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火

《坠火》

第107章 南柯一梦 DCCLXX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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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来到了公元前63年的10月末。

温知夏坐在西塞罗家的后院里百无聊赖的在随笔本上涂写着,静静等待着屋里密谈的人商议出一个结果。

那个往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读书的小姑娘已经出嫁半年之久了。

以前人还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可如今真真实实的离开才发觉怅然若失。

就在大约半个小时前,克拉苏匆忙来访,打断了正在准备点评她作文的西塞罗。

原想着事情应该马上就能说完,可谁知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猫腻,一直磨叽到了现在。

但她并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相反,克拉苏的来访是完全正中了她的下怀。

她的本子里夹着今天中午出门前泰图斯塞给她的来信。

趁着这个功夫,温知夏三两下拆开了密封随意的信。

“前锋侦察小队昨日来报,已经有小股的零散兵力在罗马城防线以北的地区集结。

我方刚刚跨越卢比肯河,按照目前行军速度,大约还有1周时间才能到达指定位置,游惑的第三军团则还需多出几日。请指示是否需要提速。

另,日耳曼地区部族几日前派出一位使节前赴罗马求和,担心会扰乱喀提林的既定计划,游惑的第一纵队将其扣住了,还请指示是否放人。

————秦究”

这有什么不能放的?

温知夏哼笑,随手扯了一张便签出来,手书八个大字:

“后期再提,赶紧放人。”

一墙之隔的室内,西塞罗面色阴沉的盯着眼前的那张信纸。

信件的笔触潦草,可见是写信人在慌忙之下写就的。

屋里的气氛紧绷,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意味。

“你确定能核实这封信的真实性?”他在半小时内第三次质问道。

“线报截获的,我让人抄录下来的,原件已经派信得过的人送到收信人手上了,以免被人发现。”克拉苏的双手自然的垂落在膝盖上,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这说的过于含糊了,只提到了暗杀目标,却并没有提及目标具体是谁。”西塞罗的眉头皱起,“甚至都没有写明具体的重大场合是什么?”

“我亲爱的图利乌斯,你这么睿智的人,怎么会想不到他指的是什么呢?”克拉苏拄着桌子,费力地站起身凝视着窗外枯黄的落叶,“一封讨论阴谋的信件,无论如何也不能写的太过详尽。”

“喀提林这次基本上是孤注一掷啦,”克拉苏叹息着说,“我的生意人告诉我,这两年他为了贿赂官员给他投票,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可民意调查显示,他的支持者数目依然不能挤进前二。”

他猛地提高声调,盯着眉头紧锁的西塞罗:“你说他会怎么做?”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西塞罗阴沉的说。

“由您决定,您是正位执政官。”克拉苏语焉不详地说。

“你在跟我讨论的,是你们改革派的领袖!”西塞罗捏着密信冲着他使劲甩了两下。

“我以为您是支持宪法的,以共和国的稳定和安宁为己任的。”克拉苏没有正面回应西塞罗的质问。

“我需要那封信的原件。”西塞罗放开手中的抄录信,严肃地说。

“我去尝试一下,但别抱太大期望。不过以您的辩论实力,恐怕用不到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吧。”克拉苏出言不逊的呛道,“这件事情做成了,就完全是您的政绩,我不会跳出来抢功。”

克拉苏的身影离开大门范围后,向左侧一闪便消失了。

西塞罗随手把已经开启的抄录信递给了温知夏。

“完全不用担心,”温知夏看完后将信叠好,“大概率是他伪造的。”

“说说理由?”西塞罗平静的问。

“这很好理解,喀提林是改革派,他竞选演说的立论我们都很清楚,要取消所有的贷款。”温知夏不紧不慢的说,“克拉苏是目前共和国最富有的人,估计也是全罗马最大的债主,他贪婪的很,肯定不会允许喀提林上台,万一他真的兑现了呢?”

傍晚的时候,罗马突然下起了秋雨,温度瞬间就冷了几分。

魏芷莹坐在家中的会客室里,神色复杂的拄着下巴盯着眼前壁炉中跳动的火苗:“你的意思是他不方便出面搞自己派别里的领袖,所以委托站在对立阵营的西塞罗解决?”

