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茶则无徒

《人至茶则无徒》

第 59 章 “威武”真的“威武”

上一章 封面 下一章

几根擎叶嫩绿、根部紫红色的柔条,分量着实小而轻。

先前……分明还在谢君山手里持着,晃晃悠悠的,视野里便燎起了一圈儿淡淡的毛绒。

她看夜倾如此在意,便把猫薄荷草托在掌心,一一摊开,又往前送了半寸——

好教他瞧个分明。

夜倾却是未接——

但又结结实实朝谢君山手心凑了过去,整个脸几乎都埋在了猫薄荷草上。

不晓得的人如果远远看过去,还以为谢君山双手正满满托着夜倾的下巴。

这个角度,夜倾整张脸尽数交付,生生长在了谢君山手心一般。

这个弧度,瞧着——

甚是饱满纯熟。

柔软的鼻息覆着谢君山的手心,一会儿凉丝丝的,一会儿又热融融的……便生了些带涩的酥痒。

谢君山说不清这种感觉究竟为何。

方寸之间,谢君山心里蓦然生了些乱。

她想调整一番姿势,垂下眼眸,入眼却是夜倾沉凝如水的眉睫。

平日里,夜倾容貌里最让人注意到的,便是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他整个人清冷威峻,偏生一对眸子如幼童般清澈明亮。两种气质中和之下,自持渊重中带了些稚嫩与无辜,天真无邪里又分明威严与残忍傍身——

杂糅着既危险又安全的观感,颇为迷人。

谢君山神思恍惚间,想起来在和宣国第一次见到夜倾时,为其容貌所摄,狠狠心折的事。

但……夜倾比谢君山身量高出一个头都有多,谢君山平日盯着他的脸,光彩全被那一双黑曜石占了大半江山。

眼下,这个角度俯视下去,极难得地看到了他那方睫羽。

才发现——

他的眉睫如柔岚远岫,又如春树新丰,也是极为出挑。

也对——

夜倾的眉毛,眼睛,鼻子,嘴,耳朵。

哪里不好看?

谢君山这边,还在啧啧不已地赞叹欣赏,犯着花痴。

夜倾那边,猝不及防突然就抬起了头——

整张脸毫无保留地冲向谢君山。

顾盼之际,眸里星光点点,火舌跃动。直直对上谢君山的目光。

谢君山避之不及。

“师尊,这个草叫什么名字?我很喜欢,你可以送给我吗?”夜倾调转了语调,相教平时软了一些。

夜倾心道,反正都已经装乖装了一阵子了,这会儿就棍打脸骗过来几根草,也不算亏。

……

虽然心下未存妄想,但谢君山毕竟暗自打望美色,眼睛也算得不那么正大光明的偷觑——

心里,便始终揣着那么点儿……不为人道的心虚。

眼下,她先是被夜倾猛地抬头给唬了一跳,那点儿小心思便被捣得稀烂粉碎。

……一地窘僵无从拾起。

但转念,顾不得思考自己老脸该往哪个地缝钻。

谢君山脑海中陡然一个激灵,面上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

她终于意识也捕捉到了一点儿……之前也觉察到的古怪之处——

夜倾他,竟然对猫薄荷草感兴趣?!

夜倾他,适才情绪不似平时,间或沉郁或亢奋,是受了猫薄荷草的影响?!

记得……他刚才还说猫薄荷草香地很。

谢君山赶紧低头嗅了嗅——

好像,是极稀松平常的味道啊?

谢君山心下盘了又驳,仍是想不出来究竟,却多了一些莫名的猜测。

“喏。”谢君山把猫薄荷草往夜倾手上递。沉吟不到片刻,道:“这个嘛,叫荆芥草。”

——语调柔和,极为平静,让人觉察不出任何拖泥带水的犹疑。

——猫薄荷草,也叫荆芥草。

谢君山暗暗叹了口气,虽是避重就轻,但至少……客观上也不算骗他吧。

夜倾从出现到现在,粗线条如谢君山,也直觉不能把一切简单归为巧合。

他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但谢君山她现在还瞧不分明——

他究竟想做什么。

越是柔软的东西反而越不易摧折——

谢君山绝不会轻易摧折,她的眼里总会存着一丝曙光。

谢君山以为,有一日,她一定会对他推心置腹无所不谈,她也一定会等到……他对自己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那天。

谢君山从不喜欢拐弯抹角。但眼下,完完全全的开诚布公……至少,还够不上成熟的时机。

……

和宣国街头。

红袍是个行动派。

不消片刻,便在路边摆出了一副极大的阵仗,支好了地儿。一会儿差人拖来了有耳的鼎,一会儿有人搬来蒸饭的甑子,一会儿又有人搭手搬来几摞深腹大碗。

稀里哗啦的声音并不曾消停,绿雪入耳皆是絮聒烦躁。

绿雪向来对红袍便没多少耐心,见他来来回回数次,这趟回来,罗衣锦缎的衣服前摆还兜了形色不一的筷箸。

一看样子,便是往“好看”这个标准挑的。

……金枝玉叶,当真不知民苦,不懂“朴素”二字,极为肤浅。

直勾勾地剜了一眼红袍,绿雪没好气地嫌弃道:“煮饭能用的锅有一两口就是了,你准备这么多干嘛?还有这些筷子又是怎么回事,你当给人布粥是过家家吗?”

