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载古今千年事，一梦万古衍天机，但求一世红尘梦，不问星流月朗稀。李兄，好久不见。”
一处昏暗的大殿之内，一个白发苍苍年逾古稀的老人端坐于一处蒲团之上，望着墙上的一张画卷怔怔的出神。
这老人留着发髻，灰色的长发及腰，一身素色的古典长袍映衬之下，只是看背影便多了几分脱离于俗世的超凡之感。
李晦荧走入大殿之中，左右看了看，见除了那老人的左右各点了一盏油灯之外，这大殿居然仿佛无尽的黑暗空间，让人完全看不见边际。
不过李晦荧早已习惯了的样子，走到老人身后瞪着眼睛打量着对方没有说话。
“你我多年不见，我本以为就算此生过尽，你也不愿意再见我了。”老者语气带着怅然，似是巍叹时光流转，二人皆不在是记忆中的彼此。
“死也是我死，你又不会死，你在这跟我俩装什么深沉。”李晦荧说话毫不客气，甚至话语里带着不满，言语间夹枪带棒话很不好听。
“看来你都知道啦，是唐宋那孩子告诉你的吧，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没有准备。”老者似乎有些理亏，态度更软了。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李晦荧听对方这么一说心中一股无名火顿时烧了起来，几乎是怒吼着指着对方说道：“荀风月！你个王八蛋！一句没有准备就完了？为了那张破画，我的媳妇、儿子、儿媳妇，全都搭进去了！就连我孙子我都奉献出来了！你现在跟我说你没有准备就把它丢了，镇灵司六部都是干什么吃的！解散了算了！你荀风月又是干什么吃的！不中用了你怎么还不死啊！”
被称为荀风月的老者沉默不语，只是两旁摇曳的烛火代表了他此时的心境，他的心乱了。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年庭渊与知予的死我比你更难过，但是。。”荀风月欲言又止。
见对方沉声不语，李晦荧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但却突然转移话题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东西上的封印要是出了问题，这世间还要再死多少人？当年只是跑出了一个我就搭上了全家，要是全跑出来，镇灵司几千年搭进去的人，流进去的血就全白费了！”
发泄了一通之后李晦荧渐渐平复了些情绪问道：“谁干的总知道吧？”
荀风月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听不出此时是什么情绪。
“不知道，天机楼完好无损，门也是锁着的，但是它就是消失了，没人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李晦荧瞪着眼睛张着嘴，好像十分不理解的样子，在他的认知里，天机楼几乎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而居然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天机楼里盗走山海敕卷，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痴人说梦，但可怕的是，居然真的有人做到了，而且就在镇灵司的眼皮底下。
“一点线索都没有？”
只见荀风月摇了摇头，好像很无奈。
李晦荧明显定力没有荀风月那么好，他长袖一甩道：“说这些都没用，赶紧找到山海敕卷才是正事，我说为什么现在人类世界的妖气那么重，原来可能是山海敕卷散发的强大妖力已经影响到了人类世界，越来越多的生物因为吸收了它散发出的妖力而成为鬼怪，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已经杀了不下五只想要靠近李厌的妖怪了”。
说到李厌，荀风月好像来了兴致：“他的体质确实容易吸引这些东西，对了，他，怎么样了？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在他母亲的怀里，我记得抱了他一下，结果尿了我一身，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少在这惺惺作态，在你荀风月的眼里，这世界上你只在乎你自己！我看你是关心他身体里封印的那个东西吧，我真是替他谢谢您了。不过这些年我一直都没让他离开过我的视线，他去上学，我就去他学校旁边的天桥上算卦，有我在他身边总算没出什么大问题。”
荀风月很欣慰：“那就很好，我们都亏欠他的！”
“说话注意点！是你亏欠他！只是你！”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老李。”
“干嘛？”
“要不，让李厌回司里上学吧。”
李晦荧听到荀风月这么一说，几乎是原地跳了起来：“荀风月你个老狗别得寸进尺！当年我们说好让李厌远离这一切当个普通人的！你个王八蛋想反悔！”
“你听我解释。”
“我听你奶奶孙子！”
“老李！你别这么固执！你已经老了，你还能活多久？十年？二十年？可他的岁月还很长，你活一天就能保护他一天，可要是你死了呢？”
这回李晦荧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荀风月说得没错，他最近也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为了李厌的安全其实他早晚还是要回来的，就算李厌自己不想回来，镇灵司也不可能让身怀“核弹”的他满世界自由自在的乱跑，但是李晦荧就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凭什么自己家的孩子就都得为镇灵司填命？入了镇灵司的人，又有几个能真正活到寿终正寝的？十不存一！
“老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运，他是你的孙子，是李庭渊和荀知予的儿子，加入镇灵司就是他的命，更何况他的身体里。。。总之，让他回来吧，时间也正是时候，下个月总司一年级就开学了，全国各地的少年精英都会来总司上学。”
李晦荧握紧拳头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李厌其实根本没有选择，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李厌有一个相对自由的童年，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不敢让李厌有一点委屈，为的不就是让他活出自己想活的人生吗？其实，自己也已经尽力了。
但是李晦荧并没有答复什么，只是恨恨地转身道：“你别用大义来压我，你和我都决定不了他的命，他的命，得由他自己决定，如果他不愿意，谁要是敢逼他。。别忘了，我的狂歌剑可还没生锈呢！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着李晦荧瞪了一眼荀风月，转身走出了大殿。
昏暗的烛光之中，茕茕孑立的老人身影显得更加单薄，他深情的凝望着墙壁上的那副画，画中是一个笑意盈盈的女子怀中依偎着一个年幼的少女，二人面目眉眼之间十分相似，看年纪大概是一对母女，虽然画卷的纸张已经泛黄，明显上了年头，但是依然不减那画中女子绝世的风姿与那少女的伶俐可爱。
“你们一定能理解，我这么做是对的，对吧。”
画中人沉默不语，不知道能不能知道这看画人的心事，他伫立在画卷之前仿佛一块多孔的巨石，不肖一阵清风吹过，好似就能听见他的心声絮语，呜咽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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