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说完那句话后,心里中一沉，她觉得自己可能快凉了，她可以向不良帅申请组织保护吗？
沈清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狐疑地回头看了眼顾舒窈，敏锐地抓捕到小表妹脸上诧异而懊恼的表情。
顾舒窈哼了声,偏过头，一幅我就不给钱你能拿我怎样的小坏人模样。沈清宴认命地叹口气，表妹果然还是孩子气啊，受一点气就要闹起来。
正要去帮顾舒窈把红芳坊的账结了，却被顾舒窈拉住，刚才还蛮不讲理的她，顿时垂下头，自己跑到绣娘面前,规规矩矩拿出钱袋：“给你。”说完,回头看了眼沈清宴。
沈清宴抱臂冲她点头。
顾舒窈老老实实道：“对不起,我不该戏耍你的。”
绣娘：“……”这他妈就是爱情的力量？！
就在她拿着钱袋不知错所时,顾舒窈无声对她道：“你命没啦。”
绣娘手一抖，顾舒窈跑回去，垂下小脑袋,委委屈屈地对沈清宴道：“表哥我错了,我不该戏弄她，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沈清宴倍感欣慰，虽不知道表妹为什么要戏耍一个绣娘,但知错能改，还是好的。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改了就没事了。”
顾舒窈瞬间满血：“嗯！”
绣娘：淦！
见绣娘还没走，沈清宴蹙眉：“你还有何事？本王记得表小姐在红芳坊买东西直接送去王府,记王府的账上，你为何又要一直追着她？”
绣娘：“……”这活儿她没法干了，她能申请换个任务么。
顾舒窈得意洋洋。结果刚得意没一会儿，额头被沈清宴曲指轻轻敲了敲：“你也该有些教训。”
顾舒窈不可思议的仰头望着沈清宴，表哥生气的样子也好好看哦。
绣娘也不可思议的望着沈清宴，居然有人敢敲绣罗使的头……
最后绣娘拿着钱袋离开，黄胜见到顾舒窈突然出现在小巷内，果断也溜了。
沈清宴带着她去小酒馆内，店家是一个大娘，见着生客也不拘束，热情地招呼他们道：“坐里面去吧，那里清静些。”
两人面对面坐下后，沈清宴正要开口训几句，老板娘端着免费送的下酒小菜进来，一一摆在桌上：“二位要点什么酒？”说罢，将刻好酒名的木牌拿出。
顾舒窈跃跃欲试，在沈清宴的注目下果断收回手。
老板娘笑道：“小娘子怎么这么听话啊。”
顾舒窈语气自然：“嗯，我听他的。”
沈清宴猛地抬头，耳朵尖有点红还有些热。
不就是表妹就随口说的一句话么，有什么好害羞的，争气点啊！
老板娘：“哟，这年头在长安难得有这么乖的小娘子了。”
沈清宴暗道，她一点都不乖，整天就知道对他撒娇调皮，刚才还闹了一出买东西不给钱，戏弄秀坊的绣娘。
顾舒窈听得老板娘的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老板娘又笑说小娘子模样好，肯定是个温柔顾家的。
“就这个了。”沈清宴点了点木牌上的桃花酒，见老板娘不再看顾舒窈，这才舒服点，“等会儿喊你再来便是。”
老板娘道：“好嘞。”
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清宴觉得气氛有些燥，一抬头又看见顾舒窈笔直笔直的跪坐在他对面，神情之认真就差说表哥你批评我吧，我都会听的。
“明明身上带了银钱，为什么还要逗那个绣娘？”沈清宴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
顾舒窈笑嘻嘻：“因为我不高兴呀。”
沈清宴一愣，刚才还无比严肃的语气瞬间瓦解，但是努力着强硬：“别闹。那绣娘哪里惹到你让你不高兴了？”
“不是她。”顾舒窈说着，又再次强调：“不是。”
沈清宴张了张嘴，话在喉头，却半晌说不出来，他不敢去触碰那个答案。
正巧，老板娘端着酒进来，撩起门帘后，见着屋内的情形顿时笑了。不动声色地将酒放在桌上：“这桃花酒是本店的招牌，没有比它更好喝的酒了，二位尝尝。”
沈清宴默默松口气。拿起一杯，见顾舒窈也拿了起来，赶紧道：“你少喝点。”
顾舒窈充耳不闻，仰头之间，一杯清酿滚入喉头。
“这酒啊，是我家老头子最拿手的。”老板娘道，“他原也不会，当初还是来我家酒铺学的这门手艺。四五个学徒中，就属他最笨了，学了半年都还没出师。”
沈清宴来不及阻止，顾舒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板娘对沈清宴解释道：“您别怪罪，这酒不醉人。”
沈清宴冷声：“她喝不得这些。”
老板娘道：“我家中虽开着酒铺，但我也不会喝，稍微喝一点就会头疼，可偏偏好奇那酒味儿。这桃花酿我老头子特地酿出来的，比一般的果酒味会更香，但不会醉人。他学徒的那几年，旁人都在学怎么酿出好酒，他倒好，专门想着去酿不醉人的酒，也难怪他出师慢，天生就是个笨性子。”
