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识趣地没有乱说话。
裴妃满意地将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笑着自言自语道:“虽然本宫已经不是少女了，但是容颜依旧未老呢。”
那侍女赶忙称赞道:“娘娘容貌举世无双，岂是那些不懂事的姑娘家比得上的。”
裴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道:“既然你说本宫容颜绝世，那么，比起皇后娘娘来又如何？”
那侍女一怔，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惶恐。
久已听闻，说是裴妃跟皇后娘娘一向不对付，主要是裴妃单方面地挑衅，皇后大度，常常并不计较。
现在，裴妃这么堂而皇之地问自己谁美，这让她如何开口回答啊。
她面露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这……”
她硬着头皮，糊弄道:“娘娘和皇后各有各的美丽，奴婢愚钝，不能分出高下之别。”
裴妃审视着她，似乎觉得她为难的样子很有趣，于是面上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穷追不舍地追问道:“若是，本宫非要你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呢？”
她抬手，优雅地摆正自己头上的珠钗，满头秀发飘飘，看上去真是美极了。
但是脸上的表情，又是那么恶劣。
那婢女急得快哭出来了。
嫔妃争宠斗法，关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什么事啊？
当着裴妃的面，她不敢拂了裴妃的面子，但是，同样不敢得罪皇后。
毕竟皇后就算脾气再好，也不会允许有人在背后嚼舌根的。
她无奈道:“这……”
她狠了狠心，心想，还是别吃眼前亏，先把裴妃哄好了再说。
于是她大着胆子，颤声道:“自然还是娘娘更美。”
第一句话一说出来，她轻松多了。
反正已经表明了立场，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多表表忠心，至少还能在裴妃面前留个好印象。
于是她索性继续道:“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是若单论长相，是无法与娘娘争辉的。”
说完之后，她一阵心虚，不敢去看裴妃娘娘的表情，垂着脑袋，眼神飘忽地看着自己的鞋子。
然后，她听到裴妃哈哈大笑起来。
裴妃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不敢抬头的小婢女，心里有点愉悦。
事实上，她这几日心情都不错。
这当然是因为皇上活不久了，她的苦日子要结束了。
她慢悠悠地笑道:“你说得很好，本宫爱听。”
那婢女别别扭扭地抬抬头，不知道说什么。
裴妃又道:“既然你觉得皇后长相大不如本宫，那不如随本宫去见见皇后，当着本尊的面，比较才会更为明显。”
那婢女心里一惊，不知道裴妃这话什么意思。
她当时是迫于形式，不得不说裴妃好看，若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她怎么敢口出狂言。
她赶紧央求道:“娘娘，这些话奴婢可以私下说，却万万不敢当着皇后的面大放厥词啊。”
裴妃娘娘本来带着笑容的脸上，一下子面沉如水。
她表情一冷，看着这侍女，尖声道:“什么叫大放厥词？莫非你刚才所说的话都是拿来欺骗本宫不成？还是说，在你心里，皇后就比本宫要强？”
那侍女惊出来一身冷汗。
她暗恨自己说话没有多考虑考虑，情急之下胡乱用词，结果惹恼了这喜怒无常的主子。
她没来得及多想，“噗通”一声跪下，摇头道:“奴婢失言，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裴妃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早就计划好了，等皇上驾崩，她的父兄把持穆云朝政权，到那时，她就把皇后赶出后宫，百般羞辱，然后，随便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自己成为太后，风风光光。
现在，眼看着这计划就快要实现了，她心里已经按捺不住野心了。
她讨厌皇后，讨厌后宫里一切的嫔妃，都是她们，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和地位，夺走了本该独属于她的骄傲。
她沉默地看着侍女，眼里闪烁着扭曲的情感。
她冷声道:“你实话实说，在你们宫人眼中，本宫与皇后，谁才是最该成为后宫之主的？”
侍女心里叫苦不迭。
她万万没想到，裴妃说话如此大胆，如此直接，一点也不含蓄，就这么单刀直入地问她。
这样的问题，她怎么敢实话实说？
难道要她说，说皇后的名声不知道要比裴妃好多少吗？
那裴妃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侍女哆哆嗦嗦道:“别人那里，奴婢并不清楚，但是在奴婢心中，娘娘就是最有资格称主的。”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娘娘容貌艳丽，家事背景强大，性格又果断智慧，最该成为世间女子的表率。”
她顿了顿，又道:“而皇后行事畏手畏脚，怯懦迟疑，并没有执掌大权的能力。”
她一口气说下俩，感觉汗湿衣服。
她费劲心机，说了这么多口不对心的话，目的无非就是要想裴妃放过她而已。
听了这些话，裴妃表情渐渐回暖。
漂亮话谁都喜欢听，她也不例外。
虽然明知道都是些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话，但是她依然被取悦了。
更何况，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用不了多久，后宫就要变天了。
到那时，别说是区区的皇后了，就算是这弱水三千，也得全凭她的心意安排。
她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响起来一道温和却严厉的女声:“妹妹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裴妃一愣，迅速转头去瞧。
这个声音……？
裴妃急匆匆地转头，正对上皇后的眼神。
皇后就站在门槛处，并没有进来，面上似笑非笑，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屑和讥嘲。
裴妃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被亲自抓包的心虚。
但是这心虚，迅速变成了恼羞成怒。
她从梳妆台上猛地站起身来，理不足气也壮，道:“不知道皇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眼神分明是写着挑衅，也没有半丝要行礼的意味。
皇后淡淡一笑，看着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有威慑力:“妹妹已经需要从下人身上找自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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