,观察屋子里的摆设,齐齐叹服。

和豹房里头孩子气的鲜艳活泼,结合天然地理、皇家富贵不同。这座宅子,真真是大明文人的最高追求。当然,这是因为徐公子住,徐公子就是住茅草屋,那也是大明最美的茅草屋。

在座的都是四书五经的正经文人,甭管理学心学,反正都有大明文人的特点——爱茶。

蒋阁老擦擦眼泪,清清嗓子,小尴尬地问皇上:“皇上,这茶?”

皇上小脑袋一扬,这茶他就尝一尝,天天看其他人喝!

“茶枝嫩梢壮叶,叶片肉质醇厚,不采梗不采芽只采叶,于谷雨后开园,一芽二、三叶为主,扳片、精选、分离……生锅、熟锅、毛火、小火、老火……”

皇上手脚比划,细细地讲述,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这还是魏国公亲手炒制的茶?当然,这是魏国公跟着指挥使学着炒,茶叶是魏国公亲自安排人,从齐头山蝙蝠洞采的……

众人都是品茶的行家,都知道那最后一道拉老火,对形成特殊的色、香、味、形影响极大,也最是考验技巧。

老火要求火温高,火势猛。木炭窑排齐挤紧,烧旺烧匀,火焰冲天。每个笼投叶片三四公斤,二个人抬烘笼在炭火上烘焙一个呼吸,立即抬下翻茶,依次抬上抬下,边烘边翻。

为了充分利用炭火,两三只烘笼轮流上烘。热浪滚滚,人流不息,实为华夏茶叶烘焙技术中别具一格的“火功”。每烘笼茶叶烘翻五六十次以上,烘笼拉来拉去,一个烘焙工一天要走二十多里路,直烘至叶片绿中带霜,下烘,趁热装入铁筒,分层踩紧,加盖后用焊锡封口贮藏……

魏国公一番爱子之心,蒋阁老感叹:“这茶,不吃梗和芽,吃叶子。也只有齐头山的茶树可以。”

喝人茶嘴短,谢阁老感叹:“早就听闻,齐头山巍然兀立,如天然画屏。山上常年林木葱翠,溪流飞瀑,烟雾笼罩。更有一处人迹罕到的悬崖峭壁,大量蝙蝠栖居,故称蝙蝠洞——果然胜地出好茶。”

皇上没有想那么多,眉眼弯弯,与有荣焉地显摆:“大明的茶,除了蒙顶山、洞庭山、君山、狮峰……还有黄山和武夷山很多很多地方,深藏老茶树。现在印度莫卧儿国的祁门红茶,张佐,那几样茶叶,都给打包一份。”

谢阁老“机灵”:“皇上,还有这水……如此好的茶叶,当然要有好水。”

皇上一点也不藏私:“去西山泉眼接。带着茶具,两三个人,现场煮水泡茶最好。”

毛阁老笑:“皇上说得对。喝茶于清幽之处,三两知己约在山水林木之间,大善。”

费阁老也笑:“要不世人都说,喝茶就是‘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人一多,就失去那份儿隐逸静谧,情趣全无。”

众人都笑,唐人喝茶煮汤,宋人流行点茶法,大明人?太~祖皇帝出身贫寒、生活简朴,只觉得点茶法所用茶饼劳民伤财,一登基就下谕:“罢废福建建安团茶进贡皇宫,禁止制造团茶,唯采芽茶进贡。”

都是散茶了,大明人以芽茶冲泡而饮,冲泡方法简单明了,喝茶便融入到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中。这一融入,便是开启茶叶之千古清饮之源,追求茶叶本质天然的味道,追求喝茶时候的心境、环境、水、茶具……

清、活、甘、洌、轻。两三个好友于山间清泉之侧,抚琴烹茶,泉声、风声、琴声、与壶中汤沸之声融为一体;于草亭之中相对品茗,独对青山苍峦,目送江水滔滔……

皇上天天跟着徐景珩一起,虽然都只浅浅尝尝茶的味道,但懂得很多,当即吩咐:“张佐,内监新出的茶盅,也一人一套打包。”

