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无情道的道侣分手后

《和修无情道的道侣分手后》

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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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眠在睡前特意向掌柜多讨了一张棉被,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然而那棉被用了多年,里面的棉絮早结成一块块的了,凹凸不平,垫着更难受。

谢眠翻来覆去,很艰难才睡着。

睡也睡不安稳,总觉得腰后有什么硌得慌。

他迷迷糊糊中,突然很怀念他在天界的床。

那床榻上足足铺了三层冰丝云锦,温凉如水,柔软如云。

冰丝云锦是四海八荒里众所周知的奇珍,只有天界有,数量还很少,近千年来,天界诸多织女共同努力,也只造出来三匹,都献给了帝君晏陵。

……然后又被晏陵转手送到了谢眠那里。

你看这个人,不声不响地将他惯成这样,却连他离开了都一声不过问。

谢眠在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又气咻咻地骂了一句“混蛋”。

声音落下时他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眼睫颤了颤,挣扎了许久,才打败倦意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简陋的小客栈,而是宽敞干净的寝屋……是晏陵的寝屋。

安置在灯盏里的夜明珠散发出清冷光芒,谢眠盯了一会,清醒了一点,觉得手臂有点麻,低头看了看才发现原来他刚刚是趴在桌上,手压久了就麻了。

谢眠收回手,甩了两下,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脚下软得像在走棉花,放眼看四周,所见之物都有淡淡的朦胧感,心知这是在梦里。

屋里静悄悄的,晏陵不在。

仙者修为到一定境界后能控制梦境,不过谢眠还没到这水平,他有点摸不准会梦见什么,迟疑了一会,转身去开门。

门一开他就被站在门口正要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绊了自己一下,差点摔倒。

腰间一紧,晏陵长臂一伸圈住他的腰,扶他站稳。

“总是毛毛躁躁。”晏陵低沉的嗓音响起,“就该让你摔几回,长记性。”

话是这么说,搭在谢眠腰间的手却没松。

谢眠心有余悸地站稳,闻言想反驳,要不是晏陵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他怎么会被吓到,一张嘴却反应过来——不对,这不是现实里的晏陵。

现实里的晏陵怎么可能这么和他说话!说这么多个字!

谢眠眯了眯眼,周围物件披着雾似的,晏陵却清晰分明地站在他面前。他抬手戳了戳晏陵的胸膛,状似随意道:“那你别扶我,反正你都不在意我疼不疼。”

“……”揽在谢眠腰间的手紧了紧,晏陵道:“别胡闹。”

他手上用力,带着谢眠转了个身,往屋里走去,反手掩上了门。

语气虽还是凉凉淡淡的,但谢眠能从中听出几分放松的情绪。

——果真是假的。

——这梦里的晏陵比现实温情多了。

意识到这一点,谢眠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有点生气。

一百年时间不长不短,就算是养条鱼也该有感情了。

谢眠下定决心来和离的时候,心里其实还带着些飘渺的期盼的,然而晏陵不拒不驳,后来他离开,晏陵更是一句不过问。

现在他出现了,这人又跟无事发生一样和他说话!

谢眠心平气和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梦,梦是假的晏陵也是假的,都当不得真。

下一刻他理直气壮地迁怒,一巴掌将晏陵搭在他腰间的手拍掉了。

他没省着力,一巴掌下去晏陵手背微微泛红。

旋即毫不犹豫地从晏陵怀里脱身,退到桌边,上下打量了一下晏陵,慢吞吞说:“我们都分开了,搂搂抱抱不合适吧。”

晏陵被打了并没有生气。他清凌凌的视线落在谢眠身上,许久才低声问:“怎么了。”

这句“怎么了”刹那间点燃了谢眠的情绪。

谢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嗓子里被哽住了一样。他想到昨日一觉醒来屋里只剩他自己的情景,想到那些小山堆一样的画卷,又想到然九恭恭敬敬地回答他说帝君不知何时回来。

小情绪一起他语气便硬邦邦的:“什么怎么了,就是我们已经和离了,不再是道侣了,还是讲究一下礼数比较好。”

晏陵往前两步,在他身前站定,垂眸望来,脸上泛起一丝轻微的无奈,问:“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

这问题问的太晚,谢眠只觉得生气,他性子懒散,为人咸鱼,平日里最在意的事情不过是吃喝睡和收集各种漂亮东西,晏陵是他这百年来最心动的人,也是他怎么都得不到的人。

原本好聚好散也没什么,可偏生离别前晏陵不按常理地闹了一顿。

反正是梦,说什么也无所谓。

谢眠说:“帝君与我结成道侣百年,我将帝君放在心窝里日夜守着,可帝君总不理我。我什么都和帝君说,帝君什么都瞒着我,避着我,从不来找我,更不肯碰我……我从来看不懂帝君的心思。”

