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慕恒入选以后，每日间来寻慕婉婉的就只剩下了慕芊芊一个，她长得娇憨，看起来倒是乖巧可爱，只是这兄妹俩哪个慕婉婉都看着不顺心，以为不用应付慕恒那笑吟吟的假脸了，结果还有个慕芊芊成日里追着她“长姐长姐”地叫，聒噪得很，又赶不走。
也不知是否春天快到了，慕芊芊倒是犯起困来，缠了她没一会就能扒拉着桌边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慕婉婉绣着花偶然间抬头看一眼，都觉得娇憨可爱，若不是前世亲眼所见她哀求慕远给那对玉狮子的事情一直像警钟一样警醒着她，只怕她常常对着这副模样也得心软。
不免又感慨起有幅好皮相的重要性。
长舞见慕芊芊又打起盹来，说话便没了顾忌，“小姐，可要让人将二小姐送回去？”
慕婉婉瞥了眼，“不必了，爱睡就让她在这睡着吧。”
长舞又上了茶，“小姐喝口茶歇歇先吧，绣了半日也累了。”
慕婉婉心思不在绣花上头，只是因为慕芊芊来才没得看医书，原先师傅是留下一大本教她看的呢，可让慕芊芊这么天天上门耽误，至今也没能看完，还得摆个绣架出来，让长舞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绣的都是什么东西，针脚粗糙，花样更是糊涂。
于是泄了气，也不想再装着了，将绣架丢开，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
对面的慕芊芊皱了皱鼻子，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生。
慕婉婉看了两眼，轻笑出声，“拿毯子给她披着。”
才一说话就有动作，分明是装睡，既然她要装，自己也奉陪到底就是了，看看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就故作……开始关怀她？
长舞不是很愿意，“小姐。”
“还是个孩子，真着凉了也不好。”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慕婉婉便放柔了声线，做出温柔模样来。
“是。”长舞不情不愿地去了。
桌子那头的慕芊芊还闭着眼，睡得很是香甜。
长舞拿了毯子来给她披着，又端了慕婉婉喝完的茶杯下去了。
又绣了会子花，外头有人来喊，“大小姐，该用饭了，奴来请二小姐回去。”
慕婉婉让人进来，又赶在她进门之前扯下披在慕芊芊身上的毯子，这样的动作难免惊醒了慕芊芊，女娃娃抬起因为枕在桌上而压得发红的小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怎、怎么了？”
“回去吃饭。”慕婉婉头也不抬仍旧绣着花，被扯下的毯子堆在她自己腿间，无甚感情起伏的声音听着颇有些冷。
慕芊芊也就顶着这样迷迷糊糊的神情跟着丫鬟回去了。
回了赵姨娘那儿，什么迷糊的神情都消散了个干净，她又遣了丫鬟出去，才在赵姨娘追问的眼神底下笑出声，“母亲，此事成了。”
赵姨娘于是欢喜，又问，“如何成了？可是她接受你了？”
“面上还是冷冰冰的，可我睡着，她也叫了丫鬟给我披上毯子，走之前怕我知道，还偷偷扯下毯子不让我发觉，如此，可不是成了？”慕芊芊也高兴，上慕婉婉那儿好几日，终于是让这块大冰山开始融化了，如今只是面上不承认罢了，再去几日，想来她就不会那么排斥自己了，若是长长久久这么下去，要接近她身边可真不是难事。
这么一想，神色便有些得意起来。
赵姨娘拉着她欢欢喜喜地亲了一口，“我的宝贝可真教为娘骄傲，做得好做得好，你要加把劲，只要慕婉婉肯接受你，咱们的计划就可成事。”
“母亲放心罢。”慕芊芊掩下嘴角的笑意，跟着赵姨娘一同用饭去了。
……
几天下来，慕婉婉趁着她睡着时或披个毯子，或教添个火盆地，私底下悄悄地对慕芊芊好，只是并不教她发觉，这么几日下来，自己也有些烦躁，慕芊芊始终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她自己倒是被耽误了不少功夫，于是稍稍懈怠了些，又不敢掏出师傅留下的医书，只是拿了自己誊抄的那本册子出来翻阅。
慕芊芊仍旧趴在桌上酣睡着，手指头也不曾动一下。
慕婉婉一开始还是不放心的，边看册子边瞅着慕芊芊的动静，生怕被她发觉，好在一上午平安无事地度过，虽说这心态读不下去多少，可总也比一直绣花来得好。
慕芊芊回去的时候赵姨娘仍旧要问她，还是那些老套的话，不是有没有进展，就是问慕婉婉的态度，慕芊芊笑着一一都应了，只不说慕婉婉拿了册子偷偷看的事情。
她有自己的算计。
那日库房的事情后来她也曾听人说得一二，溪王爷不过是问了一句，母亲这个没甚脑子的就将事情都说了出来，这可怎么了得，若是这事也教她知道了，将来谁在问一两句，母亲还不是都吐露出来。
再者这样的事情，太多人知道始终是个祸患，越少人知道越能成事，都说人多嘴碎，何况房里头还有旁的丫鬟，再有耳尖的听了去更是麻烦。
还是算了，先隐瞒着罢，待将来事成了再告诉她知道也不迟，母亲只需要知道这事成了就好，不需要知道过程。
赵姨娘捏了捏女儿的小脸，只觉得她乖巧可爱惹人疼，拉着她一同去用饭了。
当夜，慕婉婉房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已是深夜，慕婉婉又去了躺赵姨娘那边偷听，再回来时已经是很晚，长舞仍旧像往日一般给她备了洗澡水，等她回来又伺候她沐浴，这样的事情主仆两人都做惯了，可突然来访的慕芊芊却不知道，见她房中亮着灯，还吓了一跳，在门口略等了等，听得里头慕婉婉正在沐浴，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溜了进去。
慕婉婉的册子宝贝得很，早晨她就是放在自己枕边的，慕芊芊早已偷偷瞧明白，这会长驱直入，径直去了慕婉婉床边，撩开幔帐，伸手一把拿走那本册子。
前后不过片刻，屏风后沐浴的主仆二人丝毫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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