顾舒窈弯眼笑道：“能酿出这样酒的人一点都不笨，或许他只是为了在你家的酒铺多留一段时间。”
老板娘年纪大了，但听到顾舒窈夸她男人，眉目间的神采依稀回到了当年。
“所以这桃花酒又叫：美人不醉。”老板娘站起身，退到门外，“二位慢用。”
顾舒窈把玩着酒杯，低声道：“美人不醉……”说罢，自嘲笑了笑，“人自醉。”
沈清宴一把夺过她的小酒杯。
“别生气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求和的意味。
顾舒窈突然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
沈清宴慌了，赶紧坐到她身边，见到顾舒窈肩膀一抽一抽，沈清宴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抓住，她哭了？
“表妹……”
沈清宴伸出手，想要抱起她，但又不敢触碰。可顾舒窈一直趴在那儿，沈清宴终是不愿违背自己的内心，伸手将她抱起来，谁料迎上的却是一张笑脸。
“表妹！”
又被耍了！
沈清宴这次真生气了，正要起身走开，腰被那双手环住。
顾舒窈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小小声道：“表哥你又凶我。”
“放手。”
“我不。”
“等会儿有人进来了。”
“我不。”
禁锢在他腰间的手更紧了，两人的体温透着衣料传递，沈清宴感到一阵无奈，是他对表妹太过放纵，才惹得她这样无法无天？正要训斥她，腰间的手一松，顾舒窈怂怂地退到一旁。
突然变乖了？
下一刻，老板娘端着下酒菜进来。
沈清宴：“……”还是知道怕人看见的，小丫头的脸皮还是薄。
等老板娘走后，沈清宴撩起衣摆，正要坐回对面，听道顾舒窈小声道：“表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沈清宴努力用着疏离的口吻：“没有。”
“那为何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没有与我说话？”
沈清宴心虚但面色不改：“昨晚我陪你用晚膳，今早是要去上朝，哪里有不理你吗？”
“你有。”顾舒窈掰着手指细数沈清宴的罪行，“昨天晚上你都没有带我练字，也没有陪我喂鱼，今早走的时候都没有对我笑。”
沈清宴浅浅叹息一声：“表妹，我累了。”
表妹想要什么，王府都可以给，但他只想留最后一点尊严给自己。
顾舒窈陷入沉默。
沈清宴道：“等会儿我送你回府，以后别再这样胡闹了。这次是遇见我，若是遇到旁人，怕是要被人说些闲话。”
“表哥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顾舒窈突然开口。
沈清宴一噎，他问了好几遍，这不是都被表妹插科打诨给糊弄过去了么。算了，小祖宗一向会倒打一耙，他都习惯了。
顾舒窈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如果闹出一些出格的事，表哥或许就可以看到我了吧。”
沈清宴偏过头，他对自己说，已经做好与表妹疏离的决定，不能再改了。
顾舒窈也不在意，继续道：“我不知道表哥为什么突然会生气，昨天晚上我想了好久也没想通。不过我本来也不怎么好。在幽州时，我娘就经常被我气着，还有我二哥，有时候我还会跟他打起来。来长安后也没交到几个朋友，琴棋书画我都不会，那些女郎们说的话我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听。我这样一个无趣的人，就算惹到人生气，好像也挺正常？”
“我很小气的，做了什么就希望能得到回报。可如果对方不给出回应，那……”
沈清宴心脏狂跳。
“那便算了吧。”顾舒窈声音很轻，“反正一直以来，我也没交到过朋友，一个人也挺好的。”
沈清宴咬着牙，依旧没有开口。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顾舒窈道，“这样出格的事，可能整个长安都不会有贵女会做出来，下一次我肯定不会了。”
她说着，还笑出了声。
沈清宴默默道，知道出格还是做了，压根就没觉得自己错，表妹的保证一点诚意都没有。
“明天大哥会带我去洛阳。”顾舒窈站起身，“表哥，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沈清宴呼吸一滞。
表妹……
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会，还是表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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