“我觉得‘利用’会比‘委托’这个词更准确些。”

“这信上说——说他要求刺客到时候看他的指示行动?还有几天又要大选了他这是准备在大选上动手?”魏芷莹用食指点了点桌上的信件。

“我说过了,喀提林应该没打算动手,这信大概率是伪造的。”温知夏耐心的解释说,“因为这很没道理,大选当日,执政官最有力的竞争者被当场刺杀,活下来的怎么看怎么有重大嫌疑,尤其是特伦缇娜的民意调查显示他支持率目前位列第三的情况下。”

她斟酌了片刻又说:“当然不排除他真的蠢,或者觉得自己可以做的鬼使神差、天衣无缝。”

“可你想想,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这人已经被你们逼到穷途末路了,他要选不上就真的破产了。”魏芷莹担忧的说。

温知夏只笑了笑没回答,二指夹着秦究送来的那封简信,怼到了魏芷莹鼻尖前。

“啧,外国人的思维方式就是不太一样啊,多亏你提早提醒他们了。”魏芷莹一目十行的看完,无奈的总结道。

“克拉苏应该是也得到部下传来的消息了,只是打算抢先把阴谋扼杀在摇篮里而已。”温知夏说。

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逐渐凋谢的蔷薇丛中。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会联系米洛在大选那天盯着的,”西塞罗谨慎地说,“共和国的安定最为重要。”

“还是老师考虑的周全。”温知夏垂眸赞同。

“我现在更担心城外的那些集结起来的残兵败将。”西塞罗说。

“普布利乌斯他们征战日耳曼部族已经大获全胜了,正在行军返回罗马的路上。”温知夏回答,“只需要一个契机。”

“说起来不是夏天就传来捷报,说已经打赢了吗?”西塞罗疑惑的问,“怎么还没回来?”

温知夏对这个问题只能与以沉默。

所幸西塞罗也没有过多的纠结背后的隐秘。

“这封伪造的信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温知夏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我有个想法。”

五天后,在卢比肯河以北的一处小山丘上,一骑身披红袍的轻骑正孤独的矗立在高处,在渐冷的秋风中远眺着目力极限处的一点星火。

他座下的马烦躁的用前蹄扒拉着雨后潮湿松软的野草地,对这种长时间的停滞不动意见甚大,但丝毫没能引起马上人的注意。

身披红袍的人是个黑发青年,没有穿戴盔甲,看起来懒散异常。但是从气质上看,至少是一个军团中的高级将领。

虽是在凯旋得胜、班师回朝的途中,他的周身还是笼罩着一股警觉的攻击气质,好像时刻紧绷着以防大战突然降临。

可和他相处公事了一年多的军士们却很清楚,这是这位指挥将领的常态。

在他身后,一匹快马正载着一位青年人快速的朝他逼近。

黑发将领听见了声响,却没有回头,依旧出神地凝视着地平线出的那点人类的踪迹。

普布利乌斯在这一年多的相处中早就习惯了他的这个特殊癖好。

每天日落之时,他的这位不怒自威的朋友总会骑马跑到距离营地十万八千里的一处制高点,遥遥视奸第三军团的驻扎营地。

“罗马又来信了,秦究。”普布利乌斯说。

“给我看看。”秦究岿然不动的说。

“哎呀,是给我的,”普布利乌斯一脸苦大仇深的说,“我爹让我赶紧加快部队的脚程赶回去。”

“哦。”秦究刚刚提起的兴致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说,罗马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普布利乌斯忧虑的问,“要不我爹的语气为什么那么着急。”

“还记得侦察兵报回来的消息吗?说4个行军日脚程外有一些散兵游勇集结。”秦究说。

经过一年多的被迫实战练习,秦究的拉丁文口语较刚出征时提高了很多,已经能用长句子精准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当然记得,”普布利乌斯接的很快,“你的意思是要打一场遭遇战?”

“我看不出意外是包围战,”秦究说着,话锋一转,“你要回去吗?”

“我不想回去,这日耳曼平叛打的太没意思了,一点难度没有。”普布利乌斯沮丧的话音中隐藏着跃跃欲试,“再说万一罗马方面突然来信说需要我们怎么办?”

“放心吧,会来的。”秦究抬头瞅着天色,用缰绳抻了抻不耐烦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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