红袍怀着希望而来,一心想为和宣国落难的百姓做点儿什么。绿雪三言两语的嘲讽虽然落在耳中,刺耳不减半分。

但红袍也不似平日那般委屈在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说话间,红袍卸下了前摆兜着的筷箸。

……咬了咬牙,红袍蓄力从地上提起一袋米跟一袋绿豆,往绿雪怀里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害……师尊不是让你留在这儿跟我一起施粥吗?细节不用抠,师弟也别老叉腰说风凉话了,也搭把手……帮帮忙哦。”

“帮帮忙哦”几个字轻飘飘地荡到了绿雪耳里。

绿雪身形一滞,极不自在地往后缩了半步。

眼下的红袍,似乎颠覆了他既有的一些观感——

红袍并没有因为他不客气的风凉话,动不动就红眼睛哭鼻子不说……更没有多理会他眼里的冰刀子。

不仅如此,红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细心剥下来的核桃——

香甜酥脆,口齿生津。

——这核桃的味道,偏还不错?

绿雪没想到这会儿又被红袍的话给噎住,挑不出任何错来。

他僵硬地咀嚼着嘴里的核桃,盯着怀里的绿豆跟大米,出了一会儿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想明白了轻重,也就利利索索转身准备去煮粥了。

绿雪砸吧了下嘴,回味了下。想了想,又在另一口锅里抖了满满一罐核桃仁儿。

这样一来,绿豆粥跟核桃粥都有了。

只不过……红袍并不知道,绿雪在转身的时候,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看你不过是……差生文具多罢了。”

——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过场。

——做饭这些最紧要关键的事,还不是要靠我?

……

和宣国的春日灿阳,照不暖街头一大堆衣衫单薄的难民。

粥香很快四溢……

绿雪又往一锅白粥里撒了一撮儿葱花,一撮儿姜末。乳花簇起,浮冒出一个又一个气泡。

勾得流落街头的人三五成堆地抻着脖子直搓着手,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见大家分明一直死死盯着他们这边,却沉默着缩在不同的堆头里,情绪木讷而复杂,怯怯不敢上前。

……红袍忙挥着手,扯着嗓子,冲这群流浪的难民热情招呼——

“刚出锅,都热乎着呢。大家快来领啊。”

绿雪杵在蒸笼边,听了红袍嗷嗷叫的招呼,默默翻了一记白眼。

可长点心吧!你这样招呼,怕是要发生踩踏了!

于是,绿雪拍了拍刚蒸好的几屉馒头,补充道:“人人都有份,大家排队来领。不要插队不要拥挤,让老人跟小孩子排前头。”

话音刚落,他们临时搭建的摊子前迅速人头攒动。

——队伍歪歪扭扭,活像一条不成形的虫。

……但好在,绿雪补充的内容他们听了一半进去。

双目混浊的老人,以及面黄肌瘦的小孩,被更多人推推搡搡到了最前面。

……

难民的数量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

红袍跟绿雪一起取馒头,舀粥,递碗。忙个没停,浑不在意身上惹了什么脏污。

他的心里,忽然跟这些本来他国异民的人产生了些……境遇相连的感受。

一个小女孩儿得了馒头跟粥,并没有急着离开。怯生生地看向红袍跟绿雪,从兜里小心翼翼掏出来一绿一红两朵小花儿,按照他们衣服的眼色,踮了踮脚,试探性地递给他们。

花瓣尖儿沾着露水,一看,便是刚摘下来的。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

红袍低头出神地看了下手里那朵红色的鲜嫩小花儿,本想解释自己也是哥哥,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必要了。

珍而重之地把小红花别在衣襟。

绿雪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难得的温言道:“谢谢小妹妹,不过,我旁边这位,也是哥哥,不是姐姐哦。”

天底下还有这么像漂亮姐姐的漂亮哥哥啊。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信非信道:“我前几天也遇见过一个漂亮姐姐,她给了我一个肉包子,还说以后尽量让我们都能吃上饭。原来善良的好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啊!”

随身递肉包子,还能说这种话的,除了谢君山,还能有谁?

