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宣德旧事

《中宫  宣德旧事》

第18章 太子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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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先生来讲习,岂料朱瞻埈头一沾桌子,就睡了过去,还打起了呼噜,任是旁人怎么喊也喊不醒,气的先生拿起戒尺敲他的头。朱瞻埈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去找太子殿下告歪状,自然是一点好处没捞着,还被亲爹惩罚抄书。

撷芳殿

朱瞻埈头上缠着包头巾,一手一个苹果,躺在塌上啃,这经书自然是不抄的,门都没有。

黄花梨灯架下,有两个人在奋笔疾书,那是孙媛和朱瞻墡。

“二哥,你脸皮也真够厚的哈!自己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临了,还要我们帮你收拾残局。”朱瞻墡真的是气死了,本来自己正在和孙姐姐一起在玩捶丸。结果,就被小太监叫了回来,明说是自己受伤出大事了,暗地里骗回来替他抄书。

“瞻墡,咱们可是兄弟,你不帮我谁帮我,以后你有困难,哥哥我绝对两肋插刀。”朱瞻埈真的感觉不到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谁要你帮,我还轮得着你来帮我,就你那狗刨似的笔迹,知道我们模仿的有多辛苦吗?都快吐了。”朱瞻墡毫不客气指责。虽说朱瞻埈比朱瞻墡大上几岁,但是却一直不如弟弟沉稳好学。

“你你你,你怎么跟你二哥说话呢!”朱瞻埈不爽,怎么着自己也是兄长。

朱瞻墡扔下笔站了起来,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孙媛拉住朱瞻墡的衣袖温言劝慰,“好了,好了,瞻墡,咱们就帮他这一次吧,他一个人肯定是抄不完的。”

朱瞻墡看着孙媛,心想你可真好骗,决定说出实情,“孙姐姐,你不要总是这么好心,真怕有一天你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孙媛不解这话里的意思。

朱瞻墡附在孙媛的耳旁,“你知道他为什么无精打采上课都打瞌睡吗?他天天偷跑出去……”

孙媛一听,很是生气,扔下笔,“朱瞻埈,你居然干这种事,你就不觉得难堪吗。”

“天地良心,我干什么了?”朱瞻埈一副无辜模样,他真不知道刚才弟弟说了啥坏话。

“哼,瞻墡,我们走,不管他了。”孙媛拉起朱瞻墡便走。

朱瞻墡看了自己二哥一眼,扔下一句话,“早该如此!”

朱瞻埈惊呆了,他真的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真的扔下自己不管了,嘴里的还没嚼碎的苹果掉了出来,对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大喊,“你们俩迟早有用得着我的时候!等着吧!”

是夜,孙媛想起来瞻墡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暗自思量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没想到瞻埈居然会干这种事。

想着想着,孙媛又联想到了还在北巡的皇长孙,他会不会也……,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正胡思乱想着,听到有人敲门,张婆喊起守夜的沈丫鬟看看是谁来了。

“郡王殿下,你怎么来了?”,来人是朱瞻墡。

“哦,我睡不着,看这天色还早,突然想起来孙姐姐有件东西落我那了。特地送回来。”

“这样啊,你直接交给我就行了,我转交给我们家姑娘。”

“不行,我要亲自给。”

“殿下,这不方便,这姑娘家的闺房哪能随便进呢?”沈丫鬟拒绝,她真的很想睡啊,殿下你赶紧走吧,你来了,我还得跟着伺候。

“之前我都是进得了,怎么如今,我就进不得了?”朱瞻墡真心觉得这小宫人真多事。

孙媛听到外面有吵闹声,披了长袄,出来探探情况,看到僵持的二人,笑了,“云瑛,你让他进来吧,我还没睡呢。”

沈小宫人揉了揉眼睛,不情愿地让开了。

朱瞻墡看了沈小宫人一眼,道,“呵,赶紧去烧水泡茶。”

孙媛给朱瞻墡满上茶水,“瞻墡,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向你打听打听。”

“是吗,那我来的可真巧。”

“就是,瞻埈那事,”打听这种事,孙媛有些不好意思,“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朱瞻墡回想了下,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那一次我出门的时候,在街市上刚巧碰到了他从那地方出来。”

“瞻墡,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一样?”孙媛忍不住想知道。

朱瞻墡脸都红了,“自然不是啊,你看咱们这这么多人,不就他一个寡廉鲜耻的吗。”

孙媛想想,的确如此,瞻埈这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呢,“哦,你说的很对。”

太好了,自己尽会瞎想,这下可以放心了,孙媛心里暗暗责怪自己。

“孙姐姐,你看。”朱瞻墡递出一个条形木盒。

“这是什么啊?”

“送你的,快打开看看吧。”朱瞻墡很期待的看着孙媛。

孙媛打开木盒,红色缎子上躺着一把乌骨泥金扇。

“这可价值不菲呢,真是送我的?”孙媛问。

朱瞻墡笑了,“就是送你的!”