他长相不差,别的小仙官都夸他生得好看。

可他每次找晏陵,都只能得到冷冷淡淡的回复,形同陌路。

谢眠很受挫,又很郁闷。

气到尽头还有点小委屈。

“以前我以为死缠烂打能让帝君松动一二,原是痴心妄想。”

谢眠幽幽地说:“也不怪帝君,帝君道法无情,心怀天下,本就不该为情为欲所扰,可我一介凡夫俗子,所求庸俗。我们在一起是得不到快活的,不如就此一别两宽。”

司命的话本里说了,夫夫生活不和谐是最容易导致分手的,更何况他与晏陵之间还不止这个问题。

谢眠忧郁地想,他这百年经历,写出来大概就是个悲悲催催求而不得的虐恋话本。

说了一大串话,口干舌燥。

谢眠低头,翻过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举到唇边闻到果香,才想起这是酒不是茶。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喝,刚想放下,眼前一晃手腕一紧。

晏陵抬手,又快又稳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谢眠猝不及防,下意识动了动手腕,没挣脱,他微微仰头,错愕地看过去——晏陵比他高大半个头,他每次和晏陵近距离说话,都要仰脑袋。

这一抬头,谢眠望进了晏陵漆黑的眼底,望见了一片淡淡冷冷的光,里面映着一个他,那个他像溺在又深又沉的海里,无可脱身。

晏陵的手指在他手腕上轻轻摩挲着,那雪白的腕间还残留着一点没消完的不可描述的痕迹,晏陵的指尖就反复触碰着那里,谢眠觉得又暖又痒,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晏陵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问他:“不快活?”

声音既沉又哑,几乎是同一时间谢眠想起了昨晚。

昨晚晏陵附在他耳边说话时,也是用这种声音和腔调,热气洒在耳朵里,逼得他控制不住地想战栗,又想挠晏陵,然后晏陵一伸手,就这么将他的手扣着压在床榻上。

他肤色瓷白,又是很容易留痕迹的体质,挣扎起来没个度,别说手腕了,还有别的地方……

打住打住。

谢眠一个哆嗦,再看向晏陵时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直直窜起,有种微妙的危险感。

他故作镇定地又一次动了动手腕,这回晏陵倒是松了手了,谢眠恢复自由心下微松:“对,不快——”

他又没能把话说完。

酒杯失手掉落,酒液洒了谢眠一衣领,泅出深色的痕迹。

谢眠仓促地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推着晏陵胸膛,拼命往后缩,但他身后那桌子是真材实料的灵木,顶着他的腰稳如生根动也不动,于是他再缩也缩不到哪里去。

晏陵两只手搭在桌上,将他稳稳困在怀里,一低头咬住了他的唇。

这大抵是谢眠第一次觉得不好好修炼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倘若他有好好修炼,此时就有足够的灵力操控梦境,将晏陵反控过来大揍一顿——

然而事实上是他正被梦里的晏陵死死摁着,被迫来了场唇齿交缠的亲近。

谢眠咸鱼扑腾奋起抵抗,眼看就要挣脱开,晏陵抬手,在他腰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这是谢眠最敏感的地方,谢眠当即脚下一软,前功尽弃。

直到谢眠快呼吸不过来,晏陵才松了嘴,神色清冷动作亲昵地吻了吻他的唇角,低声问:“昨夜也不快活么。”

两人挨得很近,成仙之躯不惧寒暑,晏陵也没穿太厚的衣服,所以他一有反应谢眠就感受到了。

谢眠呼吸急促,用力推开晏陵,过程中“不小心”狠狠地踩了晏陵一脚,蒙着淡淡水雾的眸里不见情动,只有气恼的火光。

“我——”

谢眠“我”了半晌,想不出什么狠话,打又打不过,气咻咻地抬脚正打算再来一下,眼前一黑身子一沉,毫无预料地从梦境里脱身,回归现实。

天已大亮,谢眠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头顶脏兮兮的房梁,犹觉呼吸不稳心头狂跳,半晌才回过神,伸手往腰旁摸了摸,摸到了硌了他整夜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枚鱼形玉佩。

半指宽一指长,触感温润做工精细,雕刻着许多漂亮的海浪纹,环绕着两个字。

晏陵。

这本该是一双对玉,一只刻着晏陵,一只刻着谢眠。

是百年前两人定合籍书、系红线的时候,晏陵亲手送给他的。

谢眠离开时,房间里一件关于晏陵的东西都没带走,唯独这双对玉在他身上佩了百年,被他遗忘。

谢眠翻身坐起,床上床下,换下的衣衫,满屋子来来回回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另一半,他慢慢停下动作,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仅剩的小玉佩。

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下来。

弄丢了。

他把他自己的那只小鱼玉佩弄丢了。

晏陵的小鱼玉佩把谢眠的小鱼玉佩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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