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姚嫔有头疯症？”宣帝道。
“不错。每次丞相和匪首交易过后，便会将得到的‘梦魇’做成药丸，让姚嫔娘娘带在身边。臣料想，姚嫔娘娘此刻身边必定还有这些药丸。”聂海诚恳地道。
“皇上，为了证明聂海说的是真的，臣想请张院首、聂锋和本座一起共同作证。”青宁道。
“准。”宣帝说完，便让人将张院首、聂锋请来了。
太极殿上，处处透露着皇家的威严，张院首和聂峰早已在殿外等候，等待传召。随着传召声响起，二人走入殿内，向宣帝行礼。宣帝让他们起身，并问道：“青宁宫主说你们可以为聂海的证词作证，是吗？”
“回皇上，臣曾经查过姚嫔娘娘的寝殿，确实在殿内找到了一些黑色的药丸，并立刻请张院首查验了成分，经张院首查验，确认是‘梦魇’无疑。”聂峰道。
姚相一听，脸色十分难看：“聂护卫，好大胆子，谁给你的权利，竟敢带人搜查皇上嫔妃的寝殿？”说着，他拱手向皇上行礼，“皇上，聂护卫擅自行动，还望皇上明察，如此不仅玷污了姚嫔娘娘的清白，这些所谓的证物，恐怕也是栽赃陷害的吧。再说了，谁能证明小女有头疯之症？”
“相爷，本座在祭天大典中了一种毒，说来也怪，这种毒本来在北都，以前的北境，特别是它生长在流寇盘踞的地方，可是不知为何，居然会流入我云罗境内，更出现在这深宫之中。”青宁道。
“笑话，宫主中毒，本官如何能知？”姚相愤怒地道。
“对啊，相爷都不知道，那本座更不可能知道，这得查啊。所以啊，林大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这味毒药的来源，是吧，林大人？”青宁将话递到林大人嘴边。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林大人本来对姚相还有几分畏惧，可如今的局势，很明显，圣水神宫是不会放过他了，而宣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于是他赶紧附和道：“正是。皇上，宫主，老臣确实牺牲了许多人，才找到这味药原来是出自姚相府。”
宣帝听到这里玩味地看着姚相，姚相大声呵斥：“一派胡言。”
“传人证。”林大人此时让他的暗卫首领来到了大殿，将当时调查“梦魇”来源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是从姚嫔乳娘的口中得知姚嫔有头疯症。
“林大人，他口中提到的姚嫔的乳娘可在？”宣帝道。
“臣自然是已经将她请来了。”林大人道，说完，他便让人宣姚嫔的乳娘上殿了。
乳娘上前参拜了宣帝，宣帝问：“你可是姚嫔的乳娘？”
“正是民妇。”乳娘道。
“那朕问你，姚嫔可是患有头疯症，是否需要服食‘梦魇’？”宣帝道。
“回皇上，民妇不敢欺瞒皇上，姚嫔娘娘自小便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得了头疯症，每天都需要服用药丸，偶然一次民妇得知这种药丸的名字叫‘梦魇’。一直以来，民妇都尽心照料，可就一次，民妇不小心对他人说漏了嘴，将姚嫔娘娘有头疯症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了，相爷便让民妇去刷恭桶。不准接近姚嫔娘娘了。”乳娘一边说一边哭。
青宁笑着道：“这么说来，姚嫔娘娘患了头疯症是真的，服用药丸也是真的。”
姚相怒目：“光凭他一介刁民，怎么能信？”
“哦？姚相大人，难道你还想否认吗？”青宁道，“张院首，要不你就将收查的物证拿出来吧。”
“是。”张院首说着便从衣袖中拿出了含有“梦魇”的药丸。
“请皇上明察，这枚药丸是不是‘梦魇’尚未可知，更何况这枚药丸从哪里来的，更是蹊跷！”姚相道。
“本座可以作证。这枚药丸正是从姚嫔娘娘的宫中搜出来的。已经经过张院首的验证。”青宁道。
“哼。青宁宫主，谁不知道柳贵妃的死，你都算到了老夫和姚嫔身上，现在是在报私仇吗？”姚相道。
宣帝在龙座上见他们争执不休：“这样吧。相爷，为了能证明你的清白，那从明天起，朕让姚嫔先去冷宫住下，所有物品均不许带走，饮食记录由宫人专门记录。如果这样坚持一月有余，她都没有犯头疯症，更没有服用什么黑色药丸，那朕就信你。而这个聂海，朕必定严惩。相爷意下如何？”
姚相一听，有些惊慌了，女儿的病他最清楚，“梦魇”药丸必须每日按时服用，不然后果不可预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宣帝会出这一招，这摆明了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他看着太极殿上一干人的面孔，终于洞察到，一切都是宣帝的安排，暗中以自己女儿为诱饵，让他为了女儿，不得不亲口认下这所有的罪名。