孙媛拿起扇柄,手指扶住扇子顶端,轻轻捻开。

“流光溢彩,记得皇太孙殿下最是喜欢折扇了。”

朱瞻墡顿觉无语,“孙姐姐,真是服了你了,这都能想起我大哥。”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孙媛就想起来,以及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朱瞻基看着孙媛欣喜得表情一点点散去,道“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大哥他已经从北京返程了。”

“是真的吗?”孙媛有些不相信。

“是真的,要回来过年的啊。”

童夫人趁着这个空儿,三天两头往东宫跑,看看孙媛怎么样了,琢磨着自己得亲自去指点指点。

母亲前来,太子妃很是欣喜,亲自下厨孝敬母亲。

童夫人也不能在房里干坐着,绕过亭廊去厨房逛逛和闺女说说话,就看到孙媛也在这里。

童夫人惊讶地吆喝着,拿起孙媛的手,反正的看,“哎呦,媛媛,我的好姑娘喽,你怎么到这来了?”

孙媛笑着回道,“老夫人,我是来给娘娘帮忙的。”

“帮什么啊,这里头丫鬟婆子多的是,你可要爱护好你的这双手,莫结了茧子糙了皮肤,这以后男人摸起来,影响手感的。”

太子妃越来越觉得母亲有些不着调了,“娘,这是本分,为人妇就要贤惠。”

“贤惠有什么用?啊?你说贤惠有什么用?你够贤惠了吧?结果呢?”童夫人那个大嗓门嚷了起来,摊开手道,“太子还不是被那郭妃迷的五迷三道的。”

太子妃沉了脸,“娘,你在说什么呢!”

童夫人知道自己戳到了女儿痛处,话题一转,道,“要我说啊,别学这些没用的,以后洗衣做饭有的是人做,媛媛,你别洗菜了,赶紧搽搽手,我给你请的乐器师傅教得都会了吗?赶紧练练,过会儿我要看看你学的怎样。”

孙媛撇撇嘴,她都怀疑童夫人是不是准备让自己去街头卖艺。太子妃使了使眼色,孙媛领会,告别退下。

童夫人看到孙媛走远,对着太子妃说,“闺女啊,我想着把媛媛带我那里过几天。”

太子妃不知道母亲又打什么主意,“娘,你又瞎操心了”。

说着,太子妃突然弯下腰,汗如雨下。

童夫人上前扶起,“闺女啊,你这是怎么了?”

“肚子疼,怕是动了胎气。”

“胎气?你怀孕了?”

“是的。”

童夫人拿出手帕给太子妃搽了搽额头的汗,太子妃疼得银牙紧要,嘴唇都破了,“闺女啊,娘生过孩子,可是看着你这也太严重了,不像是怀孕了。”

“前几天,太医来看过了,说是有孕。”太子妃强忍着疼痛回答。

童夫人不放心,“我去给请个大夫来看看。”

秋瓷把大夫带了进来,这大夫医术很是高明,尤擅妇科,很多豪门贵妇都请他看病问诊,童夫人很信得过。

大夫拿出药箱,在太子妃的手腕处盖上一层薄布,把脉。

良久,童夫人关切的问,“大夫,我闺女怎么样,是什么病啊?”

大夫没有说话,有些迟疑,皇家事须小心谨慎,“不知娘娘可看过别的大夫?”

太子妃才想回答,童夫人拦住了,“没有,太子妃忙于事务,今天老身来发现不对,才特意请了大夫看看。大夫医术高明,倘若治好了太子妃,你可是前途无量。大夫有话直说便是。”

大夫斟酌了下,回答,“娘娘这是血滞。”

听到这话,太子妃追问,“难道我不是怀孕?”

“是,根据脉象来看娘娘并没有怀孕,而是腹中血滞,所以会腹部隆起,幸亏发现的早,要不然就会有性命之忧。”

童夫人抱着女儿,焦急的不行,“大夫,你可得就救我闺女啊。”

“夫人放心,我开些方子,让娘娘按时服用,破血即可。”

秋瓷带着大夫退下开方子。

差一点,自己就要死了,太子妃浑身开始发抖。

童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止不住的发抖,有些害怕,抱住女儿安慰,“闺女,没事了,大夫说了能看好。”

张婉回想起,那天,自己身体不适,太子召太医来给自己问诊,然后来到床前,说,自己只是怀孕了,好好养胎,等着生孩子。

原来,他是想让我死,张婉赚紧了手。朱高炽,我们可是十多年的夫妻,我给你生儿育女,助你稳固储君的位置,你竟然这样对我!

张婉低头,看到一脸担心的母亲,情绪缓和了下来,道,“娘,我没事,我以为几个月没来月事,就是怀孕了,想必是误诊。多亏了娘来看我,救了女儿一命。”

童夫人也放心了下来,“没事就好,听大夫的,好好喝药,病就好了。”

此事告一段落,太子妃仍如往常一样,看着太子问起来,也只是解释皆是误诊的缘故,可这心境已不比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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