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曦终于完成了电路图的优化设计。
他抚了一下荒草般的乱发，眼中虽然布满了血丝，却掩不住的喜悦。
猛一抬头，却发现面前站着三个青年。
“陆老师，我是刘汉。”
“哦，想起来了，你买下了这个工厂。”
陆家曦连忙起身，哪知道坐的太久，脑袋一晕，身体一晃。
三人齐齐扶住，刘汉温言道:
“您先坐下。中午没吃饭吧？我们都没吃，慕风去买。”
慕风应声而去。
陆家曦很快恢复了过来，从兜里掏出假牙放在嘴里，扶了一下眼镜道:
“你是怎么把部里直属企业买下来的？真的是私人企业吗？”
刘汉叹道:“真的。倒是你的假牙质量不行，重新做吧，要最好的，公司全额报销。你全家的一切医疗费用，公司全部报销。以后你不能这么拼命，怎么电路图还得你设计？”
陆家曦怔了怔，欣慰地笑道:
“他们都对我不满，为什么都得听一个中学老师的？而且还是外地的，他们都是本地人。所以个个消极怠工，想把我赶回大草原去。
我偏不让他们如愿，全部研发我一个人做，虽然进展缓慢，可我有把握研发成功。
可惜他们把钱花完了，唉，上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问都不问我，直接就卖了。
我就纳闷了，他们信心十足的把我调来干什么？”
刘汉莞尔一笑:“陶伟浩是怕你累死，尽快卖给我，才能保住你，这是一番好意。
从现在开始，其他所有事情交给我，你只负责把透支的身体恢复过来，工资你不用担心，哪怕你三年不上班，也一分不会少，每月一千元。”
陆家曦惊呆了，“一千元？为什么我的待遇这么高？”
“您是首席科学家，这个工资不高。赵雷也是一千，对了，他是总经理。”
赵雷连忙一躬:“请陆老师多多指教。”
陆家曦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如果民营企业都是这样的人，那民营才是央国的希望。
忽然脚步声响，李玉匆匆走了进来。
她的手中拎着一个绸包，里面显然装的饭盒，看见刘汉两人一呆。
陆家曦连忙介绍:“这是我老婆李玉，这是刘汉，总经理赵雷。”
“李老师您好。”两人非常客气。
李玉终于回过神来，这和她想的大不一样，连忙握手表示感谢。
“吃饭吧。”她把饭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盒米饭，上面有十几根咸萝卜条。
“吃饭吧。”她把饭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盒米饭，上面有十几根咸萝卜条。
陆家曦还没等吃，刘汉把饭盒扣上说:
“等慕风回来一起吃吧，陆老师以后必须加强营养，顿顿有肉，到点休息，不能劳累，不能生气，赵雷你记着，以后谁对陆老师不敬，直接开除。”
“好。我会提前警告所有人，别怪我言之不预。”赵雷毫不犹豫地应诺。
李玉傻傻的看着刘汉，总感觉哪不对。
顿顿吃肉？
你自己印肉票啊？
对丈夫不尊敬就开除？
本地人歧视外地人很正常，那不都开除光了吗？
刘汉却很满意赵雷的表态，又道:
“李老师的工资定在五百元。以后只负责照顾陆老师一个人，别的什么都不用干，先把假牙的问题解决了。”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万块钱，递给李玉道:
“这是安家费，家里缺什么电器自己买吧。另外，你们住的房子我已经买下了，写的陆老师名字，现在是你们的私有财产了。”
说话间，从包里拿出一个房产证，交给李玉。
两人彻底傻了。
李玉看看陆家曦，这是你儿子吧？
这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她是离婚带孩子嫁给了陆家曦，小女儿是他们两人生的，才六岁，大女儿十三了。
陆家曦的天才大脑也转不过弯了，不解地问:“每一个员工都这个待遇？”
刘汉笑道:“那怎么可能？只有到了您老人家这水平，才这个待遇。”
李玉不解地问:“这也没研发成功啊？”
“我不是说这个。”刘汉笑道。
陆家曦眼睛一亮，终于确定无疑:“你见过我的论文？”
刘汉缓缓地道:“我知道您在十八年前，就解开了‘寇克曼女生’问题，比意大利数学家整整早了十年，可那份荣誉却不属于您。
三次投稿，三次被拒，一年又一年的等待，因为中x院的人看不懂，认为没有价值。
您是当今世界最伟大的组合数学家，可惜您站在组合数学的世界巅峰，央国却没有组合数学啊。”
赵雷悚然动容，终于明白了陆家曦的价值在哪。
李玉轰然剧震，泪光盈盈。
原来如此。
丈夫奋斗了一生的东西，并不是没有价值。
丈夫奋斗了一生的东西，并不是没有价值。
至少获得了刘汉的认可，他是真的认可，真金白银的认可。
陆家曦潸然泪下。
奋斗一生，这是唯一的认可。
甚至李玉都认为没有价值，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陆家曦终于哽咽失声:
“寇克曼是过去式了，我的最新成果‘斯坦纳系列’，去年就已经寄给中x院，现在还没有回音，我真怕再次重演寇克曼的悲剧，你能不能和他们说一说？”
刘汉欣然一笑，他就等这句话了。
斯坦纳系列，才是数学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那是足以媲美‘哥德巴赫猜想’的著名难题，而陆家曦也正是为了解开这个难题，拔掉了满口的牙，免得神经性牙疼影响他思考。
因为这个难题的破解，他成为世界最顶级组合数学家。
但他依旧没有获得国内的认可，只是他终于开窍，把论文投到国外去了。
等他名震世界的时候，国内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他却因为教学劳累过度，在八三年与世长辞。
年仅四十八岁。
刘汉铁了心要改写这个悲剧，郑重的道:
“去拿回你的论文，就说拿回来修改，然后直接寄给世界权威期刊《组合论》，一定会发表。我只希望您把工作单位改成‘炎黄科技’就可以了。您以后只做组合数学研究，别的都不需要您做。”
陆家曦陡然看到了曙光，激动地道:“好，我不知道有这个期刊，工作单位肯定要改的，但我只做组合数学研究，你不是亏大了吗？”
刘汉哈哈大笑:
“你老人家太看低自己了，等您的论文发表的时候，您就是一杆大旗。
媒体一报道，会有无数被埋没的人才来投，炎黄科技将天才云集，狂飙突进的发展，这才是您的价值。
我们要做的，就是改变社会风气，刷新所有人的价值观，给知识分子重新竖立价值标杆，学习是有用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人才至上，什么能力什么工资。
只有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国家才能高速发展。
所以，您的价值不在于研究交换机。您只要好好的活着，哪怕什么都不干，也比累死在这里价值高百倍。谁都能做的事情，让别人做。”
陆家曦瞠目，这个私人公司，是何等的气魄和格局？
李玉震惊的汗毛倒竖，无限惊悚。
赵雷彻底明白了，自己原来的态度有多么无知，这是需要当神供奉起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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