十位老臣当即大喜。大明人喝茶,一般不用茶盏,喜欢用茶盅。洪武红釉印花龙纹茶盅、永乐甜白半脱胎龙纹茶盅、宣徳宝石红茶盅、宣德黄釉堆花绿龙纹荼盅……都是文人的心头好,一听元和精品出来,第一波收藏,自是欢喜。

礼部尚书毛澄一个没忍住:“皇上,这白瓷茶盅?”

永乐甜白釉,也是薄到半脱胎的程度,光照见影,乃是在釉暗花刻纹的薄胎器面上,施以温润如玉的白釉,给人以一种“甜”的感受,故名“甜白”。

当今德化窑的纯白釉,釉色纯净,色泽光润明亮,乳白如凝脂;在光照之下,釉中隐现粉红或乳白,又叫象牙白、鹅绒白、猪油白。

可是手里的白瓷的白,仔细看,白而莹润,透着奶白?和皇上喝的牛奶一般,没见过,想要。

皇上:“!!!”

“朕烧的!”皇上的声音里透着委屈。要不皇上和徐景珩闹着减少功课?文人学的要学,武人学的要学,风水易经八卦要学,雕刻建房子打铁烧窑……皇上都要学!皇上蹲在大火炉边轮着小铁锤,热的要升天!

皇上的小模样,忒委屈。众人齐齐发懵。

“咳咳”“咳咳”,偏殿里都是咳嗽声。皇上还不到五岁啊,这就学的一身本事,好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

皇上生气,有本事谁能和徐景珩说给他减少功课!

“朕要在湖广开始土地改革。”皇上开口,六位尚书反应过来,震惊。四位阁老反应过来,面色那个难看,桂萼和张璁面露担忧,皇上一律无视,“河套打仗和土地改革没有关系。”

皇上理直气壮:“朕打算派桂萼和张璁经略巡抚湖广,明天一早就启程,立即在湖广开始丈量土地。安全方面,还是有余庆派人保护你们,需要带上什么,直接和张佐要求。”

桂萼和张璁心里一震,他们也和其他大臣一样,都以为皇上暂时要放弃湖广的土地改革,此刻更是害怕皇上和内阁六部闹起来,就要跪下请罪,哪知道,皇上还没说完。

皇上小胖脸肃穆:“桂萼、夏言、严嵩……在边镇主持改革危险。这次也不要怕。朕的本意,能办成就办成,不能办成就拖。只要人安全就好。”

桂萼、张璁震惊,四位阁老和六位尚书更震惊。

然而皇上说的是真的。

皇上很珍惜徐景珩制造的大好机会,特别是外有战事,兴王不在湖广,楚王蹦跶不起来的时候。可是皇上也知道这般土地改革的难度,皇上担心,万一事情出来意外,湖广闹起来,真要徐景珩亲自出来收拾。

“朕已经安排好,湖南、湖北的布政使、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都会帮你们。你们这一去,没有必须成功的任务。兴王和楚王激怒朕,朕应下来,就要给办好,但不必须是今年,也不必须是现在。”

一切,等徐景珩伤好,等朕长大!皇上压下去那份杀心,声音也是平静:“能办到哪一步到哪一步。大明是朕的大明,大明的土地都是朕的土地,大明的人都是朕的子民。朕知道一个子民一个心思,但是,要乖!”

皇上毫不遮掩他的霸道。大明是朕的,臣子也好,子民也好,都要乖乖的。

几位阁老内心剧烈震动,偏殿里的十多个人,胆寒心裂。

皇上自己看不到,他的一双眼睛,冷漠无情,仿若九天神灵,俯视人间,威压无声。这句话反过来听就是:大明若不是朕的,若朕管不了,那朕就不管,大家散伙,你们另找明君。

皇上,赫然对这个皇位,没有一丝留恋。

徐景珩!!!