这是经过精心安排的，甚至是经过长期策划的，不然消失的聂海、刷恭桶的乳母、林大人的暗卫、柳学士、张院首、聂锋怎么会一起来指正他，特别是聂锋，他明明是宣帝的亲信，还有张院首拿出来的“梦魇”药丸。
他知道，再这样折腾下去，无疑会牵连到自己的女儿。宣帝能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很明显，已经在怀疑姚嫔了。还有青宁，柳贵妃的死，青宁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终于垂下高昂的头颅，跪在太极殿上，跪在宣帝面前，声泪俱下：“皇上，是老臣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妄图加害青宁宫主，聂海所说的都是实情，老臣通敌卖国，无非是想救自己的女儿。皇上，还望皇上念在和可可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不要责怪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臣一首策划，她毫不不知情。”
青宁在一旁很是不屑，她知道这一切如果不是姚相和姚嫔联手，实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得地步。
“这么说，相爷，你是承认毒害圣水神宫宫主，通敌卖国的罪了？”宣帝冷笑道，“你可要想清楚，这两项无论哪一项都是大罪啊！”
姚相沉默了。宣帝冷冷地看着他。此时，整个太极殿安静了下来。忽地，林大人声音响起：“皇上，柳贵妃的命案，此前玉龙侍卫已经人赃并获。但他拒绝承认幕后主使。”
“哦？相爷，玉龙毒害柳贵妃的案子，你知情吗？”宣帝问道。
姚相猛然抬头，对上了宣帝的眼睛，他忽然明白，此时此刻，宣帝在给他机会，让他可以为自己的女儿摆脱罪名的机会。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是老臣所为。是老臣让玉龙毒害柳贵妃的。”
说完后，姚相提高嗓门儿：“皇上，还请皇上饶了玉龙的死罪，一切都是老臣指使的。从小，他就一切都听老臣的，是个听话的孩子，从来不会反驳。千错万错都是老臣的错……”
第191章玉龙自尽（批注）
云罗皇宫的太极殿上风云变幻，所有的重臣都齐聚在这里，反倒给了牢狱一个喘息的机会。花音趁着这个空当儿，悄悄地来到了刑部大牢，买通了几个狱卒，溜到了关押玉龙侍卫的牢房门口。
“玉龙侍卫。”花音小声叫道。
玉龙此时穿着白色囚衣，头发散乱地绑着，他抬眼看着花音，立刻走了过来：“妹妹她还好吧？”
“玉龙侍卫放心，娘娘一切都好。娘娘托我给你捎来了一样东西。”花音一边说，一边从衣袖中拿出了那一副玉石耳环。
玉龙侍卫一看便认出了这是自己当年送给妹妹的礼物，他将玉石耳环放在手掌心，小心地看着，顿时心中一阵激动：“妹妹一直把它放在身边？”
“玉龙侍卫，姚嫔娘娘知道您这次受了很多苦，娘娘很自责，让我把这个给你，就是想告诉你，他没有忘记你们之前的情谊，娘娘还说，你一直是她的好哥哥。就算和你一起共赴黄泉，也是值得的。”花音道。
“不行。我之所以以身犯险，就是要妹妹好好活着。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玉龙眼中泪光闪闪。
“哎，实不相瞒，玉龙侍卫，这次柳贵妃的死，娘娘已经被圣水神宫的青宁宫主盯上了，前几日，青宁宫主还……”花音说到这里，哭了起来，“还到云舒阁，用剑刺伤了姚嫔娘娘……太医说，……”
“太医说什么了？”玉龙焦急起来。
“太医说，姚嫔娘娘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呜呜呜……”花音哭着道。
玉龙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呆在那里，心里顿时恨意翻涌：“皇上呢？难道皇上就没管吗？”
“皇上对青宁宫主的感情，你是知道的。这件事情，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再说了，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对姚嫔娘娘也没什么好处。”花音擦着眼泪。
听完后，玉龙转身重新坐到了牢房中的床边上，他默默哭泣了起来，很难想象，堂堂七尺男儿泣不成声的样子，他在恨，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妹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坚决一点，如果他坚决一点，去求了义父，没准儿，姚嫔还是原来的可可……