绿雪跟红袍对视了一眼,笑了笑,极难得的默契,几乎同时异口同声道:“你说的那个漂亮姐姐,她是我的师傅。”

小女孩摇了摇头,更加茫然了。

——眼前这个漂亮姐姐不是漂亮姐姐,而是漂亮哥哥。她理解不了,也就算了。

——但几天前她碰到的那个漂亮姐姐,看起来分明很年轻啊,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师傅。他们肯定是逗她玩的。

而且,她后来还看到,几天前的那个漂亮姐姐跟一个比她更漂亮的玄衣哥哥在一起,两个人极为般配。

好看的人果然都成双成对呐。

漂亮姐姐若真是眼前两个哥哥的师傅,那比漂亮姐姐还好看的玄衣哥哥,难道是这两个哥哥的师丈吗?

“让让,前面还在啰里八嗦个什么。”

十来个耸肩佝背的人不耐烦地往前窜,一手把小女孩撂到一边。

馒头滚在了地上,灰溜溜地转了两个圈。热烫的白粥打翻了一半,落在了小女孩手上,她当即忍不住痛得惊呼出声。

红袍眉头一皱。

“不是让你们排好队,不要拥挤,一个一个来吗?”

红袍把这些人当成排队领吃食的难民中的一员,以为他们不遵守秩序跟约定。

语气便不自觉地转了怒意。

“排队?你当打发叫花子呢?武三你听到没有,他们把我们当成这些卑贱的难民?”

叫嚣的那个人带着浓厚的酒气,口眼歪斜,说话的时候,下巴往下直挂……看起来算是这几个人里的领头大哥。

被他点名的武三生得面部阴沉,泛着油光,尤其那酒糟鼻,像马上就要融化滴落下来的烛油。

武三从案上顺手捏起一颗还未剥壳的核桃,举过头顶,众目睽睽之下轻轻一握——核桃碎为齑粉。

红袍盯着对方的脸,怒不可遏道:“你……你竟然浪费粮食。”

红袍已是气极,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

他腾挪了几步,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小心翼翼擦拭她的手,从怀里掏出来药膏,剜了一块下来,仔仔细细地涂抹。

红袍涉世未深,还没明白这些人不止是来砸场子的,抓不住重点……才能在这个时候还拿“浪费”说事。

绿雪本来面上一沉,看到红袍不嫌事多,把那千金难得的金疮药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生怕自己还不招眼前这些人惦记一样——

气得心窝子疼。

再看一眼红袍,这个时候天真地把金疮药塞到小女孩手里。

啊!眼珠子也疼。

这么爱露富,你就没听过积财丧命的话吗?

果然,为首的那个口眼歪斜的人对着那盒金疮药,露出了贪婪的眼色,就差口水没直接流出来。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本来只是来收保护费。老天开眼,想让我们发一笔横财,让我们遇上了你这个金疙瘩。”

“金疙瘩”红袍不明所以,但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些紧张与不安。他转身向绿雪的方向——

“师弟,他们的话我怎么听不懂。这个人说收什么保护费,我们又不是做生意。而且,他们看起来也不像官府里的人啊?”

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这个时候,你终于反应过来……想起来问我了?

这些人怎么可能是官府之人,一看就是小有组织的地痞流氓罢了。

绿雪沉声扫了眼面前——

看衣着打扮。

跟这两个人一伙的,至少有十来个人,他们身上不是拿着棍,就是带着刀。队尾似乎还有一堆人,在跟他们递着眼色,想来是他们的接应。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绿雪虽然力气很大,但毕竟没系统学过拳脚功夫,打架也没什么章法。今日,他一样也没有多少把握。

脸一垮,心凉了半截。

绿雪来不及讥刺……从傍身之处不动声色捡起一根烧火的篾棍,直挑眼前离他最近的那个口眼歪斜的带头大哥。

……带头大哥膝盖受了篾棍带起的劲风,啪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门牙也磕了出来。

“妈呀!老子今儿个要弄死你们!”带头大哥酒气弥消,鬼哭狼嚎地叫。

就这会儿功夫,绿雪眼睛一闭,抓紧时间朝红袍吼道:“快点滚!给老子滚到医馆去……圣药仙尊或者白鹤仙尊,小照姑娘。随便哪个搬来都可以!”