这一刻,在座的人都恨不得去找徐景珩拼命,却只能死死地压住,快要昏过去的震怒。

上午的时候,皇上在池塘里玩倒立,好好的彩虹天突然雷声轰轰,现在皇上就有这个想法,徐景珩!徐景珩!众人都知道皇上这般模样,不是一天两天才有,但这更说明徐景珩的影响!更恨不得手撕徐景珩!

皇上感受到他们的情绪,警惕心升起,脸上就露出来。

看得十二个大臣坐不住这张椅子,身体颤抖。

皇上:“???”

大臣们:“!!!”大臣们再恨,这个时候也只能装不知道,皇上目前还没有这个意识,他们怎么能说出来。

桂萼和张璁对视一眼,顾不得四位阁老六部尚书的意思,“扑通”跪下,声音视死如归:“皇上,臣等遵命。臣等一定在湖广保住性命,安全回来。臣等尽心尽力为湖广百姓,为吾皇,为大明,再建一个粮仓!”

皇上果然眉开眼笑:“红薯在河南、四川、山东、湖南、湖北、安徽都很好存活。目前先在湖南、湖北、四川推广,乃是为了西部的粮食。西部落后太多,西域商路重新开通,也是落后,先吃饱肚子。”

桂萼和张璁心里一热,眼泪就出来:“皇上一心为大明,大明人都知道,皇上。”

皇上,你怎么能对这个皇位看得如此淡?!桂萼和张璁心里难受。四位阁老六位尚书的心里也难受。

皇上岂能知道他们的想法?只当他们不舍得,皇上也不舍得。皇上发现他们的眼睛都红了,自己的眼泪也出来,跳下来椅子扶起来桂萼和张璁,只说:“莫怕莫怕。御马监的人也在湖广镇守太监处,都会帮你们。

你们代天巡狩,经略湖广,朕给予你们动兵之权。切记不要和百姓硬抗,老百姓能接受什么的方式,就用什么样的方式,耍无赖谋计策都好。如此改革,最怕好事变坏事,谨记王安石改革的教训……”

桂萼和张璁热泪滚滚,只一声声答应。费宏看一眼蒋阁老,站起来:“皇上,臣请问,是不是只在湖广这般改革?”

皇上点脑袋,毫不犹豫地说大实话:“这般机会,不多。朕还小。”

众人:“!!!”一起咬后槽牙,只能认了。至少十年之内,皇上不会有其他的心思,至于十年后,十年后的内阁六部该撞柱子的撞柱子,该跳湖的跳湖……

皇上对众人的反应奇怪,等桂萼和张璁归座,看一眼王琼:“水师接任人选,朕提议王琼。王琼在吏部主持改革,很好。如今吏部改革结束,维~稳阶段,可有毛澄接任。礼部尚书,另选人。”

众人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真要晕。王琼和毛澄,简直是以飞一般的速度起身行礼。

王琼有将才,当年做兵部尚书就做得很好。不能进内阁,手握兵权也一样!

毛澄都以为自己要在礼部到退休了,哪知道天降的大机遇跳到吏部,可不是激动得要晕?

就是桂萼和张璁都惊喜——毛澄做吏部,那绝对支持改革!

王琼和毛澄磕头,中气十足、声若洪钟:“臣谢皇上恩典。臣肝脑涂地,一定不负皇恩。”

皇上瞄一眼脸黑黑黑的四位阁老,矜持且谦虚:“都平身。这只是朕的提议。正式任命如何,要内阁六部九卿公选。”

在座的内阁六部:“!!!”呵呵呵呵,皇上真圣明,皇上你还记得这要内阁六部九卿公选?

皇上一瞪眼:“朕有提议权!”