“好了好了，该走了。”牢房外狱卒的声音响了起来。花音听到以后，不敢多留，于是匆匆跟玉龙告别，便离开了。只剩下玉龙一个人守在这片寂静的黑暗中。
渐渐地，他回想起了自己刚到姚府的点点滴滴，那个时候，自己才十几岁，而姚嫔还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天天缠着他，让他陪她玩耍，后来，姚相见他对姚嫔如此爱护，决定收他为义子。从此，他便成了姚嫔名正言顺的哥哥。
虽然他知道自己对姚嫔的感情并不单纯，姚嫔对自己的这份感情也毫不在乎，但对他来说，能陪在他身边，便已经心满意足，仿佛他来到这个世上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保护他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哥哥，哥哥，我要那串糖葫芦。”小女孩儿的眼神眼巴巴地望着他。
一个大男孩儿很为难：“不行，义父会骂我的，说我给你乱吃东西。”
“哥哥，哥哥……”小女孩儿拽着大男孩儿的衣角。大男孩儿的脸上露出了宠爱的微笑：“好吧，就一串。”接着，小女孩儿脸上洋溢着开心的微笑。大男孩儿脸上也跟着堆起了笑容。
回忆让玉龙脸上流露出了快乐的微笑，他眼中泪光闪闪：“可可，哥哥不会连累你的……”说完，他一头撞向了那面坚硬的墙体。
就这样，生命如流星一般，消逝在了浩瀚的时空中，玉龙为了妹妹，为了他所做过的错事，付出了血的代价……
太极殿上。宣帝听完林大人和姚相的话，对林大人道：“去把玉龙侍卫带上殿来。朕要亲审。”
“是。”林大人应允着，便安排人去提审玉龙侍卫了。
跪在地上的姚相，听到宣帝说要亲审玉龙，背上不由得冒出了一股冷汗。他害怕起来，他不知道玉龙会如何辩解，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女儿。但现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玉龙感念自己收养他，不会把实情说出来。
不一会儿，一名侍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报——。皇上，玉龙侍卫在狱中自尽了。”姚相一听，一脸哀痛，他没想到玉龙会如此决绝，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宣帝震怒。他反复思索着，谁的爪牙那么厉害，会将手伸到牢狱之中。他鹰一样的眼睛看向了林大人，林大人惊出了冷汗：“皇上，囚犯在狱中自尽，老臣实在有不容推卸的责任。但还请皇上待老臣查清一切，再责罚老臣。”
宣帝闭上眼睛，又沉默了片刻：“狱中可留下什么物件儿？”
“回皇上，小的找到一副玉石耳环。”侍卫道，并将玉石耳环递了上来。
庆公公接过玉石耳环，呈给宣帝，宣帝看了看，瞬间明白了——姚嫔。但此刻，他不想再追究，姚嫔如今被夺去了作为母亲的资格，他还是有些自责的：“罢了，既然钦犯已经自尽。那柳贵妃的死也算是有了交代。”
青宁本想谏言，但被宣帝打断了，只听宣帝道：“姚相，通敌卖国，迫害圣水神宫宫主，罪不容诛，本应处以极刑。但考虑到你对云罗曾经的功勋，朕判你斩立决。明日午时执行。”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朝堂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散朝以后，青宁在勤政殿等着宣帝，等宣帝以来，她便问：“为什么？”
宣帝知道她是问什么，但并没正面回应：“宁儿，过些时日，云斓城的春日大会就要到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瞧瞧，挺有意思的。”春日大会，是云罗的习俗，在春日即将结束的时候 ，都会举办一次，以告别春日，迎来新的夏季。
“云宣，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青宁坚持着。
“宁儿，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别再执着了好吗？”宣帝有些严肃起来。
青宁知道此时与他争执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于是向她告退，回到了凤宁宫。
云舒阁中，姚嫔得知了父亲明日即将被斩首，一时间只觉得天昏地暗，整个人晕眩起来，眼前一黑，竟晕倒了，花音赶紧扶着她躺在床上，等她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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