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培志反思许久，决定进一步沟通，他翻出一页书稿，推到刘汉面前。
上面写的是:
计画经济的不足，是宏观效率极高，微观效率极低；扼杀个性化需求，无法满足多样性需求，无法对需求的变化做出快速反应，导致失去世界竞争力；
科技爆炸需要快速创新，但计画经济无法实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消灭竞争，必定导致大多数人的动力不足，人才无法突出，生产力由最低水平工人决定。
刘汉只是瞟一眼，问:“哪个字不对？”
潘培志有点胸闷，语重心长地道:“如果你说的对，不怕锋芒毕露，但你有点过于偏激了。”
刘汉一脸无辜:“我没否定计划，计划和市场不存在优劣，只看走到了哪个阶段，在不同的阶段，各自都有巨大的生命力，但现在到了该变革的时候。
蚂蚁能做到的事情，大象做不到。现在的情况是大象包办一切事情，有的做的很好，但有的差强人意，至少不具备世界竞争力。
在计画经济体里，交易成本是0，消费者不需要想‘我想要什么’，果家给你什么就是什么。
而市场经济里，交易成本是非常大的，哪有那么大的剥削？只有万恶没有好处？
计画经济的交易成本是0了，但你组织成本大得吓人啊。
没有反馈机制，你不需要思考消费者想要什么，生产出来就是。
消费者又没得选，反正生产出来，总会有销路。
那生产者就会采用一切手段去生产，不需要考虑成本，加人加机器加资源。
所以计划经济下的企业，人员臃肿，机器看起来多，但应用效率不高，而生产资源也是肆意浪费。
这样的企业，组织成本不高才怪呢。
当所有生产者这样做时，整个社会的运行成本是在上升的，在同样数量的产品下，成本上升，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财富的减少？
社会就是这样穷下去的，道理其实很简单。”
潘培志服了，刘汉打穿了他的学识上限，除非换高人来辩论，否则赢不了。
但他也无法允许刘汉这么攻击。
刘汉忽然笑道:“请问，我错了还怕没人说话？我对了你怕什么？你在装疯卖傻吗？”
潘培志顿时有点恼羞成怒，“我不允许错误的观点流毒社会！这是我的责任！”
刘汉双手一摊:“请指出我错在哪？”
“难道那么多专家都错了？”潘培志反问。
刘汉认真的道:
“你回想一下看过的内容，我从来不用错这个词。如果你心中有了对错，你适合当出头鸟，不配和我谈这些。你仅仅有权决定是否在境内出版，仅此而已。”
潘培志差点气抽了，一怒起身道:“好，我就不准你境内出版，我就看看你敢不敢拿境外去出版！”
刘汉冷笑:“干掉人类的，就是你的沉默。”
“好，你这帽子够大，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么重要，已经威胁到人类了。告辞！”
“没有哪一滴水，认为自己导致了洪灾。再见。”
潘培志无言以对，怒气冲天的走了。
刘汉笑吟吟的收起书稿，而且是放在保险柜里。
赵梦匆匆跑进来，紧张地问:“老公，你得罪他干什么？出版的事，人家说了就算啊。”
赵梦匆匆跑进来，紧张地问:“老公，你得罪他干什么？出版的事，人家说了就算啊。”
刘汉笑道:“我没得罪啊，你想多了，只是观点上有一点小分歧。”
赵梦不信，可又无可奈何，老公这脾气谁也治不了。
刘汉又安慰道:
“你放心，自然有大佬替我说话，出版是肯定的。查封也是出版之后的事情。我们提前买上一万本，查封了加价十倍再卖，否则靠那点稿费喝风啊？孩子生下来就得被爷爷遗弃。”
赵梦莞尔，捶了他一拳，又捧腹大笑，差点笑出八块腹肌。
……
第二天上午，刘汉和赵雷再次登上了同一辆列车，进了卧铺车厢。
只是这次多了马惠芬。
马惠芬是兴致勃勃，一坐下便聊了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大把的时间和女婿说话。
“你说第三产业能不能救国企？比如，把原来的工厂围墙敲掉，租给个体户开店，或者把闲置的卡车组织起来，搞一个运输公司，再或者，厂长们利用各自的门道，去搞一些贸易性生意。”
刘汉一听就明白，这是老丈人的问题，他认真地道:
“过分提倡三产，是不合适的。
它不可能解决国企的效率低下问题，反倒把最需要解决的困难，比如提高企业的劳动效率、增强产品的市场竞争力，给放到一边，逐渐失去它们的领先优势。
通过三产和停薪留职，只能暂时缓解冗员，却会造成人心涣散，没有人愿意老老实实工作，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越来越弱。
要想救国企，不碰产权是不行的。
清楚界定的产权，是市场交易的前提。
所以，国企改革的核心，是产权制度改革。
现在谈这个还为时过早，没人能接受。
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从决策者、学术界、企业界、到普通大众都会认为，国企的效率低下是可以靠内部改造解决的……”
这时候，女列车员过来查票。
刘汉笑道:“那天真是谢谢你，否则我和姐姐就被杨龙抓走了。”
上次她带着三个井员搜寻刘汉，明明就在餐厅，她愣没看见。
她笑道:“应该我感谢你，要不是你救了卡恩，我们恐怕都得被撸了路籍，对了，你这次没带着刘硬啊？”
“没有，这是我丈母娘。”
女列车员微笑致意:“阿姨好，我叫李素娟。”
她看起来有三十七八岁，叫阿姨就显得很客气了。
马惠芬含笑点头:“你们这工作太辛苦了，每天都在车上颠簸，你是燕京人吗？”
“是啊，你们要没地方住，到我家去吧。”李素娟家里哪有地方，她知道这几个也不可能去住，就是客套话。
马惠芬笑道:“不用，我儿子在燕京。”
“我叫赵雷，我给你留个电话，如果你在燕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赵雷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她。
“好。谢谢。”李素娟很高兴，她知道这一家人是真能帮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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