王琼和毛澄一起转身,跟着瞪眼:“我二人接受公选。若不能选中,自是本事不如人。”

四位阁老四位尚书一起咬牙,一个个的,一张脸五颜六色的变化。

大明文人,就如同这偏殿里的两排禅椅一般,清雅但有为。胸有诗文万卷,腹有家国天下,脊背是宁折不弯。

禅椅弯曲较大的两侧扶手,更加舒适的藤装软屉,精雕细琢且富含寓意的纹饰等……既显示出较高的艺术水准,也显示出大明文人越发追求禅道清修的心灵。

盛世来临,越发精致和讲究的大明人,所用的一桌一椅一架,都是尽情展现山水风云般的自然纹理,也越发显示出他们内心的风骨和追求,那是历朝历代中的文人中,最有抱负心,最会死谏的一伙儿。

大明的皇帝,除了太~祖和永乐,其他的,哪一个都不敢打杀——无他,你杀了忠臣,忠臣青史留名了,你不就昏君了吗?大明人爱名声,那是爱到骨头里,灵魂里,民间挑夫讲义气,当皇帝的也要名声啊。

而当年太~祖皇帝废除丞相,折腾一个内阁,内阁的权利类似丞相。

内阁建立至今,各种原因之下越发做大。孝宗时期,刘健、李东阳、谢迁……俱在内阁,“同心辅政,竭情尽虑,知无不言。初或有从有不从,既乃益见信,所奏请无不纳,呼为先生而不名”。

先皇即位,一开始挺荒唐,刘健等人提出几条压制佞幸的办法,先皇不答应,令再拟。刘健等人力谏,谓‘……所拟四疏,不敢更易,谨以原拟封进’。先皇施展拖延之术,内阁数日再进谏……

内阁的意思,皇上你不批准票拟,我们一起求退休……

先皇每次拖延五六天,终究是答应。因为这个时候的内阁,经过百年的君臣斗争,终于将自己的意志强加诸皇帝。先皇再荒唐任性,也不能直接行使至高无上的皇权,迳直否决刘健等人的票拟。

司礼监和皇帝照批票拟已成惯例,要想否决,必须提出合情合理的理由,再有内阁再拟,再讨论。到皇上,皇上一个奶娃娃,刚识字。皇上也没有揽权的心,也信任内阁,除了自己关心的特殊事情,从不过问。

众人都可以听到皇上的心声:徐景珩说得对,内阁做不好就换一匹,这活儿就是内阁的,朕不抢,朕比太~祖皇帝聪明。

呵呵呵呵,我们的皇上真聪明。众人起身行礼,出来偏殿,感受秋日午后的慵懒阳光,抬头看看蓝天,心里头五味具杂。

人人争来争去的大权,皇上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该高兴啊,他们该高兴啊!!可他们高兴不起来啊摔!!!

晚饭后散步,徐景珩听皇上说完过程,目光骄傲:“皇上做的非常好。”

皇上小胸膛一挺:“朕英明。”

徐景珩笑着摸摸皇上的小包包头,眼神儿宠溺:“皇上英明。皇上,当年,先皇之所以示弱内阁,还有一个原因,先皇于大事上明白着,也知道自己的胡闹,面对内阁的票拟理亏,便只有拖。拖来拖去,脾气过了,就批准。”

皇上眨巴眼睛,不做声。

徐景珩告诉他,他爹也很英明,他爹知道自己爱胡闹,任由内阁严格管束。

皇上一脸倔强:“朕乖乖……”朕乖乖,但若有一天,朕和大臣、大明人站在对立面,朕不做皇帝,也不妥协。

徐景珩听懂了,奇异的,他没有一丝震惊。他微微低头,凝目,对上皇上倔强的大眼睛,在里面看到两个小人影儿,轻轻地笑。

“好。”

