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没过多久，杨仁毅拎着两张椅子走了过来。

“杨哥，你快帮忙看看，刚才我搬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这位同学，她的脚扭了一下，不知道严不严重。”董铁一脸急切的招呼道，他知道杨仁毅的医术非常厉害。

“这位同学你好，我的同伴弄伤你实在抱歉，我学过中医，可以帮你治疗一下。”

“这……好吧！”苏枚犹豫了一下之后答应了，从眼前这两人的衣着打扮和行为举止来看应该不像是坏人。

苏枚的扭伤不过是扯到了脚筋，杨仁毅摆弄了两下后就基本没事了。

“同学，你是吉宁师专的学生吧？”治好苏枚之后，杨仁毅让她坐到椅子上休息一会，趁机打听起一些情况。

“嗯，再过两个月就要毕业了！”跟一个陌生男子搭话，苏枚还是有些羞涩，声音很小声。

“喔，那恭喜了，不知道今年师专毕业生的工作分配情况怎么样？”

“还不就是那样。”再次被提起毕业分配的伤心事，苏枚的心情顿时又低落了下去。

“同……同学，你没事吧！”董铁一脸傻乎乎的关心模样，杨仁毅一眼就看穿了他对这个女生很有好感。

“呼……没事！”苏枚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她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情绪失控的样子。

“是毕业分配不理想吗？”杨仁毅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的内情。

虽然这个年代的大中专毕业生国家都实行包分配，但其实在九十年代初期，各级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编制已经趋于饱和了。

当时大中专毕业生只要参加工作都是干部编制，男的工作到六十岁才退体，女的可以工作到五十五岁，也就是说一个大中专毕业生至少可以工作三十几年，可是在这期间学校每年都会有大批的学生毕业，前面的毕业生已经把位置都给占满了，后来的自然安插不进去。

所以在九十年代初中期，经常会出现工作已经分配好了，就业报到证也发到了毕业生的手里，可是接收单位却拒绝接收的情况，而到了九六年以后，全国干脆就取消了毕业分配制度。

……

“原来是这样！”在杨仁毅的追问下，苏枚把心中的委屈一骨脑的说了出来。

“好不容易读了三年中专，竟然把人分配到一个快倒闭的厂子里，这实在太欺负人了吧。”董铁在一旁很是不满的嚷嚷道，当年他可是非常羡慕中专生的，毕业之后不仅能有体面的工作，还可以直接跳出农门，不过那时候中专都是要进行预考的，只有学校的前十名才能参加，以他的成绩连参加预考的资格都没有，杨仁毅当年有这样的资格，但是他一心想考大学，所以放弃了中专，没想到三年之后，原本在他看来高高在上的中专生竟然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到一个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厂子里，那还不如回家种田呢。

“苏枚，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小学教育专业。”

“那正好，不如你来我们学校当老师吧，比待在那个破厂子好得多。”董铁在旁边急切的插嘴道，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你们学校？你们都是老师？”苏枚好奇的重新打量起两人。

“我们不是老师，不过我们村里新建了一所小学，现在缺老师，所以这次打算到你们学校来招些人。”

“村办小学吗？”苏枚的眉头皱了皱，她小学就是在村办小学念的，自然清楚村办老师的艰辛，关键是村办教师是没有编制的。

“对，天裕村小学！”杨仁毅早就料到苏枚会有这样的表情，毕竟她现在是干部编制，如果选择到村里任教，那等于放弃这个让许多人都羡慕的干部身份。

“天裕村？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前段时间天裕村的确很出风头，不仅上了电视，后来在报纸上也进行过多次报导。

“天裕村是咱们吉宁市第一个‘万元户’村，而杨哥就是现任天裕村的村长。”董铁很是自豪的说道，现在他已经把自己视为天裕村的一份子了。

“啊，我想起来了，报纸上曾经报导过你们村子，你就是天裕村的村长？”苏枚终于想起在哪看到过天裕村这个名字了，可是杨仁毅的年轻却让她有些怀疑。

“你别看杨哥年轻，但他的本事可大了，他还是去年全省的高考理科状元呢。”

“高考状元？杨仁毅！”董铁的话又一次勾起了苏枚脑海中的记忆，去年《吉宁日报》对杨仁毅进行过报导，当时她就非常佩服杨仁毅放弃上大学的机会选择回村发展家乡。

“天裕村小学就是杨哥一手建立的，目标是建成全市最好的小学，所以给予教师的工资福利待遇也是全市最高的，机会非常难得。”董铁继续鼓动道。

“苏枚同学，这是我们的招聘条件，你不妨看看，如果有兴趣的话，明天我们会派专车送接大家到我们学校实地考察一番，那时候你再决定也不迟。”杨仁毅把一张写好的招聘启示递到她的面前。

“……小学教育专业12名，美术教育专业1名，音乐教育专业1名，英语教育专业1名，体育教育专业1名……遵纪守法，诚实守信，热爱小学教育事业，有事业心和责任感，能吃苦耐劳……月工资400元！”前面的内容苏枚并不在意，可是看到工资这一项，她不禁惊呼起来，这可是市里普通小学老师工资的近三倍，即使是小学校长也拿不到这么多。

“没错，400元只是第一年的工资，以后每年都会上涨10%，年底有年终奖金，而且吃住全包，医疗全免，甚至在假期的时候会组织大家出去旅游。”杨仁毅为了吸引人才，非常舍得下本钱。

“这……这也太……”苏枚很心动，非常心动，一个月400元的工资，加上年终奖金，一年的收入超过五千元，这么大一笔钱可以彻底改变家里的贫困面貌，父母再也不用为弟弟妹妹的学费发愁了，她简直恨不得立刻就答应下来，不过最后的理智却提醒她谨慎，还是明天到天裕村实地考察之后再做决定。

“苏枚同学，如果你身边有些毕业分配不如意的同学，不妨让他们也来试试。”

……

“什么？你想到村办小学去当老师？你疯了！”苏枚回到宿舍，把之前的情况跟自己的好姐妹梁燕说了。

“我觉得这个天裕小学开出的条件非常好，总比去那个机械厂等死强。”

“可是村办小学没编制，你现在可是干部编制。”梁燕跟她一样来自农村，好不容易考上中专，算是跳出了农门，吃上公家饭，现在苏枚竟然打算又跳回去，怎么能不让她吃惊。

“干部编制又不能当饭吃，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妈身体不好，弟弟妹妹又快上初中了，如果我毕业之后不仅赚不到钱，反而还要拖累家里，那我读这么多年书有什么用？”

“可是万一这所小学过一两年就办不下去了呢？”

“所以我打算明天到实地去考察一番，如果真的不靠谱，我是不会去的。”

“小燕，明天你也陪我一起去吧！你那个乡文化站的工作也好不到哪去，去看看多一个选择不好吗？”苏枚搂着梁燕的胳膊肯求道。

“那……好吧！”

在苏枚的鼓动之下，她们宿舍八个人之中有四人同意明天去天裕村考察一趟。

……

杨仁毅把招聘的摊子摆出来之后，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学生注意，但是当看到招聘的是村办教师之后，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离开，哪怕每月400元的高额工资非常诱人，也无法让他们放下顾虑，甚至不少人还认为这是个骗局。最终只有二十几位像苏枚这样毕业分配很不理想的同学，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同意明天跟车到天裕村去实地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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