——他今日不看黄历,跟一脸自信的红袍选择一道出门,是他这十几年来,做过第二次最错误的决定。

——至于上一次,是七八岁那年,没有阻止父母救红袍,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而红袍顺利逃脱后,却连头都没有回。

他答应了师尊,会帮忙看着红袍。他虽然跟着买了米面食物,但不该使性子,嫌红袍麻烦,不跟着他去采买用具——

让他不知道在哪儿露了富,让这些狗杂碎闻到了腥,循着味儿而来。

——也不知他们一家造了什么孽,上辈子欠了这个祖宗多少,今生才会沦落至此,命都折到他手上。

绿雪盯着红袍的方向沉默不到三秒,眸闪过一丝凉薄,也不知道是恨意还是笑意。

……狠狠别开脸去。

脚步一溜,后退几尺,把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引开。

……

红袍听到绿雪这一声吼,再是不谙世事,也如兜头冷水砸下——

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个叫武三的迅速跟绿雪缠斗在一起,他会一些功夫,咔擦一声,讨巧地折断了绿雪手里的篾棍。

那是绿雪手里唯一的武器。

绿雪索性揎拳,拳风朝着武三的面门直直劈去……武三瞬间鼻青脸肿,目眦尽裂,暴喝一声。

地面受此力度的拳风,跟着也坍塌开裂了一片。

后面跟着的那些喽啰见老大老二接连都吃了亏,哪里肯咽得下这口气,抄起手里的刀剑跟棍,直朝绿雪扑过去。

绿雪双臂一振,生生劈开了数道剑气。

凌空倒翻,踹开了几根棍子,脊背贴上一棵树干。

……

——不行!!

——时间刻不容缓!!

——人太多了!得快去搬救兵才行!!

大家杀得眼红,瞬间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最开始的目标,分明是金疙瘩红袍,而不是一身穷酸样儿的绿雪。

之前排队领粥跟馒头的难民,已经抱着头,吓得四散逃开。

面前的路反而空旷了不少。

红袍一咬牙,抄起小女孩,拔腿就往医馆的方向跑。

跑着跑着,不知为何,红袍脑海里挥之不去小时候自己追逐小猫,几乎被歹人设计,又被一对贫民夫妻救了的画面。

他那个时候明明知道,那对夫妻救了他,绝对不会被敌国歹人放过。他甚至好像听到了他们在他身后哀嚎呼救。

但他太自私了,以自己太小太害怕又太无能为由,只顾着自己跑开。

连头也没回。

那是他最惨痛的梦魇,也是他唯一的噩梦。

他后来被路过天心国的战星晚救了的时候,嘴哆哆嗦嗦了好半天,也不敢开口提及那对夫妻的事。

所以,自那天起。

——他渴望跟战星晚一样拥有能够救人的武力。

——他把自己锁在皇宫的幽墙内,没日没夜地剪挽剑花的金箔大将军。

——他渴望天心国能出现一座武神庙。

——他希望天心国的武官武将能够得到更高的地位。

再后来,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幸运。

他遇到了曾任武神的师尊谢君山——

她威风凛凛力大无穷,她赠他“威武”,授他剑法心诀。

“威武”?!

剑法心诀?!

红袍胸口剧烈起伏不定,一颗心都要活跳出来。

——我有“威武”跟剑法心诀,我为什么要跑???

——就算我没有“威武”跟剑法心诀,现在的我,为什么要跑???

红袍心下一定,一挑眉,放下小女孩儿,干脆利落祭出“威武”。

剑刃一转,果断折返。

……

刀光剑影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绿雪被这堆人缠得极烦。这群人拼的是人海战术,一个甫一踹开,另一个就又锲而不舍地扑了上来。而且阴辣地很,见他左手臂有旧伤,刀剑跟棍都上了,齐齐对他左手臂发难。

要是背后这棵树够大就好了,搬起来,砸也能把他们砸个半死。

绿雪走神一会儿间,便被揍得跟猪头一样的武三捉住了破绽。武三手上一拧,一寸寒光笔直刺出,直取绿雪咽喉。

“噌”。

一阵清越剑吟挑开寒光。

……那寸袭击绿雪的寒光瞬间被整齐拦腰截断。

回神过来的绿雪一脸不可置信,这就是他看不上,但红袍一直显摆的“威武”?

清越明朗的剑刃闪烁着肌肤胜雪,容色如玉的少年……深渊一般的眼眸。

——那双大多数时候氤氲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分明有了不同的内容。

绿雪瞳孔一缩。

能长成这个娇滴滴的红孔雀儿样的,还能有谁?

绿雪手里动作没停下,掌心一振一翻,再朝武三面门迎去。

绿雪打了个激灵。他一个人在这儿单枪匹马的时候,分明都没有这么紧张。

考虑了下脚程,红袍来回医馆不可能这么快。

关键的是,他眼下孑然一身。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靠的救兵。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他跑了一半又后悔了,自己折了回来。

“真他妈见鬼了!”

绿雪从最初的震惊里恢复过来,罅隙间分出了一点心神,皮笑肉不笑地冲着红袍倒着竖了个拇指。

绿雪:“你跑来送死?”

红袍:“不,我来救你!”

绿雪:“你要是救不了呢?”

红袍:“那就是我学艺不精,我认栽。大不了我们两个今日都命丧于此。反正师尊她肯定会为我们两个报仇的。”

……

阅读人至茶则无徒最新章节 请关注盘古小说网(www.lawace.cn)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添加书签

本周热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