好。徐景珩说“好”,皇上的一颗心大放烟花,眉间星辰缀点,水洗葡萄的宝石大眼睛里,胸腔里鼓动的,是怎么样一种欢喜。

皇上知道,徐景珩果然是不一样的。

半月挂苍穹,风吹月牙弯。夜幕降临大明,大明的老百姓睡得香香,大明的一些大臣翻来覆去烙煎饼。西郊,小燕山脚下的一处宅院,典型的大明风格,彰显大明人的严谨与风骨,建筑设计规划规模宏大、气象雄伟。

秋蝉声声,秋荷宁静。其中的一个院落,昏黄的烛光的摇曳中,皇上跟着徐景珩,给一个书桌修补好一个榫卯,给一副古画补上装裱,圆满完成今天的功课,洗漱玩水沐浴上床休息,嘴里还呱呱呱。

“徐景珩,朕今天倒立,好奇怪。朕又没练习‘不是普通人’的功夫,‘它’也打雷。徐景珩,国公哪天离开北京?徐景珩,今天内阁为什么提议国公接任水师?”

徐景珩躺好,姿势标准:“皇上,‘它’可能也是闹脾气。父亲,这两天就回去,父亲怕杨阁老已经在赶回北京的路上。为什么这般提议……

皇上玩积木,玩斗拱模型,船和大炮模型,第一是开心,第二是学习。人在人群里的位置,和一块积木一样。”

皇上听懂了,大眼睛还有疑问。

徐景珩的目光,落在头顶满天星河的井口天花上,面容平静,语气慢吞吞。

皇上的眼睛瞪圆。

“徐家,两国公。大明的外戚都是出自一般人家,只有徐家是勋贵。徐家人,不碰兵权。南京魏国公一支,只担任南京锦衣卫指挥使。”

徐景珩来北京做指挥使,都是不应该的吗?皇上无法理解。徐景珩只笑:“皇上,这样才是‘应该’。”

皇上盘腿坐在徐景珩的对面,一低头,脑门几乎贴着徐景珩的脑门,大眼睛里全是担忧。

却是徐景珩安慰皇上:“太~祖皇帝建国,徐家三个女儿嫁给皇子,都不是太子。燕王起兵,徐家作为外家,长子支持建文帝,要忠。幼子担心姐姐安危给其通风报信,死在建文帝的剑下,被永乐皇帝追封定国公……”

“徐家……百年来,大明内忧外患,摁起葫芦起来瓢,天天跟吊着最后一口气一般,南京一支只守在南京……这是‘应该’。”

徐景珩没有一丝评价,坦然接受。皇上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想问,不敢问。

徐景珩扶着皇上躺好,给皇上盖好被子,余庆吹熄蜡烛,一片黑暗中,皇上已然能在夜里视物如常的眼睛,也落在头顶的满天星河上。

若今天朕没有拦住内阁,魏国公会怎么做?徐景珩那?

皇上又想起今天国公骂徐景珩的事情,皇上的左手,抓住徐景珩的大拇指,紧紧的。

阁老们知道,皇上在乎徐景珩,借魏国公钳制徐景珩,进而钳制皇上的决定。

皇上和魏国公的感情,其实并不多深,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可是魏国公是徐景珩的父亲,这是皇上今天暴怒要杀人的原因。

皇上临睡前,好似明白几分徐景珩那份安静——天下的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牵扯到我,我牵扯到你,撕扯着,博弈着,挣扎着……

情理法的忠义仁孝,皇上都不在乎。皇上抓着徐景珩的大拇指,临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朕不要认命。朕不要爹的妥协。

夜色安静,远远近近的灯火星星点点。徐景珩听到皇上的呼吸平缓,放下心来,睡着。

太~祖皇帝的感觉,他的一颗鬼心,可算是保住了,又要没了。

今儿一整天,太~祖皇帝和其他鬼鬼们一直在疑惑、担忧中度过,这滋味儿,红石头受损他们将要魂飞魄散也就那样了。

徐景珩要发疯,要搞那什么土地改革,一亩一亩地丈量土地。

徐景珩还教导皇上那般逆天的感悟。

而大明皇帝朱载垣,天赋过人,一学就会,一心要捅破老天,不做“天子”直接做“天”!

当然,每一个人小的时候都有梦想,梦想远大很好,鬼鬼们并不大担心。徐景珩说自己“疯了”,说明他没疯,他知道怎么挽回局面,虽然愤怒不理解,但也不用担心。

但是皇上对内阁的放权,戳了鬼鬼们的心肺。无他,他们都是强权皇帝,咳咳,不强权的都蹲墙角不敢吱声。

一开始鬼鬼们都以为皇上年龄小的缘故,原来,皇上朱载垣,他真的不在意那些政务。

他任命一个尚书,也只是提议。凡事走流程,给予内阁六部九卿最大的理政大权。

太~祖皇帝真的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其他的鬼鬼们都一起冒鬼汗——这样连政务都不在意的皇帝,却天生的霸道,妥妥的暴君!当年的秦始皇,汉武帝,都没有这份儿胆子大心大。

可这不是最刺激鬼鬼们的。

太~祖皇帝当年防备徐家做大,一个是保护,一个是防备,很正常。徐家人神姿秀朗,慧心敏语,也都理解这份用心。可是造化弄人,本该是藩王的亲姐夫起兵,夹在忠义和家人之间,怎么都是两难。

安安生生一百年,遇到先皇早逝,新皇三天大,已经脱离红尘的徐景珩下山,来北京做指挥使,教导皇上,徐家再次处于风口浪尖——徐景珩不娶妻不纳妾,在皇上长大之前不治身亡,是最好的结局。

当然,这是对于一般·正常·皇帝的最好。一群鬼鬼看着皇上睡着了,还紧紧地攥着徐景珩的大拇指,一起看大明太~祖:老朱,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出来这么一个子孙,吾等不敢以常理揣度。

大明太~祖默然不语。大明太~祖其实一点也不是画像中的鞋拔子脸,世人谁不看脸?真丑人不能做皇帝,至少是没有疤子麻子五官端正。可是太~祖皇帝此刻的鬼脸,是鬼鬼中最难看的一个。

如果徐景珩早逝,朱载垣会如何?

曾经徐景珩问,是不是要他提前“离开”,太~祖说不知道。如今太~祖还是不知道。

大明……大明……

造化弄人,大明的太子早逝。造化弄人,大明的孙子无能,老四做皇帝……造化弄人,大明有今天这般情势。

大明太~祖冲出寝室,来到外面的满天星河下,也想冲老天咆哮,要问一问贼老天到底要做什么?

我大明的忠臣良将,哪里比汉唐流血少,为什么要内忧外患,摁起葫芦起来瓢,天天跟吊着最后一口气一般??!!为什么要把担子压在一个奶孩子的身上??!!

太~祖皇帝满心悲伧,克制自己那滴眼泪不流出来。

他已经可以猜测,大明的情况已经坏到一个程度,逼得徐景珩必须动狠手。

他十七岁那年父母兄长嫂子都去世,没银子买棺材,也是这般的痛苦。

第二天一大早,阴丝丝的,小雨却没有下来,桂萼和张璁来辞行,都笑着说,老天爷这是知道今儿是离别的日子,善解人意。

皇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看着他们,也没和以往那般哭,却叫他们更是心酸。

“皇上千万保重龙体。”

“朕保重,你们也保重。朕早上听国公念诗,‘谁辨北征东略。最怜世途局趣,只道书生疏阔。无可赠君,松阴庭院,菊华篱落。’朕赐你们一人一座西山的新宅子。”

桂萼和张璁的眼泪到底是没忍住。

家里的子女都念叨,别人家都买了,他们也愧疚。

张璁恳求:“皇上,臣感谢皇上赏赐,臣家里买不起。皇上……臣等可以和魏国公说一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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